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番外：輪迴

那天的事情被不明真相的村民傳成了，天帝不允許嫦娥跟后羿在一起才派人抓后羿，結果被嫦娥打退了回去。

而事情的主人翁，從巫祝那裏聽說喝了神仙的血就能后擁有無上的法力，所以他一直在觀察姮娥的動靜，想着只要她一滴血應該也沒什麼吧，於是每次等她出門后就開始翻她屋裏的柜子，然而裏面並沒有什麼法寶。

收穫的只有失望的后羿，決定今晚就動手。

他先是在姮娥的飯菜參了點東西，又找了個借口把精衛支開，然後請姮娥出來用餐。

「我到底是誰？」

姮娥還在為那天的事情心存疑惑，並沒有去動筷子，她從后羿的眼裏看到了明顯的不耐煩。

「你就是我的娘子嫦娥啊，吃菜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后羿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殷勤的給姮娥夾菜，看到對方勉強的把菜吃完以後，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袖口滑落早已準備好的匕首。

「我的頭……」

話還沒說完，姮娥就一頭倒在了桌子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嫦娥……」

后羿試探著呼喚道，而對方沒有任何被吵醒的樣子，於是他就舉着她的手腕，用乾淨的碗去接住血。

然後他又想如果姮娥醒來發現手腕的傷口，這樣解釋起來豈不是很麻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她好了。

就在後羿打定注意的時候，卻看到精衛出現了。

「你想對她做什麼！」

精衛在外面轉悠許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從那晚開始她就感覺后羿對小九意圖不軌，如今看來她並沒有猜錯。

「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怎樣就怎樣！」說完，后羿用匕首抵在姮娥的心口，看向精衛的目光多了份威脅，「如果敢靠近一步，我就立刻殺了她！」

「你敢！任何人都休想傷害到她！」

精衛眼神冷冽地看着他，然後念咒限制了他的行動，隨即手裏燃起一團果然拋向了他。

「啊！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

后羿在大火中掙扎，觸到精衛冰冷的視線心裏一涼，然後怨恨的看着精衛，隨即被炎火吞噬。

「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包括我在內。」

精衛幫姮娥止住了血，撿起那枚空間戒指給對方戴上，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抱着那人迅速離開這裏，去了炎帝塢。

——

炎帝看着不眠不休照顧姮娥的精衛，眼裏閃過一絲複雜，想要說什麼，卻被雪女阻止了。

「我知道你的憂慮，但這是年輕人的事，你又何必如此食古不化？」

雪女望着屋裏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半個弟子，一個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剛才她檢查小九的身體，雖然外面看起來很健康，內里卻早已虧損，這傷積累的恐怕也有幾百年了吧。

「我不是反對她們做朋友，我只是擔心她們會越過雷池，到那時等著這兩個孩子的就是嚴酷的懲罰。」

炎帝對雪女輕搖著頭，然後轉身去給園中的草藥捉蟲。

「你想的太多了。」

雪女眼裏閃過一絲驚詫，難道炎帝怕小精衛會跟聽訞一樣喜歡女子？

屋裏，姮娥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旁神色疲憊的精衛，眼裏閃過一絲驚詫。

「精衛，我怎麼會在這裏？」

「后羿他在你的飯菜下藥想要放干你的血，我就把你帶回來了。」

精衛抬起頭對姮娥微微一笑，她想小九對后羿又沒有感情，不如就實話實說。

「他人呢？」

姮娥皺着眉問道，后羿怎麼可能會對她做那樣的事呢？

「被我殺了。」

精衛輕描淡寫的說道，然後她看到姮娥臉色一變，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她。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姮娥不可置信地問道，然後她下床飛快地跑了出去，她要回去確認一下，精衛剛才一定是跟她開玩笑的！

而就在她出門的那瞬間，一道光飛進了她的身體，那是他丟失了的記憶，她抱着頭痛苦的叫着，然後她的眼神恢復了一片清明，轉頭看着神情有些受傷的精衛。

「你知不知道神仙不可以隨便殺人的？」

「我知道！難道你讓我親眼看着他殺了你什麼都不做嗎？你是不是愛上他了，你說啊！」

此刻精衛再也不想壓抑心裏的那份感情，她愛着眼前的這個人，甚至還偷偷在後背紋了個九字。

「是，他是我的夫君我當然愛他。」

姮娥沒有回頭，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眼中的情緒是怎樣的，她當然知道精衛喜歡她，她不否認對精衛也有好感，但一想到聽訞和天後的關係，而天後曾經為了這件事甚至想要殺了她滅口，她心裏沒來由的覺得有些噁心。

所以這份感情她不能也不敢去接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才是最好的選擇，況且她的大限也快要到了，因為冰靈芝——好像不管用了。

「這種違心的話你也說的出口？難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既然這樣你還說什麼你愛他？」

精衛想要靠近那人繼續質問卻被一股力量彈開，然後她看到皓月琴被丟了出來。

「你救過我，又殺了后羿，這個我要不起，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說完，姮娥飛身離開了這裏，現在後羿死了，如果天後看在聽訞的面子上是不會怎麼為難精衛，那麼其她人呢？

這件事處理的不好的話，精衛恐怕不止是被治罪這麼簡單。

而精衛難過的抱起邊角被摔花的皓月琴，一言不發的蹲在原地默默地流淚。

炎帝和雪女對視了一眼，然後無聲的離開了這裏，免得讓精衛覺得尷尬。

——

姮娥回到村子裏的時候，月亮已上西頭，她發現后羿好生生的坐在家裏喝茶，剛才的擔心還沒放下就聽見他說。

「這幾天人間的生**驗的如何？」

說完，他拍了拍手一群天兵天將出現把她團團圍住。

「你是……母后？」

姮娥看着后羿的臉慢慢變成了天後的，眼裏閃過一絲隱忍的怒意，她衝出了那些人的包圍，往月亮那邊飛奔，正好被出來上茅房的二嬸兒看到了。

「后羿！嫦娥怎麼飛走了！」

「她吃了我從昆崙山求來的仙藥，現在已經飛上天升仙了。」

天後頂着后羿的臉黯然神傷的說道，然後低頭掩蓋了眼裏的冷光，本來她還想看老九和后羿會進展到什麼程度，沒想到精衛居然殺了后羿，如果這事兒被天帝知道的話，那麼就算她想保住精衛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

天帝沒想到姮娥會找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精衛認罪。

「后羿是我殺的。」

姮娥目光坦然地看着天帝，事情遲早會敗露，她就要命不久矣不如一併承擔，說到底精衛這麼做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精衛以後的人生還很長，如果因為這個而有什麼不測，到底還是她連累了對方。

然後姮娥想起了精衛那陽光的笑臉，眼裏閃過一絲溫柔，每次看到那人那麼開心的笑着，就覺得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其實她很羨慕精衛能夠活的那麼自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跟那個人在一起。

而天後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難道老九跟精衛已經是情根深種？

於是天後走了過來，她想看天帝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小九，你可知罪名落實后，你就沒有做神仙的資格了？」

天帝試探著問道，他想這樣說的話小九應該會明白他的意思吧。

「姮娥很清楚這其中的利害，但錯了就是錯了。」

姮娥低頭看着已經跪麻了的身體，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做神仙總要被規矩束縛住，做人雖然煩惱多，起碼不用擔心想愛又不敢去愛。

聞言，天帝和天後同時都沉默了，三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僵持着，最後還是天帝先開了口。

「那就……」

「不好了！」

天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天奴的聲音給打斷。

「陛下！娘娘！精衛和聶權在東海那邊打起來了！現在東海那邊引起海嘯，恐怕附近的漁村都要遭殃了！」

天奴見天帝沒有怪罪的意思就繼續把話說完了，然後他才看到跪在那兒的姮娥早就跑了出去。

「陛下，也許我們又一個女兒要走上歧途了。」

天後看着姮娥那遠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玩味，既然她們已經痴情到了這一步，那就只有抽取老九的情絲才能夠挽回了。

「……」

天帝沉默的看着天後，不明白天後所說指的是什麼，難道小九會出事？

——

此時凡間已是白天，聶權的傷好后決定她真的很想念要找姮娥一決高下，誰知道半路碰到了心情很不好的精衛，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當然既然精衛不客氣，那他也要認真對待才是，於是他們用了自己的絕招，沒想到掀起了風浪和海嘯。

就在精衛被淹沒海底的時候，一條白綾把她裹住然後被姮娥抱在懷裏，剛準備救人的三公主看精衛沒事後，就轉頭去救那些漁民。

姮娥看着懷裏的精衛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然後她把那人放在一邊，繼續和聶權打了很久才把對方打走。

而這個時候精衛醒了過來。

「你不是很愛后羿么，為什麼還要幫我？」

精衛看着那人冷漠的臉孔，眼裏閃過一絲淚光，她的心意小九完全不了解。

「你們在這打架鬧事對附近的居民有很大的影響。」

姮娥語氣淡漠的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她想精衛既然已經醒了，那她也該回去面對天帝和天後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次的事情我連累了你？」

精衛看着那個挺直的背影問道，小九會不會覺得她是破壞她和后羿感情的壞女人呢？

「不要試圖靠近我，也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姮娥的語氣聽上去很冰冷，然後頭也不回的飛走。

壽命，只有有了在意的人和東西的時候才會顯得它有多重要，而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愛一個人或者回報一個人的感情。

「好，我走。」

精衛擦掉眼角的淚痕，轉身跳進了海里很久以後才飛出海面。

————

精衛走的那天陽光很明媚，她背着包袱想要瀟灑的離開這裏，然而炎帝豈會輕易放她走。

「你為了小九連為父都不要了？」

炎帝不懂為什麼精衛會變得很聽訞當初一樣，為了那人什麼都不管了。

「父親，我愛她。可是她不愛我，我只能四處雲遊這樣才能忘了她。」

精衛看着如今唯一的太陽，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她心裏的那顆月亮的光永遠都不會為她而停留。

「你個沒出息的丫頭！你最好給我斷了這種有違倫理的妄想！你要是走了就別回來了！」

炎帝看她這落寞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打了她幾耳光。

「我本來也沒想過要回來，這幾巴掌就當是補償我對您的不孝。」

精衛對他淡淡的一笑，然後如風一般消失在了這裏。

自此以後，很多年裏精衛都沒有回到炎帝塢，姮娥也不曾再見到那燦爛到暖她心房的笑容。

——

時光輾轉幾百年後，姮娥在尋找精衛的過程中不斷服用太上老君煉製的延長壽命的丹藥，終於魘不歸附近找到了如隱居世外的精衛，彼時魘不歸還沒有變得往後那樣恐怖，環境很清新自然。

此時的姮娥決定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哪怕下一秒就是死亡她也不想帶着遺憾走。

「跟我去天界，我不想以後我們的私情暴露后被他們強行抓回去。」

姮娥抱着精衛的腰，眼神淡漠的看着天上浮雲飄過。

「可是天帝天後不會成全我們的。」

精衛眼裏閃過一絲擔憂，幸福就這樣降臨讓她忽然有些不安，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在她的身邊，可她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我們不需要誰的成全，我們只欠一個在一起的理由，那就是天條，現在唯有賭一把，我們才會有希望。」

說完，姮娥吻了吻精衛的臉頰，然後握緊對方的手，眼裏閃過一絲詢問。

「那好，我願意跟你一起賭。」

精衛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和她一起去了天界。

——

當天帝看着前來坦白的姮娥與精衛的時候，那神情不是震怒所能形容的。

「你不要以為立過不少功就可以胡來！你這樣置天界的尊嚴於何故？！」

說完，天帝看了眼那邊不動聲色的天後，眼裏閃過一絲譏諷，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冷靜的下來。

「那麼父皇和母后的結合也算是違反天條嗎？姮娥認為神仙動凡心並沒有錯，錯的是無情無心。只要父皇肯跟姮娥賭，那麼姮娥一定可以證明給您看。怎麼賭您說的算，如果我贏了您就放過我和精衛並且修改天條，如果我輸了自願去禁地受罰。」

姮娥不卑不亢地說着，她看到天後眼中的詫異，神色卻依舊很淡然，反正這件事天後吱不吱聲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好，朕答應你。不過，你必須抽掉情絲，不得讓眾仙幫你，給你們凡間三十年的時間，如果你沒有了情絲還能愛上精衛，那麼朕就成全你們。如果你輸了的話，精衛和你必須喝下忘情水永遠不得相見。」天帝的眼裏閃過一絲玩味，然後對在場的繆月和月老說，「你們兩個也不許插手。繆月，帶你九姐去絕情台，朕命令你親手拔掉她的情絲！」

「是。」

繆月神色複雜的應了聲然後帶着姮娥離開了這裏。

而留下來的精衛除了保持沉默便什麼也沒說，她沒想到姮娥賭的這麼大，心裏忽然又有些甜蜜，這說明小九很重視她們的感情。

——

絕情台上，繆月打發走了所有的人，對姮娥耳語幾句后，裝模作樣的把姮娥的一根髮絲變成了情絲。

「九姐，等會你和精衛走月宮的密道去人間，父皇肯定不會有所懷疑的。」

繆月小聲的說道，然後神情嚴肅地拿着所謂的情絲往外走。

「謝謝你繆月。」

姮娥對着繆月道了聲謝，然後往月宮那邊走去等精衛。

——

等精衛和姮娥都離開了這裏，月宮裏的月桂樹瞬間枯萎，而元始天尊也出現在了凌霄寶殿。

「不知天尊來是為了何事？」

天後看着一向深居簡出的老者問道，除非有大事發生，否則天尊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老夫夜觀星象，三界即將有浩劫來臨，此劫因她倆與聶權的恩怨所致，這場劫難她們之中只會有一個存活下來。希望陛下為了三界能夠提前做好作戰的準備。」

元始天尊嘆了口氣，然後丟下一臉駭然的眾人轉身離開了這裏。

「今天這件事誰都不許說出去！違者貶下凡間！」

天帝雖然擔心浩劫，但更擔心這件事宣揚出去的後果，如果浩劫真的來了，到時再想辦法也不遲。

————

沒多久，在天帝還來不及準備救姮娥她們的時候，浩劫就爆發了，而最終失去了月神之力的姮娥與無法駕馭月神之力的精衛死在了那場戰役里，然後三界團結在一起，才避免了被滅的命運。

當所有的風波平息以後，幻神和元始天尊才出現。

「天尊，我們也打個賭吧？」

幻神在周圍錯亂的空間中，眼神鎖定某個方向，然後一腳踏入，裏面是若干年前的天界。

「你帶着我特地從異界趕回來說那句預言，還不是沒能改變這些殘局。」

元始天尊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不明白為何幻神如此執著。

「這可不一定啊，不要忘了我們新的目標，我已經有了好辦法能夠改變這些，就算……小九以後會恨我，我也必須要這麼做。」

幻神看着過去的自己總是跟在姮娥的身邊，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小九為了那個人隱姓埋名謀劃了那麼多，如果不是強行把月神之力給那人的話，也許不至於那樣慘敗收場。

「那你要怎麼做？」

元始天尊有些不解地問道，雖然他們立志要改變仙友的命運，但他們終究不是天意，如何去改？

「把所有人的靈魂置於遊戲中，用遊戲的方式不斷地輪迴重生修復靈魂的殘缺，至於劇情，我可以編寫聶權是小九用盤古瞳封印在河裏的，然後讓各路妖魔鬼怪與四大凶獸掩護魘不歸。

剩下的由最新開發的系統去執行，如果試驗成功了，我們就讓他們脫離遊戲，然後用真正的NPC替代，遊戲依舊可以發行上市，也會為元幻的進賬添一筆。」

幻神用意念把一棵枯死的月桂樹復活然後把它帶走，這大概是她唯一擁有小九的東西了吧。

「那我們的賭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