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替人操心

「傳信過去，就說爺找他老地方見！」打仗是沒自己什麼事兒了，趙文閑得心慌卻聽說王淵帶了妻兒躲了。小爺真是虛學了《三十六計》，還沒怎麼着呢，他卻跑得比兔子還快。爺的日子不好過，你也別想躲清閑。

王淵在萬全庄還沒過上三天好日子，庄外就來了信說康清王世子找。

越是關鍵時刻他找自己心裏越是沒底。一直沒弄清楚自己哪一點入了他眼，看來快到水落石出時了。

「我父王最近很忙！」說這話時，聲音提高了八倍道：「他和我娘忙着找兒媳婦，你是不知道，整天都在翻看京城世家小姐的資料，還要求我回去相看！」

「世子爺，您確實也該成親了！」早點成親免得惦記自己的小妻子。

「唉，誰說不是呢？」趙文長嘆一口氣：「可是最近京城的小姐們都怕嫁不出去一般，每天都有成百的女人出嫁，你說說，這好的都嫁人了，讓爺撿些歪瓜劣棗算怎麼回事？」

邊塞忙着打仗，京城女人趕着出嫁，好像是毫不沾邊的事兒卻是混在了一起。不為別的，只因為，誰都怕皇帝一命嗚呼了。身為皇親國戚的康清王世子趙文也得和皇子一樣守孝三年不能成親，到時候，就快三十歲了。這個年紀成親早的都當爺爺了，他卻連當爹的機會都還沒有。

「世子爺您說笑了！」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又拉了自己談些家長理短的事兒，王淵覺得自己已成了趙文述苦的對象了，每當不順心時就找他喝酒聊天：「王爺和王妃豈會為您挑不合適的媳婦？再說了，能配得上您的世子妃絕對是風華絕代才貌雙才的世家女子，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別，風華絕代的女人爺還沒見過！」有那些女人早被幾個皇子挑去了，父王和娘親也實屬不易，挑的人家不能有權有勢，否則宮中會不同意；只能挑些清貴世家，其實清貴是好聽的說辭，也就是只是在沒落的世家裏去挑。而那些女子從小就被灌輸了以家族為重思想，一言一行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呆板至極：「你說這成親好歹是跟一個女人同吃同睡，再怎麼着也得讓小爺我看得順眼才成是吧？」

「那是自然！」點點頭王淵想着自己娶小女人的時候都沒想過這些問題，那時候想的是居然還有女人願嫁，而到趙文身上是他願娶誰。

「看不順眼，一個都不順眼，爺不要成親，爺不要成親啊！」多喝了幾口酒，趙文又開始發瘋了。

看他仰天長嘯頗似自己當日嚷着要吃肉的場景，王淵忍俊不禁。

康清王和王妃進宮了！這是從自己登基以來前所未有的事！

龍榻上養病的皇帝眉頭緊皺，他們進宮直接去了是慈寧宮。

「回皇上，康清王和王妃進宮是向太后要懿旨請求賜婚！」地上跪着的人如是回稟。

僅僅是賜婚？皇帝不信！賜婚也值得十多年未進宮的康清王走一趟？這不是女人該管的事嗎？康清王妃進宮不就行了嗎？是以這個為借口進宮找太后的吧。

「他們看中的是哪家？」這個世子妃表面看似風光體面，但京城的權貴們卻也不敢輕易許下這門姻親，這些人沒有哪一個不是人精，其中的厲害關係誰人不知呢？皇帝想或許通過這次的聯姻更能知道又有誰蹦噠出來。

「據查康清王和王爺這段日子全心選世子妃，最後挑中了京城燕家嫡長女！」地上的人回道：「對方似乎也中意，只是康清王世子說看不順眼！」

京城燕家是前朝大學士，世代書香門第，先皇建朝立都，燕家拒不出仕。先皇為了博得好名一直優待先皇的朝臣，為此，世家大族燕家也算是清貴人家了。他們看中了康清王世子？這是偶然還是蓄意人為？為了得到這個位置，他居然會勾結前朝餘孽？

「你下去吧！」擺擺手，皇帝心煩意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慈寧宮一行就只為了一個小小的婚事，這裏面一定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再想着父皇大行前失蹤的人和物，內心更不能平靜了。

「寶德，擺駕慈寧宮一趟，朕要見太后！」皇帝咳喘著說道。

「皇上，恕奴才多嘴，您龍體為重，不如勞煩太後走一遭吧！」寶公公知道皇帝去慈寧宮也是為了康清王夫婦進宮之事，母子二人心中有隔閡這麼多年明裏不顯暗裏卻不太和睦。

「也好！」自己拜了她幾十年了，勞煩一次她總行吧。

「皇帝見哀家所謂何事？」看着龍榻上的人太后心裏也不是滋味，他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母憑子貴的後宮因為有他地位更牢固。可是，兒大不由娘，隨着人長大心也長大，最後一點兒也不受控。因為皇位之爭與小兒子之間落下如此的局面，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還是有點怪罪於他的無情。有情也好無情也罷，看着日益衰弱的兒子又有點傷感，送走了先皇，難道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母后，恕兒臣不孝不能給您見禮了！」龍榻上的皇帝弱弱的說道：「母后，兒臣怕是不好了！」

「皇帝多慮了！」太后心裏哀嘆一聲嗔怪道：「明天就小年夜了，大過年的也不忌忌？哀家七老八十了還不一樣好好活着，你堂堂九五之尊就被這些小病小痛嚇住了？」

「母后不用勸了，兒臣的身子兒臣自知！」搖搖頭：「兒臣臨行之前還有一事放不下心，特意請母後過來幫商量一下！」

「何事？」這個兒子對自己不放心的事也不只一兩件了，就不知道今天所談的是哪一樁哪一件了。

「母后，文兒那孩子朕一直當親兒子的，翻年就該二十七了都還沒成親，兒臣實在不放心！」喘了口氣：「母后，朕為他選了一門親事，您看可成？」

親事！前腳康清王夫婦還沒出宮門吧，後腳他就說這事兒了。也是，別說皇宮就是整個天下又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皇帝身子要緊，此事由康清王夫妻操勞就行了！」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里太后就拒絕了。

「母后也不聽聽朕為他選的是哪家就這樣拒絕了，您這是為什麼呢？」皇帝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母后，朕對文兒更勝於赤兒兄弟幾人，原想着將右相府中的小姐賜婚於他，母后難道不覺得這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好婚緣嗎？」

「文兒那孩子可不比赤兒他們省心，夫妻是一起過日子的。對方門庭高低嘗且不說，女子長相如何也不是大問題，主要得看他樂不樂意，這強扭的瓜是不甜的。那孩子性子犟著呢，鬧個不好喜事也被他攪黃了！」太后笑道：「那就是一個惹事的，皇帝沒少給撐腰吧，要不然還能安然的長到現在？」

「那倒也是！」皇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朕原還想着讓他成親，以免朕一口氣不上來耽擱他三年呢，看來也只能慢慢尋了！」

「皇帝，一個時辰前康清王夫婦來了慈寧宮，請哀家懿旨賜婚！」太后見此說道：「康清王說皇上在病中不便打擾，如今看皇帝如此關愛他，那就請下聖旨吧！」

康清王夫妻前腳剛回府，後腳就接到了皇帝的賜婚聖旨，婚期定在了正月初六。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進宮請皇上宣佈聖旨無效！」當事人趙文在碧雲樓喝酒回去就接到了聖旨，當着宣旨太監的面大聲嚷嚷。

「給我攔住他！」康清王氣得臉色鐵青：「堂堂九五之尊的聖旨豈是兒戲，你這個孽子，還不接旨！」好在聖旨賜婚的對象正是燕家嫡長女，這讓康清王想的是王府中到底都有多少皇帝的人。

一樁婚事幾家猜疑，親事的禮儀正在緊張的進行着。而禮部也接了聖旨隆重籌備。前方正在打仗後方卻要耗費財力為康清王世子籌婚事，這讓朝中大臣們頗有爭議。皇帝寵世子真是沒個度了。

皇家的事有皇家的人辦，普通百姓還是更在意過年。年關年關，年年難關，因為有戰爭，兵役勞役的賦稅又加重了，普通百姓覺得這個年更是難過。

莊上的人卻是歡喜連連。

臘月二十八，嬌娘跟着王淵回了莊上分發福利。

羅庄頭和查建有功，一人一個大大的紅包，外加十斤肉；李家三妯娌是一個大紅包八斤肉；而莊戶們則每家一個紅包六斤肉。這個莊子屬於康清王府，但以往過年時只有莊上的人送年貨進王府，何曾收到過主子的紅包年禮啊。兩相一對比，新主子比有錢的康清王府還要好！

更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打草的孩子們也有紅利。

但凡參與了打草的孩子們一人一套新衣，最多的前十名孩子還有紅包，並且宣佈了孩子們明年的安排。

「進學堂？」打草的孩子們對上學堂是不敢想的。

「讓我們習武？」武師傅看中的孩子們明年不用打草了，全都聽從師傅的安排。

「我們進主院？」花兒和李家的三個孩子眼裏滿是星星，進主院意味着比普通人都要高人一等了，將來可能會伺候主子的。特別是花兒，不僅進主院，每天還要抽時間跟着武師傅習武，這就意味着將來她的造化更大。

「平時讓你們好好乾不聽，現在好了，別人前程好了，你們還得和老子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那些沒被選中還沒有紅包的孩子回去少不了就是一頓責罵。

「就是，新衣服也不許穿，留給弟弟長大了再穿！」女人火上澆油一把拉過女兒手中的新衣：「讓你懶，讓你不長記性，讓你不長本事、、、」

原本想要回萬全莊上過年的嬌娘無意中知道有些孩子受到了無辜的責罰心裏有些惱火。

「傳我話，就說正月初一我要看着孩子們都穿着新衣過新年！」一聽就知道那女人是重男輕女的，孩子憑自己的本事掙了一套新衣，她倒好，還想着方兒的苛刻女兒。女孩子本就不容易了，嬌娘決定為她們撐腰。

一聽嬌娘的命令，那女人就傻了眼，誰都可以得罪，但太太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可不能為了一套新衣落了她的面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經了這麼一事，無論大人還是孩子，全都知道主子不是小氣的，看着羅庄頭和查建的好收穫心生羨慕。

「查管事，好好乾，說不定明年太太會賞你一個媳婦兒！」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

「干好了還怕沒錢討媳婦？」旁邊的人瞪了那多嘴的人一眼：「再說了，太太身邊的丫頭可不少，若真賞了一個做媳婦兒那是美事！」

這邊閑話連連，那邊王淵和嬌娘還在商量著年三十團年飯在哪個莊上吃。

「要不將萬先生和孩子們接回來吧！」嬌娘想了想：「咱們這麼早早的去躲著也不是個事兒，皇帝還在呢，感覺我們有點草木皆兵了！」

皇帝在，天下太平；皇帝不在，必大亂！

「京城裏的形勢不太好，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王淵點點頭：「好在咱們是京郊莊子，得到消息再走也不遲，我已交待過窄巷子裏那幾個人盡量少出門，別惹人眼了。」

「對了，靜苑那位也接到莊上來吧！」說起窄巷子裏人的嬌娘想起了蔻兒，畢竟那是王淵的妹妹。

「只要你心裏沒疙瘩怎麼安排我也沒意見！」王淵對此表示支持：「對了，你倒是有沒有看中的人啊，早點打發了出去！」想着蔻兒不明自己的身份，老想些不著調的事兒。有一雙哀怨的眼神在背門盯着你，總感覺滲得慌。

「總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啊，我這一年都困在你身邊了，除了元娘那兒哪兒也沒去，上哪找合適的年輕後生去？」嬌娘瞪着他道：「漠北在打仗，你那充軍的父兄說不定都沒了，這蔻兒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還讓我隨便給打發出去，以後不怨我？」

「我的傻娘子，我的親人是你和孩子們，那蔻兒親也就是同姓了一個王字而已！」王淵抱着嬌娘道：「娘子，不能因着一個不親的人影響了咱們的感情！」

還不影響，差點鬧得本小姐棄你而去！一想到這兒嬌娘心裏就不得勁兒。

「對了，說起合適的人，我倒想起一個！」這蔻兒肩不能挑背不能磨，說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也不容易，畢竟王淵的真實身份是見不得光的。蔻兒身份自然高不到哪兒去，與其四處去尋，不如就放在眼皮底下，能看照一二也算是盡了心意了。

「你想着誰合適直接做主就是了！」王淵現在的心思不在蔻兒身上，一直磨磨蹲蹲的在嬌娘身邊賴著不走。

「聽我說！」嬌娘推開他道：「我覺得查建這人實誠，又肯干，將蔻兒許給他一定差不了！」

查建！那個賣身的護衛，噢，不對，現在是莊上的管事！想想蔻兒曾經是知府的小姐下嫁一個奴才，那風流的老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跳起來罵他。別管了，老爹還有命沒有都是兩回事呢。

「成，不錯，要辦就趁早，省得百日忌禁來了！」民間都防著這事兒，更不要說官家了，自然想起了趙文，摟着嬌娘王淵幸災樂禍的說起了新近的趣事。

「可憐的燕家小姐，從此就要與一堆女人爭夫了！」門庭高低不論，同心才是夫妻，嬌娘想着風流成性的趙文後院那些女人就對燕家小姐深表同情。

「娘子，你有功夫可憐別人，操心別人的事兒，還不如可憐可憐你的夫君！」王淵是按捺不住了，一把將嬌娘抱起湊進她的耳朵：「娘子，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聰明了，總讓為夫猜不透你心中所想！」能吃湯喝肉了還是在萬全莊上第二天從嬌娘瞪他的眼神中才看出端倪。結果第二晚萬先生又找他談事兒，回院子時床上又睡了兩個孩子；第三天被趙文找回了京城，一來二去的，直到今天才能收點利息，再怎麼也不能放過了。

什麼事兒都是宜早不宜遲。

第二天，雖然有些勞累，嬌娘還是記起了蔻兒的事急需解決。想想自己就是一個替人操心的勞累命。於是讓查建親自套了馬車去窄巷子接人。當然，並沒有告知接的是什麼人，更沒有說準備許配與他。

「姑娘，老爺派人來接你了！」蓮兒的喊聲大得恨不能心動宅子裏的所有奴僕：「姑娘，老爺派人來接你去莊上過年了！老爺還記得你的！」

記得嗎？僅僅是過年嗎？

「姑娘，來之前太太有交待，請你收拾好所有物件一併運到莊上！」查建不敢正眼看眼前的女子，太太只說來接一位姑娘，具體什麼身份也沒說，只怕唐突了她。

一併運到莊上，這是要長住了！只是，怎麼是太太交待的，不是老爺交待的？是不是這個奴才聽錯了，還是說，太太想通了同意老爺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