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叫一聲媽媽
簡青用鑰匙開門進家的時候，簡母正在客廳坐着看電視。
電視上放着綜藝節目，聲音大得門外都能聽見，而簡母看得很開心，哈哈大笑着直樂。
沒有提前聽到簡青說要過來，突然聽到門口響動，簡母還嚇了一跳。不過細細一聽，發現是鑰匙的聲音，她便趕緊放下遙控器站了起來。
「是簡青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說也沒說一聲？」
「媽。」簡青牽着陸琰走了進來。
陸琰在陌生的環境還有些怯生生的，這就是外婆嗎？
簡母看到被簡青牽在手中的孩子，那張臉，她一眼便覺得熟悉。就像是當初的簡青一樣，沒有過多聯想，她便已經認出了這個孩子的身份。
因為他和他爸爸長得太像了。
「是……是那個孩子嗎？」簡母激動得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嗯，他的名字是陸琰。」簡青揉了揉陸琰的頭髮，「小琰，這是你的外婆，媽媽的媽媽。」
陸琰跟着喊了一聲「外婆」，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望着簡母。
簡母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她一下子蹲在陸琰身前，摟住他，淚流不停地撫摸着他的後背，嘴裏念叨著「我的乖孫啊」，激動不已。
陸琰一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是他很快感覺到面前外婆的激動和對他的關愛，就像是他的曾爺爺一樣的和藹可親。陸琰隨之安靜下來，摟着外婆的脖子，懵懂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簡青不由得彎唇而笑。
至少來說，老媽一直以來的心愿，總算是實現了。
只是可惜爸爸，再也看不到了。
簡青很快揮去心頭的惆悵。
短暫的敘舊后，簡母抱着陸琰一直不肯撒手，恨不得把這幾年空缺的都彌補回來。剛才還哭得不成，現在卻滿臉堆笑，怎麼看陸琰都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而她也別無他願了。
「今天中午我來做飯吧，冰箱裏面有些什麼吃的？」簡青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簡母一向吃得簡單，冰箱裏面也就只有兩三樣菜，還基本上都是素菜。
簡青一看，就知道簡母過着怎麼隨便的生活了。
「媽，我給你請的阿姨呢？」簡青這才想起來，似乎她從進門開始，就只看到簡母一個人在。
簡母隨口說：「我不喜歡家裏整天有別人在，除了讓她做做清潔、洗點衣服，基本就沒讓她過來。」
簡青哭笑不得：「算了，你開心就好。不過你也不能這麼隨便啊，我看冰箱裏面，都是些青菜葉子吧，你整天吃這些管飽？」
簡母還別有一套說辭：「你懂什麼？現在我基本吃素食，少油少鹽，不加其他作料，清淡！這叫養生！」
「行行行，您說得有理，不過今天陸琰來了，你不能也讓他吃這些青菜吧。」
簡母一聽，也覺得有道理，說着就要起身準備出門：「小孩子都喜歡吃肉，我還是出門買點菜回來吧。」
簡青怎麼可能讓她去？
「行了，我去吧，我開車過去超市，小琰要跟我一起去超市嗎？」
陸琰當然想去，從簡母腿上滑下來，蹬蹬蹬就跑到簡青面前。
簡母在身後說：「小琰慢點跑，別摔著了！你跟媽媽好好去買菜哦！」
簡青看着簡母恨不得把陸琰捧在手心裏寵著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憂。她以為自己都足夠寵溺了，可看這老一輩的樣子，是恨不得更寵幾分吧？按照這樣下去，孩子還不得寵壞了？
簡青承認小孩子的教育很重要，但是看到陸琰安靜乖巧的樣子，又覺得陸琰是不一樣的，肯定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小孩兒。
在當母親的眼中，自家的孩子永遠都是最好的。
帶着陸琰一起出門，開車到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簡青心想既然都來了，那就多買點的東西，反正這幾天自己和陸琰也都要待在家裏。
拉了一個小推車過來，把陸琰放在上面。
陸琰看上去很高興，興奮地四處張望着，還好奇地在手推車上面拍拍打打。
「這是什麼？」
「小琰沒來過超市嗎？」
陸琰誠實地搖頭：「沒有。」
簡青便耐心地開始給他一樣樣的解釋：「你看，這是手推車，我們買的東西就可以放在裏面……喏，那裏有零食，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
就沒有對孩子沒有誘惑力的零食。
看簡青的架勢，也是如果陸琰開口說想要，她就要動手把這個貨架全部都掃空似的。
不過陸琰被教得很好，不僅沒有嬌慣，還在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剋制。
明明對超市貨架上的各種零食炫花了眼睛，渴望的神情毫不掩飾，可在簡青詢問他想要吃什麼的時候，陸琰卻在思考了一下之後，搖搖頭。
「還是不要了，爸爸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零食，對身體不好。」都把爸爸的話當聖旨來遵守着。
簡青有些不樂意了，便故意逗他：「那媽媽說，今天你可以敞開隨便吃零食，你覺得呢？」
陸琰很糾結，他很想說好，但是想到爸爸的話，又堅決地搖搖頭。
「好啦，你可以選擇幾樣，我們少買一點，吃的時候也懂得剋制一些，這樣不就好了？」
陸琰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開心笑着點點頭：「我想吃巧克力！」
他在爸爸家裏幾乎沒有吃零食的機會，巧克力什麼的，也是流口水很久了，卻從來沒有吃過。只有在外面玩耍的一次，吃過其他阿姨給的巧克力。
甜美的味道到現在還記得！
簡青給他買了一盒，又挑了一些其他的零食。
最後，她還不忘記說：「媽媽給你買的這些零食，你可不能告訴爸爸，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好嗎？」
「好的，媽媽！」
大概陸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脫口而出喊的媽媽。
簡青的卻聽到了，一聲「媽媽」像是一擊重鎚，狠狠撞擊在她的心臟上，她的眼圈兒也不由得開始慢慢泛紅。
陸琰還在歡樂地看着貨架上的零食，沒有注意到簡青的失態。
他現在正是認字的階段，天資聰慧的他，小小年紀就已經認識不少簡單的字了，看到零食包裝上的名字都會忍不住念出來，只是有些複雜的不認識，念得結結巴巴，也還是樂此不疲。
簡青站了一會兒，恢復了一下情緒，才推著推車繼續往前走。
一切都是美好的開始。
……
簡青待在簡母家裏的第二天，聽到消息的蔣玥就跟着趕過來了，帶着自家小女兒元宵。
蔣玥的父母也同樣住在這個小區中沒有搬走，二位雖然已經退休，但退休之後的閑暇生活實在是無聊，沒兩天就去回學校繼續去上課了。
蔣玥回來的時候，她爸媽也不在家裏，索性一回來就直接到了簡青家。
兩人也是好幾天沒見，坐在一起聊著亂七糟八的話題。
簡青讓陸琰帶着妹妹去房間裏面玩。
軟軟糯糯的元宵是個內向的性子，平時不大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但是今天面對陸琰卻毫不露怯，反而主動抓住了陸琰哥哥的手，追在他後面一直跑。
陸琰在長輩們面前一直是聽話乖巧的，而在妹妹面前，卻表現出一個懂事大哥哥的樣子，會照顧妹妹，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都給她，還會倒水喂她，簡直再貼心不過。
蔣玥看在眼裏，笑得不成：「你們家小琰太乖了，要不以後長大了就來給我當女婿好了！哎，你說我們要不幹脆結個娃娃親好了。」
簡青當然說好了：「那感情好！以後元宵可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兒媳婦了！算半個女兒吧！」
她當然巴不得把元宵撈回家。
可蔣玥一聽，立馬反悔：「不行，感覺我有點太吃虧了，我們家元宵可不能隨隨便便這麼早就嫁出去，還是算了算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簡青可不幹：「話是你說的，要收回去的也是你？我可不同意，我覺得就挺不錯的，要不要把元宵叫過來問問，看她要不要當小琰哥哥的小媳婦兒？」她笑得一臉的促狹。
蔣玥捨不得女兒，當即跟簡青打鬧起來。
兩人也都是有兒有女的人了，瘋玩起來卻還是跟孩子似的。
端著切好水果的簡母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無奈地搖搖頭，還是轉身端著另一盤水果去看孩子們了。
好一會兒簡青蔣玥兩人才消停下來，頭髮也亂了，還氣喘吁吁的。
「改天我們再一決雌雄！」蔣玥不服氣剛才被簡青壓制，「我都忘記你已經開始運動好些年，力氣肯定比我大！我們要換個方式！」
「不用決了，你是雄的。」
「啊啊，口誤口誤！」蔣玥乾脆捂住簡青的嘴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不過，你把當年的事情給陸司墨說了嗎？」
她說着的時候，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往裏面看了一眼。
簡青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沒有。」
「為什麼不說？難道他還誤會你當初是拿了他家的錢離開的？」蔣玥覺得不理解。
簡青卻說：「誤會就誤會吧，我既然沒打算要和他重新開始，說這些都沒有意義，只會徒增煩惱。現在我和他的關係，也就是陸琰的爸爸和媽媽而已。」
「你還愛他嗎？」蔣玥問了一句。
簡青沉默半晌：「不知道。」
她其實對陸司墨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又愧疚自己當年一走了之什麼都沒告訴他，又埋怨當年他的霸道決定根本不考慮她的感受。還有陸辛和白荷，無論如何，那都是陸司墨的父母，她做不到完全釋然。
可歸根心裏……
蔣玥知道簡青只是口是心非：「算了，不說這些了。對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譚陽他的作品被一位國外的老先生看上了嗎？下個月就要辦畫展了。」
簡青也跟着想起了時間：「下個月？也沒幾天了吧？」
「嗯，譚陽都已經去法國了，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成功。」蔣玥說起此事，又是期待又是擔心。
簡青卻深知格蘭特伯爵的能量，自然安慰她說沒問題。
「可你不去行嗎？這樣的好時刻不應該和他一起分享嗎？」簡青還不至於認為，以格蘭特伯爵的闊綽作風，會捨不得給看好的畫家妻子女兒一起買機票。
蔣玥卻搖搖頭：「元宵年紀太小，帶出去怎麼也不方便，還是我待在家裏照顧她好了。沒關係，譚陽說一有消息就給我打電話，看得出來，這次他也很興奮，像是沉寂了多年之後，重新煥發了活力一樣！所以，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很高興有這樣一次經歷。」
「那真太好了。」簡青當然樂意看到這一切。
蔣玥很快接到了爸媽的電話，叫她回家吃飯。
蔣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看看爸媽，簡母和簡青也不好意思留她下來，目送她帶着元宵離開。
本來和元宵玩得好好的，現在她突然走了，陸琰還有些小小的失落，連吃飯的時候都悶悶不樂的，追問了簡青幾遍圓圓妹妹什麼時候再過來。
簡青若有所思：「小琰很喜歡元宵嗎？」
陸琰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嗯，很喜歡。」
「那讓元宵給小琰當小媳婦好不好？」簡青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一些奸詐的味道。
陸琰年紀小，懵懂不知：「什麼是小媳婦？」
「就是天天和小琰在一起，陪着小琰一起玩兒的。」
陸琰想到能夠天天和圓圓妹妹一起，好像也挺不錯的，便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燦爛笑着點點頭。
簡青這下子笑眯眯的——
就算蔣玥不想答應，也得答應了！
幾天之後，在法國一家老牌博物館中，舉辦了一場畫展。
牽頭人是歐洲藝術圈中赫赫有名的收藏家、鑒賞家格蘭特伯爵先生。
格蘭特伯爵可謂是交友遍佈天下，各界人士都很給面子的聚集在這一次畫展上，而格蘭特伯爵不僅擺出了一些珍藏，諸如提香、魯本斯等大師的畫作，還有一些當代的名家，也帶著作品前來參展。
畫展當然也不乏一些新人畫家，只是放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位置，屬於陪襯作品。若是能得到賞識，自然是一飛衝天，可在這樣大師雲集的畫展上，一般畫家的作品都很容易被掩飾。
所以說，有利有弊，就端看實力了。
這次畫展從許久之前就已經開始籌備，可以說，譚陽是恰好趕上了這趟好風潮。第一次國外參展，就能在這麼大規格的畫展之上。
格蘭特伯爵雖然很欣賞他，但是這次的畫展，格蘭特伯爵卻沒怎麼給他開後門，完全按照一般畫家的標準，把他的畫放在了比較外圍偏僻的角落。
譚陽對此沒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地做準備，然後耐心等待別人的發掘。
就算沒有人欣賞也好。
對於譚陽來說，能夠參加一次這樣的畫展，就已經是對他的肯定了。
一開始來的時候，因為格蘭特伯爵的幾番肯定，譚陽不是沒有一絲心高氣傲。但是當真看到這次參展的作品，他心頭那點驕傲立馬就被掐滅了。
那些所謂的普通畫家、新人畫家，作品實力也無一不是堪稱天才之流，若是站在一般的畫展上，必然也能一鳴驚人的。偏偏這次畫展上，有太多的大師，基本如今世界藝術圈中排的上號的大師作品，都能在這裏找到，可謂是大師雲集，相比之下，自然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明白了狀況的譚陽，索性也看開了，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格蘭特先生，但是人家能夠把自己推薦到這樣的畫展上來，就已經是很讓人感激的事情了。
現在的譚陽，還不知道這次的畫展就是他認識的格蘭特先生牽頭舉辦的，只當格蘭特先生是託人把自己的作品介紹進去，還為此非常感激。
對於格蘭特伯爵來說，想讓譚陽的作品引起關注，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畫展第一天，他還能耐住性子在自己的畫旁邊待着。
可惜沒有多少人。
第二天，譚陽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那些大師作品旁邊卻觀摩了，尤其是提香這樣的巨匠，參展的畫又是他巔峰時期的畫作，裏面有很多能讓譚陽學到的東西，他沒一會兒就看得如痴如醉。
還帶上了一個速寫本，一邊欣賞觀摩，一遍用速寫本體會畫作中所用的筆觸。
這一沉溺進去，倒是把自己的正事兒都給忘了。
在譚陽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的作品已經在畫展上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所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其實，都沒用格蘭特伯爵開口。
只是一位參展的大師，在低調地閑庭散步，順便看看這些後起新秀作品的時候，最後選擇在譚陽的作品前面駐足了。
面前這幅畫，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正統的古典技巧畫法渲染了明麗的色彩，更重要的是這畫中透露出來無處不在的光線，就像是神之手，點亮了這幅畫作。
大師欣賞不已，一番大大稱讚，並親口說出這位畫家的實力應當也堪稱大師才對，怎麼會默默無聞呢？
一看名字，YangTan？中國人？
聞風趕來的記者們，也隨之記錄下了這一幕。
譚陽，作為一位難得的東方面孔，正式踏入歐洲的藝術圈，如一顆新星，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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