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們認識大概有多少年了，總之很久很久了。這之中有重逢，有辛酸，有不安，有離別，唯一不變的，是爬蔓在時光中，越纏越緊的愛。】
「你放開我！」顧海桐用力的去甩她的手，蕾絲手套的材質有些硬，被他的力道按壓在皮膚上，有些疼。
顧耀岩攥着她的手往馬路邊上走，程貞貞突然衝上來，丟過來一把鑰匙！
「顧老師！開我的車！」
顧耀岩準確的抓住鑰匙，攥在手心，扯了她兩下，直接打開車將她塞進了車裏。
顧海桐穿着蓬鬆的婚紗，行動不便，一隻高跟鞋掉在了地上，顧耀岩也沒有讓她撿，直接把車子開了出去。
顧海桐頭上的皇冠已經歪了，裙子夾在車門裏，大概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狼狽的「新娘」了。
「顧耀岩，我裙子夾住了！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顧海桐聲音柔，發脾氣起來語調都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顧耀岩好久都沒有聽到她這樣和自己說話了，即使是生氣也是悅耳動聽的。
他從車上下來，繞到她的那一邊，把門打開。
顧海桐趁機用力的推門，想要出去，卻被他的大手攔在了懷中。
「顧耀岩，你…」
「是，我有暴力傾向。」顧耀岩堵在車門口，看着她那一身不順眼的婚紗:「把這個脫了，否則，我把車來到家裏，就輪不到你來脫了。」
顧海桐拗不過他，語氣軟了一些:「你別鬧了，我還要去幫着放煙火呢，一會兒海辰帶燕子去江邊的時候，我們還有任務。」
顧耀岩看了看後座，程貞貞的車后的確放着一件t恤和短褲。
顧耀岩點了一根煙，關上門，靠在車邊，以大局為重。
沒過一會兒，顧海桐推開車門出來了，婚紗不見了，一身清爽的t恤和短褲，看起來很休閑，只是頭上戴着的鑽石皇冠與這一身衣服格格不入。
顧海桐抬手去拆頭上的裝飾，卻被顧耀岩按住了手。
「這個留着吧，挺好看的。」他說。
顧海桐把頭上的小皇冠扶正，閃亮亮的鑽石在霓虹燈火中閃著細碎的光，她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
江邊，霍燕和海辰已經到達，而顧海桐、程貞貞、王娉婷、顧耀岩四個人蹲在遠處守着煙火，等待着。
十分鐘后，霍燕的頭溫柔的靠在了海辰的肩頭，海辰背着手，用手機的閃光燈在後面偷偷的做了個訊號。
顧海桐趕緊接過顧耀岩的打火機，點燃了煙火。
火花蔓延，緊接着，王娉婷和程貞貞的煙火也相繼竄上了天空。
顧海桐仰頭望着那夜空，忽然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絢爛的煙火綻放在夜空中，頓時照亮了人們的臉龐。
「這就是愛情吧，」王娉婷忽然雙手插著兜感嘆著:「半真半假，夢幻摻雜着現實，痛苦摻雜着幸福…好吧，我宣佈，我懷孕了。」
三個人驚訝的朝她的肚子看過去！
王娉婷眨眨眼。
程貞貞說:「真生啊？」
王娉婷說:「生啊，為什麼不生？你們幾個乾爸乾媽趕緊準備份子錢啊！要像對待小肉球一樣愛護我的孩子。」
程貞貞說:「那必須的啊！海桐，你和顧老師什麼時候生？」
「我們分手了啊，是不是顧老師？」顧海桐回頭看看他，氣鼓鼓的樣子。
顧耀岩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扣在了懷裏。
「程貞貞，你說。」他求助的看着程貞貞。
程貞貞還是頭一次看見顧耀岩像個小孩一樣擠眉弄眼的樣子，趕緊笑睥著顧海桐:「海桐，顧老師是被我坑了…是我和他裏應外合，對你進行慘無人道的冷酷手段，刺激你的情感，好讓你重新認識到身邊還有你應該珍惜的幸福等着你。沒想到…」
「沒想到是個餿主意。」顧耀岩無奈的搖搖頭，笑了。
顧海桐微微驚訝，然後轉過身來審視着顧耀岩，看了半天，說道:「我早就猜到了，他的演技太差，每次都裝作不給我做飯，卻偷偷的往冰箱裏塞吃的。」
顧耀岩抱住她，笑了笑。
「我怕你餓壞了。」
顧海桐佯裝生氣的推他，顧耀岩手臂收緊她的腰，將她按在懷中。他的懷抱，是久違的溫暖和舒心。
王娉婷說:「海桐，顧老師不容易，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給我和貞貞打電話，讓我們多陪陪你。海桐，答應我，好好的。」
顧海桐乖乖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婷婷，你也一定要做個好媽媽。」
顧耀岩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心裏忽然一陣心疼。
「我會的。」王娉婷笑了笑，面容有成熟的味道。
程貞貞用高跟鞋踢了踢地上的煙火，忽然有些悻悻的說:「你們都去幸福吧，讓我這個離了婚的單身狗給你們放煙火。」
顧海桐從顧耀岩的懷抱里站直身子，走過去，拉住了程貞貞的手，一臉認真的說:「貞貞，謝謝你，要不是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我身邊煩我，或許我真的會得抑鬱症。」
「去去去，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誰煩你了？我那叫關心。你這頭白眼狼！」程貞貞戳了戳她的腦門，看了看她身後的顧耀岩:「你呀，以後好好對你家顧老師。」
顧海桐吐了吐舌頭，回頭看一眼顧耀岩，拉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顧耀岩也看着她。
「走吧，」顧海桐有些羞赧的說:「我們去那邊。」
「去那邊？」
「嗯，陪我喝兩杯。」
「你喝酒？」顧耀岩有些驚訝。
「走啦…」顧海桐拽着他的手，走到江的另一邊去。
…
江風涼爽的吹過水麵，扑打在臉上，舒服極了。
顧海桐把喝光的啤酒罐放在腳下，又重新打開一罐，白色的啤酒沫微微鼓動起來，像是踴躍而出的心事。
「你媽媽，沒事吧？」顧海桐轉過頭，看着他。
「沒事。」顧耀岩深深的看着她，回答。
顧海桐點點頭，說:「她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我在你家這麼久，甚至連一個稱呼都沒有給過她。」
顧耀岩也喝了一口，說:「那天我打電話給她，我和她說，我這輩子非你不娶，她氣壞了，說要跟我斷絕母子關係。」
「你都三十多歲了，怎麼還這麼叛逆啊？」顧海桐笑了。
「沒辦法，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可怕的，」他轉頭和她碰了碰杯:「為了你，我可以六親不認，所以我媽媽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
顧海桐有些感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惆悵的說:「你知道嗎？小肉球離開之後，我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我…」
「誰都不會知道，我為了讓趙梓峰去看她一眼，我像個鬧鐘一樣，天天打電話催他。」
「我多麼希望有一天趙梓峰會來，把她接走。」
「我那麼努力，可最終卻是一場空…」
「每天睡覺前，我都會想起她聽話乖巧的樣子，乖得不像個小孩，就像我小時候。」
顧海桐喝了一口，一低頭，眼角有晶亮的液體滑下來。
顧耀岩心疼的將她摟在懷裏，輕輕的哄著:「不哭了，全都過去了，以後海桐不會再睡沙發，不會再受一點委屈。你替小肉球活着，好好的活着。」
天空忽然又綻放出一朵絢爛的煙火，兩個人回過頭去，程貞貞正在遠處笨拙的低着頭鼓搗著煙花。
顧海桐回過頭來，忍不住笑着點點頭:「嗯。」
…
第二天是周末，如膠似漆的兩個人賴了一上午的床，空氣中散發着令人痴迷的味道，兩個人相擁著，耳磨廝鬢，說着甜蜜到不好意思讓人聽見的悄悄話。
起床后，顧海桐和顧耀岩一起做了大掃除。空氣中透著一股清新劑的味道，窗帘也被洗過了，不再灰突突的，陽光散落在每一個角落裏，讓人看着舒心。
「你記得這件睡衣嗎？」顧海桐從柜子的最裏面翻出一件粉紅色的y睡衣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顧耀岩低頭一笑:「記得，我買給你的。」
這是他因為她經常淋雨特意準備的，穿上這件衣服的第一天，他和她第一次接吻，顧耀岩問她，哪個你更喜歡？自己選。忘掉你不喜歡的，記住你喜歡的。
那個時候顧海桐真的覺得顧老師帥死了。
顧海桐微笑着，摸了摸那件睡衣，疊好，放進一個大箱子裏。
「想想那時候，我還是喜歡粉紅色的少女呢。」
「現在是少婦。」顧耀岩壞笑着對上她的眼睛。
「去你的。」她瞪了他一眼。
顧耀岩問:「你居然有一個秘密的箱子？」
「是啊，箱子裏都是關於你的東西。」
「這是什麼？」顧耀岩用手指挑起一雙涼鞋來。
「這雙涼鞋意義重大，因為它，我扎傷了腳，你抱了我。」
記得那一年，她還是個穿着卡通圖案內褲的幼稚女生，不小心踩到了釘子，扎到腳受傷，顧耀岩抱她去醫院，在廁所里她不小心摔倒，是顧耀岩把她抱出來的。
當時她還特小孩的說，你看了我內褲上的圖案，我要殺了你然後自殺。
呵，想到這兒，顧海桐不禁汗顏，顧耀岩怎麼會喜歡自己，喜歡上那麼幼稚的自己。
「這張門票，我還記得。」顧耀岩拿出一張陳奕迅的演唱會門票，在眼前前後翻看。
2010年，當陳奕迅的《與我常在》歌聲響起時，顧耀岩抱着她在萬人之中瘋狂的接吻。
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自己骨子裏充斥着的輕狂，自己對她的狂熱。
放下門票，顧耀岩又看到了一本筆記本，慢慢打開，上面有他剛勁有力的行楷，是他去新疆的前一晚，獨坐一宿的刻骨柔情。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還有這個戒指盒，本來是用來裝我們倆用硬幣打的那對戒指的。」顧海桐一邊說一邊把戒指盒打開，裏面放着兩枚硬幣戒指，還有一枚閃閃的鑽戒。
「小肉球出事後，我一直和你賭氣，就把戒指放了起來。」顧海桐有些愧疚的說。
顧耀岩拿起戒指，握住她的手，從新給她戴上。
顧海桐忽然就想起，有一次顧耀岩坐在車子裏抽煙，問她:
我不想說對不起，我就想問你，你當年說的話，到底還算不算？
顧海桐忽然覺得心疼，心疼這個男人，這個看着她長大的男人，對她年復一年的守護。
他們認識大概有多少年了，總之很久很久了。
這之中有重逢，有辛酸，有不安，有離別，
唯一不變的，是爬蔓在時光中，越纏越緊的愛。
她靠進他的懷抱，甜蜜的笑着，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耀岩叔叔，顧老師，顧耀岩，我以後到底怎麼稱呼你啊？」她甜甜的撒嬌，問道。
顧耀岩思忖片刻，英俊的眉眼挑了挑。
「心情好的時候，叫耀岩叔叔，想撒氣的時候，叫顧耀岩，」顧耀岩摟着她，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吻了吻，壞壞的勾起嘴角:
「在床上…就叫顧老師…」
【大結局】
（好多盜文都不盜作者有話說的，所以小愛佔用大家一點地方。）
顧老師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這是我唯一不想寫番外的一部文。小愛一直有個毛病，寫不好結尾，不知為什麼，太深的感情已經揉碎在文間，結局反而顯得平淡，因為這部小說從始至終沒什麼跌宕起伏的情節，情節慢熱，就是細水長流的愛情故事。請大家繼續關注小愛的新文《不如將就在一起》，感謝幾個月以來對顧老師的陪伴，我們下個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