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勝者為王
還不夠！
還不夠！
青書心底不斷的瘋狂大吼！
對方時不時傳來的悶哼就是青書這幾乎於自殺性攻勢取得的戰果。
儘管與青書生死相搏的四大聖僧不斷受到不輕不重的傷勢，但是這依然無法將戰局徹底鎖定。
「月影成三人」這一式神妙無比，但不能持久，青書對此瞭若指掌。
同樣，在經歷過短暫的震驚之後，四大聖僧亦明白青書施展出的恍若仙法神通般的手段絕對無法持久。
若青書當真有如月光菩薩般的神威，直接一個指頭就捏死自己了，哪裏還需要賣弄這些？
青書明白最多再過三個呼吸，自己的攻勢就要消散了，而佛門四大聖僧最多落得個傷而不死的地步。
對方不死，功力耗盡的自己不是要落得個生不如死的地步？不錯，正是生不如死！
最後三個呼吸！
月華之光凝練的至陰至柔之力與佛門大日如來那至剛至陽的伏魔之力在空間之中劇烈碰撞。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彼此交纏后，無聲無息的湮滅，一股混亂之力悄然擴散，將用大理石堆砌的光潔廣場都腐蝕一空。
漫天氣勁翻滾，塵土飛揚，震耳欲聾的音波在寬敞的廣場之中擴散，將沉入美夢之中的僧侶們驚醒。
正門不遠，剛剛接待青書的小和尚看向場內的目光之中儘是不可置信，一身銀白月華的青書與四名金光覆蓋的僧人交鋒，在他眼中怕是恍若神人交戰，驚天動地，神威如獄。
青書瘋狂的攻擊，毀滅在不斷堆積，但這依然無法將四大聖僧拖入死亡的深淵。
那虛空凝結的極樂佛土在牢牢守護着他們。
最後兩個呼吸！
青書仰天長嘯，北冥神功終於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如化身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青書那一身紫緞錦衣已然被強大的氣流灌注，高高飛揚，獵獵作響。
那濃郁的幾乎可以用肉眼看見的天地靈氣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氣勢洶洶的灌注青書的經脈之中，而那三個皎潔的月影亦在做同樣的動作。
超過人體承受極限的真氣不斷在青書經脈之中急速流轉，且不斷向血肉與骨骼蔓延。
筋骨齊鳴，虎豹雷音在青書的骨髓之中炸響。
在如此奪天地之造化的神功加持之下，青書的每一條經脈，每一絲血肉，每一塊骨頭都充滿的尚未被煉化的天地靈氣，熠熠生輝，晶瑩通透，恍若金肌玉骨般靈氣逼人。
這強行移筋換脈，重塑血肉的痛苦不足與外人道。
想要爆發出超越級別的戰力，就必須進行破而後立過程。
只是青書可沒有那麼多時間，一個呼吸之內，青書唯一能做的就是瘋狂的調集天地靈力，注入自己的體內，令其充滿每一個細胞。
用如此霸道的增長功力方法，那超過萬蟻蝕心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令青書幾欲昏厥，但他不得不銀牙緊咬，苦苦的支持下去。
敗，或許不會死，但比死亡更加恐怖。青書承受不起這些，只能去選擇承受比萬蟻蝕心更為痛苦千倍的痛苦，因為他要的是勝。
一滴滴殷紅的血珠從牙齦滲出，青書沒有被四大聖僧擊傷，卻自己將自己弄傷了。
傷人先傷己，青書此舉頗有幾分七殺拳的霸道。
最後一個呼吸！
一陣好似從天外傳來的琴音搶在青書進行最後那破釜沉舟之前降臨了。
錚！錚！錚！
琴音清澈悠揚，但卻暗含蕭瑟肅殺，因為彈琴之人那纖纖十指之下撥弄的是一曲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乃是敘述當時楚漢爭霸之時的曲子，氣勢雄渾壯魄，如滾滾而來的黃河之水，從天上來。
聲動天地，瓦屋若飛墜！
金戈之聲、擂鼓之聲、劍拔弩張之聲、萬馬奔騰之聲滔滔而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這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殘酷沙場。
不過剎那，琴音再度一轉，陷入沉寂。
彷彿勝負已見分曉，只剩下一片哀怨之聲。
四面響起凄涼的楚歌，那是西楚霸王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慷慨悲歌。
瞬息之後，哀怨不斷堆積，直令場中眾人聽到那彷彿穿越時刻的低吟。
霸王別姬！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莫名的悲涼湧上心頭，青書從一代天驕西楚霸王項羽的身上再度感受到天意的殘酷。
那是一種窮途末路的悲涼，當一個蓋世無雙的強者爬到其生命最高點時，突然發現擊敗自己的竟然該死的賊老天！
「天意如刀！」
青書咬牙切齒的一聲低吼，如蟄雷驚乍，一發而不可收拾。
開天闢地的刀意從青書身上暴起，連帶那三個皎潔的月影都被濃烈的刀罡籠罩，四把可以破碎蒼穹，震蕩九幽的強勢刀意在四大聖僧身前凝結！
殺意逆天而上，貫穿的整個虛空佛土，摧枯拉朽之間，那浩瀚無涯的佛音嘎然而止。
四大聖僧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原來當那殺道琴音響起之際，用佛號、佛音凝聚的佛土就受到的劇烈的衝擊，直至青書殺意襲來，驟然化作片片晶瑩破碎。
如夢似幻的琉璃沙從天而降，令這莊嚴宏大的凈念禪院有一種飄渺出塵的氣質，恍若人間仙境。
如詩如晝的風景中，沒有人可以想像的到，有五人正在生死搏殺，信念交鋒。
不過當青書得到那突如其來的琴音相助之際，四大聖僧的敗局就早已註定。
天刀之下，勢不可擋！
那冷艷的刀光橫掃過方圓三十丈空間，大理石堆積的廣場給刀鋒掃出，片片石塊衝天而起，直接落到更加遙遠的地方。
佇立在戰場中心的銅殿亦在傾斜。
無可匹敵刀光如虛影一般穿透整個銅殿，由南到北，由東至西。
三個呼吸之後，這座哪怕群魔來襲之時都絲毫無損的銅殿轟然塌陷，裏面的如來佛像亦掩埋於這殘垣斷壁之中，唯一留下的只是靜坐蒲團之上了空和尚的身影。
那月白色的僧袍早已佈滿了一絲一縷的刀痕劍跡，但他依然如我，一動不動。
並非他不想動，而是他不敢動。在青書「天意如刀」的無盡威勢之下，只有了空端坐的方寸之地才是安全的場所，其他地方儘是死亡的深淵，那留在其僧袍之上的刀痕就是最好的警示——了空你若想活命，最後不要亂動。
能夠威脅四大聖僧生命的刀罡並沒有收割了空的生命，因為不需要，更因為青書覺得此人還有活着的價值。
了空雖然親自沒有出手，但他已經敗了。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青書那一式「天意如刀」已然化作一道死亡的陰影，擊碎了了空的心。
數十年苦修的禪心付諸於流水，了空已然生不如死。
而凈念禪院將歸隱山林，了空死不死對於青書已經不重要了。
青書收劍佇立，目光掃過場中四大聖僧，其面如金紙，氣息混亂而沉重，衣衫被殷紅的血液沁濕，顯然沒有再戰之力了。
沉默良久，青書冷冷道：「既然是在下勝了，在下希望了空禪主能夠答應的事情，四大聖僧也給在下一個保證。」
了空一聽對方以自己舉例，麵皮一抽一抽的，難堪到了極點。
所謂保證，實則是恥辱。
青書攜帶一舉擊敗四大聖僧的威勢，想要壓迫其達成與凈念禪院退隱江湖一樣的約定。若是四大聖僧真的答應了，那麼了空以及凈念禪院就背上了天下佛門之中最大的一口黑鍋。畢竟是凈念禪院禪主了空自己開了這個先河，累得佛門落得個如此地步。
聽到青書殺伐果決的話語，道信大師、嘉祥大師、智慧大師以及帝心尊者互相對視一眼，俱看到對方眼中的猶豫不決。
或許在之前，青書就算拿把鋼刀架在四大聖僧的脖子上，對方也不會答應青書的迫脅。
可惜就在剛剛，其四人親身領會了青書劈出的那一式」「天意如刀」，自己的禪心亦被天意的殘酷深深刺痛了，心底以身殉道的想法不過剛剛冒出就被青書的冰冷的目光給熄滅了。
以身殉道也要分有沒有價值，若在自己等人身死之後，青書將那佛門宗派夷為平地，不知道那些受到牽連的佛子佛孫們是應該恨著四大聖僧，還是應該感激他們？
麵皮重要還是性命重要，自古以來都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
念及如此，身寬體胖的道信率先長嘆一聲，雙手合十道：「也罷，我道信就代表禪宗答應施主的提議。只要施主在世一天，我禪宗就一日不入世。」
青書淡淡道：「多謝道信大師成全，在下亦做出保證，只要在下在世一日，就不會有宋閥來犯貴宗。」
看見道信大師點頭之後，青書又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帝心尊者、智慧大師、嘉祥大師三位認為在下的提議如何呢？」
何能如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鼎鍋我為麋鹿，不從還能如何呢？
得到了四大聖僧的保證之後，一種意興闌珊的感情在青書心底蔓延。
天意殘酷如刀，儘管今夜自己將凈念禪院等五大佛宗逼迫至退隱，卻依然逃脫不過天道制定的法則。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青書口中喃喃念著，身影倏地飛掠而起，沒入燈火照不到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