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龍骨往事（二）
熾熱的情感與心念，該就是大地不同時代各個霸主之間真正共通共有的東西。暗星女皇被龍吟勾起了對父母的思念，再看龍骨架，頓覺順眼多多。靈靈想起了既恨怨又喜愛的玉娘，低吼連連。百花姐妹人世經歷還少，又是天性歡快少傷感，也就沒有多少感慨，但對龍蛋滿是關心與焦切，催著龍骨架說下去。
狄沖霄伸手敲了姐妹花一個爆栗，隨又拿起兩塊獸肉堵住兩張小嘴。百花姐妹不以為意，有肉就吃，等著大龍說。
過得一會，龍骨架終是不在吟嘯，對着山頂東向噴出一團靈光酒霧。酒霧到處，十來只飛近雕獸醉酒昏死，墜向地面，餘下雕獸驚駭長鳴，就此退離，再不敢接近。
龍骨架道：「每隔些天就會有些新來的小傢伙跑來折騰，換了當年，膽敢進入本龍守護的地域，早全成美食了。那時，本龍獨戰無盡龍瘟獸，終在天地大劫來臨前找回被奪走的龍蛋，看着失而復得的孩子，本龍終是體會到生命的可貴，性情由此變得溫和，對美好生靈有的只是關愛與憐惜。原本還是能在穿星門崩毀前趕過去，可龍蛋已被瘟霧蝕透，龍瘟獸這麼做不是要吃蛋，是要徹底毀滅小龍出殼的可能，更為棘手的是，龍蛋上的瘟蝕是所有龍瘟獸合力而成，恰也佐證了本龍的孩子會是新生的最強龍。成年龍族變成骨架沒什麼，正在接受生死考驗的孩子絕不能再失去最後僅有的那一抹生機，本龍在向同伴們送出祝福后留了下來。」
狄沖霄道：「龍族要是能化散龍瘟就不會搬家了，空中地上又無處不是瘟霧，龍尊是去了地底么？」
「聰明，本龍去了地心靈竅，那裏是天星的核心，是火焰的世界，可以凈焚一切污穢，但那火力不是龍蛋能承受的，所以本龍捨棄龍身並分去一半龍魂化做避焰龍晶殼，對內令龍蛋的時間軸跡完全停滯，方便龍殼將瘟蝕一點點吸出；對外任由地心靈火鍛燒，破散污穢。但龍蛋瘟蝕是大地所有龍瘟獸吐蘊而成，到底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盡除污穢，本龍也無法計算，能做的只有等待。本龍先前為能化現穿星門已是大耗靈光，之後又與龍瘟獸死戰，接着再失去龍身與一半龍魂，生命靈光實已弱降到極限，為防龍骨被地心靈火焚化，本龍只好離開地心靈竅，來到極北冰原，在劫母內沉睡。睡了多久，本龍不清楚，第一次醒來，大地早已是變了樣，無論山川河流樹木生靈都是極為高大，大地霸主是一種長著四個腦袋的土靈生靈，本龍叫它們四首石人。呆呆笨笨，力大無窮，生性平和，可一旦發怒就是不死不休。」
狄沖霄插道：「我看過他們的神話，四首巨丘人，腳立大地便是永生不死。他們是怎麼絕滅的？」
「自然是大地消失了。在四首石人全盛之時，地心靈竅中誕生了一種弱小生靈，火靈生靈，名為火神，經過漫長成長，火神們不在滿足於地下世界，藉著地心焰河將整個天星化做火焰世界，海洋、大地在極溫下合在一起化作火漿，四首石人那時已經衰敗，全力對抗無果下選擇安然接受天命的安排，散化石身合於火漿之中，以消散生命與石魂為代價護住火漿中的泥土，吸附火漿中的水流，他們堅信當火焰退去的一天，消散的四首石人們就能將大地與河流送贈給新生的生靈們。本龍失去龍身，靈光也只是回復大半，無法與誕生自地心靈火的生靈對抗，好在龍蛋是放在地心靈竅處的，火神們一向當地心靈竅是火母聖地，絕不去觸犯，本龍也就安心重歸沉睡。」
狄沖霄道：「火神我知道，黑神魂之前的霸主族裔，這麼說來，黑神魂與龍族差得並不是很遠。相對而言。」
「本龍最為喜歡看着聰明人問笨話。本龍說過第一次醒來，可沒說龍族之後興起的生靈是四首石人，若無意外，該還有一兩個，不過四首石人們皆不是有探究興趣的生靈，本龍也懶得去找那些古古怪怪的遺跡。龍蛋就是在小惡魂時代下落不明的，狄沖霄，你聽小惡魂說過起他的事吧？」
狄沖霄點頭。
「那就省事了，那能將太陽也完全封禁的黑暗冰靈星雲成了火神族裔的絕滅之源，火神族裔為能破散即將降臨的絕滅惡運，為能給火神族裔留下生命種子，火神們集全族之力做最後一搏，以火母聖地為核心，將大地所有火靈合聚一處，化做無上火靈器飛星火神槍，射向太陽。火神們既成功了也失敗了，火神槍無法破散冰靈星雲，但穿破了冰靈阻隔，到達了太陽，助力太陽對抗冰靈星雲的永恆冰封。一如四首石人們相信自己能將大地與河流送贈給新生生靈，火神們相信自己能將光明與火焰送贈給新的生靈。」
狄沖霄道：「這不是將龍蛋也射到太陽上了？好驚人的靈技！」
「全族絕命一搏，那等靈光集蘊自然強到逆天，何況還是以地心靈竅為核心。龍蛋就是在這時候散落的，但既不在大地上，也不在太陽上，是在地心靈竅內。這其間的區別，你該明白，地心靈竅本身也是一個火靈空界，龍蛋安處界內，不受外界變化影響。地心靈竅在吸噬太陽精火后更為強大，能在太陽與這片大地之間自在移挪，只不過受到太陽本有天火靈竅的束縛，又是要助太陽對抗冰封，每次回返大地都無法停留太久，每次它回來，便是本龍也只能是憑藉與半份龍魂的微妙聯繫知道它回到大地了，沒有一次能找到它的所在。終於有一天，黑暗冰靈星雲被太陽破散，小惡魂的時代結束了，地心靈竅的使命完成了，自行一分為二，一竅留在大地，將光明與火焰送贈給新的生靈；一竅回歸太陽，與天火靈竅合為一體，永恆沉睡。火神槍在哪一竅內，本龍不清楚，但龍蛋回到大地無疑，就是無法找到靈竅所在。本龍每次睡醒都會試着尋找，但都無功而返，不過一想到孩子平安無恙，本龍便滿是幸福與期待。」
狄沖霄心下思索，上前摸了摸龍骨，忽道：「或許是地心靈竅不希望龍尊前往。先前以為龍骨上的古怪靈紋是屍水靈脈而成的怪異，現在明白了，是龍尊吞食過多龍瘟獸而成的蝕紋，是瘟蝕不散的明證。靈竅有靈，它已是一分為二，火靈降減，龍尊骨架內又殘有不散瘟蝕，若是讓沉睡龍蛋再接觸到已然不存在的瘟蝕之源，會是什麼後果？火神們要將光明與火焰送贈給新的生靈，龍蛋不正是第一個接受到這一美好祝福的生靈么？」
龍骨架沉默了，良久，歡悅吟嘯。
狄沖霄道：「龍尊先前說得好，有時候有些事不是強大就能做到的，我是人，龍瘟於人無患，也不會化成瘟蝕。若龍尊同意，我可以試着找找地心靈竅，正好我認識一個朋友，它能自在游翔於地心焰河。」
「這就是交換龍角的交易么？」
百花真搶前接道：「才不是呢。狄哥哥只是想幫你。」
百花貞附和道：「就是，狄哥哥絕不會以大龍的愛子之情做要挾，不管大龍給不給，狄哥哥都會幫你。」
難得淘氣包們有回大女人模樣，狄沖霄親了親姐妹花以做讚賞。
龍骨架道：「小小人類，本龍道歉。狄沖霄，本龍百年內無法離開此處太遠，本龍就托你將一個父親的思念與祝福帶給他的孩子，告訴那個堅強孩子，他並不孤單！」
狄沖霄正色道：「必定儘力。龍尊，我想問的事還有很多，但相對於龍角來說都是不怎麼緊要的，索要龍角的原因以後細說，龍尊，我現在真的非常需要一件與神魂相配的至尊魂器，沒有比龍中最強之龍的龍角更為適合的靈料了。龍尊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不違逆我的心念，必將做到。」
龍骨架伸出龍爪，道：「是么，若是本龍需要你的右手呢？要想清楚，本龍取走的手臂，當世沒有任何神魂與靈珍可以完全回復。」
狄沖霄毫無猶豫地伸手過去。龍骨架點爪相觸，一點靈光暴現，消散后，狄沖霄衣袖毀損，手臂上閃現一個龍形紋綉，盤繞向下，龍頭在手，龍尾在臂。
暗星道：「這是什麼意思？時限內尋找某樣靈珍么？育花界裏有很多，本皇若有送你一些。」
龍骨架道：「本龍沒什麼事需要你們去做，從今天開始，狄沖霄，你就是本龍第六個人類朋友。它是友誼之印，也是天龍之印，機緣來到之時，我的朋友，你那七極神系就會擁有第五重覺醒，或許是幻形，或許是增幅，但無論是哪一個，神魂都會是與至尊之名相配。龍角做為禮物，本龍送給你。」
「龍尊，不，大龍哥，小弟就不客氣了。魔皇也是大哥朋友之一吧？」狄沖霄大喜過望。
「她是第五個，遺憾地是，被小惡魂纏上的生靈大多數都沒有好結局。朋友，龍角是送給你了，但現在不能給你。緣由有二，其一，你若真想雕琢一件雷靈至尊魂器，單是神魂相合沒用，以人類的說法就是妙生神晶尊神境，只有用神晶雕琢成的魂器才會是真正與神魂相合的無上魂器；其二，本龍龍身消散無數年了，死氣之濃厚豈是一個人的生命靈光可以承受，本龍不想見到朋友用一次魂器就少些壽命，要想抵散龍角上的死氣，需要一些極具生機的靈珍。在你找全之前，本龍不會將龍角交送。」
狄沖霄道：「需要什麼靈珍還請大哥指點。小弟必將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