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性
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
這是一位科學家在面對末世劇變時說出的很著名的一句話。
異變剛剛開始，變異臭蟲和變異柳樹就接連出現，印證著這句話的正確性。而做為地球原本的主人，人類自然也不會落後。
雖然末世開始僅僅幾個小時，但通過還未斷掉的網絡、電話、電視、廣播，還有親身的體會，許多人已經意識到了世界末日的到來，他們開始努力地適應這種劇烈的變化。
只是這種適應的過程，也是人性的試金石，會爆發出堪稱神聖的善良之光，也會流淌出生之本惡的兇殘和私慾。
一如此時此刻在食堂二樓發生的一幕。
通往一樓大廳的樓梯被成堆的桌子堵著，近百頭喪屍卡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平台，任憑那些桌腿插入它們的身體，而它們的眼中，只有樓上那些鮮嫩的肉體。
「五哥，真不會有事嗎？警察不會明天就出現吧。」
一個穿着有些油漬牛仔裝的青年人蹲在被稱為五哥的男人面前，臉上忐忑不安，眼神不時地往食堂的一個角落裏看去。
那裏有一堆零散的桌椅，在這些桌椅中間的空地上，一具白花花的身體正躺在那裏，女孩雙眼無神地看着屋頂，彷彿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那青春細嫩的身體上，此時青一塊紫一塊。
這一切都說明，這個花一樣的女孩子，剛剛遭到了非人的對待和折磨。
五哥眼睛一瞪，這讓他額頭上和眉毛平行的刀疤看起來更加猙獰，他伸腿一踹，這個牛仔青年就被踢得一個跟頭。
「媽的，剛才沒想警察，現在想起警察了！」
被踢倒的青年訕訕站了起來，看到其他三個同夥沒心沒肺的笑，有些尷尬。
五哥站了起來，露出了如山般的壯碩身體，光着的後背上，紋著一條黑色的西方惡龍，每當他的肌肉抖動，這條龍都像要活起來似的，騰騰欲飛。
他走到牛仔青年的身邊，一把拽起了自己這個手下的后衣領，把他拖到了樓梯前，指著那些看到活人變得越來越暴躁的喪屍道：「二鵬，看到沒有，人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很多人都變成這個樣子，還能有警察嗎？生化危機看過沒有？現在就和電影里一樣！這個最大！還警察！」
五哥比了比拳頭，鬆開了手下二鵬，狐疑地問自己四個手下，「你們說，這些喪屍額頭那些是什麼？」
幾個手下湊過來，對着喪屍指手畫腳評論了一番，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聽得五哥有些煩躁。
他們幾個本來是附近的混混，今天湊巧來大學城附近吃燒烤，卻碰到了末世開始，看到了周圍的人變成了喪屍開始四處吃人。驚慌之下他們一路逃進了這所大學，跟着不少學生跑進了食堂。
由於當時食堂只開放了一樓，所以二樓沒人，他們上了二樓后就用桌子把樓梯堵住，總算是擋住了這些喪屍。
可是五哥和他這四個手下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和平年代還有法律和暴力機關約束他們，現在一切都亂了，連吃人的怪物都出現了，這讓他們心中的惡念勃發。
在食堂二樓等待了幾個小時之後，當他們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救援，更沒有什麼警察，並且通過網絡得知了這是場全球性的災難，各國政府都處於癱瘓狀態之後，他們把魔爪伸向了一起在食堂二樓躲避災難的學生們。
在把一些不聽話的男生打得吐血不起之後，這幫禽獸挑了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學生施暴，行徑之惡劣令人髮指。
可是那十幾個學生里女孩子有一半，剩下五六個男學生兩個被打的昏迷不醒，其他的則敢怒不敢言，甚至只會呆在角落裏和女生一樣瑟瑟發抖。
「感染了之後就會變成這玩意兒，那麼是不是可以……」五哥混社會，除了強壯的身體給他博得了能打的名聲之外，也是個懂得思考的人，他本能地覺得喪屍額頭那明晃晃的晶體有問題，可是卻沒有勇氣下去殺掉一個挖出來研究。
但壞人，總是有陰損的辦法來達成他的目的，五哥那雙小眼睛中凶光一閃，就看向了那群學生，頓時就有了計較。
走到人群當中，掃了一圈這些被他完全嚇住的學生，目光就落在了一個女生身上。這個女大學生雖然臉蛋沒有剛才被他們糟蹋的那個漂亮，當也很清秀，絕對算得上美女，更重要的是身材好，是幾個女生里最圓潤豐滿的。
「剛子，阿坤，把她拽出來。」
兩個狗腿子一聽，頓時張牙舞爪的就過去在一片驚呼和哭喊當中，把這個女學生拉了出來，甚至因為這個女生劇烈的掙扎，還甩了兩個耳光在她的臉上。
「讓那些喪屍把她抓出個傷口，然後綁上等她變異，我五哥要看看那晶體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女生一聽，頓時臉都白了，那些怪物的恐怖程度對於她來說絲毫不亞於這些幾個流氓禽獸，她想叫，可是想到剛才已經叫過了，除了引來更多的喪屍之外，根本就沒人來救援，她的心漸漸冰冷。
「嘿嘿，害怕嗎？是不是不想死？」五哥來到了已經癱軟在地的女生面前，捏了捏光滑秀氣的下巴，帶着一嘴的煙臭彎腰湊到女生的俏臉旁邊道：「這裏還有很多人，其實不一定必須是你的，可以是別人，只是，如果你不想是你，那就得讓我五哥......」
其他幾個手下剛開始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來，紛紛稱讚還是五哥有想法。
那個女生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個禽獸讓她做什麼，屈辱的淚水忍不住流淌了下來，她看向了自己的那幾個同學，希望他們能夠幫助自己，可是換來的，卻是一片沉默。甚至那個平時對她噓寒問暖，一直追求她的男生，都低下了頭當什麼都不知道。
她心中剛剛發過誓，這個男生只要幫助自己，哪怕只是說一句話，或者為了自己怒斥這幫禽獸一句，她都願意和他在一起，願意把自己給他。
但是一切，在沉默中絕望。
她知道，今天，她可能會失去很多珍貴的東西，也懂得和認識很多的事情和人。她看了眼那剛剛......自己校友的，眼中的掙扎和屈辱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決絕！
既然一切都坍塌了，那就一起死吧！
那竟然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瘋狂的快感。
就在這個時候，槍聲突兀地在樓下響起，讓這幫禽獸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也解救了她，那個叫做二鵬的人，甚至還驚慌失措地坐在了地上，嘴裏喊著警察來了警察來了這下完了！
其他學生也都紛紛揚起了剛才還低着的頭，臉上重新有了一絲天之驕子的光彩和希望。
在槍響的時候，五哥的身體也抖了抖，他就算再厲害，對暴力機關也是無比敬畏的，他其實和二鵬一樣，害怕警察的突然到來。
但是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他冷靜了下來，快步來到窗口，正好看到了一個提着斧頭的男人，正在一棵怪模怪樣的柳樹上，挖出了一顆和喪屍額頭中央一樣的晶體！
五哥心中一跳，他意識到了兩件事情，一，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和自己一樣的倖存者。二，這個倖存者知道這晶體的作用！
當他看到樓下那一男一女開始快速離開，五哥立刻開始對着手下吵嚷了起來。
「快快快，收拾收拾走人！」
剛子二鵬阿坤雞皮四個手下愣然，弱弱地問自己大哥，咱們被困住了啊，怎麼走？
五哥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們這幫蠢貨，看看那邊！」
四個手下向五哥指得樓梯方向一看，本來那裏圍堵著的喪屍竟然絕大部分都掉頭走掉了，顯然被剛才的槍聲吸引了過去，現在還等在那裏的只剩下了十幾頭，並且其中大半身體都被插在了桌腿上，動彈不得。
但是就算這僅剩的幾頭喪屍，依然讓幾個人躊躇不前，誰也不願意去冒險，畢竟，他們可是親眼看到被喪屍抓傷的人在半個小時內就變成了怪物的。
「說你們是蠢貨一點都不委屈你們，這不是有這幫學生仔嗎，把他們扔給這些喪屍吃，我們跑！」
四個手下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紛紛上來抓這些聽到五哥說話而開始亂跑的學生。
在幾個大家如同家常便飯的混混面前，這些學生一點都沒有反抗之力，很快就有四個人被抓住，向著樓梯的方向拖去。
五哥在一邊冷冷看着這一切，身體卻依然站在窗戶邊，他看着葉鐘鳴和長發女人奔跑的方向，心中升起一絲狐疑。
那個方向，好像是剛才那道亮光落下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