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野性不馴，天生天養
「雖然說天地生養萬物，生命玄奇，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精怪是從樹上結的果子裏面長出來的，而且還包羅萬象，各不相同？仇老莫非是在哄騙我，又或者以訛傳訛，誇大事實？再者說，真要是結出來的大羅芝果，可以變化成為精怪，豈不是開了靈智的活物，拿來當成丹藥，未免太過於殘忍。」
蘇子語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用審視地眼神盯着這頭老青狽。
「蘇公子真是多慮了，真要是欺瞞你，到時候遲早要被揭穿，這樣的謊話，小老兒怎麼可能去說。雖然我沒有福分親眼見過大羅芝果落地成精，但這並不是虛無縹緲的傳聞，因為族中長輩，不僅當場經歷，而且還親口品嘗過。就連二公子他，也是這麼告訴我們的。」青狽仇老見他目光銳利，連連擺手，一副生怕誤會的模樣。
其實蘇子語只是下意識隨口一問，話說出口，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畢竟這位二公子支異邪，最終目的還是要招攬各路妖王，收為己用，要是單憑一個虛假承諾，早晚要被拆穿。
「果真如此的話，那你們的二公子，未免太下血本了。他是支離大聖的子嗣，天生貴胄，傳承深厚，有這樣的寶貝，為什麼不留着自己享用，壯大修為，反而拿出來接納各路妖王？」蘇子語點了點頭，隨後目光一閃道。「我輩修行，自身的強大才是正道，招攬許多從屬，莫非還怕有魔人潛入支離大川，襲擊他不成？」
他從恩師空知遠傳法以來，都是獨來獨往，歷經寒暑，專註修行，心無旁騖，才能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裏，達到如今的成就。對於支異邪、支句芒這樣拚命招攬黨羽，花費諸多心思明爭暗鬥的行為，非常地不以為然。
修行一道，浩瀚無涯，望不到止境。除了那無法把握的機緣氣運，更要求專、勤、聰慧，哪怕窮盡心力，都不敢說能夠得成大道，哪裏還有許多的時間和心思可以去浪費。
對於蘇子語來說，財富權勢，土地爭霸，都是過眼煙雲，不值得半點留戀。只有專註自身的修行，問鼎大道，遨遊天下，才是真正的逍遙世間。
「蘇公子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我們支離大聖的心思，沒有人可以揣摩的透，不過小老兒可以斗膽猜上一猜。他掌管離澤水泊、烏蒙山脈等諸多廣袤地域，麾下精怪子民無數，當然需要覓得一個有能力的統領者，才可以放心交位。而且大聖修為通天，秘法深奧，卻也不能隨意地傳下來。興許他就是要藉助這些事情，來磨鍊考驗幾位公子，培養繼承者，也說不定。」仇老捻了捻長長的鬍鬚，感慨了一番。
「支離大川這樣礦脈豐富、靈寶無數的地域，的確是需要一個厲害的繼承者，才可以掌管的過來，不可能不明不白地交出來。」一旁的釋玉環聽了半天，也悄悄地在蘇子語耳旁傳音道，她碧綠的眼眸閃爍了幾下，顯得對青狽仇老的話，深以為然。「蘇子語，反正我們已經殺了那個什麼支句芒的癩蛤蟆爪牙，不如就去看看吧。想辦法得到支異邪的信任，把大羅芝果弄幾十個分來嘗嘗，一定非常好吃！」
蘇子語心中一動，已經猜到釋玉環作為覆地大聖的女兒，恐怕也有類似的感受，不過現在當着仇老的面，不方便詢問。
見到這頭大蟒猩紅長舌嘶嘶地吐出來，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樣子，他不由得微微失笑。
儘管身世來歷不凡，但還是三歲小孩的性子，聽到靈丹仙果就有着走不動路，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增進修為，反而是好不好吃。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到二公子的百聖大會上，見識一下。」蘇子語腦子裏面轉動了一下念頭，點頭答應下來。
在綠袍駕馭血獸戰船，發動襲殺的時候，他就已經改變了決定。管中窺豹，略見一斑，從這些妖王狠辣霸道的行事風格，就可以猜測到他們的主子，大公子支句芒也不是善茬。現在他殺了綠袍，不管願不願意，恐怕已經大大地得罪了支句芒，當然要借一借支異邪的勢，讓他們兄弟儘管去爭鬥，免得落到被圍攻追殺的下場。
現在又有機會見識傳說中的大羅聖樹，自然樂得順水推舟，從善如流。說不得，這一次也可以扯扯二公子支異邪的大旗，避免許多的麻煩。
「好！以蘇公子你的修為，必定可以得到重要。不過百聖大會召開的時間，還有幾天，我看幾位也不需要再另尋地方，就到我們青狽一族在烏蒙山的洞府里休息吧。」仇老見他終於點頭，聞言大喜道。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飛到了烏蒙山主峰的上空，只看到茫茫山峰之間，成片成片的樓閣殿堂修建起來，甚至還有許多佔地極廣的園林、池塘、墟場，以及停泊飛舟戰船的碼頭，還有一處處的繁華集市，千奇百態的精怪出入往來，哪裏看得出有什麼山嶺郊野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城。
「果然支離大川的城池，要比風波谷繁華得多。從這裏面，也可以看得出，這裏的確非常地興盛。看樣子，至少居住在這裏的精怪，不需要像在外面那樣朝不保夕，擔心魔人、精怪異獸的侵襲，有點安居樂羊的樣子。」蘇子語看在眼裏，微微地點頭，對於支離大川的實力，有了一些清醒的認識。
難怪這許許多多的精怪，寧願繳納稅賦，接受盤剝，也要待在支離大川。
跟隨着青狽仇老，他們很快飛到了一處山峰間的洞窟當中，穿過甬道，頓時只覺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光明，亭台山石環抱之間，還有一片幽光閃耀的池水，許多巨大的石座石几，參差錯落擺放，顯然是供精怪坐卧休憩的。
「蘇公子，你們幾位現在這裏稍作休息，等我去向府主稟報一番，再做細緻安頓。」仇老朝着他們笑笑，又吩咐幾頭青狽僕從端上珍果美酒款待，這才走入了另外一邊的大門。
「看樣子青狽仇山氏一族，的確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雖然武力不盛，但是善於經營，財力物力不小。」蘇子語打量著洞府裏面的陳設，看到石桌石几之上，都鋪着厚厚的絨毛氈毯，細密柔軟、潔白如雪，盛放美酒珍果的酒壺、果盤，也都是用美玉打造，透露著一股奢華。
而山石中央的那汪池水，也不是死水，緩緩地流淌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引進來的，黑水之間，還有一些鱗片斑斕、外形秀美的魚獸浮浮沉沉，不時地探出腦袋，嬉戲玩耍，可見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噗通！
這邊蘇子語和倉陸、倉烏剛剛坐下來，一個不留神，就看到釋玉環龐大的身軀已經高高飛起，猛地扎進了黑水池當中。
「哈哈！好大的池子，總算是可以放鬆一下，清洗我的鱗片了。蘇子語，等我們養足了精神，好好地準備一番，到時候你在百聖大會上，顯露一些本事，讓那位二公子，把大羅芝果全都獎勵給我們，美美地飽餐一頓！」
釋玉環咯咯咯地笑着，長尾猛地擺動着，扎進池子裏面，頓時把那些用來觀賞的魚獸全都嚇個大跳，慌亂地鑽進了池水深處，她卻毫不在意，反而好像覺得逗弄這些魚獸非常好玩，長尾猛烈地拍打着水面，濺起漫天水花，灑落得到處都是。
「哪裏來的野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在這個時候，從另外一側的洞府裏面，忽然走出來幾頭體型彪悍、氣勢兇猛的精怪，形貌各不相同，但是卻個個目光猙獰，如狼似虎，煞氣滾滾逼人。
「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原來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人類，兩頭雜毛猴子。哦？還有一條乳臭未乾的小蛇，也敢在池水裏興風作浪？小心蠻爺我把你撈上來，烤熟吃了！」
這幾頭走出來的精怪，最前面為首的，卻是一頭通體漆黑如墨，長著厚厚肉質鱗片，頭頂生出彎曲粗壯犄角，面貌似羊似貓的奇異精怪，厚背寬腰，手裏握著一根粗壯的黑鐵大棒，身子下面長著四條健碩的蹄子，筋肉高高鼓起，行走之間發出踏踏悶響，震得地面微微起伏，一股洪荒猛獸、橫蠻雄渾的衝擊力撲面而來。
從池子裏面翻起的水浪，還沒有靠近他的身前，就被渾厚的氣息震開，半點沾染補上。
單單是行走之間，就給人以無比的壓迫感，這顯然是一頭修行有成的強悍精怪。
蘇子語一眼望過去，打量到這幾頭精怪的氣勢，也不禁略微動容。但是聽到對方嘴裏說出的話，包含着濃濃的鄙夷嘲弄意味，冷哼一聲，正要開口。
「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原來不過是阿貓阿狗兩三隻。喂，那頭臭烘烘、傻不愣登的蠻犴，信不信姑奶奶把你一口吞下，生吃了！」
正在池子裏打着滾的釋玉環，聽到這頭精怪說要烤熟她，頓時身軀一震，直立起來，燈籠大的眼睛虎視眈眈，兇巴巴地開口吼道。
「玉環，既然這幾頭阿貓阿狗臭烘烘的，你還想要吃他們？」蘇子語哈哈大笑，慢條斯理地插話道。
聽到這些精怪之間的對話，動輒烤熟吞吃，他不由得感覺到幾分奇異的新鮮感。儘管都是已經開了靈智，修行有成的大怪，但是畢竟脫離不了一股天生天養的味道，野性不馴。特別是釋玉環小丫頭，從來都是無法無天，不受任何約束。
從文明世界裏出來的蘇子語，還從來沒有想過要生吞活剝、煮熟解剖精怪來吃，可見這些精怪，包括釋玉環在內，和他成長的環境截然不同。
不過他也可以聽得出，釋玉環是感到不忿，故意在學那頭羊頭貓臉的蠻犴精怪說話，不甘示弱，想要戲弄嘲笑對方，並不是真的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要吞吃對方，所以在大感有趣的同時，也在旁邊一唱一和。
這樣說話的方式，不禁讓他生出一種久違的暢快感。
「誰叫他們惹惱了姑奶奶我，雖然又臭又臟，但是我也可以勉強下咽，最多不咬不嚼，就當是吞了幾塊破石頭！」釋玉環晃了晃腦袋，咯咯咯地笑道。
「放屁！氣死我也，黃口小兒，野丫頭，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
那頭蠻犴精怪雖然凶戾，但是顯然不善鬥嘴，見到他們一唱一和，學着自己說話，頓時惱羞成怒，拎着黑鐵大棒轟然騰空飛起，朝着池子裏的釋玉環猛烈地撲了下去。
見到同伴出手，後面幾頭精怪卻沒有半點焦急助陣的意思，反而連連冷笑，用譏諷地目光望了過來，顯然對蠻犴精怪的力量，非常有信心。
釋玉環為了隱藏身份，平常在人前都是顯露出白蟒形態，在千奇百態、兇悍巨型的各路精怪裏面，根本毫不起眼。說話的聲音語調，又是脆生生的女童口音，看起來柔弱平常，根本沒有什麼氣勢。
所以這幾頭精怪，都是一副吃定了他們的模樣，對於同伴出手，非常地放心，放鬆無比。
蘇子語在旁邊看着，儘管那頭蠻犴橫空飛騰，血氣滾滾，顯露出一股強橫霸道的威勢，震蕩著氣流池水翻湧飈射，嘯聲尖銳刺耳，但是他卻一眼就摸透了對方的深淺，比起虎蜂王子，都稍有不如，不可能傷到釋玉環，所以更加地不擔心，仍然安安穩穩地坐着。
當！！
黑鐵大棒在蠻犴巨力揮動之下，攜著滔滔血氣狠狠地碰撞在釋玉環的長尾之上，卻好像當頭撞上一座大山，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
在蠻犴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釋玉環身軀表面的銀鱗，一片片地倒立起來，龐大身軀急速地翻滾而起。
隱約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尊無形的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