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籠鳥飛空
宋春暖手上積壓的事不比碧玉心少到哪去，還多了與雕琢無關的院事處理，哪裏肯接手無比麻煩的傀儡戰兵，連連搖手，令狄沖霄以退為進的小小詭計得逞。邊走邊聊，來到雕琢院門口，宋春暖又問了幾句魏無忌與安琪的事後就回去忙活了。
過得一關，狄沖霄輕舒一口氣，抱着僕從一號向軍營外走去。各個關卡皆已得到知會，毫無攔阻。眼看就要到達軍營門口，滿心歡喜的狄沖霄驚見百兵雕琢院院長邱榮光背着雙手從門外拐了進來。老人家沒想到狄沖霄會來，面現親切笑容，正要打招呼，目光落在雙目緊閉的僕從一號身上，神色一怔。
狄沖霄的心緊了起來，撐出笑容搶先打招呼，從沒感到誘拐犯的名號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邱榮光繞着看了兩圈，搖頭笑道：「僕從一號。玉心那小丫頭對你還真好，老頭子忙到吐血，舍掉臉皮借用兩天都不肯，得，整個送你了，不說別的，光是那皇獸品幻形獸獸料就不是錢能買來的。這天下就沒有胳膊肘不往外拐的小丫頭。」
狄沖霄陪着小心道：「邱爺爺說笑了，我先前得罪了玉心妹妹，這不，為哄她開心，只能給僕從一號當幾天保姆，讓她與院外人多做接觸，看看能留下什麼有價值的記憶。」
邱榮光搖搖頭道：「創造者的心念思想與胸中才學就是傀儡魂器一道自興起以來就存在的最大限制，除去尋到合適的滅神師，否則再怎麼改動也絕無法像個真人。去吧，千萬別弄毀了，一絲也不行，小心玉心丫頭哭。」
狄沖霄如逢大赦，連聲應是，道聲再見，抱着僕從一號如風般衝出營門，一氣奔出五七里才停下，站在路旁大口喘氣。
百花真得意嬌叫：「僕從一號，蘇醒。」
碧玉心睜開雙眼，小手拍胸，剛剛着實嚇壞了，差點就以為爺爺看出破綻了。見遠處有行人走來，碧玉心急忙擺出傀儡姿態，靜靜開口：「主人你好，我是僕從一號，請叫我玉心，現在，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的么？」
狄沖霄大笑配合：「玉心戰兵，你要做的事就是與人交流。」正要繼續扯，手心內的比翼同心玉斑亮起綠中透紫的古怪神光。此種光彩極是陌生，狄沖霄暗猜難道是湯沐宣那邊，順手取出玉板，回應神光鳴震，剛聽了兩個音，小臉一片煞白。
「身體抖什麼？老頭子在高處看着你呢。隨便找個理由到邊上去，不許大聲，不準裝傻故意弄壞了玉板。」
狄沖霄苦着臉掏出錢袋，吩咐百花姐妹帶碧玉心去路邊的水果攤買東西，第一課就教教「僕從一號」什麼是侃價好了。及至三女笑鬧走遠，狄沖霄溜到樹下，低聲道：「邱爺爺，千萬彆氣，身體康泰最重要，你怎麼知道不是僕從一號的？」
「哼，你說呢？從玉心還是一團生命靈光時老頭子就與師傅一起照顧她。狄萬御、狄總巡，你該知道此事的後果，就算是玉心主動提出，你一樣會負上全責。現在給老頭子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你只有一次機會，想好再說。」
遠處，碧玉心回望狄沖霄，心底詫異他的臉色好怪異，到底是什麼人找上門來？
狄沖霄明白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將碧玉心的想法如實說出，也不掩飾自己認同她的想法。良久，沒有迴音，就在狄沖霄盤算著要不要強行帶人溜跑時，玉板中傳來一聲長嘆。
「老頭子一直很矛盾、苦惱，不停在心底責問大華到底是將玉心當做一個神技而成的有魂傀儡，還是當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好了，孩子終於長大了。你說得對，不能因懼怕就扼殺人人都渴望的自由與獨立。只是你必須要保證玉心的安全，不是以院長身份，是以爺爺的名義。」
狄沖霄心下狂喜，大聲應是。
「這裏我先照應着，盡量拖延掩護。醜話說在前頭，若是被發現了，老頭子第一個發火懸紅抓你。」
狄沖霄傻笑應承，定下聯絡約定后收回玉板，轉而與別人進行聯絡。
過得一會，百花姐妹帶着碧玉心走回，手上捧著一堆吃食，好奇詢問是誰找上門來，神神秘秘。
狄沖霄含糊回道：「和好多人聯絡過，最後一個是南宮嫂子。我去射國可不是遊玩，是有重大任務要做，所以就需要一個真的假身份，現在多了三個人，相應文卷就要修整一下。」
碧玉心道：「怎麼都好啦，趕緊走。狄哥哥，怎麼去射國？」
狄沖霄面現得意，道：「你不是想看大海嘛，坐船。拿到假身份後去江港城，那裏有三個美人兒正等着我，由那裏轉道去射國，超豪華遊船喲。」
三女歡呼一聲，拉着狄沖霄就向前方跑去。
一月三十日傍晚，米寒煙按預計的行程來到江港城，在這裏離岸登船，乘坐由射國而來的海龍號遊船回航神風港，之後改由陸路直抵京都城。因着邪教天之御中的老巢就在射國，米寒煙對宣家護衛根本沒信心，也怕生父藉機派人抓自己回家，便揪住送上門來的狄沖霄做護花使者。住處自然是江港城最有名的海神之光大酒樓。
「耶，真的是堅國的百變金鋼，環姐姐，你好厲害，由多少金元靈鍛合而成？各自料量是多少？仿雕，大批量仿雕，讓堅國哭去吧，一百萬一斤，根本是搶錢嘛。寒煙，來一首雙人合唱，看我的表演，聲音就是喉間氣流的震動，本天才在學聲上也很有一手，包管有七八分相似。」碧玉心如同歡快百靈鳥。
宣冷幽自裏屋走出，來到狄沖霄身邊，淺笑輕語：「沖霄，宣家這邊沒問題了，無論什麼人查都只能查到宣家暫代百兵掌管僕從一號。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她是大華國寶，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打她的主意，出了事，你就準備去鎮魔獄最底層安住到死吧。睹人思情，想寧馨了？」
狄沖霄眼蘊痛苦，低語：「就知道瞞不過環姐與你，先前說的所有理由全都是騙自己的狗屁話，看到哀怨的玉心妹妹，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寧馨，她現在應該正一人孤獨地看着天空，可偏偏我根本沒能力去救她。一想到這，心裏就痛到滴血，幸好寧馨從不准我當酒鬼，否則，唉。」
宣冷幽道：「以我的性子根本不會說什麼安慰話，也不想說，只想說你現在還沒有與極炎魔對等說話的資格。若想救人，就不能成天灰心喪氣，化悲痛為力量拚命修行。直覺告訴我，極炎魔一時半會還不會有所行動。」
狄沖霄認同這一推斷，要想完全解開魔皇加諸師妹魂靈上的禁制談何容易，否則小秀也不會因此半生半死。
金飛環搖著蛇腰走過來，每行一步便有輕輕鈴聲響起，盪人心魂。宣冷幽顯是知道什麼，紅著臉伸手狠狠扭了狄沖霄一下，羞色冷哼。
狄沖霄苦着臉道：「冤死了，是環姐的主意，不聽就發火，若非她是元靈金覺醒，我寧死不同意。」
金飛環偎入狄沖霄懷中，抓起他的手放到胸前，輕輕一動，鈴聲清脆，邪媚嬌笑：「少裝，你不喜歡？」
狄沖霄恨恨地道：「喜歡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邪女皇，今晚就好好收拾你。」
金飛環道：「這話環姐愛聽，不過千萬別輸了，後果很恐怖的。」
狄沖霄道：「環姐，小看本至尊是要付出代價的。嗯，你們真不跟着去？」
宣冷幽道：「事情太多，有你跟着，我們自然放心。我和女皇蛇準備開始在商事上逐步打擊薛家與門家，算是復仇計劃的第一步。你們走後，我們會順道去義天城看望寒姨。」
狄沖霄擁住兩女，道：「我師父師娘最好了，心胸廣闊，絕非一般世俗人可比，冷幽自不必說，必會極喜歡環姐的。只一條，不準教我那些師妹們邪怪繩技。」
金環蛇媚眼如絲，呢聲誘語：「本女皇為什麼要聽男人的話？」
聽懂話中隱意，狄沖霄抱起春心蕩漾的邪盜女皇就向內室走去，既然狄家邪夫人不想聽話，那就只能來個威武威服，讓她乖乖聽話。
宣冷幽俏臉微紅，生怕離得近會聽到古怪鈴聲，來到百花姐妹四女身前，加入遊戲行列。
百花真偏頭瞄瞄，問道：「環姐姐與狄哥哥呢？」
見宣冷幽似在思索怎麼回復才合適，碧玉心嬌笑一聲，搶先道：「比戰修行，百中有十一；單獨聊隱密，百中有三；剩下的可能，只能是同心創造小生命。小真、小貞、寒煙，幽姐，有沒有興趣賭一鋪？我以魂器探察過狄哥哥的體質，比常人強很多，所以一柱香內從內屋出來，百中有一；兩刻時出來，百中有五；半個時辰時出來，百中有十五；一個時辰出來，百中有二十……」
宣冷幽冷艷俏臉上飛現一抹霞紅，這丫頭怎麼什麼都有興趣研究？
「我也有做傀儡戰兵啊，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徹底類仿嘛。賭嘛，我押一個時辰了，若我輸了，以後幫你們免費雕琢一樣東西。我不是只專擅攻戰魂器喲。」碧玉心察色知意。
眾女皆不想她為這種小事不開心，加之條件極是誘人，便加入了賭局，齊齊將賭注押到明早在出來。
碧玉心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眾人居然對狄沖霄如此有信心，歡好一整晚，這可是只有凶獸才能做到的事，人再強壯也不可能的。
見碧玉心押到某個正常賭門上，宣冷幽嘆道：「天才妹妹，你輸定了。目下已是入夜，人是要睡覺的，所以女皇蛇與你那狄哥哥百中有一萬是明天一起出來。看來沖霄救你出來的決定是對的，你啊，聰慧到讓人自慚形穢，可論到人情世故還真是和小孩子差不多，幸好你學的速度更快。」
米寒煙掩嘴嬌笑，心中盤算起要雕琢什麼玩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