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二千重裝步兵的吶喊整齊劃一,每一次發力都喊得震天響亮,匈奴奴隸則是無規則亂喊,雙方人數懸殊,但還是相持不下。

一些匈奴步兵終於受後方太大壓力而向步兵陣兩方「溢」去,企圖從左右翼夾攻。

這時,來自大月重裝騎兵及其輔兵的弓箭如雨飛到。

重裝步兵不怕長箭,長箭都射進了匈奴的體內。

重裝步兵的十夫長突然齊聲呼出口令,眾人「嘿!」的一聲,用盾牌全力撞開當面的匈奴,長矛狂刺,但匈奴也早有準備,用巨木不要命的向前撞,同一時間,大月步兵陣內飛出無數標槍,比以往任何攻擊都要密集,登時,將當面的匈奴屠殺掉大半,由於督戰隊的催迫,匈奴擠在一起,標槍同時洞穿二三人者比比皆是。

然後,大月步兵便抓緊機會向前衝鋒。

匈奴步兵終於崩潰,再也不理督戰隊的箭雨,不要命的向後逃命。

******

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山崗之上,多顏帶着他的手下也在觀戰,看到匈奴崩潰,便有人笑出聲來。

也有人城府較深,「多顏這些鐵甲兵不好打吧?」

「騎兵沒有什麼,只要像狼一樣,且戰且走,他們的人馬都會累死。這些步兵反而有點麻煩,只能圍着他們直接餓死他們,現在他們靠着一座城,退回去很近,真的很難對付,只能用更重的武器。」

「哼!難道禿髮戰士會怕這些笨手笨腳的人?」

「他們又追不上我們,我們可以等機會。」

「等機會?多顏,如果我們被困城中,擋路的正是這一個方陣,你會怎樣?」

「那隻能攻擊它的角,那裏只有一個敵人,而矛不太密,只要用鏈錐或大錐這些重兵器,破去他們一個角,做成缺口,我們便可以撕開這個陣。」

「多顏,你說得對,不過如果我們有百來副那樣的重甲,再大的步兵陣我們都可以撕開。」

「果果,你真聰明!好!,我們看準機會,多搶一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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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本族的方陣顯得躁動不安。

大月步兵並沒有追趕敗退的匈奴步兵,因為這樣而使陣形鬆散,敵人騎兵一到便是滅頂之災。

柔然陣中,轟隆轟隆的列出二三十台馬車。

每一台馬車,都是一家人游牧的家當,一些大者如社倫的帳車,需要幾十匹馬才拉得動。

現在這些出陣的馬車,俱是來自貴族,都由十來二十匹馬拉着,馬匹也披上甲,被蒙了眼。

社倫看到小敏面上變色,不禁得意洋洋,「步兵方陣再牢固,擋得住幾百匹馬和馬車的衝擊?只要他們一亂,騎兵一擁而上,這幾個人都不夠我們殺。」

「想不到大汗竟然明白戰場上各種兵種相生相剋之理,戰車在幾百年前已在戰場上退出,因為騎兵比戰車靈活,但面對鐵板一塊的步兵,這樣硬沖的確是一個辦法。」

「哈!看你們還有什麼計謀?」

「先讓開吧!不值得拿人給馬撞。」

「呵呵!這可算不得你所謂預先設計好的計策吧?」

龍耳揮動帥旗,步兵陣從中間裂開,像一扇打開的門,向兩邊斜斜掀開。

掀開的門后是一片平原,盡頭便是大月城,城門正大開着。

不知是誰下的命令,柔然軍中左右兩翼的鮮卑及烏孫騎兵急馳而出,望城門急搶,柔然人卻出奇只保持着緩緩壓進的姿態。

小敏呵呵一笑:「是你叫屬下小心不要走在前面的是不是?」

社倫冷笑:「中軍豈能亂動,還是持重點好。」

「哼!我偏要你中計!聽清楚,城裏內外都有伏兵!」

社倫覺得有種心驚肉跳的刺激,不知是因為怕真的中埋伏,還是給小敏震動了心弦。

鮮卑及烏孫人直衝過大月步兵撤出的地方,差不多衝到城門時城門及城牆上的弩炮同時發射,幾十支巨箭掃倒了一片騎兵,但還是阻擋不了從後面來的匈奴。

這時,柔然中軍終於發動,卷著如悶雷的蹄聲匯入了鮮卑人的洪流。

當先的騎兵衝進了城門,城內街道四邊房屋像無數箭樓般射來如雨長箭,登時慘叫着紛紛摔下馬。

城門外的騎兵急於支援戰友,早將速度放開,傾全力策騎,柔然人也已趕到,眼看城門在望。

突然地上黑影亂閃,吱吱怪叫聲充斥四方,匈奴們還沒有看清楚,已覺天旋地轉,跌至馬下,不是給自己的馬壓死壓傷,便是給其它戰馬四蹄踩過,片刻死傷耽籍。

社倫剛壓下心神,便在後方看到已方騎兵,在城門前突然像滾地葫蘆般紛紛滾下,正自不敢相信,旁邊已有人驚呼:「天!是土鼠,鑽出許多洞,戰馬都折斷了足!」

社倫目瞪口呆,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為什麼會有這許多土鼠在衝鋒的中途鑽出,不只這樣,這樣鼠洞似乎特別深及堅固,不會被踏平之餘對馬足有着致命的影響。

這時,兩旁的大月重裝步兵分出一排排掃蕩小分隊,像梳一樣梳過滿地受傷的匈奴人馬的中央陣地,步兵不怕鼠洞,長矛只挑被摔下馬的匈奴騎兵招呼,只片刻間,已是屍積如山,鮮血成湖,匈奴騎兵不敢踏進充滿鼠洞的陣地,又不敢下馬步戰,眼睜睜看着同族被屠殺。

驀然一隊柔然騎兵從戰馬上跳到地下,提着長斧大刀,便往陣地里沖,要救出同伴,這些人都極為高大,手中的重武器即使是重甲也受不了,大月士兵已散為無數小陣,在眾多死屍中也結不成大陣,登時在混亂中給沖開缺口。

社倫看着本族精英戰士冒性命危險搶救同伴,與大月步混戰起來,難分勝負,而大陣的兩旁,大月的重甲騎兵已蠢蠢欲動,他心中又驚又怒,舉起的手數度放下,一時猶豫不決。

小敏冷笑,「還是讓他們先回來吧!否則……更多死傷還在後頭。」

社倫心中一寒,只能揮手下令退兵。

就這樣,社倫的第一輪攻勢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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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當社倫回到帥帳后,身旁的小敏突然大笑。

社倫忍着怒,「軍師有何以教我?」

「終於服了?我在你部下前忍住不笑,已顧全了你的面子了。」

社倫面色漲紅,大怒若狂,「你落在我手上,任我魚肉,你不怕我將你先奸后殺?」

小敏面色一白,「戰場上貪生怕死有用嗎?笑你便笑你,況且你剛才本可戰勝,卻坐失戰機,可不可笑?」

社倫突然泄氣,「本可戰勝?軍師,那些土鼠是什麼回事啊?難道你有妖法了?」

「哼!我早知你們看見城門會忍不住沖,設下這」折足陣!」簡單將原理說了一遍。

社倫心中佩服,但轉念一想,心中又不服,「你說我本有可勝之機,是不是應奴隸以步兵進入那「折足陣」?那時你們已再沒有伏兵了?」

「呵呵!是的,不過現在已太遲了,所以我說你已沒有爭霸草原的勇氣,現在城內早準備好,你們下一步,必定不能成功!」

社倫大怒,「我就不相信!哼!預見騎兵沖城門有什麼了不起?這樣也叫神機妙算?我們的下一著才是真正的奇兵,你不可能在城內便能預知,我偏要從地道殺入皇宮,看看名聞草原的軍師,在十幾天前是不是便算出來!」

「你要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你敢去不敢去,我也早已算出!哼!」小敏的頭昂得高高的。

社倫怒目瞪着小敏,向她壓去,突然將小敏推到地上,正要一撲而上。

小敏臉上露出一比詭笑。

社倫突然停住,仰天打了個哈,「有趣!直到此刻,軍師都不曾害怕,我社倫乃草原霸主,一定要你一天心服口服,只要你能助我奪得天下,我封你為可敦,將半邊天相贈!」

******

柏提領着司馬旦和牛田,馳到一個山頭之上,遠遠看去,在另一座山後面,隱隱中天邊有一片暗紅,在黑夜之中,看得頗為清楚。

「的確,是社倫的大軍。」司馬旦沉聲說。

「有十萬人以上,而且他們的家屬還在悅般,這都是能戰之士。」柏提回答,「以這樣的兵力,足以讓西域變成烈火下的焦土,太子還想我們幫你抗擊他們?」

「這也是他全國的兵力,大月的男人也有六七萬,你們也不會少,難道他們的男人**比你們的大?」

「太子,龜茲的男人能拿武器,但面對着這些自少便在戰場上撿回性命的人,不會有生還的機會。」

「所以我們大月所有男人都參加士兵訓練。」

「好吧!但現在來得及嗎?況且訓練和實戰不一樣。」

「大月男人每一個人都會上戰場,只要龜茲能加入我們,我們元老院各有一百席位,平等合作,各出一名執政官,這樣柔然有何可怕?」

「太子,我對羅馬的制度是很仰慕的,但你不要忘記國王是我伯父,一路以來,你所教的我深感同意,但我的家庭妻子不會同意。」柏提呵呵一笑。

「我也是晉國太子,但我沒想過回去。」

「那是因為危險才回不去。況且大月又不是大晉。」

「你身為貴族,每天享受榮華富貴,但如果有一天柔然像這樣圍城,人民為什麼不開城,而為你陪葬?柔然只要宣佈開城不殺降者,你們很快便只剩下幾千士兵,更可能士兵甚至將領都要叛變,為什麼不?這又不是他們的城,況且平時你們吃得穿得,有什麼不是他們的血汗?」

柏提面色一黯,凡是到過戰場的人,都不會傻至認為只憑一個貴族身份,便有人會為你去送死。

「況且你是國王侄子,但如果有一天能做執政官,那豈不是真正的第一人?」

「太子,執政官與否,也只是一兩年的任期,不過我真的覺得如果全國能上下和睦,人民富足,那羅馬的制度,的確比我們好,在龜慈即使我能做一輩子貴族,那我的兒子呢?我可不想看着他給人民出賣或殺掉。」

牛田大聲說:「對!如果像大月城這樣,什麼都是自己的,那即使拚死,也不能讓柔然打進來。

司馬旦點頭,「即使是柔然,他們內部也頗為平等,社倫如果不能服眾,也絕不輪到他做大汗,所以他才想到用財寶賄賂部落。」

柏提沉聲說:「不過像波斯一樣,也可以用宗教來控制人民,薩珊的皇帝已改信摩尼教。」

「這件事狄尼斯老師也跟我說過,摩尼教的復興者,哈茲拉將他的教義廣為傳播,古老宗教的祭師太腐敗墮落,薩珊皇帝也是用摩尼教改革國家。」

「事實是摩尼教已經控制了泰西封,我曾在那裏做人質,幾年之間,那裏已變成一個大寺院。哈茲拉派的人馬將波斯人都穿上黑色衣服了。」

「你們看!」牛田一指,天邊的紅色愈亮,隱隱有鼓聲傳來。

柏提說:「這麼多篝火,他們今夜要出戰,正在總動員。」

司馬旦拍馬,引著二人下山,「我們的步兵肯定追不上他們,不過大月城沒有那麼容易攻破,我們慢慢跟去。」

「呵呵!我可沒有答應要幫大月。」

「我絕不會叫你們白白犧牲的,多帶火把戰鼓號角,我讓你知道我中原兵法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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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的社倫再也沒有任何保留,將直屬部下及所有依附部落都集中一起,誓要孤注一擲,將大月城夷為平地。

當部落的小汗,渠帥,賢王們聽到有地道可以直殺入大月城皇宮,無不大喜若狂,夜裏的疲累一掃而空。

社倫舉起一支大小如匕首的鑰匙大聲高呼:「長生天與我們同在,地道的鑰匙由鮮卑族的慕容明交到我手上,證明長生天選我為大汗,只要攻陷大月,武器女人金銀財寶,多不勝數,可以慰勞長生天的忠實子民!」

喝彩歡呼聲如潮似涌。

社倫全不顧小敏便在身旁,將計劃的前因及詳情對部落首長們和盤托出。

小敏只是冷笑。

社倫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感到小敏在亮如白晝的火把叢下的冷笑像一把冰冷的矛,不禁又再怒從心起,大喝:「諸葛小敏,明天日出時你便是我的可敦,不論如何!」

「哼!」小敏高傲地將下巴高高朝起。

「你不信!哈,今晚大破大月城,你再不服,也不由得你口硬,即使今晚我敗了,我會更加將你帶到草原,因為只有你才可以幫我成為大汗了,我封你為可敦,不准你不願意,我是個不會放棄的男人,長生天將你送到我身邊,便是叫你助我,哇哈哈!」

而對着有點狂態畢露的社倫,小敏也不由得變色。

旦哥哥,你聽到嗎?這個比野公牛還粗魯的男人說,即使他給打敗了也會帶我走,他們都是茹毛飲血的禽獸,你會讓他們帶走我嗎?

社倫對小敏的心驚神態有點得意,但心裏也沒來由一慌,急忙收攝心神,領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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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殺聲將加寶從睡夢中驚醒,半夢半醒間看到雄糾糾的司馬旦衝進寢室叫:「快!跟我來!」

加寶在床上彈起,卻發現床前空空如也,只有如雷的喊殺聲,在空氣中來回震蕩。

侍女被侍衛擁進寢室,侍衛長神色惶恐,「城主,正宮被破,快從地道逃走,我們會保護城主,請立刻出發!」

加寶一時亂了心神,記起了蜜拉慘死那天的情形,即使那時的皇宮仍然安全,而今晚卻突然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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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我見我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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