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說服
盯着眼前的小子丫頭，樹祖心內的猶豫與擔憂減少很多，好奇隨之大增，猜不到到底會是個什麼結局。
「不說話？心虛了？老實了？」寒寧馨手中幻現幽天暗母，大氣甜笑。
「老實了，可真沒碰拉婭她們，只想幫幫她們，佔便宜的是藏少。」狄沖霄苦着臉將所有不良行為一一報上，包括在遼江城對朱紅羽與朱熔淚再次成功摸一摸。
「說吧，什麼懲罰？」
狄沖霄雙手合什，可憐兮兮地道：「絕對的死刑，可坦白從寬。要不，打個半死？」
寒寧馨格格嬌笑，一腳踢倒可憐人就繼續揍開了，不過拳腳上的力道是越打越輕。打了會，心中的狂暴散去近半，寒寧馨拉起狄沖霄，緊緊擁住，黑色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混入狄沖霄體外水衣中。
淡淡的淚墨，濃濃的相思。
狄沖霄看着傷重，其實就是皮青了些，摟住寒寧馨，附到她耳邊，輕輕低語：「見到你沒事，真好。」
「看見你活着，真好。」寒寧馨稍稍踮起腳，半閉美眸。
唇唇相接，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
結局相當平和美好，旁觀的樹祖操縱樹臉來到猶自盯着樹痕的極炎魔前面，面現費解，道：「極炎魔，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謊了？不是說不會發生流血事件么？害得本樹猜錯了。」
「說謊？本人可從沒說過乖女兒不會揍那小子。」極炎魔轉過身，走到狄沖霄前面站定，沉聲道：「以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壓制汲取樹祖近二十萬年寂寞慾望的分魂。給你半柱香時間說服本人。」
這是個極關鍵問題，一旦回答不慎，就會暴露另有黑神魂的事，後果極是兇險。
狄沖霄對此早有思量，將收取樹身分魂時遭遇的危機、思索解決之法等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就是隱瞞了奇迹果實的存在，並以一直未曾凈化的魚獸分魂代替黑神魂。
說完瞄瞄古井無波的極炎魔，狄沖霄補充道：「海妖全員失蹤的事，聖潔之暗必有記載。我運氣好，對抗靈劫后無意中發現了海床空洞，裏面存有三杖原屬於海妖與其敵對勢力的暗魂之心碎片：一杖有分魂的被十對刺魚皇吞下，另兩杖附在死去強者身上化作邪屍王。經過激戰，三杖碎片全部被我收回。從御神羽美那裏，我清晰感知到成為黑暗宿體只是表面強大，對自身神系覺醒毫無益處，加上魚獸分魂相當弱，就一直封禁在體內。今次迫不得已下便主動成為分魂新的黑暗宿體，隨後將樹身分魂拉入暗魂之心裏，借用分魂之間必有一方被凈純的結局搏了下，最終成功喚醒沉睡在黑暗神光中的樹祖意志並與我體內的分魂合為一體，大幅削弱樹身分魂的力量。以此為契機，逐漸扭轉劣勢，直到將樹身分魂完全凈純。」
官雙妍聽得心中發笑，這番話只在數字上有出入，別說極炎魔，就是師傅再生也能糊弄過去。
極炎魔一直有命屬下關注狄沖霄的行蹤，對海妖覆滅經過也是早有了解，當下信之不疑，暗思儘管這法子風險極高，但對於弱者來說的確是唯一可行且有可能獲得勝利的妙法，也只有在暗魂之心的奇異世界裏才能將意志與魂靈幻化實形，從而達成目的。
狄沖霄見極炎魔有所意動，立時從心中抽出暗魂之心，托著前遞，道：「樹爺爺毫無用武之心，即使勉強他與我聯手，也多半不是你對手。反正你最後是會將它交給寧馨，給你也沒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準備妥當后再給寧馨。否則，我也會成為間接傷害寧馨的兇手。」
極炎魔看都沒看暗魂之心，盯着狄沖霄雙眼，道：「揉合你與樹祖意志的黑神魂，以你的天資，最多兩年時間就能擁有超越御神羽美的黑暗神光。你真捨得就此放棄？只要再多收集一些，你就可能有與本人平等對話的資格。」
聽得此話，一直提着心的官雙妍頓感輕鬆，極炎魔決定多退一步了，就是還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多退一步的理由，現在能不能和平解決此事，一切就看狄沖霄的了！
在樹祖與官雙妍的期盼下，狄沖霄開口了，既沒說聖人話，也沒說漂亮話，吼出潛藏內心深處的實話。平凡的實話，可笑的實話，誠摯的實話。
「世間絕沒有事物比寧馨更重要，與其以後你逼着她殺人奪物，令世人更加憎恨魔皇血脈，不如由我來當惡人收集它！這才是我費盡心機、甘冒風險拿取樹身分魂的原因，與力量無關。施老伯的孤傲沉睡在我心裏，他的繼承者只會以自身實力在你臉上打滿千拳！」
極炎魔冷聲道：「你收集暗魂之心，難道不是為了許下『美女都是我女人』的願望？」
狄沖霄沒想到他連此事也知道，滿臉尷尬，摸鼻輕語：「這個兒時戲鬧的糗事只有寧馨知道，她絕不會說，聖潔之暗還真是無孔不入。一個小屁孩那時連男女有什麼區別都不太清楚，說這願望純是有聽大人們說過，覺着他們說此話時的口氣很豪壯就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願望，也就順口學了。」
樹祖暢快大笑，這個滑頭小子還真有趣。
「哼，怎麼不說是乖女兒逼你說的？」極炎魔屈指彈開遞到面前的手，道：「本人想要的東西不屑人送，說過的話也不從容人違逆。當你殺了玉無量等人後自可與乖女兒相會。作為和平解決此事的條件，本人此行之後就不去官家了。」
聽着滿含殺機的威脅，官雙妍奮然嬌喝：「極炎魔，伯爺爺單相思一生，根本就算不上你的情敵，有必要如此沒風度么？沖霄，官家的生死存亡與你無關。伯爺爺要是還在人世，向誰服軟，也絕不會向他低頭求饒。」
話極是不客氣，極炎魔卻毫不介意，目現讚許，輕柔地道：「不愧是小薇收的徒弟，脾氣就有五分樣。官大道一世英傑，是當時少數幾個有資格追求小薇的人之一，我豈會為此事遷怒於他親屬。」看向狄沖霄，冷下臉道：「你寄存在炎龍城人心有愛秘庫中的美人畫很不錯啊，是哪一位的手筆？」
官雙妍聽得一個激靈，徹底懵了，偷入他*子閨房看些不該看的東西，的確是伯爺爺的不是。無法辯駁下，官雙妍抬起腳就重重踩在狄沖霄腳面上，心道當日都說了要處置掉禍源，偏不讓，今天遭報應了吧。
「是伯爺爺的遺筆。」狄沖霄滿額虛汗，強撐著道：「他愛慕魔皇不假，可到底是生死之敵，所以他的潛入行為不過是極為正常的敵情偵查；畫畫的目的，目的，嗯，是為了以自身獨有神魂神聖使命咒死無人可敵的魔皇，但實力不夠，只好拚命多畫一些以增加詛咒成功可能。留下美人畫更與官家無關，是我的主意，事涉魔皇，你和我都無權私下做決定，畫是留是毀，寧馨說了才算數。這事說起來還是要怪你，若你肯讓我和師妹見面，我哪還會將美人面隨便找個地存放，早將它們送到你面前了。」
官雙妍聽得是哭笑不得，此種無恥話，虧那小子能說得慷慨激烈、義正詞嚴。
不等極炎魔回話，島外突兀迴響起雄渾笑聲，震得風雲變色，天動地搖。又有一樁怪異，島上枯死的花木重現生機，原本沒事的花樹枯萎凋零。
狄沖霄捂住雙耳，心下無比震駭，以意志威迫花木於生死之間輪迴，來人實力絕不在空祖爺之下！他是誰！？
極炎魔轉身看向某處，微微皺眉，還沒去找他，倒先被他找上門了。
「官大道畫美人畫是想咒死魔皇？左丘，臭小子挺有趣，這種話居然也有臉皮說出口。別為難女兒與後生晚輩了，去我那裏坐一天，新釀了些酒，正缺個夠格酒友。本想去找空酒蟲，既然遇上了，就抓你沖數了。」笑聲止住，雄壯人聲在島上空飄揚。
極炎魔冷哼：「你居然也會管閑事。死去的心又活了？」
「彼此彼此，你的心又何嘗不是早已死去，苟活世間，無非是和我一樣等著報應臨頭。這小子的事我聽夜小子說過，或許，他會讓一顆死去的心重新活過來。饒他一回，就當老夫欠你個人情。前些時日新遷此處，樹祖是地主，對惡客卻是半點沒小氣，送了不少果子當賀禮，若還想繼續白吃下去，就要儘儘心力。先走一步，恭候暗尊大駕。」
說話間，聲已遠去。
極炎魔轉回身道：「樹祖，那小子的事既然有他擔下，就此了結。你尚欠本人一個答覆。」
樹祖道：「原本還真沒法子。不過現在有了。答案你該明白，想讓壓抑到暴發的狂暴永夜魂靈重歸寧靜，就需要幸福和快樂，越多越好。這些，你不能給，我不能給，只有獲得永夜魂靈真愛的人才辦得到。一天時間夠了。不過最好的方法是讓兩人別在分開，就像當年的永夜計劃一般。」
聽得永夜計劃，極炎魔先是雙眉斜挑，繼而變得意興索然，看看滿目渴望的寒寧馨，終決定多退一步，對狄沖霄喝道：「臭小子，聽好了，本人可以破例，相應的，在沒有擊殺玉無量那些人前，今後不許與乖女兒進行任何形式的聯絡。能不能做到？」
「必定辦到！」狄沖霄答得既快又響，心下暗道若是寧馨主動和我聯絡就沒關係了。
「乖女兒，若是你主動與他聯絡，父親就宰了他。做不到，就陪父親去喝酒。」
心事被拆穿，寒寧馨不敢否認，極是不情願地應了聲。
極炎魔知女兒說到做到，就此躍入空中，身化火光，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