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罪心永恆（二）

索拉三世所想與狄沖霄一同，閉目體悟隱於體內的十罪靈珠。狄沖霄帶着任婷秀在院中重種花草，令墓園回復舊觀，安靜幽馨。小半個時辰后，索拉三世心神回歸，神光大有增強。同時，額頭中間顯現出一個圓形靈印，圓內是座門，門扉緊閉。百花藏見狀想起先前的強橫罪獸，提高戒備。狄沖霄擺擺手。百花藏最是信他，不再戒備。

索拉三世睜開眼道：「王者無仁，本王體內寄蘊的十罪魔念是天命逆道。十罪魔念並非是將罪祖的天命十罪強加於人，是以天命十罪為基本將他人罪心提升至天命原罪的境地，令每個人都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天命原罪。本王目下只是十罪靈珠的養珠人，所有的罪心都將化為十罪靈光。未來的某一天，本王既可能因十罪魔念化變為天命罪王，屠絕天下血祭靈珠，也可能是靈珠自離，尋找下一個養珠人。本王無法確定天命罪人會有什麼神魂與多強的神光，但可以肯定，一杖靈珠經歷的寄養時間越長，由它化變而出的天命罪人越強，甚至是能讓一個普通人在短短几天內就達至極神境地，或是讓一隻野獸成為邪靈巨獸。不是所有靈珠都願意長久寄養，尤其是天命暴怒與天命嫉妒，世人很快就會看到第一輪的十罪魔念，必將是一現天下驚。霧游，能做為罪祖永恆傳說的開端，這是你的無上榮耀。」

霧游恭敬跪下行禮。不是對索拉王，是對他體內的天命逆道靈珠。它就是另一個罪祖，也是造罪者所能達到的極峰。

天命王者歸屬於不屑說謊一類，狄沖霄信之不疑，思索中將手指向索拉三世額頭的靈印。索拉三世不自知，眼有疑惑。霧游見狀身化霧鏡，飄於索拉三世身前。索拉三世對鏡方知額上古怪，重新體悟，然而沒等有所體悟，靈印消散無蹤。

不會對人盡說實話是罪祖天命十罪之一欺騙的衍化，便是身化靈器也不會例外，狄沖霄對此毫不意外，將手貼在索拉三世額前，以靈光奇變暗察。

有此異隱也算是罪祖有心要在死後與狄沖霄小小鬥上一斗。

不多時，狄沖霄收手，道：「此一靈異名為罪印，只在十罪魔念初次附身時會短暫顯現。門閉是寄罪，是借寄主罪心積蘊十罪靈光的溫和變化；門開是罪寄，以積蘊的十罪靈光打開相合的神罪之門，將寄主變改為天命罪人罪獸。門開會有小開、半開、全開、單開、雙開之別，門開之相不僅是天命罪人將擁有多少實力的化現，也是他的罪心能否達至天命原罪的化現。霧游，你記下了么？」

霧游恭敬回道：「記下了。不敢有一字之誤。」

狄沖霄道：「魔罪永恆，罪祖不愧是罪祖。索拉王，這個空界歸你了。給你兩年時間修行，兩年後，我會帶人去你那索拉迷宮玩一玩。做為我對你施以寬懷的交換，你要將淑端小妹妹放出來，她該開始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王者了。」

索拉三世道：「你強你說了算，準備妥當后，淑端會出現在華芳城。本王倒要看看那丫頭體內能有什麼樣的王者之氣。霧游，打掃罪居，本王要送貴客離返。」

霧游應令，手中雲氣會聚化為一柄掃帚，於院中打掃起來。

索拉三世將腳下泥地化為彩石迷宮，帶着狄沖霄一行移向出口石。一如來時，迷宮法則只有一條：出口石即回程迷宮的入口石。很快，狄沖霄再一次來到那百路彙集的迷宮廣場。索拉三世於百路中選了一個，順路直行，來到盡頭，指向一個石窟洞口。

寒寧馨好奇打量，可洞口往內一片黑暗，縱是增強目力也難以看清洞內狀況。

狄沖霄心下一思，道：「連着某個天成迷域的混亂迷宮？」

索拉三世道：「聰明。迷宮迷境就是本王的神技，此一神技名為迷失，本王藉以往來世間各地。世間有很多此類傳說，探險者在迷宮裏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見，然後莫名出現在不可能出現的遙遠之地。出口所在只在本王心意所想，你出去就知地方。也算是本王先讓你小小體驗一下索拉迷宮。它是本王最強封縛之技，集所有迷宮迷境玄奇於一技內，只要身在迷宮之內就絕非單憑實力可以破解。」

「不愧是天命王者，胡吹都這麼華麗氣派。」狄沖霄大笑揮手，帶人進入石窟。

石窟從外面看不清，內里頗為明亮——路道每隔三丈就有一根燈柱。初時路道只有一條，百餘丈后一分為二，其後一分三、一分五，又有彎道、環道，令人眼花繚亂，難以選擇。

狄沖霄半點不選，看哪條路順眼就走哪條。行出五七里，來到一個洞中洞，十來丈高，洞壁上排滿一人多高的石道。百花藏着實傻眼了，轉身拽過童宣韻，想着她有鴻運玉牌，不管怎麼選都會比狄沖霄靠譜一些。狄沖霄壞笑上臉，起腳就將百花藏踢進一個石洞，隨後跟上。眾人順道前行，走着走着，前方驟然大放光明。眾人離洞而出，發現是在一個小谷內。百花姐妹當年曾與扮做鐵膽的狄沖霄來過此處，嬌呼迷離水谷。

當年極炎魔將佔了水谷的四聖會青龍堂分堂給毀了，滿目焦土，至今沒變。極是好認。

百花藏納悶了，轉身就沖回了石洞，然而無論怎麼看找都只是一個天成石洞，不淺也不深。百花藏離洞而出，攤開手，道一聲了得。

狄沖霄笑道：「的確不凡，迷失之技你越想找出口越找不到，要想破迷，隨心而行反倒最佳。」

心月照道：「不知不覺而入，稀里糊塗而離。狄大哥是真了得，入洞之前就知曉破迷之法。」

狄沖霄道：「原來小妹妹也會夸人呢。不是大哥聰明，是索拉王有說，我要是還不懂，就是和你夫婿一般的笨蛋了。小照兒，說說，你是怎麼讓小韻同意賭人的？這事，天才如大哥直到現在也是想不出一點頭緒來。」

心月照嬌笑，消失不見。

狄沖霄眨巴眼，深感心月家的小妹妹實是有生以來遇見的最為難哄的妞兒。

迷離水谷位於竹毒南界，本是各宗各族為之爭奪的好去處，但自從被極炎魔火焚之後就沒人敢來，成了獸群樂園。有靈靈威壓獸群，狄沖霄輕鬆穿谷而出，繞過雷馬山脈，於黃昏潛過邊界，回返天威華芳城。來到府內，狄沖霄聚齊留守諸女，將罪祖之事詳實說了。厲醉楓諸女皆是深感棘手。龍華芳去了偏屋，連絡門中人，令他們留意十罪魔念的消息。

朱紅羽想了又想，終道：「以你的靈光奇變、我的凈世火焰，未必不能毀去十罪靈珠。」

狄沖霄道：「以你我神魂確能辦到，但它隨後就會因罪心重生，是以的確屬於半個不滅魂器。若是殺了罪祖就能阻止此事發生，我絕不會坐視。然而罪祖根本就沒有打算活，早就將自身做為神罪之門的血祭之物了，若我動手，他立會借我手散解軀體，令靈珠內擁有七極神光並我的罪心，因此我只能坐看。唯一破散十罪魔念之法就只有屠滅人世，沒了人就沒了罪心，沒有罪心，靈珠自毀。」

任婷秀道：「封縛。」

狄沖霄道：「目下只有此法，但任你神技如神也關不了魔念多久。罪心感應脫胎於魔魂的黑暗召喚，只要世間有極強罪心出現，它就會受到吸引而蘇醒，一瞬寄罪。擁有極強罪心的人，世間一向不缺。且絕非單是魔道，遭逢某種大變，人就可能善惡互變，極端處，曾經有多純善，往後就會有多惡邪。」

龍華芳轉進屋內，道：「沖霄，凈純呢？若是沒了天命十罪，十罪魔念就是十個靈晶珠。」

狄沖霄道：「很遺憾，只要有所準備，我的靈光奇變是能將十罪靈珠內的十罪靈光加以弱減，但沒可能破散不屬於靈光的執著罪心。非要尋個相類，就是代表人世慾望的暗魂之心。人不可能沒有慾望，也從沒有人真正將慾望凈除成為聖人；強要這麼做，成為聖人本身就是一個絕大慾望。罪祖這七月來一直隱身不出絕不僅僅如他所說是要等路找來，至少有一半是在為這一刻積蘊十罪靈光，所以才能以極神境就做到太古至尊才能辦到的事。罪祖寄在世人體內的十罪靈光有多驚人，炎魔島上助力神主控制神罪之門就可知一二，那還只是一天不到的靈光召聚，長達七月，你們想像一下寧馨可以無極限積蘊七月的神光就可以了。唯一區別只在於罪祖無法利用這一驚世靈光對戰。」

屋中人默然。

寒寧馨道：「我看最為麻煩的地方是世人無盡，即使你有心尋找也無法在天命罪徒成長之前找到並確認。除非寄罪之初你就在那人身邊，親眼看到罪印顯現。」

龍華芳道：「或許許願樹可以試試。」

狄沖霄已然頗知十罪魔念，不抱希望，但試試總不是算事，於屋中做起準備。一刻時后，龍華芳許下尋人之願。許願樹長成，結出六果，其中一果顯現許願結果：人。

是人就會有罪心，有罪心就有可能成為十罪魔念的寄體。

龍華芳看向狄沖霄。

狄沖霄道：「至少我們現在可以肯定一件事，十罪魔念不挑食不偏食。」

寒寧馨笑了，舉拳就揍什麼情況都忘不了逗人玩的壞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