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27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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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則遠是兩天後的下午回來的。

他回來的這一天,林煙心神不寧,整個人坐立難安,很不對勁。

準確的說,自從寧則遠發出那則個人聲明之後,她就一直恍恍惚惚,有些不知所措。

林煙還記得從舒曼辦公室走出來的那一刻,同事們看她的目光,震驚、羨慕、驚詫還有許多她無暇顧及的情緒。

走回座位,對着電腦屏幕上的文檔,林煙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寫不出一個字!那份聲明佔據了她的全部思維,林煙已經徹底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能和舒曼請了一天的假。

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看着擦肩而過的匆匆陌生人,她依舊渾噩,像是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渾身沒什麼力道,一顆心胡亂飄在雲端,被大團大團的白雲輕輕托著,根本找不到方向,惶恐,慌亂,又惴惴不安。

她好像又做了一場夢!

驕陽四溢,熱氣蒸騰,林煙被曬得不太好受,站在綠蔭下,忍不住將那份聲明看了又看。

她沒有做夢,一字一句,一句一字,真真切切的就在那邊,一點點、一點點烙進她的心底,燙進她的眼裏!

那些好容易收住的淚又要掉下來,林煙眨了眨眼,滿心滿懷都是疼。

那種疼痛,既陌生又隱約熟悉,仿若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袒露人前,沒有絲毫掩飾,沒有任何的防護,她整個人驚慌而彷徨。

碎金穿過樹梢,落下斑斕的光暈,耀眼又奪目。林煙微微眯起眼,下意識地尋着暖意仰面望去。

高樓林立之間,天幕是那樣的藍,那樣的清澈,好像男人澄明的雙眸靜靜注視着她,安寧而愛憐,是天底下最美的畫卷。

那一瞬間,林煙那顆迷惘極了的心忽的從鬆軟雲端落下來,落在料峭絕壁的懸崖間,落在冰冷劍芒的耀眼之處,雖然忐忑,雖然不安,卻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持着她,為她擋去風風雨雨,讓她能夠一往無前,無所顧忌。

林煙無比感激,她給寧則遠打電話。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那邊大概很忙,並沒有人接。林煙不再打擾他,於是發了一條短訊,「謝謝你」,她要說的千言萬語似乎都包涵在這三個字裏了。

那天寧則遠很晚才回復,林煙當時已經睡了,又被枕頭下的短訊震動驚醒。

暗沉的夜裏,手機屏幕泛著淡淡光澤,映出一方淺淺的溫暖。

簡明扼要的三個字,應該的,是這個男人的一貫口吻——他說過有他在,一切都會好,他為她做了這麼多,所以,林煙願意全心全意相信這個男人。

心慢慢沉靜下來,「什麼時候回來?」她問。

「後天下午。」

後天下午?

也就是說,還有不到四十八小時,他就要回來了……

這個念頭陡然一起,林煙的心不由突突跳了跳,雙頰慢慢開始發燙,一路燒到耳根。

——

時針滴滴答答,轉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就到了寧則遠回來的這一天。

這一天,林煙很早就醒了。

她睡不着,只覺得心律參差不齊,莫名心悸,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也不知是在擔心什麼。

紗窗半闔,山間涼爽的風吹進來,拂過懸在天花板上的一顆顆瑩潤珍珠,像是男人溫柔的手。那些珍珠來回搖曳,偶爾叮叮咚咚響。林煙一直盯着,不免微微暈眩,而那顆跳得很快的心臟也跟隨其一起忽上忽下,驀地忐忑不安。

她的感覺不太好。

吃早飯的時候,寧則遠打來電話——這也是二人這兩天的第一通對話,他最近真的是太忙了,連休息的時間都少的可憐。

「林煙……」

他沉沉喚她,嗓音里還帶着一些惺忪睡意,像是在耳畔的呢喃,又似勾人的囈語。

哪怕隔着看不見的電波,林煙也能感受到男人溫熱的氣息,這一剎那,貼著聽筒的耳朵又開始不爭氣的熱起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算做回應,又說:「你再睡會兒吧。」寧則遠這段時間肯定非常辛苦,也不知他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飯。

她這句關切顯然讓寧則遠很高興,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悅耳又動聽,像是絢爛的晨曦。

他說:「我睡不着了,只想早點回來。」

只想早點回來……言外之意,很明顯。

林煙呼吸微微一滯,又鈍鈍的問:「大概幾點到啊?」她只知道寧氏企業今天下午三點會召開新聞發佈會,但不清楚寧則遠具體什麼時候回來,她忽然也好想見到他。

「下午一點。」寧則遠說完,又輕輕笑了,「林煙,晚上一起吃飯吧。」

他這是——在邀請她約會么?

除了沈沉舟,林煙實在沒有任何跟男人正式約會的經驗,默了默,她紅著臉無措的說:「我今天挺忙的,等晚上再說吧。」她雖然想見他,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窘迫……好像太過正式了,她不大自在。

女人話里有一點點哀求,一點點不安,寧則遠不願強迫她,於是說了聲「好」。

兩個人之間是心知肚明的尷尬,林煙臉越發燙,她就想掛電話了,「路上注意安全。」她叮囑道。

「你擔心我出事?」寧則遠反問。

聽到這句話,林煙心頭猛地一跳,「別胡說!」聲音有些緊張。

她最忌諱這個,偏偏寧則遠還要戳她軟肋,「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

因為他的這句話,林煙一個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十一點,收到寧則遠的報備短訊,「我登機了」,她才堪堪松去一口氣。可想到他還在萬米高空,沒有平安抵達,林煙中午依舊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舒曼忍不住笑她:「怎麼,在擔心下午寧氏的新聞發佈會?」

林煙白了她一眼,舒曼嘖嘖說道:「姐姐,你臉上就寫着『心神不寧』四個字,還想否認?」

有這麼明顯么?林煙默然垂下眼。

舒曼不住嘆氣,將林煙的擔憂通通說了出來,「寧氏宣佈召開這個新聞發佈會的時間太過突然,也不知道最終效果怎麼樣,公眾接受度如何。今天是寧則遠親自出面吧?他這會兒壓力肯定很大……」

舒曼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唉聲嘆氣,林煙的心早已經悄悄飛走了,飛到寒冷的萬米高空,只想見一見他,問問他好不好。

這種擔憂一直持續著,一直縈繞着她,林煙只覺得每分每秒都在煎熬,她獃獃盯着筆記本屏幕,實在是魂不守舍。

「怎麼了?」連大條的方冰都看出她的不對勁來。

林煙搖了搖頭,不發一言,只悄悄撫上手腕上的那枚手鐲。因為戴的時間長了,鐲子上已經沾上她的體溫,再沒有當初那麼冰涼、那麼像他了……

所以,這不能讓林煙好受一點。

她就這麼安靜地端坐着,整個人莫名綳得很緊,心緒難安。

下午一點多,再次收到寧則遠報備平安的短訊,林煙心口那根緊繃的弦沒有鬆開,反而越綳越緊,像是要斷了一般,在她心裏絞著好難受!

她想見他!

這一刻,她只想見到他!

——

寧則遠一點到機場,兩點半到會場酒店,離發佈會還有半個小時。

發言稿已經來回改過好多個版本,但他從車上闊步下來的時候,還在腦海里反覆斟酌。

因為已經有媒體到場,寧則遠走的是酒店貴賓通道。這一路上他的面容冷冽,薄唇緊抿,氣勢沉峻又駭人。直到會議廳外的休息室,推門而入的剎那,他肅穆的表情才有些微的變化,斜飛入鬢的眉梢輕輕上揚,眼底滑過一絲訝然,很快,又歸於平靜。

在男人的注視下,林煙局促不安的站起來,一顆心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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