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第一天的修行（二）

眼前人將哥哥與山白虎相提並論，靈靈不樂意了，喵吼發威。在靈靈心裏，能和人哥哥比一比的，只是那逝去已久的無敵魔皇。

連天感受着天成獸威，猜到靈靈意思，心下大為羨慕起狄沖霄來。連天笑語：「小虎尊，一個境界一個比較，朱紅羽破界尊神后，山白虎怕是聖神最強了。用他來比，合適。」

靈靈又是喵吼，威勢有減，添了嘲諷。

狄沖霄道：「連兄錯了，山白虎確是聖神頂尖一族，可十魔會此代十魔中的聖神就無一弱遜於他，萬獸宗有一個狂嬌獸也不差，稱不上最強。若說最強存在，也不是曾經的大妖女，那人姓孟，是聖神中唯一一個令我難言勝敗的人。論天份，天生覺醒的都有一些，比起他們來，我與你都是難以比擬，可滅神師最為重要的是對覺醒心念的堅守，其次是修行，再次才是天份。只不過能有一個好開端確是件極為重要美好的事，美好到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忽視心念與修行。我十三四才神系覺醒，還不如連兄，之所以能修到今天的地步，一是心念的堅守，不受任何人與事的影響；二就是不要命的瘋狂修行。前些天剛和山白虎打過，那心粗惡人確有大進，打了個平手，費了不少心思才甩脫他。連兄，這是哪裏？」

連天失笑道：「你撞我來的，我哪裏知道。我先前所在是苑風國荒野，獸情是四紫圈套，位於竹毒西南，相距約是萬餘里。比不得狄兄，去得都是荒野絕域，不論實力單論次數，小弟這一年多的斗戰、獸戰加一起只怕也比不得狄兄一月。」

狄沖霄道：「不想打擊連兄，可說安慰話對連兄毫無幫助。我經常是一天就和獸群百戰，其中不乏邪靈統御的獸群。移挪神技之重要實不在任何神技之下，以連兄的神魂必能修悟出在粘粘蟲之上的移挪神技，到時你就能去無盡荒野看一看，是不是真正擁有一顆強者之心，那時就能看出來。我見過很多強者，去過一次無盡荒野后就連提也不敢提及，終其一生也不敢再有踏入。這樣的人，天份再好、機緣再妙、修行再勤也絕無法破界尊神，害怕不是錯，錯在因為畏懼就放棄了心念的堅守。」

連天道：「希望會有這麼一天，目下還真是不敢，小弟委實沒有狄兄不要命也要修行的氣勢。現在該怎麼走？」

狄沖霄也不知該怎麼走，便是四重神光合蘊，以極限展開萬靈神視，覆察方圓千里。須臾，狄沖霄散去萬靈神視，帶着連天向北行去，一路行出九百里，一座村落出現在視界裏。兩人一獸入村，問了村人、買了地理圖對看，方知此處是竹毒南端的臨海小國。竟然被撞離五六千里，連天搖頭不已，想不出那古怪猿獸能有多強。相遇就是有緣，也是向哪走都一般，狄沖霄先送連天西北行，一路上指引連天修行上的諸多不足之處，再以自身粘粘蟲為參照，論及所見過的各色移挪神技，包括凶獸所用。連天本就對神魂深有所悟，聽聞之下以往很多不通之處就此豁然開朗，恨不能立時開始新的修行。

小半個時辰后，狄沖霄送人到達苑風國邊界，送了些靈珍，就此分別。連天目送狄沖霄遠去，心中熱血沸騰，終有一天，自己會追在他的身後。連天轉身北行，百步余后心中閃現一個念頭，不禁一笑，那個地方會是現下最為適合的修行地，也是最為接近狄沖霄後背的地方。

折折繞繞，狄沖霄停在竹毒北界一處荒野高山上，想了又想，終是放棄偷會智慧天的念頭。狄沖霄進了至尊小居，強聚龍華芳入界。經過一晚的準備，龍華芳已然通過冥鑒門調來萬餘積壓許久的鬼怨文卷，其中不少都是百年絕。黃泉鬼怨中需要斗戰的只是小部分，可達到百年無人接的地步，都是一些極為危險棘手的事。別有一些新近發生急需解決的事。

龍華芳猶豫着道：「沖霄，該是寧馨接鬼怨了，毀了一個魔道宗門。儘管那些人都是死有餘辜，可場景之慘烈，事後觀者無不心驚。」

狄沖霄皺眉道：「為什麼該是？」

龍華芳道：「絕非寧馨親接，可留下的印記是她無誤。事後我用許願樹，得出該是兩字。這兩字讓我一想起就渾身發冷，必是極炎魔終於對寧馨做了什麼。沖霄，我好怕。」

狄沖霄眉頭舒展，道：「不管極炎魔做了什麼，我絕不會怕，寧馨珍視的我珍視，我珍視的寧馨一般珍視。極炎魔莫名同意寧馨可以活動手腳，既是要針對我，引起我的驚疑，動搖我與寧馨之間的愛與信任；也是要試探天下人對新生魔皇的態度，並藉此誘引那些對魔皇血脈尚有疑猜的隱於幕後的某些人。後者為重。」

龍華芳道：「你是說極炎魔要用寧馨釣一些人出來？」

狄沖霄道：「不錯，若那些人以為寧馨獨行可以做手腳之時就會是成為獵物之時。極炎魔所謀必是極大，若非我承諾了魔願之前不見寧馨，知道消息后必會去找寧馨問個究竟，這也該是極炎魔的目的，我若去找就是毀約，他就可藉此影響寧馨本就不穩的心緒。華芳，忙歸忙，記得休息與修行，炎魔島一行，你們我都會帶去。我有個直覺，要想救出寧馨，你們會比我更重要一些。寧馨的確是魔皇女兒，可有的只是親娘血脈，天性上與親娘完全不同，尊傲與親和並存，絕非魔皇的孤傲冷寂。寧馨打小就渴望能多一些親人，對人好也盼著別人對她好，可發起脾氣來揍人不容情，弄到最後怕她的人遠比不怕的人多得多，不怕的人中又有很多是不願不敢親近的。」

龍華芳道：「別想拋開我獨去哩，炎魔島的消息收集是這一年來最重之事，沒有之一。有你護着我，沒有比我更適合的黃泉弟子了。鬼怨文卷我就先不收回去了，你自己挑，完成的放在一邊，我自會派人對證。若有新添急重事，會知會你。」

狄沖霄應下，送人離界，來到文卷前，自其中取出三份，記下後放到一邊，離界。

滅神師的修行以個人的覺醒心念與神魂為最重，大龍哥處的斗戰修行既是檢驗修行的修行，也是心念與神魂的修行，大龍哥為了守護不知下落的龍蛋，離開龍群在大地上孤寂了無數年，能陪着它玩一玩、聊一聊，讓它樂一樂，實是一件極為美好的事。但要想成功破界尊神，單憑一件美好上的修行遠不足夠，不分大小，越多越好。

靈靈正等著，見人出來，變做大獸身，按吩咐改道東南，穿過竹毒，很快就載着狄沖霄來到古羅國邊界海城紅岩城。此處新有一急重鬼怨。靈靈落降，威嘯伏獸。圍城獸群畏懼退避，一隻六足龜龍走前，回以威嘯。龜甲除去中心一片是黑色外，皆是藍青色。

狄沖霄打量龍獸，道：「暗魂碎片，黑暗龍甲，原來如此，我猜到你是為什麼來此了，沒想到真有荒野邪靈想去焚世魔願。龍獸，你該是初成邪靈沒多久，強得有限，勸你還是交出碎片回大海的好些。你是海獸，大海才是你安居之所，地陸並不適合你。」

六足龜龍再行威嘯，噴出一串泡泡。泡泡撞地，泥土盡被收取，地下水脈上涌，一個個塘池就此化現。須臾，海水自水脈倒灌而入，化池為湖，不斷擴增。

若是令龜龍破地為海，不僅難以立足，億萬年而成的地陸也是要消失。狄沖霄從幻形袋裏取出尚未合入心內的多餘碎片，對着六足龜龍晃了晃，閃身向海面衝去。不去荒野去大海，是只有海行才最具引離邪靈龍獸的可能。城裏只是有一杖碎片，逃走的人身上有很多，六足龜龍威服獸群繼續攻城，轉身追向狄沖霄，六足搖擺，看着慢，一起一落間不亞粘粘蟲。

紅岩城中人自有滅神強者合力衛城，自銀色神光、虎獸相伴上認出是狄沖霄，雖是不明白他怎麼會來，但皆是鬆了口氣。沒了統御邪靈，城下獸群就不是無法對付的了。一老者自城頭回城，輕語原來是他接了鬼怨。

回歸大海，六足龜龍得了最強地利，威勢十倍，水流繞身，半點不將狄沖霄放在眼裏，對靈靈也只是小有顧忌，爬水而至，張嘴咬向浮海而站的狄沖霄。靈靈繞飛斜撞，以飛虎直衝將龜龍撞飛。虎爪再揮焚神火爪，自龜甲上斬過，雖是威強，卻只是留下幾道淺痕。

龜龍毫無傷損，頭埋入海，吸足海水后噴出。海水如槍，萬千飛射。

狄沖霄正有意試試龍獸元靈水的獸賦底蘊，龍牙破靈劍入手，斬向水槍。劍槍相交，狄沖霄只覺如在斬山，水山重不可測，且還在不斷增加中。狄沖霄暗道聚水凝水獸賦，展以偽尊，高喝劍斬，終在水槍重至無法攔阻前破開。靈靈自有便法，身繞火焰，水山撞身就化為水氣消散，不足之處是撞力並無法完全化散，頗有些痛。

龜龍吸水再噴。此次只是兩柄水槍。靈靈不想再硬挨了，以水對水，操縱海水聚卷為一條水龍，卷向水槍。狄沖霄再以龍牙劍破斬，硬頂水槍，四重蘊身，神光再增，漸將水槍斬分。龜龍見狀將中間兩足跺向海面，操縱被斬分的水槍化做水繩迴繞，將狄沖霄捆了個結實。

水槍就此化為水泡，將狄沖霄困入其中，不斷增重，不斷凝縮。靈靈有心解救卻被水槍化蛇纏住，難以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