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往往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事實往往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要證明親子關係,必須是把最有力的科學證據拿出來。這需要做親子鑒定,除了採集標本,這樣的鑒定過程大概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

杜玉清在聽說徐家父子趁他不在的時候做出來的事,火速回到醫院裏。

在門口,與剛好要離開的徐家兩人相碰上。

「杜醫生。」徐朗楓在看到杜玉清時點下頭。

杜玉清的眼睛眯著,很顯然帶着相當不悅的態度。

對此徐朗楓別過臉咳嗽一聲:「我早就說過了。」這話算不算狡辯,反正杜玉清不可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你們還算得上是醫生嗎?」杜玉清厲聲問。

徐文簫說:「如果不是醫生,不想救人,就不會過來勸她了。」

「結果呢?」

「結果就是,她遠比你我想像中來得堅強。」徐文簫顯得很淡定。

杜玉清冷笑聲,他就知道,知道這些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丫頭的另一面。

「你們和她接觸多久?你們能知道什麼!」

杜玉清驟然生氣的樣子,讓徐家父子愣了愣。在他們的印象里,好像杜仙人從沒有生氣的時候。

拄著拐杖擦過這兩人身旁,杜玉清直接推開病房的門。

宋隨意在房間里早聽見他在外面說話的聲音了,趕緊把頭埋到枕頭裏裝睡。

只聽蹬蹬蹬的腳步聲后,他走到了她床前。那眼神,宛如泰山一樣的重,壓在她頭頂上,讓她無法動。

好重,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杜大哥?」她投降了,先偷偷抬起眼睛看他。

「他們說什麼了?」

他不是和他們都碰到了嗎?直接問他們不就得了,為什麼要進來問她?

「沒有。」宋隨意摸下鼻子。

「沒有?」

宋隨意坐了起來:「他們說的亂七八糟的,我怎麼能信他們說的都是真話,我讓他們去拿出證據來。」

過了會兒,一直沒有聲音。宋隨意心裏頭犯著嘀咕,對面他的手突然伸過來,把她的頭按了下去,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宋隨意嚇了跳后,逐漸地靜止住自己的身體:「杜大哥?」

「我知道你心裏想哭也哭不出來。你腦子混亂著是不是?」

「沒有混亂。」宋隨意道,「只是,感覺夢醒了。」

夢醒了。從小做的夢,夢見自己的母親,是個比誰都美好的人,漂亮,溫柔,充滿母性的光輝。當然,這都是做夢。憑她母親如果沒有死,一直以來都沒有來見她這個單純的結果來看,都知道,可能很多人在她耳邊說的風言風語反而是真的。

比如說,說她媽媽其實早和其他男人跑了,嫌棄她爸爸窮。在外面有了更幸福的家庭,有了比她更可愛的孩子。她宋隨意在她媽媽眼裏什麼都不是。

「結果還好。她一,好像除了我沒有其他孩子。二,聽說她有來找過我,是被我奶奶趕走的,說明她心裏或許曾經有我。三,她真的很漂亮,而且是名門小姐,聽說坑了好幾個男人。算是名交際花吧。」宋隨意笑了笑,「杜大哥,我這算不算突然麻雀變鳳凰了,醜小鴨變天鵝了。原來我還是大名鼎鼎的名門小姐後代?」

這——杜玉清回答不上來。只看這丫頭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比較像范進中舉。

「真的!我覺得這個結果挺好的,不是嗎?」

杜玉清的眉毛揪著,這丫頭真不知道花家人為什麼找她回去嗎?

「對了,他們說,是杜大哥主動給他們爆料的,是嗎?」宋隨意問,想着,他其實很想她回花家的吧。

這就是錯的了。他只是想幫她找到她母親,弄明白她小時候內心受到的創傷,或許可以破解她的白色恐懼症,和花家壓根沒有什麼關係。

「杜大哥,你想我回花家的話會怎麼樣?有可能,當上花家公司的大頭目嗎?」

杜玉清提了下眉梢:「你想嗎?」

按照花家的繼承原則,她是有這個可能繼承花家集團。

「不想。」宋隨意搖頭擺手的,「多沒有意思。如果這樣進去,豈不是當木偶。我還不如,和花家對着干。」

杜玉清家長無語了。

「你知道嗎?他們說我很像我媽媽。我想在這點上,我和我母親可能真有點像。聽說我媽媽也不喜歡繼承花家才跑掉的。」宋隨意琢磨琢磨著。

「你怎麼會認為你進去花家公司會當木偶?」杜玉清好奇的是她這點推斷怎麼出來的。

「杜大哥不是說過,我不太適合在單位里工作嗎?我這人,就適合自由自在慣了的。在公司這樣的組織里工作,同樣會把我束縛了,我不喜歡。」

「一點點規章制度把你束縛了你都不喜歡?」

「當然了。」

杜玉清眯下眼,他這會兒明白了,明白了這丫頭為什麼那麼怕白色了。

「你進醫院覺得會被束縛了?」

宋隨意眨眨眼:「哪個進醫院不是被束縛了?」

「對,別人能忍受你不能忍受是不是?」

越聽他這個口氣越不對,警鈴大作,宋隨意及時剎住車:「這,當然不能忍受也得忍受。」

「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

有了自知之明的宋丫頭往後退了退,想找安全地帶躲。

他的手一下子用勁不費吹灰之力,把她退下去當烏龜的身體拽了回來:「你躲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躲什麼。」

做錯事說錯話?怕杜家長?

「我打你了嗎?我罵你了嗎?」

不,杜家長從不家暴,但是,絕對會是另一種懲罰方式。沒多久,她就被他按到床板上,堵住嘴。

鑒定結果會很久。徐家父子那邊等不及。徐文簫提出,一邊等鑒定結果,一邊讓她轉院過來,接受各項手術前的檢查,好第一時間及時把手術做了。

在這時,宋隨意才得知自己怎麼回事。就是說,上次她外傷的時候,被主刀的兩個外科醫生髮現了她天生膽道畸形,需要重新做整個膽道改造手術。

這種畸形,據說有遺傳的成分在裏面。花家有不少人得這種病,而且全是女性。她媽媽是其中之一。哦,這要說到,她還不是花老太太的親外孫女呢。

她媽媽,是花老太太的親外甥女。花老太太唯一的姐姐留下來的獨女。按照花家繼承次序來說,她媽媽才是正宗的花家長房傳人。但是她媽媽放棄了繼承位。

她媽媽究竟怎麼了?據說這個遺傳病,如果不及時做糾正手術,會最後惡化成膽道癌。這個癌據說很可怕,比肝癌還要可怕多了。五年生存率很低很低。

她媽媽現在在用的治療,已經是全世界先進性的治療藥物了,但是沒有用。到現在,全身都是癌細胞,到了生命末期。

聽說到這些的時候,宋隨意心裏面矛盾的,卻不是自己了。而是自己那個被她媽媽坑了一輩子的養父宋二叔。

宋二叔應該是很喜歡她媽媽吧,不然怎麼會一直都不再娶老婆生孩子。

該不該告訴宋二叔,其實她媽媽還活着。

宋二叔是在聽說她住院了以後挺擔心的,和宋思露一起過來看她。

兩個人來到她病房,發現是原來住的那間。宋思露一開口就說:「杜老師真體貼。」

一般來說,病人想住原先住的那間病房,基本不可能的事,畢竟醫院不是家裏。

宋隨意才知道,她老公本事真的大,很大。

「坐吧,爸。」宋隨意想下床給宋二叔搬椅子。

宋思露阻止她下床,給宋二叔搬。

宋隨意對宋思露說:「我這活蹦亂跳的,什麼事都沒有。」

「聽說姐要轉院?」

能轉成嗎?宋隨意表示十足的質疑。她老公那個脾氣,和徐家父子有的一拼。

「為什麼要轉院?」宋二叔問。

宋隨意擔心的是她轉到那邊去后,宋二叔去看她,難免會遇上她媽媽了。

宋思露好像聽說了什麼,畢竟她身邊那個導師吳俊澤每天開口口無遮攔的,難免走漏了些風聲,說:「姐,大嬸她們被喊去公安局接受調查了,你知道嗎?」

「去公安局了嗎?」宋隨意倒是沒有聽說這個新聞。

宋二叔張口猶豫着,這幾天,他都被自家人糾纏到要發瘋了。都是一個個來求他的,希望他到杜玉清面前說情放過他們。

「聽說這次來真的了。」宋思露不嚇唬人,「我媽都怕得要死,很后怕。說,幸好守住了底線。」

「會怎樣?」宋隨意問。

「以故意謀殺未遂起訴,要判刑事的吧。婷婷姐到處去找人想為大嬸開脫罪名,但是,杜老師那個人脈,哪裏是婷婷姐能比的?」

只能說翠姐這次玩大了,本以為最多來個治安傷人,沒有想到會被起訴到謀殺。

要說會玩,翠姐哪能玩得過她家的杜家長。

「你杜老師發起脾氣來,誰能說得了?」宋隨意對此也是愛莫能助地攤開手。她自己都狼狽不堪,每次遇到他大怒的時候。

宋思露說起:「聽我媽說,杜老師家裏人,誰也說不了杜老師。」

「是。」這個,宋隨意很清楚。要不然,當初杜博芮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為什麼會當面戲謔自己弟弟為家長了。

「這可怎麼辦?」宋思露看看宋二叔,知道宋二叔這幾天被誰誰誰纏到要發瘋。

宋隨意看着他們兩個,恍然大悟:「爸,他們找你了?不會是想找你算賬吧?」

「不不不。」宋二叔搖頭,想必對方也不敢這樣做,畢竟家裏都有小孩子的,哪敢只為了個媳婦把自己都賠上了。

有前車之鑒,如果杜家長知道這群人連岳丈大人都敢打,同樣要進監獄的。

「那怎麼?」宋隨意不解,只看宋二叔這臉比被揍了更凄慘的樣子。

宋思露告訴她:「二叔整天一起床,都能看見床邊有人跪着。」

那些人橫耍不行,改成一哭二跪三上吊。以死來相逼了。

「爸。」宋隨意給耿直的宋二叔出主意,「你不然,先到我那兒住幾天。杜大哥早說了,我們家房子空着,你愛住幾天都行。」

「我得照顧你奶奶。」宋二叔表明自己哪兒都去不了,躲不了。

「奶奶不怕。奶奶的病早就好的七七八八的了。是不是,思露?」宋隨意不是沒有關心過宋奶奶的情況。

宋思露點點頭:「現在都是康復治療。為避免浪費醫院的床位,吳教授把我叫過去說了,說是會安排奶奶出院。」

「你們奶奶出院了,我不是更躲不了嗎?」宋二叔說,「老人家回家,肯定更要有人照顧了。」

「要不,我和杜大哥商量商量,給奶奶和爸先另找個房子躲躲?不然這些人整天這樣鬧,奶奶的病也沒有辦法好起來的。」宋隨意想。

「對了,姐,聽說奶奶要把老房子留給你。」宋思露說。

「給我幹嘛?」她宋隨意從沒有想過去搶這個房子,「我爸如果要,該分的,我們會拿,不該拿的,我爸肯定也不拿。」

宋二叔覺得女兒說的正是自己要表達的,直點頭。

「問題是,大嬸大伯他們本來不是氣不過嗎,去找律師商量打官司。律師說要找證據,當時這房子的屬權究竟是誰的。」

「不是奶奶的嗎?」宋隨意一直聽到的版本都是,這老屋,是宋家祖上流下來的。

結果錯的七萬八千里遠。

所有人想都沒有想到,這房子,從來都是宋家借了人家的房子住的,一住多少年。聽說那個時候,這房子原來的主人,因為出國去了嗎,後來聽說老房子升值,想要回來。

「買的,一個叫花莉蓉的女人買下來的。用了一百八十萬。我媽因為有份參與這個官司的打算,後來找那個律師打聽,才知道為什麼後來大嬸大伯鬧着打官司沒了聲氣。」

聽見花莉蓉這三個字,宋二叔的臉色當場一變。

宋隨意在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母親的全名叫做花莉蓉。

宋思露說到這裏喉嚨里發哽。看來她聽見的都是真的了,宋隨意很可能真不是宋家的孩子,和她不是姐妹。

可她必須繼續說:「一開始我媽不信,好像只記得隨意姐你的媽媽不是姓花的。」

宋隨意沒有見過父母的結婚證,戶口本上她媽媽戶口沒有遷過來,所以也不知道她媽媽真實姓名。

宋思露說:「大嬸大伯證實你媽媽當初不姓花,可是,後來律師找來當初買單的女士照片,一看,是隨意姐的媽媽沒有錯。」

「我媽媽當時可能到宋家的時候用過其他姓名。」宋隨意說。

只聽女兒爆出這話,宋二叔心裏一驚,莫非女兒都知道些什麼了。他的手指開始發抖,抓着大腿上的衣物,抖個不停。

「爸。」說到這兒,宋隨意想未免不是個時機,對宋二叔說,「爸不想知道媽在哪裏嗎?」

「不想。」宋二叔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反而是最直接地反應到他的心裏去了。

宋思露和宋隨意同時驚訝宋二叔這個反應。

其實她們不知道,宋二叔這個反應再正常不過了。花莉蓉來找他的時候,本來他就知道對方是個大小姐,老實本分的宋二叔哪會想着自己真能娶個這樣漂亮名貴的老婆。

宋二叔本來死活不答應的,到後來,花莉蓉向他保證,生下來的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屬於他時,宋二叔才答應了。

為什麼宋二叔會答應,非要這個孩子呢?這要說到一件不為人知的秘密。宋二叔自己年輕時曾經在工地里受過傷,不能生育。

宋二叔真的把宋隨意當親生的養大的,只因為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事實的真相總是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來,宋隨意聽徐家父子那樣說時,還以為她媽媽真是一個聲名狼籍的女人,一個坑了很多男人的女人。現在一聽,她媽媽最少沒有坑了宋二叔,應該說,拯救了宋二叔。

恐怕徐文簫他們知道這個內幕都會很震驚。

事實上,當宋二叔不能生育的消息被爆出來以後,徐文簫已經不能淡定地坐在辦公室里了。

徐朗楓也是抱有很多的疑問,因為昨天聽父親那樣說時,說花莉蓉因為逃婚去生孩子,然後造成徐文簫和他母親現在的婚姻,豈不是,宋隨意的年紀應該比他徐朗楓大?

可實際上是他徐朗楓的年紀比宋隨意要大很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撒謊了?

「爸,你昨天是對隨意撒謊了吧?」徐朗楓仔細尋思以後,當面問起父親。

徐文簫深深嘆口氣:「我沒有撒謊。他們倆,確實是私奔了。私奔到哪裏去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後來當那男的出了車禍,我們才知道他們在哪裏。然後,她單獨又跑了。找到宋隨意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她有了孩子。」

「你愛我媽媽嗎?」

「當然愛!」

徐朗楓作為男人,很清楚父親的這個反應,意味深長地說:「但是那種愛不一樣對吧?你對隨意她媽媽的愛,屬於初戀,一輩子刻苦銘心。和我媽媽的愛,更像細水流長的家人。」

徐文簫沒有回答。

「爸,隨意她親爸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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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門暖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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