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舌上神技百味靈漿

九返木屋作盾，暫時安全了，狄沖霄不敢有絲毫大意，貼地爬到寒寧馨身前，小聲道：「在想什麼呢？痛得厲害？」

寒寧馨扔下手中怪釘，嘆道：「這點痛算什麼。我是在想你這木屋有多厚，若是三四尺的話，頂多半個時辰就會千瘡百孔。」音落，木屋配合地一陣顫晃方停。

狄沖霄探頭看看外邊又縮回頭，道：「大蛤蟆還真棘手，這回不止是鐵釘，還有老大的仙人球。哈，幸好我聰明沒想着做地板，將地板該有的厚度均攤到屋頂與四壁上了，若只是釘射刀削，只要我們輪流以神光護住木屋，絕對能撐到時限結束。不過那兩隻蛤蟆遲早會跳過來察看動靜，到時必會另生變化。」

寒寧馨心有同感，思索對策中一手按住左腿傷處，一手分出兩指捏住釘頭，將它拔了出來。怪釘射得不深，倒鈎也沒有入肉，拔出來后除去血流得多，並沒什麼大礙。愛美是每一個女孩子皆有的天性，寒寧馨不想留下一絲疤痕，半點可能也不允許，便伸指點了點狄沖霄腰間的幻形袋，以示不要低等貨色，就要百草靈種。

狄沖霄知她意思，搖頭拒絕，不待師妹發嗔，用力拍拍胸口，一派此種小事我吹口氣就成的至尊風範。寒寧馨不知他想要做什麼，可一向對他很有信心，便不再說什麼，等着他為自己治傷。狄沖霄將頭湊到傷口處左右看看，忽地伸出舌頭，美美地來回舔了三下。

寒寧馨千想萬想都沒想到壞師兄竟是要趁機作怪，更沒想到一時大意就步了邪怪姐姐的後塵，羞氣之下掄起拳頭就揍，打得狄沖霄腦袋梆梆作響。

狄沖霄乖乖挨揍，臉上只是笑，等到師妹心氣稍消，方道：「腿上還痛不痛？」

「氣到不痛了。咦。」寒寧馨急摸向傷處，除去尚還粘稠的血液，半星傷口也是沒摸到。抬頭望向師兄，滿目驚奇。

狄沖霄沒有解釋，抬起右臂，以舌頭舔了舔先前被地火熔金弄出的赤紅灼傷。須臾，灼傷處以看得見速度回復如初。寒寧馨眨眨眼后昴起頭，鼻發不屑輕哼。別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師兄身上有兩層皮，假皮上的傷不難用恢復神系完全復原。

說不如做，狄沖霄微微一笑，隨手拿起她剛剛丟下的怪釘在手上刺了個淺洞，以舌舔過後傷口完全癒合。寒寧馨這下看明白了，一手捏他下巴，一手拉他舌頭，來回上下打量，可除去粘答答的口水，並沒發現什麼奇特之處，心想該是神魂改造結束了，瞧神效絕非一般神技，難道又是從那花心九絕中弱化出來的神技？

狄沖霄將寶貝舌頭救了回來，得意地道：「極巧，木屋下落的瞬間，神魂拼搭神裔完成了對舌頭的強化改造，如同雙眼具有迷神魔眼寄宿一般，這回舌上也寄宿了一個神技，對各類傷勢皆具神效，我叫它百味靈漿。咦，你的眼神怎麼這麼怪？」

「不許說謊，這回是弱化了聖情九絕哪一絕？我可是知道花心聖也是有恢復神系覺醒的。」寒寧馨重重切了一聲。

「這個，是聖情九絕中的鎖心還魂舌，我也不知怎麼就弱化了。我發誓是真的弱化了，我與大哥不是一路人，心內的信念是守護不是收羅美人兒，比起聖大哥親一親就能在治療美人兒傷勢的同時俘獲芳心，百味靈漿只是具備一些治療上的神效。當然，對美人兒更有效些。」狄沖霄嫩臉發赤，心虛望地。

寒寧馨雙手叉腰，凶霸霸地道：「就知道是花心大哥在作怪染黑你，那個名為『君王有情』的神魂就該從世間抹消，下回見着壞老頭，定要用聖情劍砍碎他。為什麼叫百味？」

狄沖霄老老實實地將先前為探察神技威力就偷偷咽唾液治內傷的事說了，以神光揉合血液、唾液而來的靈漿就沒個固定的味，最要人命的就是酸甜苦辣咸一個不少的那股怪味。

寒寧馨聞言細瞧，果然發現他那舌尖上有個咬出的小小破口，由此想到一件事，道：「拼搭神裔必然還擁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百味靈漿明顯是它將同為從屬覺醒的恢復神系強行融入了舌頭上后才弱化了鎖心還魂。但光憑這一點，絕無法有此神效，你覺得是什麼？神光，血液，六年前，噬天狐王。」

狄沖霄聽得一愣，隨即陷入沉思，好一會方道：「你的猜想定然沒錯。我體內存有狐王親自注入的長生泉，其中也混有一些用以防止手背傷口突然惡化的復生泉，在我蓄意破壞下，狐王並沒有真正完成吞噬。有出有回，狐王的神技才算完整，換句話說，狐王以神光揉合血液幻化靈漿的神技只完成了一半，沒等它收回就與長生泉一同封禁在我的體內了。這一神技正是恢復神系的範疇，也與大哥的鎖心還魂在本源上是異曲同工。看來我在對自身神魂的體悟上還遠沒到完美的境界。」

寒寧馨甜笑點頭，將左手背青紫處湊到他嘴前，心想雖說要被壞師兄占些便宜，可百味靈漿確是神效非凡，有了它，就可毫無顧忌地與蛤蟆硬拼了，必能撐到修行時限結束。等了會，見狄沖霄只是瞪眼不吐舌頭，寒寧馨不禁納悶了，別說治傷正經事，師兄一向是裝什麼都不會裝正人君子才對啊，難道是想藉機提一些欠揍的要求么？

心念所及，寒寧馨那雙瞳幽暗起來，閃現火辣不善的神光。

狄沖霄察覺到師妹想歪了，急忙解釋，可一張嘴，再也壓不住肚內的燥熱，口中當先噴出一股灼灼熱氣。這邊熱氣未散，又是鼻孔、耳朵往外冒熱氣，活像個水燒開的鐵壺。

「師兄，你又在耍什麼寶？」寒寧馨奇怪了，嗓子冒煙，這是肚裏着火了么。

狄沖霄苦着臉搖手，急自幻形袋吞山袋口中倒出一堆瓶瓶盒盒，從裏面拿起從宗政安那裏換來的凈海寒水，打開瓶塞，一飲而盡。凈水極冷，一入胃寒息便發作，令狄沖霄頭髮上生滿冰霜。扔掉空瓶，狄沖霄吐出滿嘴冰渣，狀極滿足。

「師兄，那是極寒凈水，不是人能喝的東西。瞧你都快凍成冰棍了還一臉的滿足，到底怎麼回事啊？」寒寧馨不樂意被忽視，揪過人眼對眼。

「凍死也比渴死強。我先前連試帶治傷用了近二十次百味靈漿，一直沒有什麼異常，可剛剛準備再用時，身體立時乾渴得難受，那感覺就像光着身子在沙漠裏暴晒了一整月烈陽。幸好袋裏還有凈海寒水，不然剛剛非渴死不可。這該死的神技沒有水就是自殺神技。」狄沖霄冷得渾身直哆嗦，牙關不停上下打架。

寒寧馨鬆開人，心嘆果然是弱化神技，和眼對眼才能有效的迷神魔眼一樣是殘次貨色，不能對它有太高期望，大蛤蟆追得這麼緊，哪可能給師兄喝水補充的時間嘛，除非……。忽地想到什麼，寒寧馨又是滿臉甜笑，斷然否決壞師兄相擁取暖的提議，自顧在滿地瓶瓶盒盒中挑出那些空的。一連十餘個，寒寧馨猶自嫌少，將三個裝有血止膏的紫晶瓶倒空，湊足二十個。

狄沖霄看着師妹推到面前的空瓶空盒，眼現疑惑，這是要做什麼？

寒寧馨見狀隨手拿起一個，放到唇前，伸出誘人舌尖，向其中滴了一滴香唾。狄沖霄不是笨蛋，立時就明白了，驚急之下全身發暖，居然不冷了。寒寧馨可不管師兄會不會渴死，揪過人將瓶湊到他嘴前，幽暗雙瞳滿是火辣「惡色」：要麼你乖乖吐出舌頭，要麼我拉你舌頭出來。

狄沖霄顫聲道：「師妹，百味靈漿一股怪味不好喝的，況且這一神技太過浮滑浪蕩，實在是該被封禁的邪技。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不在用。」

寒寧馨輕哼：「少噁心人，我可沒說要喝。有備無患，快點噴。」

「唯一一瓶凈水也沒了，我會成乾屍的，靈液靈漿不是水，沒多少用的。」狄沖霄忙改打悲情牌。

寒寧馨哪裏肯聽，向他下巴伸出纖纖玉手。

「好師妹，你的主意非常天才，師兄非常贊成，可竭澤而漁是笨蛋才有的行為，對不對？」狄沖霄作最後的掙扎。

這句話很有效，寒寧馨便將不竭澤而漁的難題交還給不願渴死的可憐師兄，限時百數，想不出主意就還是要噴口水。

可人師妹凶霸起來就像邪怪姐姐犯邪性一般無人可攔，情急生智，不想成乾屍的狄沖霄還真想出辦法來。寒寧馨聽完深覺可行，便先放過他，貼地爬到南面屋壁。此處面對木船用以試水的仙水江岔江。寒寧馨貼牆下蹲，雙手自土裏插進壁底，又以神魂增幅耳力聽察外面動靜。狄沖霄也沒有閑着，自吞山袋口裏取出三大卷人面蛛皮塞進幻形袋口裏，蘊入神光加速盛水皮袋幻形。過得一會，寒寧馨從密集而稀薄的撞擊聲中斷定新一輪怪釘散射過去了，急發力上抬。

木屋順力上斜，露出半人高的空隙。

狄沖霄早有準備，自空隙飛撲而出，怪叫着向江邊衝去。鐵彈隨時會來，更可能有未知新花樣，寒寧馨可不敢抬着木屋等他回來，放下木屋，挪到旁邊向下斜開的木窗前。約是盞茶光景，狄沖霄在漫天鐵彈的「陪伴」下怪叫着衝到南邊木窗下，藉著護板掩護斜躍而起。寒寧馨忙伸手將人拽進屋裏。

狄沖霄拔下熱情「親吻」屁股的三杖鐵釘，左右找找，忙坐到先前寒寧馨倒下的那一堆血止膏上，心中再一次慶幸是斜開窗又加了長長護板，若是讓怪釘直接射中，就不是入肉即止了，三五月都別想坐下了。

「師兄，辛苦你了，開始吧。」寒寧馨遞過空瓶，甜笑着在他臉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