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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利克的飯做得不錯，酒足飯飽，林樂樂躺在沙發上躺着，一副看透世間的滄桑。

「你這個動作真神奇，」戴利克評價，斜眼看林樂樂。

「葛優癱……不要問我葛優是誰，」林樂樂一副死魚表情，「讓我忘記一切憂愁煩惱，以及人世間的滄桑，我需要靈魂的洗禮，不要和我說話，不要打斷我和神的交流。」

「所以你是想藉此逃過洗碗嗎？」戴利克溫柔一笑。

短暫的沉默。

「啊，」林樂樂看着天花板，「神告訴我現在我需要去卧室躺着，這樣有利於我凈化自己的心靈。」

「不要妄想逃走，」戴利克微笑，伸手拍上林樂樂的肩膀，「別讓我說第三遍。」

起身乖乖去洗碗，林樂樂覺得自己真的越來越像那種又懶又圓不想做家務和妻子鬥智斗勇的中年男人了，啊，程序猿的悲哀。

洗完碗摘下手套的林樂樂回到客廳的時候看到戴利克躺在沙發上，閉了眼睛，呼吸平穩，已經睡着。

戴利克睡姿比她好看得多，大約這張臉有很大的優勢，林樂樂湊近看他長長的睫毛和細膩的皮膚，開始嫉妒。

但是同時她也看到了他眼睛下的青黑色，是休息不足的警示。

你到底在做什麼呢，林樂樂微微垂眼，你在這個事件中承擔着怎樣的角色。

她在路昱那裏查到了管理組通用的網絡，也在裏面找到了史考特的痕迹。

因為事件過於短暫她沒法判斷史考特到底擔任著怎樣的角色，但是她很清楚現在「少爺」能夠達到這樣的勢力必定有着他的參與。

史考特就是要讓林樂樂看到這個，史考特就是要讓她動搖。

林樂樂不知道他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他在試探着什麼。

而戴利克為什麼要幫助他，要參與這件事，他的好處是什麼。

戴利克睜眼的時候就看到林樂樂湊近的臉龐，她滿臉的迷茫，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

淡藍的眼眸逐漸加深，戴利克輕聲開口，「在想什麼。」

「我們在這裏還呆多久，」林樂樂回答，「有點懷念地面上的生活了。」

「快了，」戴利克側過頭親昵地蹭蹭她的頸部，手按在她被他咬過的地方，「還疼嗎？」

「不痛了，」林樂樂搖頭。

戴利克到底在做什麼，這件事還是幾天後從瑪麗口中知道的，她似乎並沒有顧忌，也從不隱瞞。

戴利克被長安帶領到實驗室的時候，每個職工都顯得相當緊張。

唯獨瑪麗激動地雙手握拳，眼睛放光，「戴利克先生，您已經確定能夠讓abo三種性別完全轉換的方法了嗎？o是真的嗎？這個項目已經投入實驗了嗎！需要助手嗎！」

她一連串發問說完，林樂樂的臉都要變成青色。

她看向戴利克，對方依舊沒甚表情的模樣，他甚至沒有分給瑪麗一絲一毫的注意力，而是拿着長安給她的模板畫上幾筆后圈了什麼。

「他在做什麼，」林樂樂輕聲問瑪麗。

瑪麗一點也沒有被戴利克忽視的尷尬，還在興奮，「選擇新的實驗個體啊。」

長安又低聲對戴利克說了什麼，他皺眉，然後抬了眼睛看向林樂樂，話卻是對長安說的，「她不行。」

長安原本含笑的臉龐有一瞬的僵硬，「只是開個玩笑。」

戴利克來得快去的也匆忙，他被長安帶走後，林樂樂問瑪麗，「你很高興遇到他？」

「當然嘍，」瑪麗一臉肯定，「現在不同性別轉換最大程度就是外表的相似，但是內部的信息素都是紊亂的，可是戴利克先生他打破了這個限制的人，簡直是做夢一樣的事情！」

林樂樂的脖子又是一陣疼痛，「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的。」

「這當然好了，」瑪麗眨眨眼看向林樂樂，「這意味着以後就可以按照個人喜好自由選擇性別，你想過嗎？性別的限制完全打破了，這是里程碑的事情！」

林樂樂抿了嘴，「omega的弱勢不再存在。」

這真是說不上好還是壞的問題，她只覺得如果真的運用起來，一定是對大家生活影響相當大的事情。

長安對戴利克的寬容，和對自己的容忍，大約來自於此。

「對了，」林樂樂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見過『少爺』嗎？」

「少爺？」瑪麗難得露出遲疑的神色，「你問這個做什麼。」

「有點好奇，」林樂樂撓頭，「他好像挺神秘的。」

瑪麗四處看看，最後湊近林樂樂小聲開口，「我見過一次，只有少爺能夠在這裏開車，他車窗沒關住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紅色的面具。車裏只有兩人，所以沒別人了。」

也就是沒見過少爺的面容了？林樂樂眯眼，那就是誰都行了？

「不過戴利克先生說不定見過少爺真正的樣子，」瑪麗眯眼，「他現在是少爺身邊最紅的人了，我們都知道。」

林樂樂剛想繼續去問就被別人催著去了管理室，這一次被來的是艾米，15號就在她身後。

在把艾米送進來后15號就飛速離開，林樂樂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從戴利克那裏帶來的抑製劑又有了用場，艾米輕聲詢問林樂樂，眼眶依舊泛紅，「我還要待在這裏多久。」

林樂樂摸了她的頭安慰，「沒事的，很快就離開了。」

艾米瘦了很多，她很勇敢地沖林樂樂露出一個微笑，即使這個笑容有一些勉強。

林樂樂還記得當初在比賽的時候，這個小姑娘是個又有活力又嘴硬的小傢伙，有着小姐脾氣和驕傲。但是她對他們生活的羨慕都流露得徹底。

注射完畢試劑，林樂樂又一次摸她的頭，「睡吧，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

林樂樂看清她小臂的針孔，內心一陣緊揪。

史考特和少爺有聯繫，史考特他在艾米身邊佈下了人，史考特他專門把自己帶來艾米身邊讓她有心理支柱。艾米並不是這裏的人會下手的類型，瑪麗信誓旦旦告訴林樂樂他們都會把關，所以不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艾米這個顯然已經不是漏網之魚，而是漏網鯨魚，她的身份被查出來必然引起轟動。

那麼這個把關的疏漏，到底是哪位高人指揮的。

林樂樂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艾米，她還小，又是身體素質偏弱的omega，面色蒼白，以淚洗面，生活在惶恐之中，她喜歡冒險，喜歡亂跑，經過這次事件，她當然會學乖，甚至以後會對出行都有陰影。

多乖巧的omega啊。

捏緊了手臂，15號再次來將艾米帶走的時候，林樂樂一陣恍惚，最後咬牙切齒地低聲詢問，「你是那傢伙的人？」

對方一點反應也都沒有。

「如果，」林樂樂一字一頓說的清楚，「如果她出了岔子的話，他就等著後悔吧。」

然而對方依舊沒有反應，只是按照規章將艾米帶走。

林樂樂這一次回到住所，看到戴利克還在做飯，他似乎在以這種方式彌補之前兩人的疏離。

林樂樂看他眼下的青色，「還是我來吧。」

戴利克拒絕了林樂樂的這種要求，還是一絲不苟地將土豆切成相同規則的大小，「你去客廳等著，原本應該早點做好的。」

「你最近怎麼這麼有空，」林樂樂看他，「每天都回來這麼早，因為實驗成功了？」

戴利克握刀的手頓在那裏，看向林樂樂，「你心裏有氣。」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在做長安沒有完成的事情！」林樂樂抬頭對上他平靜的眼眸，「你是真的後悔了？你要成為她那樣的人？」

戴利克沒有回答。

「標記這種事就那麼重要？性別也是？比其他都重要，難道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嗎，一定要蹚渾水？」

戴利克依舊沒有回應。

「如果，」林樂樂被他這種沒有反應的模樣弄得更加煩躁，「如果你真的是這樣覺得的話，那麼算我認人不清。」

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刀終於重重落在案板，發出刺耳的聲響，些許的土豆塊被震落地上。

戴利克似乎沒有覺察自己的動作，只是微笑着，鼓勵著林樂樂，「繼續說下去。」

林樂樂看了眼地上的土豆塊，脖子上涼颼颼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原本那些怒氣消散一半，聲音都開始變小，「現在不是個好時間，我們下次再說。」

戴利克搖頭，輕聲開口，「繼續。」

林樂樂抿了抿嘴，「戴利克，我不是omega，所以，我真的不了解一些事情對你的意義，但是這也是你選擇我而不是長安的原因對嗎，因為你不想變成那樣，你和她不同。」

戴利克將那些土豆放置於一邊的盤子，然後取了手套去把地面清潔乾淨。

最後洗手，用毛巾擦乾，來到林樂樂面前，他比她高很多，輕而易舉地將她困於牆壁。

「你對我的兩個誤會，一，我做事都有盈利目的，二，我對性別的執著超過任何事。」

戴利克低頭，對上林樂樂困惑的表情，她像是想要反駁又顧忌什麼的樣子。

「第一個，」戴利克回答，「我承認有那樣的偏好，但是在你被馬特抓住的時候，這個規則廢除。」

林樂樂記得的，當初她問他來是需要她配合什麼的時候他氣得發抖的樣子。

「第二個，」戴利克垂眼對上林樂樂閃爍的眼眸，「沒有任何事的重要性超過你。」

林樂樂猛地睜眼，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連帶笑意都沒有的，認真的，刻板的模樣。

什麼時候呢，她喜歡的，那雙空洞又美麗的，寧靜悠遠的眼眸這樣牢牢地將她鎖定。

「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一點。」

糟糕，真的逃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