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周遠安隻字不提和好的事,可他駕輕就熟的態度又好像無不宣告這是件板上釘釘的事。

第二天早,莫晗一身英姿颯爽的風衣站在門口換鞋,踩上一雙細高跟底氣十足地走到他面前,一手拎起挎包。

周遠安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披着一層薄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莫晗走進房間里噴香水,他的腦袋轉向左,莫晗走進廚房裏倒水喝,他的腦袋轉向右。

那兩道黏在身上的視線太過灼熱,像極了急切期盼主人歸來的大狗,叫人不忍心直視。

一切準備就緒,莫晗走到門口,背對着周遠安。

站定半晌,她嘆了口氣,無奈地折回來,又走到他跟前。

周遠安抬頭看着她,等待她發話。

莫晗說:「量個體溫,低於三十七點五度你就跟我走,高於三十七點五度你自己去醫院,ok?」

正中下懷,周遠安忙不迭點頭,「ok。」

一個小時后,兩人坐在去往孚州的飛機上。

周遠安體溫三十七點八度,莫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他一起來了。

下了飛機后,他們正好跟火車趕來的幾人匯合。一行人一起到預定好的酒吧放行李吃飯,周遠安則先回家一趟,跟母親報個到。

下午他們在極具南方特色的小巷裏逛了一圈,買了不少紀念品,晚上則在附近的海鮮酒店吃飯。

周遠安聞風而來,正好趕上服務生上菜。

每每周遠安的筷子伸向油燜大蝦,總被莫晗攔截在半道,凶神惡煞道:「生病吃什麼油膩的,喝粥去!」

周遠安說:「粥太燙了。」

「不會等涼了再喝?」

「太久了。」

「能有多久?」

「你幫我吹吹?」

「想得美!」

這兩人前一天還水火不容的,現在又轉變得這麼曖昧不清,難以想像一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桌人默默圍觀,用眼神傳遞八卦。

滿大桌海鮮不便宜,吃了將近上千塊。

飯後周遠安又主動站起身買單,被莫晗按回座位上,「我們aa就行了,你擺什麼闊。」

周遠安說:「你們千里迢迢來我家鄉做客,請客是應該的,也沒多少錢。」

莫晗說:「別整這些客套的。」

阿峰見狀忍不住調侃:「莫爺捨不得小安的錢啊?哈哈哈。」

大k也跟着附和:「小安要盡地主之誼,莫爺你就別攔著了。」

莫晗一個白眼掃過去,「我看你臉皮最厚,吃得也最多,還是你給錢吧。」

大k一臉吃癟的樣子。

話雖這麼說,最後還是周遠安出錢請客。

從酒店出來回賓館的路上,他們步行,就當飯後散步。

莫晗走着走着,想起件事,從包里拿出一個小袋子,丟給周遠安,「下午給你買的,待會兒記得吃。」

周遠安問:「什麼東西?」

「感冒藥。」

周遠安留心,拿出裏面的葯看兩眼,「這次沒過期吧?」

莫晗愣了兩秒,隨即恍然大悟,「原來你知道啊?」

「嗯。」

莫晗瞪大眼睛,推他一把,「知道你還吃?!」

周遠安淡然道:「不吃我現在怎麼能站在這裏?」

「……」莫晗啞然片刻,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你有病啊,是不是真的有病,怎麼沒吃死你?」

周遠安依舊心平氣和,「吃死了我現在怎麼能站在這裏?」

莫晗憤憤不平地抱起胳膊,哼了一聲,只覺得自己又中了他的計。

然而事已至此,周遠安也心甘情願地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她還能多說什麼。

第二天,天氣放晴。一行人整裝完畢,一齊向岷海出發。

這一次莫晗是有備而來,多餘的衣服沒帶,但泳衣絕對不能少。

這個時候的孚州處於夏天的尾巴,氣溫宜人,海風吹得人爽心豁目。

四個正值青春的美少女穿着比基尼漫步在金黃色的沙灘上,婀娜的軀體在薄紗披肩下若隱若現,不失為一道搶眼的風景線。

莫晗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眼前是她所熟悉的景象,廣袤遼闊。

但大浪淘沙、江水東流,上一年她與莫小楊在此留下的蹤跡早已無處追尋,被浪濤一視同仁地覆沒、撫平。

潮水一漲一落地親吻着她的腳踝,她站在深陷的泥沙里,望着海天相接之際一層淡薄的雲霧,心中悵然若失。

她的小楊,若是能收到這份綿綿不絕的思念……

周遠安走在莫晗身邊,似乎能察覺她的心思,不著痕迹地輕輕握起她的手。

遠處幾個尚不能適應孚州悶熱天氣的大男人坐在太陽傘下,哼哧哼哧地啃著西瓜解暑,話題離不開粗俗。

大k的視線如膠似漆地在幾個妹子之間來迴流轉,入目是環肥燕瘦、各有秋色,他看得連眼神都醉了。

王林撞撞他的胳膊,同樣心神蕩漾、目不轉睛,「哎哎,你有沒有覺得莫爺胸圍大了不少?」

大k痴痴地點兩下頭,「是啊是啊。」

阿峰挑挑眉,說:「小安的功勞。」

三個男人心照不宣,嘿嘿嘿地笑了。

正午陽光歹毒,沙灘上行走的人漸漸少了,多半戴着墨鏡躺在摺疊椅上,慵懶愜意地喝着鮮榨果汁、聊天談笑。

大夥肚子都餓了,便輪番剪刀石頭布,最後決定由大k去燒烤攤買所有人的午餐。

其餘人悠閑自在地躺在原位上,繼續享受沙灘陽光。

氣氛正好,旁邊幾對男女早已偷偷勾搭上,眉目傳情,發展着小奸/情。

阿峰和廖娟不知何時坐在了同一張椅子上,聊得十分投機,看這進展,攻下一壘已然不遠。

王林和室長也開始搞起小動作,眉來眼去,互送秋波。

唯有莫晗和周遠安規規矩矩地隔着幾十厘米的距離,話題始終圍繞着吃的,相比之下不像是同一頻道的。

正說起粵式早茶多麼好吃的時候,周遠安有意要靠近些,莫晗立馬擺明立場,「坐回去。」

周遠安指指自己的位置:「我這邊有太陽。」

「所以呢?」

「想跟你坐一起。」

莫晗眼睛也不眨一下,「你都快比我還白了,趁這個機會晒黑點挺好的。」

「……」

談判無果,周遠安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上,半個身子暴露在炙熱的大太陽下,強烈的光線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莫晗看了他幾眼,鬆開嘴裏的吸管,伸出去遞給他,「喝點西瓜汁吧。」

她慣於扇一巴掌再喂顆糖,周遠安也愛吃這一套,不疑有他地張嘴含住,慢吞吞地喝。

無言相視一陣子,莫晗輕聲說:「機會我已經給你了,以後咱們怎麼樣就看你表現了。」

周遠安眨着眼睛,問:「那我現在表現得怎麼樣?」

莫晗翹著嘴哼哼道:「一般般,你城府這麼深,說不定又給我埋了什麼陷阱,少說也要觀察個一年半載再做決定。」

「沒有陷阱。」周遠安表情真誠,「就算有,我也會站在下面接着你。」

莫晗雙手交叉,「拒絕。」

周遠安想了想,妥協下來,「那你慢慢觀察吧,只要不躲着我就好。」

莫晗眼睛往上翻,擺出一副高姿態,「當然不躲着你了,這回我要好好享受一次被追求的快感。」

周遠安抿起嘴,清淺一笑,「行。」

沒一會兒,大k大汗淋漓地提了幾個外賣盒跑回來,跑到一半猛然剎住,竟發現阿峰搶了他的位置,和廖娟交頭接耳、相談甚歡。

自己相中的女生被兄弟先下手為強了,大k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當即翻臉,擼起袖子殺氣騰騰地衝上去,「好你個何阿峰!居然敢背着我撬牆角!」

這一聲吼,地也要抖三抖。阿峰嚇得撒手就跑,慌不擇路地躲到王林身後尋求掩護。

王林和舍長正打得火熱,被兩人這麼一吼一叫全破壞了。

他氣急敗壞地咒罵一聲,飲料往桌上一撂,也要追上去毆打阿峰。

這出鬧劇越演越大,坐在最遠處的莫晗的周遠安竟也受到波及。

阿峰跑過時動作太大,一巴掌打翻了她的西瓜汁,潑得她滿臉都是。

莫晗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尖聲大叫:「你們幾個!給我回來!」

母老虎發飆,阿峰哪裏敢停,嗖的一聲跑得更快。

一行人發瘋般地追逐打鬧沖向大海,以阿峰為首排成一條長隊,莫晗舉著人字拖罵罵咧咧地跑在最後面。

周遠安不放心,叫了幾聲她都不應,只好也跟上去勸架。

宿舍幾個女孩雖然還在狀況外,但見他們這麼熱鬧,也紛紛受到鼓舞地追了上去。

發展到最後,一群人瘋瘋癲癲在海岸邊沒有止境地撒丫子奔跑,放聲鬧,放聲笑。

笑聲是會感染的,與快樂的人作伴,煩惱自然敬而遠之。

心懷夢想的年輕人,永遠坦坦蕩蕩,無所畏懼。

在不可辜負的輝煌歲月里,他們一起放縱生命,熱淚盈眶,不醉不歸。

當回首那段輕狂時光,總有幾張開朗的笑臉是你無法忘懷的,那便是回不去的最好的青春年華。

*

傍晚,他們在海邊旅館住宿,第二天一早再搭游輪去往海對岸的小島看日出。

旅館老闆是中介,船票原價每個人一百二十塊,在老闆這兒買可以便宜四十塊。

他們這兩天吃得太熱氣,今晚就稍微清淡些,喝點小粥,炒幾盤青菜。

點菜時,阿峰和大k仍不忘為了女人的事爭吵不休。

大k先罵:「搶老子女人,你算什麼好兄弟!」

阿峰憤憤不平地回罵:「老子怎麼知道你也喜歡廖娟!」

大k怒目而視:「你沒看到我們天天晚上聊天啊!」

阿峰扼腕,「你不是說你對莫爺至死不渝嗎!」

大k:「我說的話你也信?!」

阿峰:「……」

莫晗在房間洗澡,等菜上齊后才下樓吃飯,因此沒坐在周遠安邊上,就近挑了個位置坐下。

飯吃到一半,有個貴婦人走到桌邊,非常禮貌地詢問:「其他桌都滿了,我就一個人,請問可以和你們拼一桌么?」

話是對着坐在周遠安身旁的廖娟說的,後者愣了一下,點點頭,「哦……好的……」

周遠安聽到那說話的聲音時就愣住了,抬頭看到人後更加驚訝,半張著嘴:「媽……」

嘴裏只發出一個短暫的音節,就被景氏用眼神暗示制止住。

景氏落落大方地坐下,對眾人逐一笑了笑,「謝謝你們啊,打擾了。」

周遠安滿腹不解,他確實跟母親說過要朋友們來岷海玩兩天,可她怎麼也跟着來了?

也沒提前跟他打聲招呼,還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景氏隨即點了幾道大菜,招呼大家一起吃。

小姑娘家們多有矜持,不好意思動筷,老爺們就不在乎那麼多了,幾隻螃蟹就把他們收買了,很快與景氏侃侃而談起來。

景氏狀似無意地打聽起:「你們幾位都是來孚州旅遊的吧?報的團么?」

廖娟答:「報團太貴了,不划算,我們是自由行。」

「喔。」景氏瞭然地點點頭,「原來你們都認識啊?你們應該都還在讀書吧?」

廖娟:「嗯,我們是大學生。」

景氏笑笑,說:「我看你們正好四男四女,是不是男女朋友呀?」

這層窗戶紙還不到戳破的時候,廖娟避重就輕地說:「沒有啦……就是同學、朋友……」

「是嗎?」景氏笑盈盈,「我看坐你旁邊的這個男孩子好像挺喜歡你的呀。」

周遠安:「……」

王林:「咳咳。」

阿峰:「咳咳。」

大k:「咳咳。」

莫晗保持沉默。

「啊?」廖娟受驚不輕,立馬擺手澄清:「不是的,阿姨你誤會了……」

景氏卻以為少女情怯,認定了她就是兒子喜歡的女孩,而後態度越來越熱絡地圍繞着她聊起天來。

廖娟受寵若驚之餘又有些尷尬,只好保持着笑容勉強應對。

周遠安不止一次暗暗拍額:媽……

飯後,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周遠安偷偷將景氏拉到一邊,問清事由。

景氏說:「你女朋友好不容易來福州一趟,上次我沒見着,這次肯定得來瞧一瞧。」

周遠安問:「那你瞧出什麼名堂來沒有?」

「就這麼小會兒功夫能看出什麼?」景氏琢磨片刻,說:「不過你喜歡就行,別怕,我不是奉你爸之命來棒打鴛鴦的,就來看看你倆現在處得怎麼樣了。」

周遠安嘆了口氣,說:「你認錯主了,剛剛那個不是莫晗,坐在對面穿黑裙子的那個才是。」

「啊,是嗎?」景氏懊惱地拍拍腦袋,「你怎麼不提醒我?」

她很快調整過來,「算了沒事,明天我跟你們一起上島,再看看。」

周遠安說:「你別嚇到人家了。」

「我不是沒說我是你媽嗎?怎麼會嚇到人家?」

周遠安一時沒應聲。

景氏說:「你放心吧,我不妨礙你們。我看你那麼喜歡那女孩,以後指不定要走到結婚,我先來看看她人品怎麼樣,心裏才有數。」

周遠安說:「那事還遠著呢,我爸那關過不了。」

「你爸是你爸,他不同意你會聽嗎?」

「……」那倒也是。

眼見周遠安幾個朋友朝這邊走來,景氏不便多說,跟他揮揮手,先回自己房間了。

*

因為明天要起早,莫晗十點之前就上床睡覺,正準備熄燈時,周遠安來敲門了。

他來不為別的,就跟她道一聲晚安。

上一年的日出因為各種意外沒能看見,而且似乎以那件事為開端,之後一切噩運都接踵而至。

此刻莫晗莫名其妙地有種預感,這一次的日出也不會太順利。

越接近黎明,她心裏越有種說不清楚的惶惶不安,周遠安能來陪她說說話也好。

莫晗背靠在門板上,身子斜斜地站着,仰望着走廊外的天花板,「你說……這次我能看到日出嗎?」

周遠安站得筆直,守候在門外,「當然。」

「你還會半夜被電話叫走嗎?」

「不會。」

「真的?」

「嗯。」

又靜默無言地站了一會兒,莫晗輕喚:「周遠安……」

「嗯?」

「我一直沒問你……上回我跟莫小楊走後,你真的看到日出了嗎?」

「看到了。」

「美嗎?」

周遠安想了很久,說:「我不記得了。」

「怎麼會?」

「不知道。」他的眼神淡如遠山,沒有一絲風瀾,「這個地方我經常來,日出看過很多次,只有那一次……回憶是空白的。」

莫晗補刀:「你蠢不蠢啊,花一百二十塊錢發了場呆。」

周遠安不說話了。

時間不早,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正要說晚安時,周遠安轉頭看向她,低聲道:「我也害怕。」

莫晗問:「怕什麼?」

「怕你像上次那樣,一睜開眼又消失了,到哪也找不到。」

莫晗好笑,「哪有那麼神奇?我又不是海的女兒。」

「莫晗,我真的怕。」

周遠安並不覺得好笑,說話時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目光執著。

「不會消失的。」莫晗嘴角泛起一個微笑,作勢要關門,「不聊了,回去睡覺吧,明早見。」

「……嗯。」周遠安退後一步,讓開位置,「明早見。」

*

第二天四點他們就從旅館出發,天還沒亮,街上的一切都是漆黑的。

到達碼頭時,風颳得很猖狂,海面起浪,但不影響游輪照常運作。

關鍵時刻,王林又掉鏈子了。

據跟他同房的大k說,這廝昨晚吃壞肚子了,跑了一整夜廁所,到現在還沒消停下來。

一行人為了等王林,在碼頭排了半個小時的隊還沒上船。

然而時間不等人,眼見天際的顏色越來越淺、泛起魚肚白,大家都有所感知,是日出快來了。

僅僅只是露出一點跡象,人群中已然引起一陣騷動,興奮不已。

大k看着一排排往船上擠的遊客,急得抓耳撓腮,躥起躥后。

給王林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他忍不住抱怨:「這個死人!怎麼屎尿那麼多!」

阿峰此刻也不計前嫌,與他同仇敵愾一起罵:「就是啊!每次出事的都是他!下次別帶他出來玩了!」

其餘人難免也受到情緒影響,有些心急,拿手機看時間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正是焦躁難安的時候,人群里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快看!太陽出來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海面,睜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什麼。

地平線盡頭,一艘游輪正返航駛來,破浪掠海,開擴出一圈圈漣漪。

在那艘游輪的後頭,萬丈金光迸射而來。

日出東方,雄偉浩大。

那樣壯觀的光柱穿破雲霧的縫隙,逐退群星殘月,以磅礴的氣勢將海面染成一片熾烈的血紅色。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高聲歡呼,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喜色。

風景無時無刻不一樣,主宰回憶的卻是身邊的人。

周遠安轉過頭,莫晗眺望着遠方,她就站他的眼前,那麼近,觸手可及。

巋然不動的山河、影影綽綽的海面倒映在她的眼睛深處,那裏,一隻新生的飛鳥擊向長空。

大風刮過,她的髮絲肆意飛舞,張狂得無法無天。

莫晗在笑,也許她自己不知道。

日出太美,比她想像中的還美。

感嘆那樣不老的壯懷激烈,卻能包容所有微不足道的生命。

周遠安知道,即使置身過最濃烈的黑暗,莫晗的心並沒有被拘留在那裏,依舊嚮往著燃燃升起的旭日。

或許這就是他對她念念不忘的原因。

他本喜陰,慣於角落,遇見她之後才嘗試融入光芒里。

世間總有萬般無奈,流光最易把人拋。

周遠安始終相信,那些不幸走失的人,倘若緣分未盡,總有一天命運會把她帶回他的身旁。

莫晗之於他也是如此。

就算此生無緣,他還是願意做她身後的那把傘,站在潮濕之處,向死而生。

眼睛為她下着雨,心裏依然撐起一片晴天。

這就是他的愛。

.

(正文完)

《傘》

——太后歸來

2016/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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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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