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冰火燎原

在神州的西北部，有一片遼闊的土地，不僅有千年不化的冰川，更有春暖人心的草原，可以說，那是一個冰火併存的世界。

霧漸漸落下山腰，蒼穹灰黯，蒼蒼茫茫，籠罩着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風吹草低，風中有羊嗥、牛嘯、馬嘶，混合成一種蒼涼的聲韻，然後，羊群、牛群、馬群，排山倒海般合圍而來。

這是幅美麗而雄壯的圖畫！這是支哀艷而蒼涼的晚歌。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一首名喚《敕勒川》的古詩中的詩句，在游牧民中流傳甚廣，所描繪的便是藏民的游牧生活，以及草原上的美麗風光。

世人盡皆愛美，而美麗的自然景色亦足夠使人心生嚮往。「唉。」白衣勝雪，亦敵不過一聲輕嘆，只是這聲呢嘆中多少有些感觸。

離開興雲庄后，白如衣並不打算回江南，一方面小七找大通、大智打探消息尚需要一段時間，倒不如趁這個時間四處遊歷一番。

只是，為何又會遇到這種景象呢？

天暮蕭瑟，長河落日，唯獨那道獨特的風景線，在夕陽漸沒的背景下，依舊那麼鮮明，那麼突出。

血！

鮮血！

刀和劍！

鐵騎破甲！

凌亂的屍體！

天吶，寧和靜謐的草原居然有如此血腥的場景！

血肉模糊，刀劍橫落，那一具具**的屍體，正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看樣子，這裏發生過一場激斗。」白如衣眉間一陣輕蹙，「想不到這偏遠的草原上也充斥着江湖的血腥。」

「一共七十八具屍體，應該是死於彼此殘殺。」龍小雲掃視了那些屍體一眼，他的功力雖然被廢，但修為還在，加上天質聰慧，一下子就說出了具體數目。

「你的眼力不錯，不過其中有一女三幼是藏民服飾，應該是被無辜牽連其中，所以實際參與人數只有七十四人。」白如衣道。

「走吧。」白如衣轉身欲離，這份血腥實在令享受美景的心情提不起半點興緻，反至惡感。

「等等，你不打算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么？」龍小雲頗為不解，「檢查他們的屍體，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難道你會去檢查這些散發惡臭的屍體，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會介意。」白如衣訕笑道。

「我才不要呢。」龍小雲用憎惡的眼光冷視着白如衣，「你不要忘記本少爺是興雲庄莊主龍嘯雲的兒子，真要遇到這種事情，有的是人搶著去做。」

「我差點忘記，你還是一位少爺。」白如衣呵呵地笑道，「那麼，你難道不知道么，江湖人廝殺，無非是為名，為利，為色，還有所謂的愛恨情仇。」

「不過…即使如此，我對這些人依舊沒什麼興趣。」白如衣的笑容漸漸平淡，嘆了一口氣，「走吧，不快點走的話，天黑前是趕不到下一站的，我可是沒辦法忍受這血腥的味道。」

「還有，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尤其是你的功力沒恢復以前…」

「否則…我不介意給你舒展一下筋骨。」

白如衣！龍小雲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殺了白如衣，但是理智很清楚的告訴他，在武功完全恢復前，還是不要和白如衣對着干比較好。

想想之前曾在白如衣飲食下瀉藥，夜晚吹**散等等捉弄舉措，到頭來都只是自討沒趣，龍小雲就一肚子的不甘怒火！

「白如衣，早晚有一點，本少爺要你生不如死！」龍小雲暗暗道。

嘿嘿，是在想日後怎麼報復我么？白如衣不住暗嘆，連隱藏自己真實想法都辦不到，看來必須要對龍小雲進一步加強調教才行。

不過白如衣並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盤算下一步的計劃，因為一個突發情況開始吸引他的注意力：火。

「火？」龍小雲亦不由一驚，他看到了一團火竟從遠處急速地飛來。

火，怎麼會飛呢？縱然草原起火了，蔓延開來也應該不斷擴散，而且速度也不該這麼快啊！但是，這分明看到的是一團火啊，若不是火，又是什麼呢？

「這並不是火，而是一匹火馬。」白如衣沉聲道，「想不到，傳說中日行千里的良駒，居然在這裏。」

「火馬？」龍小雲有些懷疑，難道這團火竟是一匹馬？

很快，白如衣的話得到了證實，因為就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團「火」變已經飛奔到兩人的面前。火紅的馬，來得好快，簡直像是在飛！

「來的好。」白如衣在那火馬飛奔而至的同一瞬間，便飛身而起，人影一動，恰好落在馬背上，觸摸着火紅色的柔軟，「果然是一匹好馬。」

火馬驟然覺得有陌生人在背上，立刻變得焦躁起來，拔腿狂奔，似乎打算將馬背上的人給摔下來。

「好烈性的一匹馬，可惜，你遇上了我。」白如衣並不在意火馬的反應，要知道昔年天下最出名的馴馬師便在神兵山莊，恰巧白如衣因為興趣偷師了一二。

大約過了半響，這匹火馬終於安靜下來，看樣子是默許白如衣的駕馭了。

「你馴服了這匹馬？」當白如衣牽着火馬回來時，龍小雲問道。

「不，嚴格來說，只是制服而已。」白如衣淡淡道，「這匹馬並不是野馬，而是一匹馴養優良的坐騎，飼養相當到位，不過從性子來看，這馬的主人必定也是一個性情如火的人。」

「你說的不錯。」但就在這時，突聽一陣鈴聲遠遠傳了過來，又是一匹馬奔了過來，只是速度要明顯落後於先前的火馬。

接着，白如衣便瞧見了一個大紅的影子，人馬上人紅衣如火，手裏揮動着根火紅的鞭子，鞭子雨點般落下。

「好凌厲的鞭法！」白如衣不禁一動，來人的鞭法密不透風，不過千鈞一隙間，鞭子已然被抓在手中，「小姑娘，看你的身手，似乎出自名門，為何要鞭打在下？」

「誰讓你偷了我的『殷桃』。」緋衣少女忿忿道。

她的衣服紅如火，她的面靨上也帶着胭脂的紅潤，她的鞭子若是地獄中的毒蛇，她的眼睛就是天上的明星。她的鞭子飛舞，她的眼波流動。

「姐姐，你好漂亮啊。」龍小雲眼前不由一陣發亮，以他十歲的年紀，的確是要比緋衣少女小很多，臉上卻是一臉童真，「姐姐，你說的『櫻桃』可是這匹火馬，沒錯，這馬的確是他偷得。」

好小子，借刀殺人？！白如衣感到實在好笑，龍小雲的計劃註定是要落空了，這少女的鞭法雖然不錯，但是只是准一流的水準而已，根本傷不了自己的。

「哼，偷馬賊，今天姑奶奶就好好教訓你！」說着，緋衣少女竟運功將鞭子抽回，這一點令白如衣多少有些意外，這小丫頭的功夫不錯啊。

「啪啪啪！」鞭子被扯得直響，落在緋衣少女手中，竟宛如銀蛇一般靈活多幻，直向白如衣而去，鞭子一化千轉，變化委實匪夷所思。

千鞭幻指！

「有點意思。」白如衣笑道，右手輕拾，指間靈動，總是在捉摸不透的瞬間化解了鞭子的攻擊，以金蛇纏絲手對付蛇鞭的攻擊，豈非奇妙。

對了，蛇鞭…緋衣…殷桃…

該死，居然是她！

白如衣的腦海突然顯現出一個名字，不由得一絲分神，便是這一隙的反應停頓，凌厲的鞭子已然重重地打中了白如衣。

糟糕！最後一個念頭，白如衣被硬生生扯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