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妖

我和一個柔弱的野蠻孩子四處流浪，被人當成小偷、扒手。靠揀別人丟棄的寶石過活。拼着命去找了個赫拉迪克方塊，慢慢積累，我告訴過他，總有一天，我們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王者，莫菲斯托、迪亞波羅、巴爾這些傳說中的魔神需要仰仗我們的鼻息過日子……

每天不停的流浪……從蘿格營地到神罰之城，我們身上的傷痕一天比一天多，我們的技巧也一天比一天嫻熟，我能夠毫不動聲色毒殺所有值得我殺的人，野蠻人也能夠坦然面對比他強大的對手並且將其斬殺。

直到我遇見海妖……

她的歌聲真的如同海妖，細膩柔軟、動人心魄，我靜靜伏在一片柔軟的草叢中聽她唱歌，然後我發現我會流淚。

從那天起我就下了決心，結束了自己流浪的生活，投身於傳說中邪惡的亡靈巫師尼拉塞克門下，為的就是每天能聽到她直達我內心深處那根纖細的弦。

蠻子拿着他的劍走了，我開始站在遠處聽，慢慢的坐在她的旁邊聽，當她靠着我肩膀唱歌給我聽的時候，我學會了大多數的亡靈法術，尼拉塞克稱讚我是一個天才，卻不知道我只是為了海妖才學習這些東西。

當海妖喜歡躺在我懷裏並且說只唱歌給我一個人聽的時候，我的野蠻朋友在別的地方成為了一個神話……他有零八的阿凱尼，傳說中的盔甲，他拿着的劍是銳利的CCBQ，劍上放着5#符文……

「走吧！拉瓦比亞奇！離開這裏。」海妖的聲音……「我用我的力量給你下了一個詛咒，從今天起，你永遠也不要再想放齣劇毒新星……」

我抓着腳下的泥土，野草瞬間枯萎，泥土慢慢化為飛灰。耳邊是她部落長老的咆哮：「走！流浪的亡靈法師，這裏不是你的家，這裏沒有你的親人！永遠不要再來這裏！」

尼拉塞克扶着我的肩膀：「孩子，除非你有足夠的力量能回來帶走她，否則還是相信那糟老頭子的話，他的力量遠在你之上。」

野蠻人把我放在肩膀上帶着我離開，淚光淋漓中，海妖在向我揮手，從那一天起，我手指上就有了她絲絲纏繞着的淚水，海妖的詛咒，保護我不被殺害。為了這個詛咒，冥王拿走了她動人的容貌和美妙的聲音……

……………………………………………………

「沒了神秘之劍，你能殺掉那個長老嗎？」蠻人問。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環境、任何條件。」我丟給野蠻人一個小護身符：「只要我還有這個東西，我就能殺掉他。」

「所謂熱情歡迎的背後准有陷阱。」蠻人被捆成粽子，掛在房樑上。

「這次可沒人來救我們了。」佐依被關在鐵箱子裏，留了個洞給她透氣。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關住，都怪這個身體不好。」

我望着遠處那個人影……深藍色的長發里有一抹淡淡的嫣紅，這抹嫣紅曾經纏繞過我現在銘刻着詛咒的手指。在這個世界上我沒被朋友欺騙過；沒有被敵人欺騙過，卻被自己的老婆欺騙了。

「阿奇，你真的很有意思……」海妖走過來，用沙啞的聲音說：「一個亡靈巫師，不帶傀儡不施詛咒。一人一劍獨立通過野蠻祖先的考驗，從那天起我們就開始留意你了，你的那套塔格奧裝備不同尋常，沒有一個亡靈法師能看懂上面的魔法，派出去的小姐本來想查你的力量從哪裏來的，誰知道你卻先溜之大吉。去沙漠裏殺了幾個人就回家去了。你爹娘都是些厲害角色，我們碰不動，還好你出來，帶了個亞瑪迅去殺牛。本來我以為你的劍就是你那些力量的來源，真可惜，沒有人能使用用那把劍，刺客監管不力倒還讓你跑掉了。跑的時候很多人來幫助你，包括亞瑞特山脈顛峰的野蠻人和掌管崔凡克的馬維拉，連馬維拉都親自出手了，說明你的面子真的很大。可惜刺客們都是女人，一看你煮人頭湯就不敢追了……」

「所以你就算到我要來你這裏找答案？」我從一個小孔向外說話：「也只有你這裏，你們這些亡靈巫師，信仰庫亞的傢伙才懂得怎麼轉換技能。我真是一個寶貝，奇貨可居。」

海妖朝關我的鐵籠子裏走了幾步：」不錯，你是一個寶貝，只要弄明白了你那些可怕的力量從哪裏來的，我的亡靈巫師家族就能稱霸天下。」

「讓拉瓦比亞奇說實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叫他吃齋還要難。」蠻人對我做個眼色：「拉瓦比亞奇蠢到什麼程度了？難道他就不知道這個秘密要是說出來，他還有命在？」

海妖嘆口氣：「為了他自己他當然不說，為了你們呢？一個野蠻人、一個亞瑪迅射手、一個刺客。」

「海妖，第一招是不是拿個燒紅了個鐵釺來杵他們眼睛？」我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知道，鐵釺會讓眼球里的液體沸騰、然後爆炸……屍爆術里學來的，第二招是不是把他們立在土裏，每天給他們澆點水看他們的身體潰爛到爬滿螞蟻？」

「拉瓦比亞奇，你繼承了尼拉塞克的所有美德：噁心、變態和滿不在乎。」一個老者從黑暗的屏風後面走出來：「不過能看到你象猴子一樣被關起來真開心。」

「老人家，到我籠子前面來。」我招招手：「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滿不在乎。」

他慢慢走近：「說吧，難道你喜歡被立在土裏？」

我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說：「因為我能在沒有屍體的環境下招骷髏。」

蠻人一聲大吼，所有的刺客當場被震翻在地上。我籠子外面有兩個骷髏從空氣中凝固出來，黑色的骨頭架子，右手一把虛偽之刃。大腿骨頭是牛腿，一拐一拐的骷髏舞起刀來。一把架在老頭的脖子上，另外一把在猛砍關我的籠子。

「好了，海妖，現在咱們打平。」我走出籠子，無視很多立在一旁現在還是頭暈腦漲的刺客和亡靈法師，隨便找了個凳坐下來：「老頭，有個叫木下藤吉郎的日本人被人稱為『猴子』，布魯斯?威利斯主演過一部叫《12猴軍》的電影，果子狸據說是鬧的北京大不安寧的SARS病毒起源，蜘蛛森林裏有種怪物叫叢林猴怪。而我呢？我叫拉瓦比亞奇！」

我咧嘴一笑：「放了他們。」

骷髏爽快的一刀卸掉了老頭的右手，接着把滴著血的虛偽之刃還原。

「我倒記得很清楚，拉瓦比亞奇是婊子養的，不懂禮貌。」野蠻人站在地上從口袋裏拿出支煙點上。

「他是你父親，我知道，現在整個事情我都明白了，所以……海妖，你來決定吧，但是不要考慮太長時間，這老頭沒多少血可以流。」我盯着她黑色的眼眸，看着她被毀壞的皮膚上神經抽動着。

從老頭斷臂處滴落的鮮血在地上彙集成一個古怪的圖案，野蠻人的嘴裏吐出煙霧，這是大廳里唯一會動的兩樣東西，局勢僵持着，直到被海妖沙啞的聲音打破。

「我們有個孩子，現在七歲。」

孩子？

「叫他來，我想看看他。」

是的，他是我的孩子，只有我這個家族的血統才會有那樣的白髮，那是天生的並非所有的亡靈法師家族都有的詛咒，為了換取禁忌的一些技能，我的祖先不得不放棄他們引以自豪的青春和美貌，每日蜷縮著在他們那低矮的草棚子裏，或者躲避著無數聖騎士的追殺研究更殘暴、殺傷力更大並且更簡單的技能。

「去你爸爸那裏。」海妖撫摩著孩子的臉龐：「請求他放下你外公。」

孩子……

那一瞬間我思考了無數的後果，能不能直接說出那個秘密。能不能放棄掙扎直接再次投向海妖的懷抱，一起墮落……

「你叫什麼名字？」我附下身看着那個幼小的身軀：「你隨你母親的姓氏嗎？」

「我叫……」

「他叫迪卡……你以前留下的這個名字。」海妖無奈的笑笑：「你應該記得吧？」

我嘆口氣，把手放上孩子的額頭，海妖和野蠻人幾乎同時高呼：「不要！」

已經晚了……

祖先用自己的青春，我用自己的頭髮顏色換來的力量，還有那個傢伙，那個自稱神器打造者的墮落之人，他給予我傳說中的武器和防具，他給我生命和生存的勇氣。一絲充滿著亡靈氣息的魔法力量擊中我的孩子，她倉皇後退了幾步，充滿著朝氣的皮膚就快速的變的蒼白和衰老，我看到自己的孩子瞬間走完生命的全部里程，皺紋、色斑從他的皮膚上出現，然後衰老的骨骼支持不起身體的重量，他象一團被烤化的蠟一樣倒在地上。

我接過骷髏手裏的虛偽之刃。

蠻人、佐依彷彿不認識我一樣凝視着，刺客之間有小小的騷動，年老的亡靈巫師突然失去了站立的力量，把剩餘的左手搭在骷髏的身體上。我感覺的到他在微微的顫抖。整個大廳里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和恐懼的氣息。

「為什麼？」海妖跪在地上，她的眼神里有諸多的無奈和失望：「拉瓦比亞奇啊，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心腸。你們走吧。」

「攔住他們，不能放他們走！」刺客的聲音，龍月影的聲音。

第一刀從右下揮到左上，野蠻人戰技中的反手刀，第一個刺客本身沒受很大的傷害，但是毒素的力量讓她瞬間死亡，第一條屍體的脊柱立刻被我做成一把雙手劍和一個小盾，揉捏骨骼這方面我可是行家。

野蠻人一聲大吼，然後扭動身軀開始了被成為旋風的舞蹈，第二條屍體和第三條屍體的骨骼被組合成一條鏈條，我緊緊將佐依背負在背上，背後是骷髏牽着的長老……那老頭將是我們保證安全的一個貴重物品。最後是雙手骨刃的娜塔亞。刺客女王娜塔亞。

「不！叫刺客們不要攻擊他們！」海妖的聲音：「放他們走！」

「抱歉小姐，這裏是我們指揮。」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龍月影。

當初就應該先奸后殺，我靠着野蠻人的後背，開始準備最好的亡靈法術。

「開闊地！」野蠻人的聲音提醒了我。骷髏丟下老頭。然後替我擋在身前，我把左手搭在野蠻人的肩膀上。開始給他注入亡靈骨毒魔法中最有效果的那一個。

劇毒新星！

野蠻人是我的武器，他可以替代我被海妖鎖住的雙手，綠色的魔法波動讓野蠻人變的萎靡不振，龍月影的飛龍在天踢到我小腹的時候，我笑着看她。

我說：「晚了。」

一般的劇毒新星只是向所有的方向傳送出帶着毒素的風，毒素會透過皮膚吸收並讓人死亡，我自己的劇毒新星和這個完全是兩回事。

以野蠻人的血作為媒介，第一波的毒素融合在血里，首先就比一般的劇毒新星效果要來的好，血液和毒素的作用可以讓沾染的皮膚潰爛、麻痹，這是第二層，第三層……最關鍵的一層，無數細小的血箭上帶着毒素，直達人的內臟部分。

美麗的海妖詠唱着死亡的魅力

她仰頭凝視着

冥王的鐮刀揮動下，帶走的不過是安息的靈魂

海妖的情人微笑着

他撒出那一片綠色的雲

亡靈法師的殘酷啊

連靈魂都將被毀滅。

「剛才那招叫什麼？」佐依趴在蠻人的背上問：「就憑你的智商怎麼可能施展出那麼大威力的魔法？」

「劇毒新星。」蠻人哇的吐了一大口綠血：「我和奇的備用技能。壓箱子的玩意了。」

「組合技。野蠻人負責提供原料——血，男巫負責加入毒素和發射毒血。恐怖的組合技巧。」娜塔亞喝了口水：「雖然有個身體真的很不錯，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單純的靈魂在空氣中飄蕩。」

「不過有空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們的。」娜塔亞笑了笑，然後她借用的身體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