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二十八章

50 第二十八章

蒼鶴負手站在窗邊。

一丈處,影衛跪於地上。

「稟教主,暗部已將聖教及臨近十七村鎮搜尋完畢,並未尋得刺客。屬下辦事不力,請教主責罰。」

「周二公子如何?」

「傷口頗深,又在緊要處,雖已著大夫處理,但或許再過半日方能清醒。」

「半日啊……」蒼鶴輕嘆一聲,話風一轉:「刺客來的悄無聲息,聖教佈防亦不是吃素的,至今為止未曾發覺有可疑之人離開教中,且周二公子這傷口模樣瞧著倒有意思的緊。」

蒼鶴忽的輕笑一聲:「你說他是被何人所傷?」

影衛心中一跳,背上瞬間被汗水濕透,低下頭死死的盯着地面,啞聲道:「屬下不知。」

蒼鶴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溫聲道:「下去吧。」

「是。」

影衛躬身退下,一柱香后,門被推開,頂着周蒼鶴殼子的季舒玄走進來。

「尚未查出兇手。」蒼鶴順手給季舒玄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藏的倒是好。」

季舒玄面上浮現出一抹冷笑,蘸墨下筆。

【大抵是某些人見不得聖教和武林盟各自按兵不動,打着將周蒼鷺殺死嫁禍聖教的主意,再度挑起兩方爭端。那周蒼鷺的傷瞧著倒像是模仿我的手筆,也不知是哪個蠢貨想出的辦法。】

季舒玄面露不屑:【也不想想,若真是我親自出手,哪還有周蒼鷺的命在。不過聖教的佈防還需好好整治一番,真是什麼人都敢闖一闖。】

「你呀。」蒼鶴嘆氣:「如今已過了幾日,至今為止武林盟並未有所動作。也許此事並未如此簡單。」

【武林盟內部分歧也不小,大概那群老東西還沒吵出個結果吧。】

季舒玄眼珠一轉,朝蒼鶴笑:【我就說留着周蒼鷺是個麻煩,我們現在就該把他送回武林盟。不管刺殺他的人打的什麼主意,人送回去了,他的算盤也就此落空。還有那個歸羽,叛出聖教,也不是個簡單的,要謹慎處理。】

蒼鶴並未說話。

縱然知道不會有效果,季舒玄心中依然有些失望,故意伸出手去扯蒼鶴的袖子。

蒼鶴只是伸手揉了揉季舒玄的頭,將此事一筆帶過。

當晚,影衛來報,周蒼鷺醒了。

蒼鶴踏入房中,周蒼鷺聽到響動,偏頭后目光恰好和蒼鶴相撞。

周蒼鷺瑟縮了一下,眼神茫然中夾雜着些許驚恐。

蒼鶴在剛才就聽過影衛的彙報,並未流露出什麼表情,只是走到床榻旁,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周蒼鷺下意識的朝蒼鶴伸手,卻猛然頓住,嗖的縮回床角,哆嗦的更厲害了。

蒼鶴沉聲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周蒼鶴目光落在蒼鶴臉上,面色猶疑,許久之後點點頭。

「記得為什麼會在聖教嗎?」

周蒼鶴搖頭,又點頭,許久后顫聲道:「只記得……一點,很多記不清了。」

「你還記得什麼?」

「我……我和妹妹在玩鬧,然後掉進水池……」周蒼鷺面色蒼白:「然後……然後就……」

周蒼鷺開始語無倫次,說話顛三倒四,倒像是只能記得兒時落水前的一切,之後的都是零碎片段,模模糊糊。

蒼鶴微微蹙眉,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腰間的玉佩,片刻后,面色緩緩柔和下來。

「你可記得自己如今歲數?」

周蒼鷺面露茫然:「五歲?不……不對,我今年十……十……」

說到一半,他痛苦的皺眉,身子微微顫抖。

蒼鶴瞭然,伸手按住周蒼鷺的手背,柔聲道:「記不清就算了。」

周蒼鷺鎮定了些許,他悄悄看着蒼鶴的臉,許久后小聲道:「我……記不清為何之前要跟着你,你……你是教主對不對?這裏你最大?」

這周蒼鷺醒來之後倒是變回了五歲天真單純的模樣,蒼鶴心中好笑。

「是。」

周蒼鷺眼睛一亮:「那……你送我回爹爹那裏好不好?我保證不纏着你。」

蒼鶴微笑道:「你還記得是誰刺傷你嗎?如果能想起來,我就送你回去。」

周蒼鷺立刻絞盡腦汁開始挖掘零碎又模糊的記憶,也許是刺傷之事時間不遠,倒真讓他在腦海里捕捉了些許片段。

「是……」周蒼鷺忽然愣住,整個人呆了一般傻傻的望着蒼鶴,許久之後大滴眼淚順着臉頰落下,顫抖著嘴唇吐出破碎的話語。

「是……大哥。」

季舒玄得知周蒼鷺被送回武林盟時,已是兩天之後。

他先是驚,而後又是歡喜不已。周蒼鷺於他而言就像一隻嗡嗡叫的蒼蠅,擾得人心煩卻偏偏不能打死。如今蒼蠅終於走了,倒是讓他身心舒暢,連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疤似乎也不似以往那麼疼。

但季舒玄卻沒能高興多久,幾日後,他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阿鶴,你是不是在疏遠我。】

蒼鶴放下手中的信,看着宣紙上流露出滿滿委屈的字,朝着一旁的季舒玄溫柔一笑:「怎麼會,別多想。餓了么,我叫人布飯。」

季舒玄不依不撓:【這幾天我總找不到你,你在躲我。】

「周蒼鷺這件事處理起來不簡單,事情多了,自然忙一些。」蒼鶴輕聲道:「和武林盟的交涉也要費一番心思。」

季舒玄很不樂意,他如何聽不出話中的敷衍,仗着蒼鶴把他當孩子,一臉委屈的伸手去捉蒼鶴袖子。

蒼鶴微微一動,瞟了他一眼,避開了。

那眼神帶着一絲涼意,雖然一閃而過,卻彷彿一桶冰水澆在季舒玄頭頂,讓他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季舒玄想起這段時間教內以及江湖上的流言,低下頭,眼底一片陰冷。

抬起頭,他看着蒼鶴,眼底清澈,帶着顯而易見的委屈:【阿鶴,你是不是不信我。】

寫完,他把筆一扔,朝着蒼鶴懷中撲去。

蒼鶴猛的後退一步,撞上身後的案幾,咚的一聲悶響。

這躲避太過明顯,季舒玄僵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蒼鶴。

蒼鶴也一動不動的站着,回以沉默的目光。

季舒玄的手猛然握緊,而後逐漸鬆開,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轉身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去。

季舒玄壓抑著心底的不痛快,漫無目的四處亂走。他自然不信蒼鶴會因為區區一個周蒼鷺就對他如此。但到底為何蒼鶴轉變態度,他也摸不著頭腦,心底越發憋悶。

這麼一通亂走,當季舒玄停下腳步,便發現自己所到的地方相當偏僻,眼前的院落瞧著很是眼熟。

季舒玄皺眉,片刻后抬腳走了進去。

院落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滿頭花白的灑掃僕人。他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抬眼便看到端坐在八仙桌前戴着腳鐐被下了散功葯的男人。

男人聽到響動抬起頭,漆黑的瞳仁佈滿寒意,在看清來人之後,沉默的注視着他。

季舒玄面無表情的和歸羽對視,轉身欲走。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歸羽嘶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季舒玄扯出一抹冷笑,也不急着走了,轉身正對着歸羽。

反正心情不好,他倒要看看叛教之徒能說出個什麼。

「你還不能說話?」歸羽複雜的凝視他:「我以為你這般為魔教鞠躬盡瘁,他會治好你。」

季舒玄覺得歸羽這話將盡未盡,有點意思,便也不急着走了,拖過凳子大咧咧坐下。

歸羽眼神越發複雜,許久之後,輕嘆一聲:「周大公子,我不知你何時和季舒玄糾纏在一起。但魔教教主心狠手辣,並不是良善之輩,」

季舒玄微微一笑,眼底滿是不屑。

歸羽自是察覺,也不動怒,穩聲道:「信不信由你,但我一直想問你,在武林盟醒來后,為何你第一件事便是要殺我。我原以為你被人掉包,刺殺我的是易容過後的刺客,如今看來,的確是你。」

自然是我不知道那時已經和阿鶴互換身體,醒來便看到你這個叛徒在我面前晃悠,不殺你殺誰。

季舒玄默默的想着,以手指蘸水,在桌上寫下一行字。

【如你所想】

歸羽面色鐵青,也不知腦補了什麼驚心動魄愛恨情仇,連嘴唇都白了。

季舒玄看的津津有味。

許久后,歸羽深深呼出一口氣:「這麼說,教主果然看重你。」

季舒玄想着頂着聖教教主殼子的蒼鶴,眼神柔和:【他當然看重我】

「是么……是么……」

歸羽連嘆兩聲,神色悵然,季舒玄看着他,居然覺得索然無味,起身便走。

剛轉身,危機感猶如針扎,讓他下意識的往一側閃去,眼角餘光掃到一抹冰冷的亮色,身形微頓,硬生生停下腳步。

瞬息之間,他便被歸羽扣在懷裏,脖頸上架著邊緣鋒利的瓷片,微微嵌入肌膚。

「既然季教主這麼看重你,那麼勞煩周大公子護我離開這龍潭虎穴了。」

蒼鶴收到消息趕到之時,挾持着季舒玄的歸羽已被侍衛層層圍住。但因為教主之令,無人妄動,雙方僵持不下。

蒼鶴緩步走上前,侍衛紛紛向兩側退開。

他和歸羽對視片刻,又看了季舒玄一眼。

季舒玄被那飽含深意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跳,對着蒼鶴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蒼鶴回以一笑。

季舒玄頓時心底踏實了。

「季教主。」歸羽冷冷的看着蒼鶴:「長話短說,讓你的教眾和侍衛退下,在山下給我備一匹千里神行之馬。若教主有什麼小動作,周大公子的命我可不敢保證了。」

蒼鶴輕聲吩咐影衛后,一揮手,包圍的侍衛緩緩的向後退去。

季舒玄眼睛亮亮的看着蒼鶴。

歸羽挾持着季舒玄幾個起落,迅速消失在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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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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