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敗俱傷

第八章 兩敗俱傷

大狐擁有王者的尊傲,可天性中壓根就不存在所謂的一對一英雄概念,趁著狐念悲在前方牽制狄沖霄,自後方狂撲而上。狄沖霄前有強敵不敢轉身,便展開萬靈神視探察大狐動靜,默算彼此距離,低數三聲后與先前落地的青月劍互換了方位。大狐撲空,與神光彈、青月劍撞個正著,轟響聲震天。

狄沖霄此時正好在狐念悲身後五步處,悄無聲息地揮拳前打。狐念悲早知先前擲劍另有玄機,從容內蘊神威幻作狐形,又以全部神威護住背部。此舉看似無力閃避,實是高明至極,只要來拳擊實就能將狄沖霄拖進最不利的消耗戰中。敵變我變,狄沖霄瞬間收步站定,打出的右拳於空中頓了頓后全力化肘后撞。

銀光閃過,立在前面的狐念悲突兀出現在狄沖霄身後,使得本該是打空的肘擊精準撞在毫無防禦的小腹處。慘呼聲中,狐念悲斜直飛起,落地后狂噴鮮血,短時間內無力再戰。

解決掉一個,狄沖霄腳下銀光再現,以空間換位再次避過大狐撲擊。大狐看了看身受重創的狐念悲,不禁厲聲嘶嘯,巨爪對着狄沖霄揮動,帶起五道紫色神光。狄沖霄深知虛假的力量隨時會消散,心下一橫放棄閃躲,沖前起躍的同時縮身護頭,如銀色流星般穿過巨紫色風流,以五道狹長傷痕為代價撞斷大狐的右前爪骨。

大狐吃痛怒嘶,發狠咬中狄沖霄雙腿,齒間紫光暴現穿透護身銀光,刺出兩個深深血洞。因着不喜歡嘴中的血腥味,大狐松牙甩飛狄沖霄,張開嘴對準空中飛人,喉間閃現銀紫光芒。眼看就要射出,大狐卻是出人意料地摔倒於地,慘嘶著滿地打滾。

狄沖霄重重摔落地面,忍着劇痛向大狐處爬去,暗道起作用了,現在只餘一擊之力,絕不能失手,要儘可能地接近。打滾中的大狐本能地感知到危險接近,憑藉驚人嗅覺對血腥味的敏感鎖定位置,橫甩長尾帶起一道狂野風流吹飛狄沖霄。解決潛在危險后大狐收回長尾防禦周遭,大嘴張開,不停向外咳吐。

狄沖霄撞牆而落,發力翻身看向大狐,暗道失算,王獸在抗毒性上遠非將獸可比,若是讓它吐出胃裏的蜂尾毒針,再無殺它可能。心念電轉,狄沖霄無奈地抓起一杖石塊,從僅有的那點神光中分出部分注入,與落在遠處的青月劍展開空間換位,連着失敗三次才成功轉換。狄沖霄握緊劍,繼續前爬。

狐念悲盯着狄沖霄在地上留下的那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心中自傲深受刺激,不理體內斷骨受不得激烈運動,手腳並用發力前爬,在狄沖霄接近大狐前攔在他前面,紫光透體而出化作護盾。回瞪狄沖霄失去生機、只余憤怒的瞳眸,狐念悲吃力地道:「你有青月劍,不難破去神光盾,但以你現在的狀態,我與大狐你只能殺一個。」

狄沖霄咬着牙道:「不錯,但我沒必要出手,你這麼用力地爬,體內的斷骨不是錯位就是刺進內臟,活不了多久了。狐念悲,沒想到你會為了一隻凶獸拚命。」

狐念悲噴出口血道:「大狐對你來說是凶獸,對我來說是唯一的朋友,更是最後的親人。小狄,比起生來就不食血腥的大狐,你有什麼資格憤怒?!就只有大狐在奪去生靈的未來與夢想么?瞧瞧你手中的青月劍與身上的刺皇甲,它們的原體都是死了也得不到安寧的凶獸!人類才是世間最兇殘的凶獸!」

狄沖霄昂然道:「爹娘和我說過無論是獸吃人,還是人殺獸都是為了生存,這種無論有多艱險也要生存下去的本能是生靈萬物皆有的自然真性。對於生命的自然消逝,可以感恩、可以憤怒、可以哀傷、可以痛恨,但沒理由憎惡。可你卻因一隻特殊存在的凶獸就憎惡世間一切,真是可悲可憐。」

狐念悲道:「看來我們是不可能說到一起去了。你只有一擊之力,我只有防禦之力,誰能多活口氣就看天意。我也不想做個糊塗鬼,你是怎麼暗算了我與大狐?」

狄沖霄心中猛然靈醒,暗道狐念悲大說一通似是而非的歪理,目的分明是在誘我鬥嘴,他先前能自行接續斷骨,現在必是在拖時間自救,我體內神光的確只有一擊之力了,看來要想繞開他就只能將計就計了。

定下主意,狄沖霄藉著劇烈喘息之機悄然吸氣作縮體蓄力前的準備,為防被看出端倪,假作沒看出狐念悲用意,順嘴接道:「這就要怪你們太大意了。我脫掉刺皇甲一是擔心它會毀損,二是要藉機在右手指套上做點手腳。先前我射神光彈就是為了分你們的心神,藉機將右指套上的毒針轉移至大狐胃裏。」

狐念悲恍然道:「在完全吸收神光化為己有前,大狐的胃部就等於刻上了你的神光印記,只要機會合適,你就能將毒針轉換進胃裏。不過這點並非是我們大意,是你的神系覺醒太過古怪。」

狄沖霄道:「我也覺著很古怪但沒有答案能給你。至於你,你光防備着青月劍,卻沒在意我的頭髮。那些深受神光爆發影響而變色的細微頭髮正是最好的神光印記,隨風飄落在院中各處,有幾根恰好就在你的腳下。」

狐念悲凝目細看,果然發現院中大半地方都隱約可見一線銀光,略一思索,猜到必是狄沖霄在閃躲攻擊時做的手腳,不禁讚歎地道:「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在對戰上的天份連寒寧馨也要遜上一籌。可惜,就是太過天真才會英才隕落。」胸腹間猛然一陣抖動,嚓吧聲響中接好部分斷骨,雙手撐地做支柱,旋動狐化右腳轟然掃向狄沖霄頭部。

狄沖霄等的就是他主動出擊,猛烈吸氣,身形驟然縮矮近半,恰到好處地避過踢擊,順勢撐地弓腰,發力起躍如箭般斜射入空。盯着猶自拚命咳吐的大狐,狄沖霄將最後的神威盡數蘊於青月劍中,令劍身再次暴現銀中透翠的璀璨光芒。正是先前施展過的神殺技碎空斬。

狐念悲算計不成反被人算,拚命一擊落空不僅使得體內傷勢再次爆發,神光也是接近耗盡,眼睜睜看着狄沖霄揮劍下斬卻無計可施。焦切間眼角餘光掃到一樣事物,狐念悲心下大喜,斜沖數步來到刺皇甲上身甲前方,將它踢向大狐頭部,暗道大狐受傷過重就會暴怒發狂,到時事情就會變得異常棘手,希望護甲能減少些傷害。

計劃不及變化,狄沖霄不由得暗自慶幸刺皇甲相對於大狐體形實在太過玲瓏了些,盡蘊神光爆喝下斬,催發出千百道銀翠劍光罩向深受毒針困擾的狐王。

大狐沒有如狄沖霄想像般被動地等著護甲罩頭,甩動長尾卷中刺皇甲,蘊入紫芒后擲向劍光,又彎頭藏入腹下。

轟然巨響,流散銀光所過之處的屋樓盡數化為粉塵,隨着風流如霧氣般飄舞於空中,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大狐自廢墟中站起,因着以刺皇甲擋住近半劍光並沒受到致命重創,背部雖是多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可傷口處皆被類似長生泉的淡紫色粘液堆滿,凝血生肉,數息內就令嚴重傷勢完好如初。大狐抖去身上粉塵,通過氣味找到被埋起來的狐念悲,舔去他嘴上的灰塵,吐出數滴淡紫色粘液滴入他口中。

狐念悲清醒過來,掙扎站起,環顧四周道:「大狐,你剛吐出毒針,體內毒素仍存,不用浪費神威化凝復生泉了。沒想到算人不成反被人混水摸了魚,別管我,回荒野。」

大狐搖頭低嘶,又自廢墟中拽出狄沖霄,扔到狐念悲身邊後轉到南向,發威長嘶。

狄沖霄吐出嘴裏灰塵,看向右肩處透背而出的灼熱箭桿,就是它使得碎空斬在擊出的一瞬間偏了偏,射箭人的準頭與時機拿捏委實太過驚人。狄沖霄手按箭桿,正要發力折斷之際忽覺體內泛起難以言喻地脫力感,眼皮更是不停上下打架,強撐精神看向狐念悲道:「沒想到狐王還挺護食,雖說我不想放棄,可我的時間到了。若我沒猜錯,射我的人就是殺害小草的敗類,他需要活着的狐王。」

狐念悲點頭道:「該現身的終於現身了,這支箭的主人是義天城第一強者、正定宗宗主顧長榮,幻形神系斗神境四品滅神師,神魂名為弓魂變,可將任何到手事物化作擁有奇特屬性的弓弩,剛剛必是射陽弓、飛焰箭。顧宗主,你這位血案原凶沒臉出來見人么?」

一陣怪笑自空中傳來,數個人影落入院中,自左至右分別是城主離有金,城主近衛統領丘舉,衛城軍副將高長劍,李家家主李青山,威龍修神館館主張猛,皆是城中勢力強盛的大人物。隨後走進院中的老人正是顧長榮,身着純白長袍,數十人隨行,其中一人肩上扛着重傷昏迷的寒寧馨。

狄沖霄充滿憤怒的眼神漸失光彩,無比睏倦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執著不滅:難怪城中血案查到現在也是毫無線索,難怪沒有援軍趕來天藍村,原來兇手竟是他們!寧馨身上的箭桿和我的一樣,必是顧長榮做的,絕對要殺了他!為了義天城死去的與活着的小夥伴們,絕對要宰了這些人渣!

倦意越來越深,滿腔恨怒的狄沖霄終於帶着極度不甘合上雙眼,冥冥中感到自己飄飛到一個奇特空間,對面站着三個人,其中一個與自己一般無二。

「你們是什麼人?神界的神使,還是地獄的鬼判?」

其中一長須老人豪放大笑:「不愧是三弟的半魂重生,一樣的膽大胡來。眼下你潛能透支極劇,若是再使用神光就是魔皇復生也救不了你,現在就由老夫冒風險胡來一回借你神光完成心愿,宰了那幫人皮獸心的敗類。」音落身化銀青光芒,與狄沖霄合為一體。

遠處,暗中布網,與顧長榮前後腳出城的秦天放、寒春雨夫婦已來到天藍村外兩里處。看着將天空染成銀青雙色的璀璨神光,夫婦倆心下無比駭然,神光蝕天是尊神境滅神師才有的恐怖威勢!

情勢不妙,夫婦倆忙帶着館中元老馬伯加速前奔,及至來到村邊時,天藍村已不復存在,若非滿地人狐屍體證明發生過一場大戰,沒人會相信此處曾經存在過一處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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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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