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小敏從來人的黑影已知是司馬旦,不禁驚呼了一聲。

司馬旦也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倩影,更聽到小敏的呼聲,不禁悲喜交集,眼淚奪眶而出,一時只亡了命,面對迎上來的柔然血衛,便像找到發泄對像一般含恨出手,長槊急卷,柔然戰士在黑夜中還以為對方身後援兵不計其數,竟敢單騎沖至,正驚疑之間,已紛紛中槍下馬。

小紅速度極快,幾個回合已竄進社倫半箭之地,血衛紛紛列陣,卻聽到小敏大喝一聲:「都停手!」

雙方都不禁一頓,司馬旦急忙勒馬大喝:「休得傷我軍師!」

血衛們不禁後退了半步,俱被司馬旦的氣勢鎮攝住了。

社倫見司馬旦只單身匹馬,便也叫了聲:「先停手,看軍師有何話說。」

司馬旦聞言大怒,「軍師是我軍師,與你何干?」

社倫也怒了,正想說話,小敏揚鞭制止,「都聽我說!」

司馬旦和社倫怒目雙向,但都聽小敏命令。

「社倫,我已說過,你不聽我善言,執固將十萬柔然戰士投入大月城,現在他們大多已成為死屍。」

社倫冷笑,「現在太子與軍師都為我軍包圍,這場仗我還沒有輸。」

「太子!」遠處牛田一騎衝來,柔然人並沒有看到龜茲步兵的支援。

小敏看到司馬旦在敵人的包圍之下,竟然只有孤家寡人,不禁又憐又愛,但他昂然不懼,為自己甘涉險境,心裏更又氣又疼,但突然想起諸葛勝的那番「福薄論」,又不禁心中氣苦,一時委屈、驚喜、無奈、惶恐紛至杳來,雙目淚如泉湧,說不出話來,嬌號一聲,從馬上跌下。

社倫大驚,急忙下馬來扶,司馬旦欲捨命衝來,又怕小敏給匈奴傷害,在馬上只急得冷汗直下,不斷大叫:「小敏!小敏!」

社倫扶起小敏,小敏已悠悠轉醒,對眾人說:「且……且莫動手……我還沒有說完……」

社倫也急了,「軍師,剛才我只是嚇你,我豈會加害軍師?你的計謀我心服口服,望……望軍師留下助我……」

司馬旦聽得社倫的說法,心覺有異,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大聲叫:「小敏……小敏!你沒事了嗎?」

小敏重新上馬,嘆了口氣,「我……給你氣死的……你好端端的單人匹馬來這裏幹什麼?」

司馬旦不知從何回答,只是搔腦袋搖頭。

「大汗,本來你十萬士兵可免一死,但我設計殺了他們,不過如果他們跟着你到草原爭霸,最終也會難逃兵敗而死,現在他們在大月城死了,卻可以成就一個草原霸主。」

社倫又驚又喜,「軍師肯助我,勝過十萬雄兵!」

「我助你?怎樣助?」

「軍師……我說過……我分一半天下予你,封你為可敦。」

「哈哈!我諸葛小敏這一生只……只愛一個男人。」小敏看了司馬旦一眼,「倒沒想過統治草原,況且我還有一個聖主要我扶助,然而大汗要稱霸草原,我可獻一計!」

社倫極為失落,現在的他對小敏已是五體投地,這女人每每在自己最得意之時能指出自己將會如何失敗,況且那都是她預先安排的伏筆,社倫自少在草原長大,雖然相信武力,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族的第一勇士能成為大汗,可見計謀才是爭霸最大的本事,這點他自少已深知,所以才會在靠窪為大汗時退守一方,謀定而後動,現在小敏說在他失去大軍時仍能於柔然為汗,不禁大喜過望,但小敏也不會成為他的可敦,使他大感可惜,一時生出對天下也意興闌珊之感。

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小敏已生出一種他從來沒有感覺過的感受,不可言喻,夾着歡悅與痛苦。

但對草原的野心使他強行壓下這種感受,他明白,只要他一點頭,一生的夢想即將實現。

「大汗不信我的計劃能助你?」

「不!我相信……只不過……軍師要到哪裏?」

「你是怕我胡扯,或者不守承諾……這也正常。」

「軍師……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也能使我回到汗庭,使那些部落奉我為可汗?在我丟失了這麼多戰士之後?」

「你看,天已經亮了……」遠處東方已一片魚肚白,「你如再不趕回汗庭,恐怕遲則生變。」

「軍師……」

「只要你早回汗庭,戰敗的消息並沒有到達,你手上有無憂可敦,又「佔領」了大月城,何愁他們不推舉你做大汗?然後你迅速帶領他們往西,悅般已為你所降,看你帶着其他部落到來,必定會更聽話,你再往西,族人跟着你征服波斯,即使大月城的消息傳到,也已經太遲了,只要到達悅般,你的汗位便可立即鞏固。「

社倫不悅:「如果他們借故拖延時間呢?他們豈會那麼容易騙的?」

「哈哈!愈大的謊言,愈沒有人會懷疑,有誰敢只帶數十人到他們之中用謊言要他們臣服?況且那是有狐狸之稱的社倫?只要夠快,我敢保證,他們會象狗一樣聽你的話!」

「好!既然如此,軍師何不跟我同往?」

小敏正想答應,司馬旦卻大喝:「且慢,汗庭的人都見過我,有我同往,他們不得不信,至於小敏,她必須回到大月城。」

小敏厲聲說:「太子!我是依計離開大月城到他們軍中,現在與他們到汗庭也是計劃之一,你必須回到大月城,收拾局面。」

「不!你們兩人一起和我到汗庭!」

「社倫,如果二人都一起去,你不怕我們在那裏把心一橫揭你陰謀嗎?小敏回大月,我正好可為人質,雙方都不欲你事敗,這樣也不明白?」

「大汗,太子說得對,我與你同去,太子回大月,他關心我,絕不會派人到汗庭胡說。」

「社倫,我與你到汗庭,軍師在大月控制局面,她手上有兵,要幫你易如反掌!」

「停!你們說到底都是想為對方涉險是不是?」社倫揮動馬鞭,「軍師,既然你說這個計劃必會成功,又何必怕太子危險,太子與我同到汗庭好了!」

小敏心中一憂,「我怎知你做了柔然大汗后,會不會立刻殺太子滅口?」

「你乃軍師,到時發兵殺我易如反掌,是不是?」

小敏心中大急,卻一時想不到應回的話。

社倫哈哈大笑:「軍師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血衛,讓軍師走,司馬旦,何不先下馬?我怎防你又乘機逃跑?」

「司馬旦,你瘋了!你怎會突然出現,這不是我的計劃!」小敏措手不及,亂了陣腳。

「小敏,不是每一件事都依照計劃的,大月城內屍積如山,已陷入火海,只有你才可以收拾殘局,為了我,你必須將它建立成為像羅馬一樣的城市,還有,龜茲的柏提在山上看着我們的,讓他見識一下大月的制度。」

「龜茲?你與他們一起?」

「我已多番來回汗庭和悅般,還有,柏提說波斯正陷入混亂,瑣羅阿德斯教與摩尼教的人兩相衝突,薩珊王朝已經陷入四分五裂,這時可能引去柔然,我相信真的羅馬的共和制,可以在那裏發展,畢竟那是個與羅馬比鄰的國家。」

「你這是想說什麼?你是聖人,要到那裏應運是不是?」小敏的委屈又湧上心頭,「你以為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們容易嗎?」

司馬旦衝破血衛的包圍,擁住了小敏,「小敏…小敏…真是你…聽着……不要搖頭……聽着」

「我不聽。」小敏也哭了,拚命搖頭。

「我不會有危險,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且……如果我真是聖人,路必須由自已走出來!大月城已初具規模,經過這一次,元老會內所有依靠祖傳身份及財富的人都死乾淨,剩下來都將是真真正正能保護市民的人材,舊的負累完全清除,真正的力量才會發揮,而且他們都會拋去民族門戶之見,完全融合,成為真真正正的大月人,這都是你一直的計劃,但他們仍需要你,與西域各國也會有交流,而我要將柔然帶離這裏,到另一個地方……開創另一個局面,你一定要等我。」

******

天亮。

大月城內的巷戰進入白熱化,匈奴們已知道中伏,紛紛在死地突圍,雖然犧牲重大,但已經化整為零,進入了每家每戶拚死廝殺,他們聽到一個消息,只要能到達東城,便可能出城逃出生天。

東城的城門已落入匈奴手中,傳言是這樣說。

「傻瓜!」多顏當先殺敵,往城南而去,他這一路破開了不知多少攔截,已吸引上千人參加,大月城的重騎也壓之不住,終於給他們打到城南。

「你們終於來了!」一名禿髮族大漢領着數十名戰士等著在那裏,已殺得渾身是血,四周的房屋都像地震般毀成碎瓦,地上屍山血海,箭簇密密麻麻鋪滿一地,卻不見大月士兵。

「幸好有人散播東城城門開了,否則大月士兵不會轉到那邊去。」城南的禿髮大漢裂口而笑,渾不覺疲勞。

多顏點頭:「好樣的!果果!來,這些鐵甲是你們的!」命人將沿途搶來的鐵甲交上。

「屁!我們也收集了很多,昨晚至少殺了幾百個不同種類的鐵甲兵,還有好多其他兵,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怕死!」那名叫果果的禿髮戰士昂然說。

多顏見屍積如山中也有很多匈奴人,便問:「其他柔然人呢?」

「都到城東去了,說城門大開,放屁!為什麼沒有見到我們的騎兵進來?開個屌!」

「好!你足可為大將,這判斷准!」

「喂!我已是大將,等了你們這麼久,就帶幾副爛鐵?不該有點寶物嗎?」

「大月城內拿寶物的都死得差不多了,我們拿到這些鐵甲,到其他地方搶寶物還不容易?」

「說得對,只是「別乞」鐵甲和寶物都想要,所以我才提醒你。」

多顏不悅,「什麼「別乞」?這裏都是我的獵人,我不會為了別乞而不顧獵人的性命,你這小子這次立了功,下次有女人你先上!」

說話之間,匯合后的禿髮族的戰士已清理出一條地道入口,其他匈奴看到,都歡呼起來。

突然戰鼓響起,隱隱迫近的蹄聲齊整而沉重,眾匈奴又不禁寂靜了下來,看着多顏。

眾人靜下來,才發現整個大月城內也都沉寂下來,只剩下迫近的蹄聲。

一騎突從長街之末轉出,急馳到匈奴面前,高舉著一支大月的旗幟,騎上士兵用鮮卑語大叫:「大月軍師命令,雙方停止交戰,如欲出城,可經東門,如欲再戰,你們永遠也出不了城!」

「哼!是嗎?」禿髮族戰士都大聲冷笑。

這時,另一騎也舉著柔然帥旗趕至,竟是柔然戰士,有人更認出是社倫的血衛。

血衛大聲宣佈:「大汗下令停戰,全部由東城撤出。」

這一下連鮮卑人都鼓噪了,「操他媽!進來了死了這麼多人就這樣走了?」

「打輸了仗,我看他怎做大汗!」

「媽的,他自己沒有進來嗎?」

眾人雖然大罵,但只是虛張聲勢,都知道在這陷阱處處的城內要突圍不易,在城裏與草原完全不一樣,又沒有戰馬,四處都是冷箭及拚命的敵人,留下又有何益?

「放屁!」多顏大喝:「我們要走不是你們能留的,我們在這裏丟了三十多名獵人的性命,你對你們的太子說,我很快要他百倍、千倍的奉還!」說完,便指揮禿髮戰士進入他們自己挖掘的地洞出城,再也不理其他匈奴及大月士兵。

******

陳韻也累得躺在地上。

陽光照在她臉上,給她一種輕柔的溫暖。

甘敢終於找到她,「侯爺,謝天謝地,你還健在!」

「向雲呢?」

「他……」甘敢來回找了一下,「就在不遠坐着,雙眼空洞洞的,可能累壞了。」

「給他一巴掌,或者淋一桶水!」

「什……什麼?」

「他只是心神為血氣所奪,殺瘋了,不懂留氣力,又全身虛脫,先叫醒他。」

「這小子……又不是第一天上戰場。」

「這種困獸之鬥,我也是第一次,本來我們也已崩潰,幸有城樓上的箭手支援,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折了這麼多人。」

「養兵千日,用在一朝,陳家的士兵不會怕死的,倒是這個城,太瘋狂了,所有人都參加了血戰,沒有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時左庸單騎而至,喜道:「燕侯在這裏啊!」

「左公公,想不到你也這樣硬朗,挺到現在。」

「上次赫連進城,我們的人口十去六七,這次相反,只是十去三四,如果我死去,我又有何面目去陰間見死去的人。」

「好消息,大月真的挺過來了,還欠我們一屁股債。」陳韻冷冷說道。

「對我們來說還有另一個好消息,軍師回來了,不過……太子隨社倫征戰波斯去了。」

「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社倫自身難保,卻帶着太子與波斯過不去了?」

甘敢也感十分意外,「這裏百廢待興,太子為何不留下?」

「軍師說只要給予民眾自由及法治,他們便會用最快的程度建設這裏,至於太子,聽說波斯國內亂,便帶着牛田與社倫走了。」

「哈哈!老甘,叫眾人準備,我們快點跟上去,看看他們到底在玩什麼名堂。」

******

遠在中原的長安,這同一天,皇城之內,一名太監發狂似的奔向皇帝最近經常流連的萬麗宮。

萬麗宮內有後宮三千,眾女為爭奪皇上恩寵,無所不用其極,有人在其住處門外散佈黃金豆子,以吸引給皇帝引路的太監。

這時,皇帝又是隨意而走,正想進入一間精緻的竹子小屋。

「皇上!大將軍有報,潼關被破!潼關被破!」有內侍急報。

司馬統不敢置信,待看到大將軍謝信的急報,才發現身邊竟無一文武大臣,都是幾個月前給自己從身邊趕走的,剩下的都是只知詩歌宴樂的妄臣。

「哼!大將軍嫌朕沒有將三衛交給他指揮,這不是擁敵自重嗎?鐵衛不是在斜谷附近嗎?擬旨,著鐵衛離開駐地,前往剿賊,每顆人頭———白銀三兩。」

大晉對匈奴防衛有三州道,分別為趙、燕、魏。但京師對內防衛,則靠三衛,分別為鐵衛、血衛及近衛。

近衛的統軍及骨幹,都是皇族。

血衛則為各統治家族的成員,象徵患難與共。

鐵衛則為胡人組成,每以財寶作為激勵,成為三衛中的主力。

鐵衛將軍呼延魯帶着三萬步騎繞路趕到時,號稱「地王將軍靈仙子仙兵」的黃巾餘孽離長安也只有三天路程。

「不能給他們流散,這樣的話關中也會陷入大亂,所以我們不單要擊潰他們產,還要圍而殲之。」

「將軍,以三萬兵馬,圍殲六十萬大軍?」

呼延魯帶着屬下將領,看到一望無際的叛軍時,也不禁變了顏色。

「幾十萬大軍在關中亂竄,誰也受不了,為了這裏的萬萬生靈,我們——必須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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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我見我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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