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交易
李牧和趙康登上火車的時候，天色才剛擦點兒亮。
坐在火車上，李牧看出趙康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與興奮。
別說趙康，其實就算兩世為人的李牧，心裏都有些把持不住，八十萬啊，八十萬放在當下來說，真的是一筆普通人家做夢都不敢想的巨款了。
趙康此時還處於對新手機的狂熱之中，一坐下就掏出來擺弄，愛不釋手。
「怎麼跟你爸媽說的？」
趙康一聽這個問題，頓時來了興緻。
「啥也沒說，就告訴他們我的手機號，讓他們以後有急事就打我電話，他們追問我哪來的，我沒回答。」
「牛逼……」李牧豎起大拇指。
趙康搖搖頭，苦笑道：「要不是我爸媽管得太多太嚴，又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意願，我其實什麼都想跟他們說。」
「還有，我現在都沒權利自己買衣服，都是我媽給我買，或者她帶着我買，我喜歡的衣服她都不喜歡，她給我買衣服根本不看款式，就看價格、質量，所以一天到晚把我打扮的跟個小老頭似的…」
說着，趙康嘆了口氣：「我不是之前給他們打預防針了嗎，說今年八成是過不了三本線，這兩天他倆就一直商量復讀的事呢，完全沒跟我溝通，倆人就在那討論去一中復讀能不能找熟人，想讓我進應屆班，說復讀班老師太應付，應屆班老師不一樣，有升學率壓力管得嚴……」
「你說，換了你，你怎麼辦？」
「你啊，也別太跟他們針鋒相對。」李牧當然了解趙康的情況，否則他也不可能上輩子復讀時忽然離家出走，其實都是一點點逼出來的。
趙康說道：「我都想好了，反正石器霸主賣了之後，你肯定會跟我李叔肖姨實話實說，到時候我也實話實說，就說我現在跟着你能賺大錢，所以我必須跟你一起去燕京，如果讓我復讀，那就沒機會跟着你賺錢了。」
李牧點點頭：「實話實說也好，只是到時候如果你爸媽接受了，這事就咱們兩家人知道，別往外傳了。」
「你放心。」趙康當即說道：「我心裏有數。」
火車一路慢騰騰的開，兩人都有些急不可耐，心早就飛到了北方的彭城，而李牧更是懷念起了後世四通八達的高鐵時代，像這點路程，一個多小時也就跑完了。
十點十五分，列車晚點十分鐘進站，李牧和趙康出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攔了一輛計程車，讓他們帶着自己去彭城最大的建設銀行。
建設銀行，彭城分行。
李牧和趙康分別在銀行里辦了一張銀行卡。
從銀行出來，李牧又在附近的報刊亭買了一張本地的手機卡，裝進了自己的諾基亞里。
回到銀行，李牧仔細指著銀行裏面的等待休息區，對趙康說道：「交易之前，我得先用電腦給他們展示程序和代碼，這個階段最怕出問題，萬一對方抱着電腦跑了，那咱們就什麼都沒了，所以選在銀行里應該穩妥些，他們確定程序沒問題之後，直接就可以在裏面把錢轉了，轉完讓他們拿着光碟走人，咱們也快點閃。」
「好。」趙康點點頭，對李牧說道：「那我就不暴露了，在門口守着。」
「行。」李牧覺得這樣也好，雖然不見得會出問題，但要真是出了問題，自己還有個後手，八十萬啊，還是謹慎些好！
趙康便一副自信的模樣，拍著胸脯說道：「我體力好，他們抱着電腦肯定跑不過我。」
李牧笑道：「也是，你跑的比狗還快。」
說着，李牧對趙康說道：「那我現在去銀行裏面坐着，你在門口找個地方盯一下。」
「行。」
李牧給孫鵬打了個電話，孫鵬這時候已經到了幾個小時了，跟自己的合伙人找了個地方吃了頓早飯，然後就一直在等李牧聯繫他。
孫鵬見到來電號碼，這年頭的手機號都特別簡單，13X，然後緊接着的就是當地區號，然後再來四個尾號，他來之前看了彭城的一點資料，一看這電話就知道是彭城本地的。
既然是本地號碼，自然就是那個不死不休了。
「喂，你好。」
「你好。」
兩人第一次在電話里用聲音溝通。
「你們到哪了？」李牧過了變聲期，聲音也不算稚嫩。
「我們在青龍路上一家早點鋪。」
李牧便道：「你們打車到建設銀行的彭城總行來吧，我在這等你們。」
孫鵬一聽，直接讓自己去銀行？當即說道：「這可不行啊，我們還沒看到程序呢。」
李牧淡淡道：「你快點過來，在銀行里看程序和代碼，咱們速戰速決的話，我還能趕得上回家吃午飯。」
李牧的想法很簡單，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是本地人，不僅能避開一些日後的麻煩，交易時，對方如果有什麼不軌的想法，心裏也要點掂量一下。
孫鵬一聽這話，也沒多想，加上手機號就是本地的，他直接就以為賣家就是本地人了。
而且，他也不敢造次，他心裏隱隱還怕李牧仗着是本地人來坑他呢，這次交易，李牧帶着的，是一款幾天勞動成果的軟件；而他帶着的，是自己兩個人的全部身家，所以他比李牧還要擔心出狀況。
當孫鵬和合作夥伴來到銀行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李牧。
原因很簡單，休息區雖然人不少，但只有李牧的雙腿上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
好在一點，李牧颳了鬍子，髮型也有些裝逼，所以看着不太顯年齡，十八歲的人會把他看成是同齡人，二十齣頭的人也是一樣。
「哥們你好，我是大鵬鳥，孫鵬。」
孫鵬坐在了李牧的對面，伸出手來。
李牧點了點頭，與他握了握手，看了他旁邊的男子，好奇的問道：「這位怎麼稱呼？」
那人也伸出手：「你好，我叫朱子文，是孫鵬的合作夥伴。」
李牧也與他握了握手，隨後把電腦遞給了孫鵬：「你看一下吧，正式版程序和源代碼都在裏面了。」
所謂正式版，就是把試用期的限制給取消了，至於付費驗證的部分，需要他們自己去弄，這對他們這種運作很久商業外掛的人來說非常簡單。
孫鵬接過李牧遞過來的電腦，心裏暗想，要是自己有瞬間移動的能耐就好了，這畢竟是八十萬啊……
不過也只是想想。
很快，孫鵬就大概的看了軟件和源代碼，李牧很雞賊，只讓他看了五分鐘，隨即問道：「怎麼樣，沒問題吧？」
雖然只看了一點，但孫鵬畢竟是寫代碼出身的，知道這東西不會有假，只是，代碼這東西很繁複而且一旦有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不學會就很難看懂，所以他五分鐘可以說毫無收穫，而且，李牧可以肯定，兩三年內，他研究不透自己的東西，雖然對自己來說，這些代碼都非常膚淺。
「沒什麼問題。」孫鵬點點頭，歸還電腦的時候，緊張的雙手都有些發抖。
雖然軟件和代碼都沒問題，但他依舊擔心，擔心李牧出爾反爾。
畢竟一個決定就是八十萬，臨到跟前了，他更是感覺到莫大的壓力。
李牧看出他的擔憂，微微一笑：「《石器時代》這個遊戲，我是不會再碰了，但是其他遊戲，我保不準還是會跟進的，所以，我別的沒法跟你保證，但石器霸主你買回去可以放心運作，如果以後我開發出了其他遊戲的外掛，還可以考慮跟你合作。」
「真的？」孫鵬的擔憂有了很大程度的緩解。
「只是考慮，我這個人寫代碼的本事是有的，但運營銷售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們好。」李牧不願意開絕對的空頭支票，所以說的稍微保守一些。
「好！」孫鵬也不再擔心了，大家都做外掛生意，搞不好會在其他遊戲中再相逢，搞外掛搞不過你，但如果以後能合作的話，一定還有其他商機，孫鵬堅信，網游市場現在只是開了一個小窗，這裏面的空間，將來會大到無法想像。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李牧拿出電腦里的光碟，並沒有着急立刻給他，而是讓他和自己一起去填寫轉賬單。
孫鵬也沒二話，兩人一起把轉賬單填好，孫鵬也只知道，這個跟自己交易的年輕人叫李牧，彭城人，以及他的手機號，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填好轉賬單之後，兩人便一起到了櫃枱，李牧親眼看着銀行櫃員的所有處理步驟，從孫鵬的卡里轉出了八十萬，到了自己的賬戶中。
單子打出來，孫鵬簽了字沒有立刻給櫃員，而是先讓李牧看了一眼，然後再遞給了櫃員。
然後對方就又給了他一個憑證。
OK了，塵埃落定了。
李牧心裏鬆了口氣，臉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三十幾歲的人了，這點成熟與城府還是有的。
孫鵬自己臉都白了，好像一切都被抽空了一般，雖然他也知道李牧不會騙自己，可這依舊是兩個人所有的家底子啊！
再看李牧，面不改色心不跳，滿臉寫滿了平靜。
「不是一般人。」孫鵬給眼前的李牧下了一個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