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敬與愛
龍華芳與明情晶早已醉睡，哪還能回復。
狄沖霄抱着兩女站起，施展流電環調整兩女站姿——左腳面上站着龍華芳，右腳面上站着明情晶，摟緊兩女，雙膝微彎，像個殭屍般向前跳去。
夜巡女衛軍們看到此種怪狀立時笑聲一片，可惡狄教習又搞怪了。
到得房裏，狄沖霄將龍華芳兩女放到大床上，蓋好被子，回身走到窗前，心神飄往沙漠空中的明月，寧馨也在這輪明月下思念着我啊！
沙漠環境多變，尤其是毒蝕之海，終有一片毒息合成毒瘴，升到空中化作黑雲，將承載思念的明月擋在身後。
狄沖霄收回目光，走到牆角坐下，自體內抽出飛神枷鎖神光球，展開黃泉綵衣修行法，壓迫這些天汲取到的果實靈光與意念神系融合。狄沖霄對此事已是輕車熟路，實力又遠比數月前強，過得一會就修行完畢，雖說無法令意念神系突破斗神極限，但明顯感到神光積累已接近某個極峰。
狄沖霄分神看看床上兩女，不禁搖頭失笑，敢情和雙妍一般有踢被子的毛病。替兩女重新蓋好被子，狄沖霄默算時間，發覺離天亮還早，閑着無聊下便自樹祖乾坤盒中挑出神仙果、智慧果、回春果、光明果各一杖，放出恢復神系神光絲纏上，展開神魂靈光奇變獨有的靈光散解重合修行。
片刻后，屋內銀光大放，柔和蕩漾，如同銀色海波般動人心弦。
時間流逝，光明果率先在銀光中完全散解，點點靈光又重合為一團靈漿，在神光絲的導引下進入擺放好的空瓶中。緊接着，無憂果化作濃稠靈膏，落入地上空盒內，香氣溢滿室內。
狄沖霄封好瓶與盒，暗忖：樹祖果實盡皆是人世絕無的仙品靈果不假，但真要正說的話，該是每一類樹祖果實皆是同類靈果中的仙品，光明果是護眼類靈果，這一類靈果從大處論頂多屬於中上品之列，以我目下的實力，只需一次就達成完全散解重合，還是無憂果適合做靈神境的修行靈珍，過了靈神就要用神仙果與智慧果了。
過得一會，修行完畢，地上多了數十小瓶小盒，皆是由各色靈果弱化而來的靈珍。
狄沖霄起身，自幻形袋中翻出兩個大玉盒，將地上瓶盒分裝，妥當後轉過身道：「龍姐，晶姐，什麼時候醒的？」
龍華芳兩女正擁在一起裝睡看新鮮，聞言俏臉微紅，你推我，我推你，最終明情晶開了口：「嗅到那股香氣時醒的。很神奇，醉酒而來的頭昏頭痛也舒緩了不少。它是什麼？你剛剛是在進行神光修行么？」
「嗯。三重覺醒中的恢復神系神魂名為靈光奇變，以天地靈珍進行散解重組就是它的獨有修行法，剛剛用來修行的事物就是和你們說過的神樹果實，是半靈光存在的仙品靈果。解酒香氣的正體是散解無憂果而來的弱化靈膏。」狄沖霄走到床前，拉過椅子坐下，將手中兩玉盒放到床沿。
兩女坐起身，不約而同地伸指點點小盒，眼中半是欣喜，半是疑惑。
「當然是給你們的小禮物。由無憂果而來的靈膏是晶姐的，除去治傷，它對各類病情也有相當的療治靈效。由光明果而來的靈液是龍姐的，它是神品護眼靈液，哪怕是天生而來的極重眼疾也能有相當的改善，好是好，對滅神師毫無用處，雖說份量有限，可人心有愛積壓的求援清單上能少一些名字是一些。」
神奇禮物正中兩女心內渴求，連拒絕的念頭都升不起，甜笑收下。
冷盒貼胸，感受到寒意的龍華芳這才想起上身就是一件薄裏衣，忙縮回被子裏取暖，看向狄沖霄，古怪地道：「沖霄，少見你這麼乖，是不是對我們做了什麼虧心事？」
「龍姐真是聰慧。先前我問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睡，還特別給了十個數的時間。結果你們默認了。」狄沖霄微微一笑。
龍華芳與明情晶皆是一愣，隨即笑作一團。
明情晶起身下床，解下狄沖霄外衣披到身上，調侃：「晶姐就不打擾大公與大公夫人了，小別勝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拿上玉盒急步去了。身為醫師的毛病犯了，要去驗看一下包治百病的無憂靈膏到底有多少神效。
美人兒少了一個，狄沖霄促狹心頓起，不在說話，只是盯着龍華芳笑。
屋中一片寂靜，龍華芳腦中不由自主地迴響起明情晶的打趣話，心下頓時不安起來，哪裏還敢對視，垂下頭低低地道：「沖霄小子，聽不出明家妹妹是在邀請你？快去吧，別讓美女等急了。」盤算著只要他一出去，立刻鎖門。
狄沖霄撓撓頭道：「這可不像龍姐說的話，看來是小弟愛戲鬧的毛病令你不安心哩。龍姐，你是小弟心裏少有既敬又愛的美人兒，又有承諾在前，絕不會尋故冒犯。先前留在屋子裏，主要是擔心你們會醉酒嘔吐，現在沒事了，我過會就離開，安心睡吧。」
聽着敬，龍華芳神情突兀複雜起來，盯着狄沖霄那雙真誠雙瞳，欲言又止。
狄沖霄只當端莊王女不好意思明言趕人，咧嘴笑笑，自去桌前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前椅子上后道聲晚安，回身向門口走去，剛走得一步，感知到溫暖玉手自身後襲來。狄沖霄任由玉手拉住右手，扭回頭道：「龍姐，你臉色好怪，受涼了還是想吐？」
龍華芳只是搖頭，鬆開手，坐起身。
狄沖霄暗思八成是女人家不方便說的私穩，道：「我都是不放心你一個人睡。等一會，我去叫晶姐回來陪你。」
龍華芳輕柔地道：「沖霄，有些話，龍姐悶在心裏很久了。」話到此而止，無頭無尾。
換了與寒寧馨離別之前，狄沖霄必是弄不清龍華芳想說什麼，此刻卻是體會到她心中的糾結，既希望自己能主動留下來做個聽眾，又渴望自己能就此離去將她徹底遺忘，無法抉擇下，只能將命運交託在自己手上。
二選一，狄沖霄極敬龍華芳，哪裏會選棄人於不顧，又心疑她有難事需人幫手，就此坐回椅中，握住已是有些冰涼的玉手，將暖暖體溫傳遞過去。
龍華芳淺淺一笑，秋水般的瞳眸似是在說我就知道你會留下，接着道：「一個被人敬的男人，會收穫各式各樣的愛情；一個被人敬的女人，卻得不到唯一的愛情。混有敬的愛也不是真正的愛，就像母親與父親。父親的仁與善贏得母親的敬，由此他得到一份不需要回報的愛；母親的柔與韌贏得父親的敬，卻是一生相敬如賓。母親生下我，更多的也是因敬而來的責任，要為龍善政王子留下最後的血脈。」
狄沖霄皺起雙眉，道：「龍姐，你想錯了。」
「聽龍姐說完。自懂事以來，父母的經歷令我認定這世上只有可以為男人付出一切的女人，沒有能為女人付出一切的男人。絕對沒有。既然世間沒有能為女人付出一切的男人，愛情就不過是一種虛幻，所以我選擇了被人敬，將心與情全放在需要幫助的人身上。然而，不知怎麼回事，我越來越怕聽到你嘴裏說出敬。」
狄沖霄心下一震，輕語：「龍姐，你在收集我與寧馨的隱秘？」
龍華芒眼蘊笑意，輕輕點頭又搖搖頭。
「龍姐，說話啊。不用怕我會殺人滅口，我要是敢動你，寧馨第一個宰了我。」狄沖霄糊塗了。
「別說胡話，我是說你猜對了一小半。不單是你與寧馨之間的事，還有小秀、女皇蛇，百花姐妹、雙妍、白瑪、冷幽她們，除去冥鑒門沒法收集到的，我都記在心裏。你是個良心只在守護美好事物上的怪胎，也是個可以為心愛女人付出一切的男人。我動搖了，內心的堅定崩塌了一角，我不知道是該繼續被人敬下去，還是勇敢地抓住我從不相信的東西。」龍華芳猶豫了下，幽幽一嘆：「沖霄，給我一個答案。」
聽着她那軟弱的聲調，看着她那無比堅韌的眼瞳，狄沖霄坦蕩回道：「我會捨棄心中所有的敬，只剩下愛。」
龍華芳聽到了一生也不會忘卻的答案，兩行情淚順眼角流下，緩緩靠近，直到眼對眼，額靠額，紅唇前湊，主動親向狄沖霄。
沒了敬，狄沖霄自不會在做乖寶寶，有一分便宜占足十成。
龍華芳俏臉粉赤，卻不願阻止，心中清楚眼前小子心中沒有敬後會是個什麼「惡色」模樣，這也就是愛的代價。
良久，狄沖霄放開龍華芳，也不說話，只是欣賞端莊下的嫵媚，心中暗思：其他人也就算了，這位姐姐探索魔皇閨女隱秘的事絕瞞不過聖潔之暗，寧馨必然也是知道，難怪在地底世界時要我好好照顧龍姐。忽地想起什麼，狄沖霄附到龍華芳耳邊低語。
「嗯，早就收到火靈箋了，就是這樣才越發迷惘。也一直擔心你在竹毒會遭受黑暗魂蝕。」龍華芳攏攏髮絲，靜靜地道：「大公，天快亮了，該休息了。」
狄沖霄坐上床沿，輕語：「王女媳婦，你的心跳得很厲害喲。」
「今天之前，它為了生命延續而跳動；今天之後，它為了愛的延續而存在。它不用跳到天荒地老，比你的心晚一天停止就好。沖霄，我比娘幸福，我擁有火熱的愛，而不是敬。」龍華芳將頭埋入狄沖霄胸膛，傾聽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狄沖霄正色道：「龍姐，你錯了。岳母的愛遠遠凌駕於敬之上，她生下你，不是因為身為王妃有責任替王子延續血脈，是珍視心愛之人的珍愛之人。我相信，龍王子在聽到有一個小生命即將來到世上時，那一刻的驚喜與愛憐，必是岳母一生也無法忘卻的！」
龍華芳香肩聳動，痛哭起來。狄沖霄沒有安慰，摟着她靜靜聽着。
過得一會，哭完的美麗王女重歸端莊，柔柔地道：「大公，給我一個孩子，你那一刻的笑容，我這一生也不會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