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六靈滿彩

黑神魂會趁機提什麼條件，狄沖霄便是用手指頭去想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思來想去，終覺著虧血本的買賣不做一回不行了，可要是主動進去求人，以這回的麻煩，絕不是吐一兩口血就能消停的。把玩着手中空瓶，狄沖霄忽地一笑，暗忖：宿體死亡與自我意志消散，相比之下，黑神魂不介意前者，卻絕不想後者發生；而自己這邊正相反，相對於黑神魂的消散變化，自身的生與死更重要些，這就該是黑神魂有意對賭的最大本錢，也會是自己熬下去的唯一本錢。

收好空瓶，狄沖霄輕聲自語：「黑神魂，本至尊絕不想死，可絕不懼死，見好就收是真理，小心拖到最後是你求我給你一個幫忙的機會。嘿，我這心情怎麼有些歡快與不屑？必是你在笑，我想我能想像出你現在的得意，既然這樣，咱們就比比耐心吧，不過這裏可沒法瞞過萬罪老祖太久，到時別怪我拖着你們兩個一道下黃泉。」不管有用沒用，先用真話來回心戰，嚇嚇慾望主宰沒壞處。

黑神魂自不會笨到通魂回話。

等了會，不見小虎尊醒轉，因着袋中靈食得來不易且並非無窮無盡，狄沖霄便起身前往一層，借用魂器兩生池療治傷勢。泡在靈漿中，狄沖霄身心舒緩下終是壓不住疲累，雙眼緩緩合上，沉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荒原獸尊絕不會輕易放過萬罪老祖，沒個兩三天，萬罪老祖休想能逃出神殞荒原，希望他別躲到附近來才好，否則將急就急的暗魂禁制絕瞞不過他。

時間緩緩流逝，冥冥中，狄沖霄感覺到一個隱蘊驚人靈光的事物悄然接近，就此醒轉，睜眼一瞧，果是小靈靈，張牙舞爪飛撲而來。狄沖霄由得小虎尊跳到身上，由得它一口咬在肩上，刺痛中童心大起，張開嘴，對着靈靈那可愛耳朵就咬了下去。靈靈幼小正是最為愛鬧的時候，吃了小虧之下興緻大起，誓要討回便宜，只是人耳朵不似虎耳朵般豎着，委實不太好咬。

人虎鬧作一團，攪得靈漿四濺。過得一會，靈靈吃虧越多，立時不幹了，喵吼大叫。

狄沖霄大笑，揉揉靈靈小腦袋，道：「咬不到耳朵不會咬鼻子么？還是個小傢伙來着，虧哥哥以為你睡醒之後就會是只威風大獸，沒想到只是稍稍大了一圈。」

靈靈道：「人類就是這麼貪心與無知，明明自身都不會睡一覺就長大。」

狄沖霄輕嘆：「人很複雜的，肉身是不會一夜成長，可心靈上一夜十年並不少見。靈靈，什麼時候睡醒的？過去多久了？」

靈靈道：「不知道，反正很久了。哥哥，肚子餓了，好吃的。要魚。」

狄沖霄心想會餓的話至少該有大半天了，起身出池，從幻形袋中拿出得自流城的邪靈獸腳與小聖女白瑪親配的各色醬料，為小虎尊來了個串烤獸腳，配上得自紫晶猿的百果仙釀，人間絕味不為過。若是滅神宗門中人看到了，定會心痛到滴血，邪靈品龍鱗墨章的獸腳可是世間難尋的獸料，狄沖霄居然一而再而三地當下酒菜了。

邪靈獸肉對靈靈極有好處，又是味美，靈靈吃得搖頭晃尾，時不時發出護食低嘶。

狄沖霄另行取出得自尊榮死戰的岩雕獸腦，溫熱後下酒，又將酒倒了一小碟，推給靈靈，道：「小靈靈，你那靈毛有三根滿著，連着沉睡對身體好么？」

靈靈舔了舔酒，眼前一亮，一氣舔盡方道：「當然不好，玉娘走前曾說，在我成長到邪靈三品前最好是一靈一睡，所以本虎尊才要咬你這個壞人。眼下三靈蘊滿，一旦重睡，就非一年半載能醒，若是躲在安全地還好，否則睡夢中就能讓別的獸給吃了。」

狄沖霄心下好奇，道：「靈靈，六靈飛翼怎麼借用滿蘊六彩靈毛成長？」

「別人敢問就吃了他。嗯，我也不清楚啦，反正玉娘說六靈飛翼在邪靈一兩品時是一靈毛滿蘊一睡，一睡一品；邪靈三四品是兩靈一睡，兩睡一品；邪靈五六品是三靈一睡，三睡一品；其後就是七品對四靈，八品對五靈，九品對六靈。眼下三根靈毛齊滿，那是邪靈五六品才能承受的成長修行。另外玉娘還說，對於小獸來說一味專註靈光成長並不好，要想快快長成威風大獸，還是要多吃些魚。」

狄沖霄明白了，喝了口酒後道：「靈靈，那你該是邪靈三品了。禍是哥哥惹出來的，要是傷到你，我會很內疚，要不，你送一根六靈彩毛給哥哥？什麼條件都可以喲。」

「真的？」

狄沖霄用力點頭。

「反正留着是禍害，本虎尊也不想再睡了，送你兩根，條件就是袋裏的鮮美獸腳都是我的。」

「成交。」

靈靈扭頭在背腹處咬了咬，扭回頭時嘴中多了兩根靈毛，放到地上。離了虎身，一根彩毛變做青色，一根彩毛變做紅色，皆是一指來長。

狄沖霄小心撿起，以靈光奇變暗察，心下恍然，青色主氣靈一屬，紅色主火靈一屬，原來六靈彩毛離了虎獸本體後會自行變化為以某一元靈為主的靈毛，此種彩毛對於元靈神系覺醒的滅神師來說實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世靈珍，若是用於雕琢一道，器雕上實有些暴殄天物，唯有靈雕才最為合適。

靈靈一氣吞完獸腳，又將狄沖霄手中獸腦搶了過去，只管吃，吃完就窩在狄沖霄懷裏呼呼。

狄沖霄輕撫靈靈，思索中以恢復神系與百味靈漿神技繼續療傷。算算小半天過去，狄沖霄忽地眼前一黑，及至復明，已是魂處暗魂之心中的奇異世界。狄沖霄緩步來到高大神座旁，笑眯眯地盯着黑著臉的黑神魂，比起忍功，這位一切皆依著最強慾望而為的慾望主宰着實比人差了些，世間果然沒有完美無缺的生靈。

黑神魂道：「無恥小子，你賭贏了，不過本魂氣不順，所以你別想拿喬壓榨本魂，否則一拍兩散。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將肉身交給本魂，由本魂替你解決右肩上的麻煩；二是本魂告訴你另一個法子，能不能做到，看你的本事。」

狄沖霄笑着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

黑神魂恨色氣哼，對着狄沖霄眉心噴出一線神光。

狄沖霄對此類傳心神技並不陌生，不禁又是一笑，黑神魂這回氣得着實不輕，幾句話的事，寧可耗費神光施展神技也不張嘴。閉目細思腦中浮現的方法，狄沖霄遲疑起來，想了想終道：「不是意念神系不行么？我有電魂靈玉相助，元靈雷成功可能更大些。」

黑神魂道：「要想對抗尊神意蝕，自然是神光隨心意心念而變的意念神系最為合適，但以你目前的傷勢與實力，就算有本魂相助也無法徹底解決那神光與意志並存的碎片。若無意外，先前萬罪老祖並非隨口一噴，是以天命十罪中的某一罪噴出，這才邪意永蘊，從你先前那些微有異於平常的言行來看，該是十大罪中的懶惰。受此意志磨蝕，時間長了，意志堅強如你也會懶散下來，無論做什麼事都能找到不能做、不去做、不想做的理由與借口。」

狄沖霄默然一想，微微點頭，暗道：確實如此，幻靈袋中的靈食雖是有限，可也是一時半會用不完的，偏是心中以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改用兩生池。

黑神魂道：「你就是本魂，本魂就是你，你受到的意志磨蝕會漸行傳給本魂，這才是本魂不願拖磨下去的真正原因，敗給你，本魂尚能接受，區區尊神意蝕，哼。出去吧，那小老虎身上留根滿蘊靈彩實在是浪費，連着沉睡也非好事，再要過來，本魂替你將它煉化成最為相配意念神系的心意靈彩。有它相助，以你的不要命瘋勁，必可成功。」

「黑神魂，我有兩根的，不行么？」

「不行。六靈滿彩離了虎獸本體就會自行變化為單靈滿彩，對元靈神系最為有用，要想得到針對其它神系的滿蘊靈彩，就必須要藉著虎口煉化。此類事原本極難，難到就是在本魂族裔稱霸大地的時代也沒幾個能做到，可你的靈光奇變實是天地間的異數，借用它，本魂勉強能辦到幼獸靈彩的幻變。神魂衍生聖神境，你的體內潛隱著前一世的神魂與天地靈源，它也在你那神魂拼搭神裔可以改造強化之列，因此相比起另兩重覺醒，意念神系首先破界聖神境后最為可能令它重生並化作七極神系第四重覺醒，而不是某重覺醒的衍生神魂。本魂很想去你說過的失落世界看看，或許那裏是本魂時代因絕滅之劫而成的陸地碎片也說不定。」

「黑神魂，那杖碎片就當做本至尊這回提問的預支禮物好了。回見。」狄沖霄心生感激，確是如此，第四重覺醒的玄奇絕非一個衍生神魂可比。

退離暗魂之心，狄沖霄沒有任何繞彎與隱瞞，說明情況後向靈靈討要六靈彩毛。靈靈目下是玩鬧勝過一切，對六靈滿彩是可有可無，便用第三根滿靈彩毛換來一整隻邪靈品魚獸的欠條。狄沖霄吩咐靈靈先將六靈滿彩含在嘴裏，以手按心蘊入神光，須臾，心口處閃現黑晶花紋案，一路向右臂延伸。

佔得右臂之後，黑神魂開始借用靈光奇變幻化六靈滿彩，隨着黑晶花紋案越來越淡，六靈彩毛靈光漸斂，首尾相接化作一個環兒。及至環現黑銀之色，狄沖霄右臂上的黑晶花紋案消散不見。狄沖霄輕輕取下黑銀靈環，托在手心，心念到處，那環兒不需任何操縱便化作一個圓環，心念再變，又是個虎獸模樣。

狄沖霄嘖嘖讚歎，難怪黑神魂要叫它心意靈彩，與主人心魂相通，不需要任何雕琢就是一件神品魂器，若以它為傀儡戰兵核心，必然能令傀儡施展本尊所修悟的所有高品神技，威勢百倍。狄沖霄抱起靈靈走向修行室，口中小曲飄飛，六靈滿彩果然是天地間可遇不可求的至尊靈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