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寒冬臘月的天氣里,眾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把目光落在村長身上,站在泥台上的村長忽感壓力倍增。尤其是葉家那邊,全是青年壯漢,他這一口就相當於點了炮竹般,十成十得噼哩啪啦的炸起來。為了自個的安全着想,今天這事還得一步一步委婉的來處理,得把擱他身上的注意力分散些。

有了想法,村長鎮定了下來,輕咳兩聲。「那個。」才說兩字,瞬間就查覺到,有好幾道視線猶如凝實了般,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兩個口子來。他連忙調整狀態,一氣呵成的把話說出來了。「最近咱們村裏鬧鬧哄哄,造了特別不好的影響,今天把大夥兒都召集過來,就是讓鄉親們表個態,事情總得有個結果,眼看到年關了,再這麼鬧下去,新年都沒法過了。」

村長的話音剛落,也不知道是哪個帶的頭,大聲的喊了句。「趕出村,趕出村,趕出村!」連吼了三嗓子。

正在消化村長說地話的村民們,聽了這口號般的喊話,下意識的就跟着喊了出來。「趕出村!趕出村!趕出村!」一道聲音小,萬道聲音大,響徹雲霄。仔細感應着,都能感應到地面在輕微的顫動着,那高亢的音波彷彿可以掀掉房屋,甚是震耳欲聾。

這反應,簡直不能更好。村長壓力頓減,辛苦的剋制着輕鬆的情緒,半點都不外露,時不時的扯兩嗓子想要把局面控制下來,奈何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干站在泥台上看着這聲勢浩大的場面。

半響過後,眾村民才漸漸收了聲音。村長也覺的火候差不多了,這會是真正的扯了嗓子開始吼。「安靜!」一下就把場面鎮住了。他滿意的看着底下的村民,覺的自己的威望沒有受損,接着,將視線落在了葉家那邊。「老葉頭大夥的話你也聽到了,不是我這個村長不講情面,實在是你家做的那事,影響太壞,把大夥都給得罪了。」

「什麼叫影響太壞?」何明站了出來,虎聲虎氣的問了句,眼睛瞪的似銅鈴。「你這一村之長怎麼當的?做這麼大的決定前,怎麼就不先查清楚事情的真假原由,村民們聽一耳朵就說一嘴,誰會在意到底是真是假,只道有個樂子可說。」

何聰接了弟弟的話。「但凡心裏有分寸的,一思索就能知道這裏頭有貓膩,那天鎮上發生的事,鎮里也有流言,有不少都知道,連許大夫都可以出來作證,說什麼用了葉家養顏藥膏爛了臉,那是人家姑娘體質特殊,對某藥物過敏,用不得那葯,才會爛了臉,過了三兩日就能恢復。」

「你這村長怎麼當的?村裏亂嚼舌頭根子也就罷了,可以說你村長管不著,可現在,都鬧到了這地步,嚴重到了趕人出村的地步,你還聽着信着,半點責任都不擔,就想着把葉家趕出村,要你這村長有什麼用?」老葉頭的大哥說的很氣憤。「你今個敢把葉家趕出村,後腳我們就公堂上見!你當村長的沒能力查清事情的真相,咱們請縣太爺做主。」

於氏的娘家人。「老哥說的對,要這村長有個屁用,直接去找縣太爺作主,看看是哪個喪盡天良的背地裏做的這等爛心腸的齷齪事,不僅把葉家抹黑了,還耍著眾村民團團轉,讓大夥都跟個傻子似的。」

葉家這邊幾句話說出來,大夥一聽,清醒了些,理智回歸,稍稍琢磨了下,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啊。葉家向來厚道,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情來,剛剛那邊也說的,連大夫都能作證的,是那姑娘自己的體質問題,用了葉家的養顏藥膏才會爛了臉,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冤枉葉家了。回過味來的鄉親們,開始和身邊相熟的低頭議論著,倘若真是這樣,這些日子對葉家的唾罵就是他們的不對了,還有今天這一岔,要是真把葉家趕出了村子,可不就闖大禍成罪人了,哎喲,到底是哪個亂嚼舌頭,弄了這麼個大烏龍。

「吳家的姑娘被退親了,還有夏家的閨女嫁出去都七八年了,同樣被休了回來,都是因為葉家。」有村民不太願意承認是自己錯了,梗著脖子開始嚷嚷着。

「怎麼說的!」於氏的娘家人不高興了,橫眉怒眉的瞪了過去。「要不是你們這些胡咧咧亂說話,把葉家的好名聲給敗壞了,能出這樣的事情?屎盆子別亂扣,要扣也得扣到那小人身上去,再說,我們還沒追究你們呢,這麼大個村子,就沒一個明白的,全是個糊塗貨色,這麼簡單的潑髒水還看不出來,把事情鬧到現在這地步,還有臉說葉家的錯,呸,不要臉,到底是誰的錯,問問自己的良心,葉家還沒哭着說冤枉呢,多好的名聲給敗的一乾二淨。」

這話就犀利了,好多人被說的臉了紅,羞愧的低了頭不敢吭聲。有那麼些不服氣的,倒是繼續□□著。「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誰知道是不是在狡辯,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倒是把證人帶出來,讓那姑娘自己站出來說話,給我們看看她的臉到底好沒好。」

「就是就是,我們村裏沒個明白,趕着你們葉家那邊全是明白的,說有人小人在背後搗鬼,把小人揪出來呀,葉家平日裏要是行的正坐的端,哪會招惹到小人,蒼蠅不盯無縫的蛋,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葉家自個身上。」

蘇氏的娘家人,氣的身體直打哆嗦。「我今個算是見識到了側溪村,別的不說,這顛倒黑白的話說的可真是順溜極了。」

王秀梅還擔心事情又給卡住了,正惴惴不安時,聽着雙方的對罵,她心裏一喜,天助她也,忙推了推王家的人,小聲嘀咕了幾句,讓他們站出來說話。

「一個口一個側溪村,覺得我們村裏不好,我們村都是糊塗的人,葉家做了那下作的事情,幹嘛還死皮賴臉的不想走。覺得我們村不好,那就趕緊搬走,真是一老鼠屎打壞一碗粥,我們村好不好,不需要你們幾個外村人來評說。」

「村長都說的明明白白,不需要外村人摻和進來,葉家你們是怎麼回事?不僅帶着一波人過來,張嘴閉嘴的就扯著村子說話,有沒有點道理,明明是你葉家惹出來的禍事,現在說着倒說,還成了村子的不是,葉家的臉可真夠大的。」

「當時被冤枉了,葉家能站出來解釋一二,也就不至於鬧到現在,不解釋也就罷了,還關緊了屋門成天的躲著,不是心虛是什麼?怪村裏沒個明白人,這話也就葉家說的出口。」

村長是半點腔都不幫,跟個死人似的站着,心裏挺不痛快的。

於氏的娘家人還要回嘴,於氏連忙扯著,小聲的制止。已經給葉家招了恨,再回嘴,事情就更糟了。

沈元風塵僕僕的自村外趕了過來,直接站到了泥台村長的旁邊,綳著臉,不急不徐的道。「都別說了。」音調也不高不低,就是嚴肅了些。

可就這麼短短的一句,吵吵鬧鬧的場面還真安靜了下來,都看着沈元,不知道小郎中要幹什麼。連村長心裏都有些犯嘀咕,沈小郎中這是鬧哪出?

看到站在泥台上的沈元,王秀梅臉色瞬間慘白,絕望湧上心頭,她知道,沈元必定是揪出了全部事情,才會站在泥台上。要怎麼辦要怎麼辦要怎麼辦,王秀梅慌了。和王秀梅一樣的,還有王家的眾人,一步錯步步錯,越錯越離譜,一路走進了深淵。

要怎麼辦?王家眾人下意識的看向王氏。把葉家趕出村子這事,王秀梅當時說出來,王家人都是不同意的,可聽了她的解釋之後,又動搖了,捨不得好不容易得來的富貴,捨不得好日子,咬咬牙只能照做,一步踏了出去,想要收手可就難了。現在想想,突然好後悔,要是當時阻止了王秀梅,就算被揭露了陰謀,也僅僅就是丟了臉罷了,富貴日子還是在的,就是在村裏失了人心,這有什麼,只要有錢有好日子過,臉面算什麼?可鬧到了現在這地步,要怎麼辦?

王家眾人能想到的,王氏自然也想到了,她看向身旁邊面色慘白的孫女,神情明明暗暗,這一次,王家怕是要摔大跟頭了。她抬起頭看向沈小郎中,潑天的富貴啊,轉眼就要成煙雲了?想想以前的日子,可真是不甘心!沒了錢,沒了臉面,往後的王家要怎麼在村裏立足?

「我已經查清了全部的事情。」沈元語調緩慢,從從容容的優雅氣度,看着還是少年模樣,卻有了成年人的威嚴。「背後搗鬼的小人,便是那王家!」遙手一指,溫和的眼眸頓時如寒風般凜冽。「王家姑娘因對當年舊事心懷怨恨,多年來,總是若有似無的針對着葉家,近日年關動作更甚。」

安靜的人群一下就熱鬧了,都一臉無法相信的看向王家,怎麼可能是王家姑娘,王家姑娘向來溫婉,性情是最良善,怎麼會做這麼惡毒的事情?

「眾鄉親不相信元之所言,能體諒,王家姑娘最擅長的便是偽裝自我,待元在此把事情一件件的揭露,讓眾鄉親好好的看看王家姑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事情初時,有姑娘出現在江記雜貨,說用了養顏藥膏爛了臉,想要討個說法。」沈元頓了頓,側身看向身後。「我把許大夫自鎮里請過來,請他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大夫麻煩你了。」施一作輯。

許大夫笑着側了側身,只承半禮。「沈小郎中無需這般,小老兒受不住啊。」笑着走向泥台。

泥台就這麼點大,再站一個就顯擁擠了,村長想了想便下了泥台。這要是換了旁人,鐵定是不會這麼上道,誰讓對方是沈小郎中,聽說沈小郎中明年春上要考科舉呢,這人跟人真是沒法比,有沈郎中在,沈小郎中一個童生是沒得跑了,說不定還能抱個秀才回來呢,十二歲的秀才,放眼望去也就他側溪村有。

「側溪村的鄉親們,小老兒是鎮上濟民醫館的許大夫,想來有些鄉親對是我眼熟的,我瞅著鄉親們也有好些眼熟的。今日沈小郎中請我過來,其實啊,聽到謠言的時候,我逢人就糾正一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謠言反倒越傳越歪了,小老兒呀夜裏都睡不踏實了。」許大夫說話慢聲細氣,說了會前言,才把事情經過清清楚楚的說出來。

待許大夫說完,村民們九成都相信了,還回還真是冤枉葉家了,剩下的一成,都在憤怒著葉家那邊剛剛不會說話,餘氣沒消呢。

將許大夫請下了泥台,沈元面對眾村民。「養顏藥膏爛臉一事已清楚,接下來,便是喻記雜貨一事,喻記雜貨是江記雜貨的弟媳,喻記雜貨口口聲聲的說,幫理不幫親,大嫂爛了心腸,她這個當弟媳的得站出來說法,端的是義正詞嚴,部分謠言也是從她的嘴裏傳出。」

「把喻記雜貨的老闆娘帶上來。」跟押犯人似的,喻氏被帶了上來。沈元是故意的,真是半點臉面都不想留給這婦人,直接把她扯到了大庭廣眾之下。「喻氏把你乾的好事說給眾鄉親聽聽,半字都不許漏。」

喻氏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肩膀。「我說,我說,我說。」聲音都帶了哭腔,還真是半分都沒有耽擱,麻利的把自己做的那點事說了出來。

聽見喻氏的話,不管是側溪村的村民,還是鄰村過來看熱鬧的村民,頓時一片嘩然。俱都看向王家的方向,準確的說,是看向王秀梅。嬌嬌小小的一個姑娘家,十歲不到的年紀吧,心思就這麼深,她還會掙錢呢,這哪是一個小姑娘,分明就是個妖怪,她會不會真的吸人精氣?

王秀梅也知道自己風頭太甚,可她沒辦法,真是受夠了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苦日子。所以才會費盡心思的經營著自己的溫婉善良,對於美好的人事物,眾人都會有包容心態,明知道這麼個小姑娘太出色了些,着實不像人,可她人好啊,自己掙了錢也讓村民沾了光。她的偽裝被當眾撕下,露出了醜陋的一面,眾人對她的看法一下就轉變了。只怕真是個妖怪呢,妖怪怎麼能活在人堆里,不等於把腦袋拴褲腰帶上了,夜裏還能睡好覺?

沈元可不管村民們怎麼想,容他們議論了會,他才繼續說道。「不知眾鄉親有沒有印象,說要趕葉家出村的帶頭人便是王家,當日說的話,端的是高風亮節,如同自己是聖人般。實則,卻是怕我查出真相,他們只能出大招,如此我便沒了心思,他們也能繼續風風光光的過着。有鄉親可能會問,為什麼他們會知道我要查真相,我想,有村民應該看到,我曾親自去過一趟王家,見了王家姑娘一面,告訴他,人在做天在看,惡毒的人總會有摔大跟頭的一天。」

「我這叫引蛇出洞。」沈元也沒隱藏,笑的溫溫和和,恰似三月春陽。「其實我早就查出真相了,一開始沒有拿出來,就是不想太輕鬆的放過王家,得讓他們狠吃一記教訓,省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葉家。葉家閉門不出,也是我出的主意,便是要迷惑王家,洋洋得意的人更容易犯大錯。」

隨着這話落音,所有人的目光俱都落到了沈元的身上,眼裏全是敬畏。果然沈家父子就不是一般人!平日裏遠着他們是對的。

「村裏的老一輩不贊同把葉家趕出村,沒多久,出現了某家姑娘被退親一事。今天我把男方吳家帶過來了,真相如何,讓他自己來說。」沈元帶來的是那男子,要說吳家有多壞也算不上,便沒有把吳家的老婦扯出來,仍留了些情面。

吳姓男子如同喻氏般,在來之前沈元都跟他們好好的說了回話。這會站在泥台上,很是老實,低着頭飛快的把原由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有了點心理準備,大夥再聽到男子的說詞時,沒有了之前的震驚和詫異。視線仍落在沈元的身上,看看他下面會有什麼舉動。到了這會,是再也沒有人敢說三道四講葉家,真相就擺在跟前,還有什麼可說的。只能說,王家可真是畜生不如,太喪盡天良了,差點就著了他們的道!自來最是講究祖輩,便是你一脈單傳,祖祖輩輩都在村裏,說話做事也能有底氣。可倘若搬到了外鄉,便是一大家子人,那也是未說話先矮人一半。

「後面夏家出嫁多年的閨女被休回娘家的一事,這事完全不用請男方過來說話,一看就知道,是男方無恥,尋着由頭想休妻。村裏大約還沒聽到信,我卻是聽說了,男方已經相好了戶人家,打算開了春就成親,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麽?少說也得有一年半載。」沈元含笑的眼眸,慢悠悠的掃過眾人。

被他這麼一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羞愧的不行,倍感壓力。就連那厚臉皮的刺頭,也是昂不起腦袋,心裏頭慌慌的,說不清為什麼,就覺的有些心慌,同時又有些後悔,早知道沈小郎中插手這事,就不該冒頭說話。

為什麼村裏別的孩子讀了書,都是獃獃愣愣,說的好是規矩斯文,難聽點就是一板一眼。沈小郎中可真是不一樣,做起事情來一套一套的,冷不丁就被套進去了。以前是顧及著沈郎中,待沈小郎中也和和氣氣的,現在……呵呵。

烏烏泱泱的一群人,諾大的場面,卻安靜的很,還能聽見細微的寒風聲。沈元靜默了會,跳下了泥台,站到了村長的面前,作輯道。「村長,事情已經水落石水,王家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是不是該施以懲罰?」

「是!必須懲罰!敗壞咱們村的風氣,太惡毒的!」村長說的義正詞嚴,虎著臉,別提有多生氣。罵完,看向沈元,樂呵呵的問。「依小侄看,要怎麼處理好?」

沈元慢條斯理的道。「前面王家鬧着要怎麼處置葉家,現在自然也是一樣的。村長你說是不是?」那清清淺淺的笑,淡然悠閑的姿態,跟沈郎中真是像極了。

站在遠處的沈郎中輕嘆。他好好的名聲被兒子給敗壞了,本來在村裏就沒人緣,往後,怕是更沒人緣了,遠遠的看着就得避着他。想是這麼想,眼角眉梢卻帶着笑,透著欣慰。這孩子比當年的他強。

什麼不食人間煙火,以前真真是瞎了眼睛。村長暗暗嘀咕,分明就是一頭狼,也是王家自作自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招惹葉家,這下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活該摔坑裏!「小侄說的也在理,就是不知村民們是怎麼想的。」

話還沒落音呢,就有人扯著嗓子嚷嚷。「把王家趕出村子,這種禍害留村裏幹什麼?沒得把村裏攪的烏煙瘴氣!」說話最大聲的,就是剛剛沖着葉家罵的最大聲的,他這是心虛,想將功補過啊,沈小郎中千萬別盯着俺,俺就是個無知的蠢貨。

場面一下回到最開始,一聲高過一聲的喊著要把王家趕出村子,連那些看熱鬧的鄰村人都大聲叫喚著,太不是東西了!這樣的人家哪能留在村裏,鄰著側溪村都覺的毛骨悚然。

「等等!」王氏拼盡全力嘶啞著聲音大喊了句,往泥台跑,站到了上面。「鄉親們,容我說一句。」

見大夥住了嘴,王氏撲嗵一下,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還是朝着葉家的方向。「葉老哥是我們王家對不住你葉家,三個響頭,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受着。」說完,大力的磕了三個響頭。「鄉親們,王家不能被趕出村子啊,我願意散盡王家全部家產,造福咱們村子,只求能留在側溪村。」老淚縱橫的道。「側溪村是我們的家,離了村我們能去哪裏?」

沈元眼裏的笑淡了些,嘴角卻上揚了些。沒想到,王氏還能有這壯士斷腕的氣魄。「王伯娘說的對,側溪村是家,離了家還能去哪?你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什麼還要把葉家趕出村?明知道被趕出村的下場,依舊下了狠手,王伯娘這麼大把的年紀,別太天真,做了這等惡事,就想輕易的獲得葉家的原諒,可就痴人說夢了。」

一席話把眾村民的嘴都給堵住了,要是葉家人開口,他們還能報怨一二,可沈小郎中開了口……王家真是不要臉,以為舍了財就能留下來,做夢去吧!側溪村家家戶戶都是要臉的,哪能說原諒就原諒。

王氏獃獃的看着沈小郎中,細細思量着他的話,忽的福至心靈,一下就懂了。「對葉家的所做所為,都是我的孫女王秀梅開口指使的,可以問王家其他人,說的時候,我們都不同意,是她說,如果我們不把葉家逼走,等著沈小郎中查出真相,王家就會丟盡臉面,一輩子抬不起頭,也沒法做生意了。哪想着,一步錯步步錯,最後想收都收住。」

痛哭了好一會,王氏似是做了某種決定般。「我王家孫女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不能留了,就今日找個牙婆把她賣了,賣的遠遠的。鄉親們,你們仔細想想,以前的王家還是不錯的,雖窮了點,卻是個本分老實的人家,自打家裏的孫女出生后,王家就慢慢變了模樣,她就是禍根,只要把她賣了,咱們村就平靜了。」

「奶奶!」王秀梅千想萬想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後,她竟然被當成了棄子!她有那麼多的能掙錢的本事,王家都不要了?就為了能留在村裏?村裏有什麼好,便是趕出了村,到另一個地方,只要有她在,也能在短時間把日子過起來,怎麼就,怎麼就把她當成棄子推出來了?這不可能!

怪只怪王秀梅是後世穿越來的,現代社會發展迅速,很多傳統早就扔到了旮旯犄角里,自然不會明白,僅一個根字,對一個家族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幾乎能與命相比,對某些家族而言,比命還要重要。

「秀梅你別怪奶奶,是你自己造孽,奶奶會幫你尋戶好人家賣了,你,你往後要好好的過日子,做個本分老實的人。」王氏擦着眼淚,苦口婆心的說着。

沈元在旁邊接了話。「賣到大戶人家去罷,規矩嚴謹,作風正派的富貴人家,也能從中好好學學道理。」賣到別的地方,依著王家姑娘的本事,一兩年的時間就能爬出來,既然要除根,就除徹底點。

「我這裏有個好選擇。」早在角落裏等著上場的牙婆麻溜的站了出來說話,沖着沈元討好的笑了笑。

看到牙婆的瞬間,大夥都不敢直視沈小郎中,心裏寒涼寒涼,對他的敬畏瞬間就超過了沈郎中。沈小郎中,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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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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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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