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被休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不知道廉恥的，既然是嫁了出去，就應該德行端謹，伺候好公婆相公，像你這般，被休棄了又是回來的，是何道理？」大堂之上，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指著下面的女子，然後就是十分嚴厲的說道，旁邊的女子們都是看笑話一般的看着跪在正中間的女子，一個個的都是抿著嘴，強行止住嘴角的笑意。
「是婉清的錯。」顧婉清袖子裏面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然後低着腦袋，十分認真的說道。
「哼，我們顧家的臉，算是被你丟盡了，你還有這麼多的妹妹們都是沒有找人家，有了你這樣的，你讓你的妹妹們怎麼嫁出去？尤其是你的三姐姐，剛才是和文遠伯家的世子訂了親……」最上面的婦人的語氣依舊是十分的嚴厲，看着婉清，眼中都是不以為意，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庶女，上不了枱面的東西，連個紈絝都是照顧不好。
「你走吧，去求錢家，不管是讓你做個丫鬟也好，還是做個小妾也罷，我們顧府，以後都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一句話，在這個尊卑的社會，幾乎是已經判了婉清的死刑，婉清站起來，然後就是安靜的轉過身離去了，懷中的休書僅僅只是隔着一層裏衣挨着她，此時此刻，卻是那樣的溫暖。
顧家乃是朝着的二品大員，顧大人十分的風流，家中光是小妾就是有二十幾位，兒女更是一大堆，而她，不過就是其中的一個最不突出的庶女罷了，婉清站在顧家的大門前，再一次看了一眼這個朱門大戶，然後就是毫不留戀的離去。
門口停著一輛青油布馬車，一個丫鬟安靜的站在馬車門口，看到婉清，丫鬟急忙就是迎了上來。
「夫人，咱們現在去哪裏？」
「小巧，你本是可以不跟着我的，你是錢府的丫鬟，回去，錢老夫人是個溫和的主子，會給你謀一份差事的。」顧婉清看着小丫鬟，然後就是說道。
小巧卻是一下子就是跪了下去，「夫人是不要小巧了么？小巧的命是夫人救的，小巧就跟在夫人的身邊，求夫人不要丟棄了小巧，可好？」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丫鬟，婉清扶起了小巧，「小巧，不是我不要你，只是我以後的日子，斷斷是沒有現在這麼好過的，你可是要想清楚了，我們的身上，所剩的銀兩也是不多了，以後的日子，想必是十分的艱難的。」
當初嫁到錢家，婉清的嫁妝幾乎都是空箱子，完全就是為了充臉面的，大家都說顧家有錢，一個庶女嫁出去都是那樣的風風光光，殊不知在風光下，不過就是顧氏為了一點臉面而做出的假樣子罷了，在錢府兩年，院子裏面的丫鬟，府上的小妾，一應俱全都是要打點，雖然是有公中出錢，但是婉清沒有額外的收入，一直都是過得緊巴巴的，離開錢府以後，婉清除了自己的一些東西，其他東西都是沒有拿，身上的銀兩，不過才二十兩左右，根本就是不夠開銷的。
小巧聽了婉清的話以後卻是破涕為笑。「夫人吃什麼，奴婢就跟着吃什麼，奴婢更苦的日子都是過過，這樣的日子，奴婢也不怕的。」
顧婉清看着小巧的樣子，許久，方才是點點頭，輕輕的拉住了小巧的手，「好，那我們以後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小巧點頭，然後就是扶著顧婉清上了青油布的小馬車，馬車一直朝着京城外面跑去，出了城，一直到快晚上，方才是載着婉清到了一個十分安靜的坐落在山中間的小莊子。
「夫人，已經到了，老奴就只送到這裏了，還請夫人保重。」馬車夫跳下馬車，對着婉清行了禮，然後就是趕着馬車離去了，婉清和小巧攙扶著看着眼前的小莊子，莊子不過三五間房子，房子都是稀稀落落的在那裏，莊子並沒有什麼炊煙，看上去也好像是沒有什麼人打理，身後是馬車夫卸下來的三個箱子，這三個箱子，就是婉清的所有的家產了。
婉清嘆了口氣，小巧看着這樣的地方，也是吸了口氣，田地都是荒廢了，枯草足足有一個人深，遠遠的那破舊的院子也是倒了一邊，一陣風吹過，只見寒冷，卻沒有任何的人煙。
「夫人……」小巧的心裏有些不安，悄悄的喊了一聲，婉清握住小巧的手，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不礙事的，咱們先進去吧，前面就是浣沙溪，我看到溪流的前後都是有炊煙，想必是有人家的，最起碼，咱們現在不是有個住的地方了么？」婉清笑着說道，小巧點頭，臉上也是帶上了笑容。
「那夫人您現在在這裏坐着，我這就去收拾屋子。」
婉清搖頭，然後就是和小巧一起推起了箱子，「我也來吧，你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再說了，現在，我既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也不是錢家的夫人了，以後，你就叫我姐姐，我呢，叫你妹妹，咱們姐妹一起相依為命，只要我們努力，以後的日子一定是可以好起來的。」
小巧頓了一下，和婉清一起推著箱子，推了好一會兒，方才是嘟囔道。「可是夫人就是夫人，夫人一輩子都是小巧的主子。」
「但是呢，我們現在在鄉下，如果小巧再叫我夫人的話，大家都是會覺得十分的奇怪的，所以，以後在鄉下，小巧就是叫我姐姐好了。」婉清微笑着和小巧說道，然後便是和小巧一起，認命的講的東西給搬進了院子，院子上的鎖早就是生鏽了，婉清拿出鑰匙，也是根本就是沒有用，最後還是小巧招來一根木棍子，一敲，鎖就是壞了，一種荒涼的，頹廢的氣息就是在整個院子裏面蔓延，婉清不得不苦笑一聲。
顧氏還真是厲害，當初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了這麼一個奇葩的小莊子來做她的嫁妝，竟然就是連院子裏面，都是一層一人高的即將接近枯萎的草。
很多事情，說起來是十分的容易，但是做起來的話，遠遠比起說起來是要艱難許多的，荒涼的院子，沒有任何人煙的地方，兩個人身上連把刀都是沒有，三個箱子，一個是衣服首飾，一個箱子則是裝滿了被褥，最後的一個箱子，則是亂七八糟的很多的東西，小巧進了屋子，看着裏面頹廢的連張床都是沒有的樣子，心間的凄涼，卻是越來越深。
已經感受過這裏的婉清的心情反而是要好很多，安靜的拍了拍小巧的肩膀，然後就是看着這個地方，「不礙事的，小巧，不就是要多收拾一下，咱們是可以整理好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就是傳來了喧囂聲，幾個婦人帶着手中拿着東西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剛剛看到外面有馬車來了這裏，想必是這裏的主人回來了吧，這兒也是荒廢了十幾年了，難得現在有人過來住。」說話的是一個十分粗獷的婦人，婉清和小巧看着進來的婦人先是有些不知所措，轉而就是臉上帶着笑容，然後就是看向了這些婦人。
「小婦人剛剛才到這兒，屋子完全是沒有收拾，還請各位見諒。」婉清的聲音十分的溫和，帶頭的卻是不以為意的笑笑，婉清今日穿的其實是很不俗的，但是現在一經做事，早就是看不出來了衣服的成色，所以婦人們也就當這是一個簡單的貧窮人家的婦人，當下就是挽起袖子開始為婉清做起了事情。
婉清也不客氣，一一道謝以後，也是跟着一起做了起來，在做事的同時，也是相互交換了一下身份，婉清只說自己是個普通的女子，但是丈夫參軍以後在戰場上逝去了，丈夫家沒有了人，帶着小姑，回到娘家，被趕了出去，婉清的說辭在這個動亂的時代也是十分的說得過來，所以大家都是沒有任何的懷疑，同時婉清也是弄清楚了這些人的身份，這兒是一個叫荀家村的村子，帶頭的是村裏里正的媳婦荀大嫂子，身後跟着的則是一些和荀大嫂子玩得好的朋友。
有人幫忙，自然是很快就是收拾出了暫時可以居住的地方，荀大嫂子又是為婉清帶來了少許見面禮，婉清和小巧十分認真的謝過以後，就是就著東西吃了起來。
這一天晚上，兩個人就是躺在箱子上面，然後就是相依偎著睡了一覺，等到第二天早上婉清和小巧起來的時候，外面院子裏面的枯草卻是被除了個七七八八，荀大嫂子正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婉清。
「婉娘起來了，睡得不大舒服吧。」
婉清不好意思的笑笑，匆匆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就是開始一起幫忙割草，小巧用石頭搭了一個簡單的灶台，拿出從錢府帶出來的茶壺，然後就是泡了一壺茶，兩個人身上都是沒有多少的吃食，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婦人提着一個小籃子過來了。
「婉娘還沒有吃東西吧，這是我家做的蕎麥餅子，婉娘你和小巧先墊著肚子，我已經和我家的那位說了，你這屋子，要稍微的休整一下，他們等下就過來。」來的是張大嫂子，也是這個小荀子裏面的一位婦人，婉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張大嫂子。
「婉清怎麼好意思……這樣……」
荀大嫂子卻是拍了拍婉清的肩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後咱們就是鄰居，那些讀書人不是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還要請你幫忙的時候多了去了。我看婉娘你做事有些笨拙，以前也不像是做事的樣子啊。」
「我夫君在家的時候，我只不過是淺淺的做做家務，其他事情，都是夫君一手操辦的。」婉清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就是說道，荀大嫂子先是楞了一下，轉而就是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是嘆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
張大嫂子拉着婉清在一邊先吃點東西，然後便是和荀大嫂子一起幫忙處理著事情，婉清一身本就是素雅，所以兩個人都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這的女子着實是可憐了一些，爾後陸陸續續便是有婦人提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過來，然後便是幫着一起清理了院子，小巧的屋子更是好好的修繕了一番，看着清爽了許多的院子，婉清深深的舒了口氣，晚飯的時候，荀大嫂子又是拉着婉清和小巧過去吃了晚飯，面對這些淳樸的村民，婉清的嘴角就是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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