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輪到你們全部

083:輪到你們全部

陸靖北臉上的表情未變,仍掛着淺淺的笑容,腳下的舞步也未停。

「你這樣一下子問那麼多問題,我該回答你哪一個?」他的手依舊搭在她的腰上,沒有多餘的動作,語調平淡,並沒有半點怒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腳步,緩緩抬頭,對上了他的目光,「你跟蘇柒是什麼關係?」

陸靖北沒有絲毫躲避,同她對視,唇角微揚,「你認為我跟她是什麼關係?」

陸筱哪裏還有心思跟他拐外抹角,冷然一笑,說:「總歸不會是清白的關係,你們是情人?嗬,她倒是挺大度的,我們結婚的時候,還能那麼坦然的來給我當伴娘,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你跟我結婚,你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讓她對你這般死心塌地?」

陸靖北淡淡的笑着,目光柔和,可他越是這樣,陸筱便越是控制不住情緒,好像過去的那些年,他對她的感情。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回答啊!」她瞪大眼睛,略有些激動。

他拍拍她的背脊,笑道:「蘇柒確實是我的人。」

話音未落,陸筱便揚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三哥是不是你弄死的?」

她這一巴掌打的很重,許是因為擠壓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陸靖北白皙的臉,頓時紅了一片,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陸筱依舊沒有打掉他臉上那種笑容,那種令人心寒又讓人發毛的笑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淡淡瞥她一眼,笑說:「陸闖死了,對陸彥來說很有利,你難道不知道你媽私底下知道陸闖死的消息,笑的有多開心嗎?」

他說的是實話,何秀湘從知道陸闖出事開始,心情就一直很好,這一點陸筱無法反駁,她蠕動了一下嘴唇,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你不覺得你現在質問我這個問題,很可笑嗎?何必在這個時候裝出一副聖母的樣子,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你第一個該教育的,難道不是你的母親?」

陸筱的臉色越來越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她也毫無知覺,仍緊緊的捏著拳頭,心一直往下沉,腳步不由往後一退,眼前這個人不是陸靖北,她腦海里的陸靖北不是這樣的!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陸靖北,過去的一切都是他裝的!

「所以呢?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其實你是在幫我?是這樣嗎?」

「我不否認。」

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說:「那你也不否認,陸闖的死跟你有關係咯?」

他似笑非笑,並沒有明顯回答。

「那我哥……」

「嗬,你哥可不是蠢貨,你哥那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猜他是想引出背後針對陸家的人,結果又跟蘇柒演了一場苦肉計,倒是一舉兩得。」

「蘇柒是你的人,因為蘇柒,陸闖死了,現在是輪到我哥了?」

「不,現在是輪到你們全部了。」他笑着,一字一句的說,聲音很輕,卻令人毛骨悚然。

陸筱莫名覺得腿軟,整個人一矮,差一點摔倒,所幸陸靖北手快,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才不至於讓她那般的狼狽。等她站穩,便用力一掙,甩開了他的手,低着頭,尖聲吼道:「你別碰我!」

陸靖北並未勉強,收回了手,沒再碰她。可他真的不碰她了,陸筱心裏又感到一陣陣的失落,這種情緒很奇怪,心底有一個聲音明明很大聲,可陸筱卻聽不清楚,怎麼都聽不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定了情緒,緩緩抬頭,看向了他,說:「那麼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他抿著唇,沉默了一會,正欲開口的時候,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鈴聲來自於陸筱的手機,她起初並沒有理會,然而電話那頭的人很堅持,幾乎是無縫隙的打了第二個。

陸靖北笑了一下,示意她接電話。

陸筱想了想,便過去翻包,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為是非常時期,而且這人連着打了兩個電話,想來是有什麼急事。她迅速的接了起來,還不等她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就先一步開口了,「是陸筱小姐嗎?」

「我是。」

「您趕緊來醫院,何秀湘女士病危急需家屬簽字,陸彥先生我們暫時聯繫不上,只能聯繫您了。」聽着口氣不像是假的。

陸筱的心猛的收縮了一下,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好,好,我馬上就來!你們一定要救我媽!不能讓她出事!」

「那您快來。」

隨後,陸筱便掛了電話,白著一張臉,急匆匆的起身,拿了包包,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

陸靖北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

陸筱掙脫開他的手,側着頭並不看他,心口一陣陣的刺痛,沉聲說:「不用。」

隨即,她便拉開門迅速的走了出去,陸靖北沒有跟上去,只看着她上車,然後消失在夜色里。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緩緩抬手,手心裏多了一樣鋼筆模樣的東西,是剛剛他從陸筱裙子的口袋裏順出來的。

陸靖北摁了一下,上面有個燈亮了一下,是一支鋼筆錄音筆。他低低的哼笑了一聲,原來不單單隻是想跟他攤牌,更重要的是想套話,這段錄音如果傳出去。那麼他的勝算會降低一半。

片刻,他便用力將這隻錄音筆折成了兩段。

……

陸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簽了字,可最後等來的結果,是醫生的搖頭,沉沉的說了一句,「我們儘力了。」

陸筱愣在原地,不停搖頭,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拉住了醫生的白大褂,顫抖著聲音,說:「你是在跟我玩惡作劇嗎?怎麼可能呢!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你不是告訴我說我媽已經脫離危險了嗎!什麼叫你們儘力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就這樣了呢!你給我一個解釋!」陸筱有些歇斯底里,情緒完全失控,揪著醫生的手不肯放,不停的大呼小叫。

護士在一旁又拉又勸,她根本就聽不進去,或者說她現在的狀態,根本什麼也聽不到,耳邊只有主治醫生的一句,『我們儘力了』。

醫院見慣了這種場面,面對陸筱的又哭又鬧,臉上的表情仍然淡定如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鬧也沒用,還是進去見你媽最後一面,再晚一點,恐怕……」

話還沒說完。陸筱就已經衝進了手術室,何秀湘就躺在手術台上,看到這一幕,她的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明明不久之前他們一家子還好好的住在陸家,轉瞬之間,竟然落到了這步田地。

人生,果然不可能一輩子都能一帆風順,也許這前面二十多年,她的運氣都太好太好,在這一刻,她的所有好運氣都已經用完了。她慢慢的一步步靠近,看着何秀湘慘白無血色的臉,她彷彿看到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心裏難受的無法言說。

她雙腿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媽,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我還沒有能力一個人去面對未來。媽,你別走,好不好?我不想讓你就這樣走了。」

在生命面前,人是這般的脆弱,縱使有滔天的勢力,也無法挽回一條即將逝去的性命,此時此刻的陸筱是無助的,她不想讓何秀湘就這樣走了,可她沒有辦法挽留,只能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最後的溫暖。

何秀湘的氣息微弱,眼珠子動了動,片刻才睜開了一條縫隙,輕輕的回握了她的手,「筱筱……筱筱……」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陸筱稍微哭的大聲一點,就完全聽不見她的聲音。

「筱筱……」

陸筱感覺到何秀湘的手動了一下,旋即抬頭,便看到她半睜着眼睛,嘴巴一動一動的,眼淚決堤,但還是強行忍住,迅速的湊到她的嘴邊,道:「媽。媽,你說什麼?」

「筱筱……離開……離開這裏……」

她用力的點頭,「我知道,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哥哥已經在安排了,安排我們去日本,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她能感覺到何秀湘用最後的力氣在努力的握住她的手,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目光看向了別處,像是在找什麼人。陸筱知道,她是在找陸彥,陸筱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哥快來了,他快來了。」

最終。陸彥趕到的時候,何秀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前腳剛到,她後腳便閉上了眼睛,沒能看到最後一眼。陸筱趴在她的身上哭的歇斯底里,悲痛欲絕。

陸彥喘著氣站在後面,看着這一幕,眼睛開始微微的發熱,他緩步過去,何秀湘已經沒有半點的生氣,閉着眼睛,看起來十分安詳。

他站在另一側,背脊挺的筆直,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還有一絲餘溫,那是最後的一點溫度。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

邢家,加上陸彥的人,足足找了三天,卻沒有半點蘇柒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何秀湘的死,讓陸彥一時顧不上蘇柒的事,經過調查,在何秀湘出事之前,陸三帆身邊的得力助手來過一次,陸彥也在病房的床頭柜上看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面有何秀湘的指印。這都沒什麼問題,畢竟是陸三帆一貫作風,但等他離開不久之後,何秀湘就出事了,心臟衰竭至死。

經過徹底的檢驗,除了車禍造成的嚴重傷害之外,查不出任何藥物至死的證據,一切彷彿就是一個突發的狀況,與人無關,但心臟衰竭,這一點說不通。

陸彥反覆問過醫生可能性,醫生明確說,這種情況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幾率。

隨後,陸彥一身戾氣去了陸家。

陸彥在客廳里等了足足一個小時,陸三帆才慢悠悠的從樓上下來,身後還跟着三個保鏢,「如果你是來報喪的,就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

他點了根煙,慢慢的抽了起來,瞥了他一眼,說:「我陸三帆也不是第一次死老婆,更何況,她現在已經不是我老婆了,根本不需要特意來跟我說。我聽說蘇柒不見了?」

陸彥沉着一張臉,眼睛裏佈滿了血絲,微低着頭,一時沒有說話,身上危險的氣息很明顯。陸三帆側目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哼了一聲,說:「你在我這裏,擺出這麼一副臭臉,有意思嗎?」

陸彥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須臾之間,手起手落,杯子被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目光冷冽,「是啊,蘇柒不見了,現在你可以對我這個兒子也趕盡殺絕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遲早是要死在女人手裏的!」

話音未落,陸三帆就拿起了手邊的煙灰缸狠狠的砸了過去,幸好陸彥反應快,迅速的避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當然知道,打小我對你這個父親就不抱任何希望,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混蛋成這個樣子!我媽前段時間失蹤,是你做的吧?出車禍也是你乾的吧?我甚至不得不懷疑,她現在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她跟了你那麼多年,她是你老婆!不是你仇人!就算你要拋棄她,也不該用這種手段!」這是陸彥長久以來第一次這樣情緒激動,甚至在陸三帆這個父親面前大吼大叫,過去的他,從來不會。

何秀湘說過,不要去挑戰父親的權威,那對自己沒有好處,他們不是一般的家庭,所以他們父子也不可能像普通父子那般。在陸三帆的心眼裏,親情並不重要,在他的眼裏,所有的感情,大概都抵不過權利,他是沒心的人,跟一個沒心的人談感情,簡直對牛彈琴,最後傷的還是自己。

時間久,不代表就一定要有感情。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到底是誰先惹的誰?她要是能安安分分的,至於有今天的下場?」他冷笑了一聲,說:「這麼多年,你媽得罪的人還少嗎?用得着我去親自動手?婚都離了,我還會管她死活?」

「沒查清楚就到我面前來叫囂,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陸彥冷然一笑,慢慢站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煙灰缸,走到他的跟前,將水晶煙灰缸遞到了他的前面,指了指自己的頭,一字一句的說:「來,你照着這裏砸啊。」

「反正在你眼裏,我這個親生兒子,連一條狗都不如!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做過一件父親該做的事!有用,有利可圖的時候,你會多看一眼,其他時候你關注過我們的成長嗎?你根本就不配做父親!」他緩緩抬起了眼帘,黑沉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陸三帆,「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砸死我,說不準有一天,你就會死在我的手裏!」

他的眼神狠絕,沒有半點感情。剎那間,連陸三帆的心都跟着顫了顫,那一瞬,他彷彿看到了曾經年輕時候的自己。等他反應過來,陸彥已經準備離開,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差。

立在身邊的人低頭湊到他的耳側,低聲詢問:「要不要動手?」

陸三帆眼底閃過一絲狠勁,片刻,忽的勾起了唇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說:「不用我親自動手,畢竟是我兒子,傳出去不好聽,但他若真有那個心思,我會借別人的手,除掉後患。」

這個別人,自然就是邢家了,現在蘇柒失蹤,到現在生死未卜。並且一點線索都沒有。當初陸闖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而死,如今歷史重演,真要苛責起來,也是蘇柒的問題。

……

陸彥回到家裏,就看到了陸筱像是瘋了一樣在找什麼東西,臉色白的可怕。

陸彥過去立刻制止了她的動作,問:「怎麼了?你在找什麼?」

「找錄音筆,錄音筆不見了!裏面有陸靖北回答我的問題!找不到了!怎麼找不到了!」她像是瘋了一樣,何秀湘的死對她打擊不小,這幾天都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吃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裏哭。

神經特別脆弱,再這樣下去。陸彥真怕她會瘋掉。

他伸手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裏,「別找了,找不到就是沒了。或者,你的企圖早就被陸靖北發現了,他怎麼可能會被你套話。」

「他都承認了,蘇柒是他的人,三哥的死跟他有關。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她將臉頰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眼淚怎麼都止不住,短短几天,她彷彿流盡了這一輩子的眼淚,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

默了一會,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爸呢?」

陸彥沉着臉不說話,這已經表明了結果是什麼,他今天去陸家,其實是想讓陸三帆來看何秀湘最後一面,可結果就是這般殘忍,陸三帆的態度很明顯,他這一趟真正是自取其辱。

陸筱噗嗤笑出了聲,嘴角微微顫了顫,啞著嗓子說:「他不來,料到了。」她笑着點頭,黑色的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失望,她笑自己竟然對陸三帆還抱有一點期望。

「回房間去休息一下,明天就是葬禮,別倒下了。」

她搖搖頭。說:「我睡不着。哥,你別跟蘇柒在一起了,我怕你會出事,陸靖北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底細,咱們都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目標一定是我們陸家,從現在的趨勢來看,他似乎是想讓我們家破人亡。我記得他跟我說,現在輪到我們全部了。媽已經出事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等葬禮結束,我們就去日本吧。我也不會對陸靖北抱任何希望,我現在只想讓你好好的,我不願再失去你。」

陸筱的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陸彥,陸靖北有問題,陸家會變成今天這樣,一定跟他脫不了干係,說不準蘇柒的失蹤,根本就是假的,其實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設下的局,為的就是讓他們父子互斗,然後和邢家裏應外合,一舉殲滅。

想到這裏,陸彥的心不由沉了沉,目光落在何秀湘的牌位上,圈着陸筱的手緊了緊。

「明天晚上。我就送你離開。」

時間不等人,現在的局勢,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處於陷阱,鴻門內部不少跟着他的人,裏頭有多少他是能夠真正相信的,他摸不透。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陸筱推出這樣的陷阱,保護她的周全。

「我要跟你一起。」

陸彥摸了摸她的頭,柔和了語氣,說:「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陸筱說的堅定,不容拒絕。

陸彥淡淡的笑了笑,說:「聽話,我保證我不會出事。」

……

蘇柒昏睡了很久,她醒過來的時候,渾身沒有力氣,口乾舌燥,彷彿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了很久。

她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一隻手用手銬跟床拷在一起,她整個人昏昏沉沉,她掙扎了好一會,才吃力的坐了起來,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想要緩解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旁邊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水,她咽了口口水,抖着手將杯子拿了過來,先是嗅了嗅,然後淺淺的抿了一口,片刻杯子裏的水就見底了,她的狀態也稍稍恢復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台電視機,還有一扇緊閉的窗戶,不透光,她看不到外面。房門緊閉,房門上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到外面,但她知道,那是外面的人用來觀察她的。

她這是被軟禁了。

她靜靜的坐在床上,周遭安靜的落針可聞,這種安靜讓她心慌,讓她如坐針氈。

房間里沒有鐘錶,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白天還是黑夜,更不清楚她在這裏已經待了多久了。

半晌,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陸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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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上狂野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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