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找上門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找上門來

胎室的時光軸跡重歸流前,寒春雨立感肚子痛得厲害,汗水滿背。她雖曾生過寒寧馨,可那是承受神技替親姐育養,一切自有魔皇神技衛護,這回才算是首次生育,終是嘗到過月生子應有的痛楚。寒春雨痛極難忍,碎叨又起,恨不能抓丈夫進來揍一頓。

明情晶在毒蝕之海時常替毒蝕遺族接生,身邊不缺助產、減痛的靈花,對女人生產也極為熟悉,帶着寒寧馨三個往來忙活。沒法讓寒春雨完全不痛,但絕不會有生命之危。

聽着屋內的叫喊,屋外秦天放不禁繞轉得更疾,若非怕著大女兒,早衝進屋裏了。

魏長風安慰道:「不管女人有多強,除非她有護胎安產的神魂,否則這生孩子都是一般的痛。天放,安心,安心。」

秦天放抱頭叫道:「沒法安心,你婆娘是懷一個生一個,春雨肚裏有四個。這要是一起出來,怎麼辦?!」

話音剛落,一個青光閃閃的花瓶自屋內破窗而出,正打在秦天放頭上。秦天放頭昏目眩,翻身就倒。屋裏傳出寒春雨叫喊與恨罵。

狄沖霄飛電衝至,拖走師傅,看看沒什麼事,笑了。寒春雨雖是痛到犯魔性,可到底是愛丈夫的,聽着聲響,力道極輕的。

魏長風嘆道:「天放,你沒生過孩子也該聽過嘛,哪有女人一次就將肚裏孩子一起生出來的,這人不是魚。挨打不多。」

秦天放道:「這不是急糊塗了嘛。沖霄,你師娘聽你的,寧馨也聽你的。你進去,我安心些。」

狄沖霄忙搖手道:「師娘可不是假痛,寧馨的過月只會遠在師娘之上,她心裏現在定是嘀咕犯疑,見着我進屋,定會是先揍了再說。師傅,你還是繼續轉吧。」

秦綠蕊拉着秦棣跑了來,叫道:「叔,你就別添亂了,家裏伯嬸生孩子都這樣。嬸子不會有事的。」

秦天放稍稍安心,又於門外轉了起來。狄沖霄叫過秦家姐弟,又叫過牛仁,考較起三人在神魂上的修悟。

黎明過去,天際隱白,狄沖霄心生異動,吩咐牛仁三個先自己想想,轉身離了天雨門,躍城而出,繞行於荒野,停在大虎山山腰處。

青霄正對着重新封禁的蛛絲洞打量,察知人來,轉身行了一禮。青霄客氣,狄沖霄還以客氣,取出一壺靈酒拋了過去。青霄接住,一氣飲盡,拋還酒壺。

狄沖霄道:「你那實力沒有多大進步,速度上別有精進,難得。我原以為會有足夠時間在八神盟決定來看一看虛實前離城遠走。」

青霄道:「你猜對了,族主他們還在為你神光驟現一事爭論不休。一是你從來都是隱蹤不現;二是你那七極五重中雖有元靈雷,但神魂與超極速無關。」

狄沖霄道:「難怪只你一人前來,原來你是無令私行。青霄,知道我怎麼看待你的么?」

「猜到一些,所以我到現在還活着,你不會否認你曾去過棋盤石林。所以想來看看你。」青霄看向即將明光的天空。

狄沖霄道:「有史以來,明君聖王從來都不是用世間所謂的良善去評價。無情一點說,明君聖王的最大美好只在能不能創造一個能讓世人安居樂業的盛世。其餘都屬次要。所以觀望了北神陸洲的變化后,我既不是以魔邪來看待你,也不是以神裔。在我眼裏,你擁有創造美好盛世的可能。青霄,殺了神王,你心裏好受么?」

青霄道:「無所謂好不好受,只是遺憾。神王絕非善人,但對我言聽計從,相信我與他能一起讓天神之鞭超越光明宗,成為人世最強。狄沖霄,你說我擁有創造盛世美好的可能,這就是說我腳下還沒出現那條路,那要怎麼做才能走到那條路口,擁有選擇的可能?」

狄沖霄道:「就為這一個疑問特地前來,若是被八神盟發現了,就算你是穹霄九界第一霄界界主也不會有好下場。為什麼?」

青霄道:「明知故問。極炎魔曾說過,你之所以會與當世奇人奇物奇事相遇,只在你的覺醒心念。其餘一切都是次要。我非善聖,可我心中的美好該能得到你心念的認同。」

狄沖霄道:「你是少有真正明白極炎魔話意的人。最後時刻不要在我的事上做出選擇,否則你將沒有選擇。青霄,你覺着我在穹族能排在第幾位?」

青霄道:「雖是我引你前來,但我只是遠在此山微現神光,易地而處,我自問絕無法在有心隱斂的情勢下還能對方圓數百里內的靈光氣息瞭若指掌。不得不說現在的你已非我能衡量。族中強者極多,但能讓我心生同感的只得三人。一對一,你未必輸;二對一,你必敗。」

狄沖霄笑道:「所以最後時刻你必會極為艱難,難到怎麼選都是十死無生。」

青霄微微一怔后大笑,躍空飛離。

狄沖霄目送青霄遠離,轉身看向月光照射下的一處樹腳寒霜。

那處寒霜化為寒霧,不斷有碎冰塊落地,一人現出身影,身着罩身黑袍。來人除去頭罩,相貌英挺,是南極,曾經的十二刺皇。南極行禮道:「若非狄神將驟現神光,世間無人能知行蹤。傳法人有請狄神將前往不見日。」

狄沖霄點頭。南極將手中魂器放到地上,一個空界門打開,當先躍入。狄沖霄跟了進去,跨門而出,來到一個擁有光明卻看不到太陽的谷地。谷中千餘黑袍人,盡皆單膝半跪於地。黑袍人前方台上有一人正在彈琴,姿容絕世。不遠處,坐着空天合,以琴曲下酒。見狄沖霄來到,宿惜憐停下琴曲,淡和一笑。

狄沖霄上前行禮。早在炎魔島相遇南極、天琴之時,他就猜到隱殺宗傳法人是誰,其後從拉海爾屍身殘留的花巢靈光上得到證實。

宿惜憐躍台而下,將手中琴交給狄沖霄,道:「你我相遇也是天命註定,若非有花巢聖木,我這一生也無能令隱殺回還。現今它已無用,替我交給小彩櫻,當是離別之禮。」

狄沖霄不接,轉而給空天合行禮。空天合擺擺手,嘆息之後繼續喝酒。

宿惜憐笑語:「老酒鬼阻止不了我,你這孩子就別白費心思了。」

「宿姨,若我出手呢?」狄沖霄眼蘊神光。

宿惜憐道:「你能做到,可你不會。這是宿姨對一生唯一摯愛之人的承諾。」

狄沖霄道:「哪一生唯一痴愛宿姨的人又如何?」

宿惜憐道:「流琴我已重整,來此前交給當世唯一可接掌流琴之人,有她在,流琴就只會是輕嗔所期盼的流琴。請你來,一是交託最後的心愿,二是有請他日至尊前來觀禮。沖霄,天命就是如此捉弄人,一魔之所以會將傳法人的重任交給我,實是斷定我這一生沒可能達成隱殺歸還最為關鍵的一步,只要沒達成,我就沒法自我了斷去地下陪他,然而他沒想到我有一天能得到育花一族的太古聖物,雕琢出逆陰陽、返混沌的花巢聖琴。一魔與輕嗔在地下等宿姨等得太久了,宿姨也想他兩個想太久了,活着只是一種折磨,沒有半點美好。」

狄沖霄一聲嘆息,散去神光,接過花巢聖琴,退到空天合處,取出一壺聖湖醉不醒,給空爺爺倒了一杯。空天合舉杯,對着宿惜憐一飲而盡。

宿惜憐盈盈還禮,禮畢回還高台,無琴而歌舞。

一世琴曲一世舞,半身相思半身情。

千百無名刺客毫無所動,肅殺靜聽靜觀。南極心有所悟,自地上起身,來到狄沖霄身前,將隨身佩劍放到桌上。

狄沖霄道:「既有不舍,為什麼不親自送去?」

南極搖頭道:「斷情了緣是隱殺歸還前的規法,但沒有任何成法,任憑傳法人自為,明者自明。歌舞就快要停了。煩請狄神將轉告天琴,若她等我念我,若我有命歸還,她的殺生死律就是我的殺生死律。」

狄沖霄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不必念我。這才像個刺皇嘛,刺客是黑暗中的王者,不是滅絕人性的殺手。我替你轉達。」

南極謝過,回歸跪處。

台上歌舞停下的一刻,宿惜憐神光超越極限的蘊積,令谷內六靈無光。宿惜憐躍空,身化黑白二氣,雙氣又化為一條半黑半白的氣毯,自天空鋪卷而下,將谷地蓋個嚴實。及至氣毯重飛,谷中刺客盡皆無蹤。氣毯左飄,貼在一處山壁上,化為一幅壁畫,隨即消隱不見。

狄沖霄看向空天合。

空天合輕嘆:「不見日是隱殺宗世代傳承的聖地,但並非是這裏,是一處混沌空界。此處只是一個入口,只有在此處,傳法人才能以命打開空界門。隱殺聖地里到底有着什麼,那些刺客又將受到什麼考驗,有多少人能活下,什麼時候能出來,無人知道。或許無人通過歸還考驗,隱殺宗從此真正絕滅也未為可知。宿老怪終於從這滿是傷懷的人世解脫了,爺爺也終於又少了一個可以說說話的老朋友。」

狄沖霄道:「那爺爺就去交新朋友嘛。往後還會有一個小空長老給爺爺耍。」

空天合瞪眼道:「虧你還知道。一日沒個小娃娃替代,你一日休想拐走小白瑪。」

狄沖霄道:「明白明白。爺爺,我師娘就要生了,去那喝杯喜酒吧。我也有件事要問。我查到了,我外婆是毒蝕遺族,給萬毒魔生了個女兒,就是我娘。而萬毒魔娶妻生女只是為了對付林淵亭。爺爺雖然只管着毒蝕之海的遺族,可也是世間遺族輩份最尊的一個,或許能想起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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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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