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海上追殺（一）
碧玉心的推斷沒有錯，距自荒島破圍不過小半個時辰，三十餘尊沒有任何標識的風靈帆舟呼嘯而至，大半向飛鷗魂器發動攻擊，小半以靈光攪亂海流，藉以激怒海中凶獸。
狄沖霄坐在蝦頭正中，操縱兩隻大鉗轉向東邊，一氣連射，將飛舟射來的風靈箭盡數擊散。狄沖霄看看飛在六百丈高空的飛舟，撇嘴低語：「你娘的，死活不下來，欺負我們沒有飛空魂器是不是？」轉身看向一旁的魔晶壁，叫道：「玉心船主，通知飛虎魂器升空。」
「收到。嗯，虎哥睡著了。」
「你告訴裝睡懶鬼，我家小聖女只聽我一個的。我不點頭，他就是能打過空祖爺都沒用。」
軒轅虎沒法再偷懶了，伸著懶腰從船主室來到甲板，化身雙翼飛虎沖入高空，與一尊飛舟撞個正著，視靈光護罩如無物，生生來了個大對穿，天上落下無數殘破獸件。
狄沖霄搖頭道：「懶成這樣，堅牙利爪是擺設么？藏少，我這被一柄破山晶鋼矛穿個正著。幸好下面是空走道，沒什麼大礙。你那怎麼樣？」
「天上還真是什麼魂器都有，挨了兩杖冰封球與三柄尖晶錘。天上不比地面，五十丈的探察範圍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多少迴旋餘地，只能撿有威脅的消除了，估計只能比小真兩個強一些了。小韻，加油，月華仙酒是你的。」
狄沖霄哈哈一笑，以魔晶壁聯通左賀，叫道：「左賀小子，我剛剛看到你那邊冒了煙霧喲，不許用神魂作弊。挨了几杖爆炎卵？沒死吧？」
左賀份外受不得狄沖霄的挑釁與刺激，再看看不遠處的兩個大船洞，心生惱怒，瞬間抽劍上斬。聽着一連串的轟鳴聲，左賀傲然收劍回鞘，還是劍比什麼雷水蝦炮都管用。下一瞬，左賀後悔了，用完「斬星」神光大降，一時間再也無法維持極限探察，雖說還是比百花藏強些，可一樣是顧頭露尾，窮於應付下再無暇分神對狄沖霄的調侃進行回擊。
另一邊，百花貞突兀嬌叫：「壞大哥，什麼只比我們強？你就等著墊底吧，我們到現在只被轟中一次……呀，姐，順着轉蝦頭啊，我頭暈。」
「呀，妹，逆着轉啊，我想吐。」
「順着轉。」
「逆着轉。」
爭吵忽地停了停，兩聲尖叫同時傳出：「呀，好大的尖頭鐵柱啊！」
狄沖霄聽着魔晶壁中傳來的嬌嫩尖叫，搖頭失笑，淘氣包們這次輸定了；抬頭觀天，發現幾句話的工夫天上飛舟已然少了三成多，暗贊軒轅虎果然了得。
不多時，先前氣勢洶洶的飛舟群只有七尊趁亂逃返，且破痕處處。
軒轅虎是超級懶鬼，乘勝追敵這種費神費力的事是絕不會做的，就此回落船上，回復人形，悠然回到船主室。邰魂琴已經按「丈夫」出戰前的吩咐準備好香噴噴的全肉大餐，切下一塊，遞到軒轅虎張大的嘴前。
狄沖霄將周遭散落的飛舟殘塊通通用流電環神技聚到身前，細細察看，沒見着死人，心下明白飛舟定然全是由傀儡戰兵操縱的，難怪威勢有餘靈變不足。狄沖霄再行展開流電環，將殘塊通通丟進海里，打掃乾淨后對着魔晶壁叫道：「玉心船主，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敵人絕不會放棄，頂多再有一刻時，第二波更強的飛空魂器就會光臨。不過從剛剛看，為不暴露身份，還會是些全由傀儡兵操縱的飛舟魂器。」
狄沖霄笑道：「左賀，聽見沒有？到我這來領月華仙酒，修復魂器的重任就交給你了。記着別再耍斬星，會累死你的。除非你又覺醒了增幅神系，神魂專擅增幅神光回復速度。」
「那種神魂有意思么？等恢復神系修到聖神境，自然就可以喚醒某一合適神魂作輔助。月華仙酒一定要量足品優，虧你能想出由我這個恢復神系滅神師當修船工的怪點子。」
狄沖霄哈哈一笑，這就叫人盡其用。
遠處，某個無名荒海島，島主將質問的目光射向郭讓，事先可沒說對方還有凶獸隨護，憑白損失近三十尊飛舟，價值難以估算。
郭讓聳聳肩道：「反正都是些陳舊魂器，過後我給你換些新的就是。島主，若那凶獸是飛空魂器，那我們的目標就是真貨，世間只有她能雕琢出令人難以比肩的魂器；若那玩意真是一頭虎獸，他定是一位超強的幻形神系滅神師。無論是哪一個可能，結論是一樣的：除去極高空、藉以指引魂器方位的鷹王，接下來的攻擊同樣絕不能派滅神師，也不能派衛軍，一切全交給傀儡戰兵。」
「天神之鞭的暗巡令使，有些話我不想說，只能說魂器的獸料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憑白消耗去辦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本將有權拒絕。」
郭讓道：「的確，無論是要殺人還是抓人都不可能，要我需要的只是在第二波攻擊上盡量拖住他們，這樣才好利用他們驗證一下天劫魂器。」
「那東西雕琢成功了？」島主面現驚駭。
「不，就是沒成功才更需要合適的目標進行嘗試，這也是我此行的秘密任務，最初的攻擊一定要在無人海域，否則被神隱看出端倪就麻煩了。魂器會動，由此而來的方位變化就會大大降低天劫魂器的攻擊準頭，為此就還需要一些用做方位指引的犧牲品，有什麼是比傀儡戰兵更適合的？一切都是為了天神後裔能雄霸大地。」郭讓從懷中拿出一份文卷遞了過去。
島主接過掃了掃，遞還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光明宗這個天下霸主做得太久了，該換人了。」
海面上，左賀已經將飛鷗破損地方復原大半。
狄沖霄跟在一旁的觀看，一氣問道：「左賀，說啊，你那神魂到底有多少個記憶點？生靈與非生靈的記憶點是不是分開算的？為什麼要和四血部混在一起……」
左賀頭痛萬分，大叫：「你小子能不能一個一個問？我正在進行記憶還原，別讓我分神亂想無聊的事。」
「好吧，那就請左賀大匠回答記憶點問題。要想清楚再說，羽美大教主還等着你帶禮物回去。」狄沖霄嘿嘿怪笑，借大惡人威脅小惡人很有趣喲。
「生靈十二個，非生靈三十六個，別問我為什麼，神系覺醒時就是這樣。狄沖霄，你小子最好別讓本統領記憶到你傷病不起的場景，否則你這輩子別想有健康的一天！」左賀看着記憶還原后很是有些扭曲走樣的甲板，氣得渾身直哆嗦，眼前的小子分明是故意搗亂，目的就是在尋找「記憶之神的恩惠」的不足之處。
「切，怕你？你那神魂神技再奇也是因神光而成，必然有着種種限制與不足，否則羽美大教主在重傷后第一個要殺的人絕不是我，是你！說吧，為什麼與四血部混在一起？」狄沖霄笑得極是開心，地上的扭曲甲板已經生動表現了左賀神魂的一個弱點——在進行記憶還原時，一旦受到干擾進入對別事或他人的記憶與回想狀態，復原神效就會減弱。
左賀被噎得不輕，但又無法反駁，轉身輕哼：「教主命令而已，沒功勞怎麼向上爬？你不要小瞧四血部，它看着不重要，實際上它才是本教諸多分支最為接近教主核心隱密的分支，也是最令人噁心的分支，我一直懷疑那些邪魂神兵……算了，再說下去就等於叛教了，你有本事就問屍魂魔姬吧，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若你能有機會幹掉御神羽美，會不會取而代之？」狄沖霄就此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左賀沒有回答，但充滿野心的雙眼已說明了一切。
狄沖霄輕聲道：「能站到天之御中頂端又怎麼樣？再找一個更大的勢力玩？若非知道你是黑暗祖神的狂熱信徒，真會懷疑你是十魔會弟子，渴望權力又不停否定到手的權力。」
「這主意不壞，往後的目標就是成為魔皇好了。下一處……啊，來的好快。這數量，飛鷗的靈光護罩根本抵擋不住。」左賀指向東北方，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
狄沖霄順指看去，道：「少扯，咱們剛剛就沒抵擋住。左賀修船工，立刻回歸蝦炮，只要多撐一會就進入大華海界了。」轉身看向魔晶壁，叫道：「玉心船主，有什麼命令？」
碧玉心正在船主室借用控察魂器打量敵陣，聞言回道：「如此數量，相信是敵人為能阻止我們進入大華海界孤注一擲了，光憑你們絕忙不過來，所以我決定停止前進，與魂器室一起加入防禦，只要能撐過這波攻擊，我們就算贏了。」
狄沖霄道：「你是船主你決定。」
「狄哥哥，謝謝。」
「什麼？」
「因為你，我活得很開心，不是沒有煩惱與憂懼，是有你在，它們就影響不了我。封傲世要是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朋友，或許他就不會心靈扭曲到發瘋了。」
狄沖霄愣了愣后與左賀分道回歸，途中縱聲大笑，天才少女的成長速度真是太快了，幸好她不是紅顏薄命的一類。
不多時，飛鷗由緩而停，四重靈光罩將自身護得嚴嚴實實。
狄沖霄跳上蝦頭，湊到嵌在長長蝦須上的折光水鏡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不下兩百的雙翼風靈傀儡戰兵正降低高度狂撲而來，這玩意是由專擅控風的飛羽凶獸為主料雕琢而來，威勢不強，但行動遠比飛舟之類靈活百倍，想打中它們就難得多了。
情勢有變，狄沖霄權衡之後借用魔晶壁吩咐左賀回返船主室，眼下不缺他防禦，但只要有他在船主室，碧玉心出事的可能就會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