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歸魂合命
封獄修羅界內的晝夜交替只能在天空顏色上加以區分，並不是很明顯，可與外界晝夜輪換的時間分毫不差。轉眼間就已是狄沖霄兩人強行入界的第二天正午。
狄天才自封魂神樹樹頂處緩緩站起身，目光卻是不離下方遠處的木屋，神色間微現焦急，心道：就快到歸魂重生的時限了，後世半魂怎麼還沒出來？難道是神光寄宿失敗了？不，不可能，六年來，後世半魂每一次進行離界死斗都要接受界內神光的寄宿增幅，其中就包含大哥二哥的神威，習慣成自然，不難承受神光寄宿才對……
又是小半個時辰在焦急等待中流逝，就在狄天才按捺不住決定去木屋一看究竟時，一道柔和綠光自木屋處閃現。見人終於出來了，狄天才鬆了一口氣，躍下封魂神樹等人過來。
狄沖霄回身看看木屋，又轉回身打量寒寧馨，眼神中滿是無法置信。
寒寧馨將神光蘊至最強，氣呼呼地道：「進屋前是凝神境九品，出來時就只有凝神境兩品。什麼男強女就強，分明是男弱女就弱嘛。果然是花心老頭牛皮王。要不是你與二哥攔著，我剛剛定要用聖情劍斬碎花心聖的天地靈源。」
狄沖霄撓撓頭道：「天下還真有這種稀奇古怪的神魂與神技。沒法子，誰讓我比你弱呢，大哥只好自損一半靈源替我主導飛神枷鎖，一旦成功，自然就會強行抹降你的實力。」話到此而停，扳正寒寧馨，極為正經八百地道：「寧馨，乖，抬頭挺胸，讓師兄摸一摸。」
寒寧馨正氣著呢，頓時啼笑皆非，二話不說，一記直拳打得狄沖霄狂噴鼻血。
狄沖霄以恢復神系療治鼻傷，欣喜地道：「還好還好，看來有二哥在，飛神枷鎖確是弱變了，除去男強女就強外，其它的無聊奧秘通通失效。」
「好你個頭啊，從今天起要加倍修行，若是在一月內本未來門主沒法回到凝神境九品，揍死你。」寒寧馨揪過人嬌嘯。
狄沖霄得意地道：「不用一月，一天就行。什麼是歸魂合命？前世半魂可是靈神境，就算到我身上打個折，那也是要直升戰神境的。」
寒寧馨已是對夢魂二十年有所了解，哪裏肯信，重重切了一聲。
「魔皇閨女向來是天地不怕，小小的賭約自然是不在話下。斗神境揉一揉，戰神境魂摸一摸。」狄沖霄巴不得她不信，提出美好賭戰。
寒寧馨輕哼：「少耍文字遊戲，賭約不全，沒實現怎麼說？」
狄沖霄傲然道：「我會輸？！若我輸了，隨你揍。」
寒寧馨哪裏肯退縮示弱，與他三擊掌后拉着人就沖向封魂神樹。奔跑間，一絲微不可察的灰氣自狄沖霄頭頂升起，隨即飄散瞭然無痕。盞茶工夫后，封魂神樹下，寒寧馨甜笑着命令狄沖霄站穩不準逃，用人肉沙包練習起天雨門拳法。狄沖霄苦着臉抱頭挨揍，對於狄天才的答案是萬分不解，根本就與十天前說得完全不一樣嘛。
狄天才攤開雙手，費解地道：「這事該我納悶不解才對。我十天前是說過歸魂之後我的神魂會為你開啟必是通靈神系的第四重覺醒，並成為它的第一神魂，自身所有神光也會疊加到你身上增強你的實力，但接下來的話你怎麼給忘了？」
狄沖霄聽得一愣，左思右想，驀然發出一聲慘叫。
寒寧馨又打了兩拳才收手，輕哼：「欠收拾的壞人，敢情你是有所隱瞞才敢賭。前世半魂，你還說了什麼？」
狄天才聳聳肩道：「我的神光早在六年前就被狐王吸食了大半，剩下的那點也被後世半魂糟踐地差不多了，哪還能讓人一飛衝天。也正是因為這樣，原本並不算難的最後考驗才變得等同於不可能實現。但我與後世的魂靈各有一半是由天地靈源幻化而成，想來多少還是會有些添益。神魂就不用說了，維持修羅界四十餘年，早到了幾近消散的程度。兩天前，後世半魂又帶着你和人面蛛強行入界，令我的狀況雪上加霜，如今能完成歸魂重生已是勉強了，開啟覺醒？作夢吧。不過夢魂二十年雖再無法為後世半魂所擁有，可等到他修至聖神境時就能以另一種姿態重現人世。這樣其實更好些，要想令大哥二哥自永恆沉睡中蘇醒，聖神境以上的實力不可或缺，而神魂只要和夢魂二十年有相似之處就行。」
狄沖霄懊惱大叫：「是我太得意忘形了，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也能拋到腦後了。好師妹，賭約加一條，修神境的話，親個甜嘴兒。」
「知道啦。給你點補償就是。你們進行歸魂吧，我要按著花心聖的吩咐將聖情劍插到墓園核心處，替代不久后就會消散的界主鎮守修羅界。」寒寧馨自狄沖霄背上拿下從木屋中帶出來的聖情劍，辨了辨方向後快步離去。
狄天才直到寒寧馨背影失在山丘后才收回目光，帶着狄沖霄走向奇迹之樹所在處。
儘管只是十天不見，曾經六年成長也不過手腕粗細的奇迹之樹已是變得需要三人才能合抱，千枝萬葉一派繁盛，綠葉間更是隱約可見萬千果實。狄沖霄瞪着奇迹之樹，狠勁揉眼之後再次細看，終發現那些隱約可見的果子根本都是一顆顆由神光極度凝縮而來的神光球，心下糊塗起來，難道奇迹之果還是論季收的？可上季就一杖小銀果，這一季至少有個千兒八百斤，要不要有這麼大的差別？
狄天才鄭重地道：「因有大哥二哥的參與，夢魂二十年與封獄修羅界在重生基本法則不變的情況下有了一個不受法則制約的意外，就是這顆由封魂神樹種子而來的奇迹之樹。它能吸食神光結出只有後世半魂才能服用的至尊靈食，因此它能不能自苗成樹，就與你能不能通過離界死斗考驗息息相關。如今經過十天的轉化，各處墓園內封存的強者殘魂與神光都已化作果實，按我們創界時的想法，只要能將果實封禁於體內並以漸進方式化歸己有，必可令你在修行上事半功倍，甚至有可能超越魔皇，成為有史以來第二個修至滅神境的滅神師。」
狄沖霄暗道原來如此，想了下道：「當樹上所有果實合為一體時就是另一杖奇迹果實完全成熟之時，那時也是歸魂合命的一刻。」
狄天才點頭道：「不錯。後世半魂，天下事收益越大風險越高，雜亂神光來源於萬千命喪魔滅谷的超強者，又經奇迹之樹凝縮為一團，進入你體內后一旦稍有變化，就必是爆身而亡的結局。然而它的果實是由重生法則而來，自然就成為歸魂合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你想不要都不行，有沒有心理準備？」
狄沖霄咧嘴笑笑，抬頭看向樹上不斷彼此融合的神光果實。雖是沒有回答，可不難從他那淡然眼神中看出他的傲然心意：經歷過六年地獄死斗的人會懼怕死亡么？！
「很好的眼神。對於此事我們也不是毫無考慮，所以才有先前的神光寄宿。等會會以大哥的半個天地靈源為內殼，以尊神境的威勢強行封存果實，這是第一道屏障；以二哥的半個天地靈源為外殼，無限衰運的特性能令第一道屏障就算出現意外也會使得果實脫困而出的美好願望化作泡影，這是第二道屏障。最妙的是，因着兩位大哥的神光寄宿，以後你在弱變他們的某些神技上會增加成功的可能性。」狄天才瞄到寒寧馨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立時閉上嘴，湊到狄沖霄耳邊，低語數句，神色極為嚴肅正經。
狄沖霄目露驚奇與恍然，連連重重點頭。
待得寒寧馨來到奇迹之樹旁，樹上的萬千果實恰好合成一個光球，五光十色，圓圓大大，一人張開雙臂方能抱住。
狄天才飛身躍起，在果實落地前以手托住。回身走到狄沖霄身邊，狄天才以指點在他眉心處作后拉勢，帶出兩根神光化作的絲線，一根銀青色，一根灰色。在狄天才的操縱下，先是銀青線飛向神光果實，首尾相聯化作一個環，不斷以神光壓迫果實收縮，直至縮小近半才停止；隨後灰線化環，繞在銀青環之外，再次威迫果實收縮。
寒寧馨本想走近些細看又擔心影響到歸魂回命便退到遠處，以神光增幅視力遠觀。
過得一會，銀青環擴展成銀青光球罩住神光果實，徹底將果實困於其中；其後灰環如法炮製，將果實化作一個灰中透銀的光球，比成年男子的拳頭要大些。
做完這一切，狄天才身外神光驟然降減九成。他對着狄沖霄微微一笑，以最後的神光原地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及至身形消失后化作一團極速擴展的銀色光幕，將狄沖霄罩了進去。
銀幕中，狄沖霄六感俱失，冥冥間彷彿回到久遠的從前，親眼見證另一個自己的出生、成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