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統一這天下又能怎樣

看着畫上玉雪可愛的三個小娃娃，荀蘭眼中的淚光不斷地閃爍著，伸手剛要觸碰畫上孩子的眉眼，卻被楚鈺城一下子將畫給奪走。

荀蘭不解地看着楚鈺城，他卻沒有開口解釋，只是將畫小心翼翼地折起放到懷中，墨兒說過，這種畫雖然可以將人的各種神韻畫到極致，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便是不易保存，時常觸摸會使上面的炭跡變得模糊。

「五哥，將現在的情況給我講一講。」楚鈺城清冷地問道，沒有再看荀蘭一眼。

「前不久，我和久久商量許久，終是決定攻打西原，因為西原大部分兵力着重守在南楚，國內兵力必然匱乏，可是沒想到我們前腳剛踏出東楚，西原便繞路打進皇宮。」

想到剛接到這一消息時的場景，楚鈺桓一陣后怕，若不是有忠心的宮人相護，梨兒怕是要被原清流給抓住。

「所以你們中途返回救皇宮，而沒有打到西原國去？」雖是問句，語氣中卻滿是篤定，楚鈺城眉頭皺得老高，五哥如此嚴謹的人怎麼會允許楚京是一座空城。

楚鈺桓輕點着頭，目光疲憊地看向門口的荀蘭，楚鈺城瞬間便明白了其中曲折，都是他的好母后從旁唆使吧。

「現如今還有多少人馬？」

「不到五萬，即使加上絲州七十二騎，估計勝算亦是不大的，我本是不想再打，奈何拗不過母后的意思，所以這才八百里加急給你送信求助。」楚鈺桓輕嘆著說道。

荀蘭再也聽不下去，捂著嘴跑了出去，腦中不斷地回想起楚靖臨說過的話，「蘭兒，若是咱們的兒子沒有統一這天下，你便不許死，不許來陪我。」

若是今生看不到桓兒統一這天下，是不是到了地下，他都不會認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原國皇宮最高的城牆上

一身黑色龍袍的原清流臨風而立，如雪的髮絲被服帖的束於腦後，深邃的眸子凝望着遠方，腦中不斷地浮現出那張嬌憨靈動的臉。

「你說朕得了這天下為何還是不開心？」原清流垂首看向腳邊的雪狼，但那狼只是蔫蔫地搖了搖尾巴，並未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頭都未曾抬起。

原清流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養的狼都是一個脾性，還真是不可愛。

「啟稟皇上，眾位大臣殿中求見！」尖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大殿中

眾位大臣竊竊私語着，討論著一會兒要呈報的內容，各個表情憤慨激動。

「眾位愛卿利用寶貴的休息時間來找朕，所謂何事？」原清流緩緩踏入殿中，臉上滿是淡淡的笑意，然後由著小太監扶他走上龍椅。

看着他身着黑色龍袍，眾人的表情更加複雜。

「啟稟皇上，縱觀整片大陸，歷朝歷代，哪有皇帝是穿黑色龍袍的，你這不是自降身份嗎？老臣冒死請柬，求皇上穿回金色龍袍！」話落老大臣砰地跪地不起，大有原清流不答應他便不起身的架勢。

原清流只是淡笑着未表態，腦中不斷地浮出那時的畫面…

「小花，還是黑色的衣服配你，看起來又酷又帥…小花，你看你穿黑色的衣服，我用來擦手，都看不出衣服是髒的，多好…小花，你看我今天也有穿黑色的衣服…」

跪在地上的老大臣驚得直抹汗，心中不停地打鼓，這皇上倒是表個態，哪怕是斬了他都行。

「還請皇上三思！」在場的其他臣子立即出聲援助。

「此事朕心意已決，若眾位愛卿無其他事，便退下吧。」原清流輕揮了下手，卻不想胸口一痛，猛地咳了起來，一口血噴在龍袍上。

看着血水沒入龍袍最後消失不見，原清流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黑色的龍袍確實不錯，可以藏去血色藏去一身殺戮，小墨兒她應該是討厭殺戮的吧。

「皇上，您…」

「無礙，都退下吧，朕有些乏累了。」

徒步走到寢宮門口，裏面傳來女孩輕吼的聲音，原清流不由得微微皺起眉，踟躕半天才邁步走了進去，不耐地說道，「杏兒，你鬧夠了沒有？」

「原清流，你這個大騙子，說好的幫姐姐守住水墨閣，卻莫名其妙地將我帶到這個鬼地方，你到底存了什麼心。」話落又一個花瓶被砸了落在地。

「朕並沒有食言，水墨閣現在還好好地經營著，而且早晚有一天，朕也會將墨兒接到這裏團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原清流的話音落下，杏兒失魂落魄地坐到床上，眼中閃動着淚光，她不明白，為何這個男人突然會成為這天下的霸主，又為何會將她「接」到宮中，明明他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卻又透著詭異。

看着明明想哭卻仰小腦袋裝堅強的小丫頭，原清流眼中染上笑意，他自己都不知為什麼一定要將這丫頭帶進宮中，許是她有太多的地方和小墨兒相似吧。

「別在這兒跟朕彆扭了，你的兄長和弟弟妹妹們已經被朕接進宮中，若是想他們，趕緊過…」話說一半杏兒便如一陣風樣地奔了出去。

原清流好笑地搖著頭，他好像沒告訴她，那些人被安排在哪裏吧。

坐在書案邊看着奏摺，原清流眼中滿是譏諷，這些個旁支遠親還真是關心他的身體，生怕他哪天撒手去了這皇位無人繼承，竟是上趕着給他過繼兒子。

「啟稟皇上，有密探來報，尋到前朝餘孽的藏身之處！」

「按兵不動，等他們自投羅網。」

黑影一閃，殿內再次恢復寧靜。

垂首撫摸著畫中女子的臉，原清流面上的笑意漸消，沒有了小墨兒這個稱心的人，沒有了楚鈺城這個如意的對手，生活還真是越發地無聊了。

隱世城中

上官臨愚被秦婆婆請到了顧水墨的家中，兩人皆是一臉擔憂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更加心疼那三個乖巧地守在她身旁的孩子們。

「城主，待夫人醒了，你可是要好生地與她談談，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要如何安置這些孩子。」秦婆婆紅着眼眶說道。

「婆婆放心，這事兒我心中有數。」

看着臉色慘白如紙的顧水墨，上官臨愚的心亦是揪成一團，楚老弟走的時候可是把這一家子交給他照拂著，可是現在竟是出了這種事，待楚老弟回來，他要如何交代。

「娘親…娘親…」

楚子墨不斷地搓著自己的小手，待小手熱乎了再放到顧水墨的臉頰上，如此反覆，竟是沒注意，將心中喊了不下百遍的稱呼給喚了出來，驚得一旁的秦婆婆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小子墨，你剛剛喊了什麼？」

上官臨愚俯身抱起楚子墨，眼中光芒大盛，他不是沒見過早慧的孩子，但是說話如此之早的，他真的沒見過。

楚子墨看了看滿臉興奮的上官臨愚，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秦婆婆，心中一駭，才反應過來剛剛情急之下竟然開口說話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哇…哇…」楚子墨沖着上官臨愚天真地眨着眼睛，秦婆婆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是年紀大聽錯了。

一個時辰后

顧水墨悠悠醒來，見身旁的孩子整整齊齊地睡成一排，小肚子都鼓鼓的，就知道秦婆婆來過了，心中不由得一暖。起身走到院中，驚訝地發現秦婆婆並沒有走，而且她身旁還跟着上官臨愚。

「婆婆，上官城主，你們怎麼都在？墨兒怠慢了。」

「弟妹，你最近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們想問問你的打算。」斟酌許久，上官臨愚終是狠心地說了出來，雖是有些殘忍但總比事情來臨那天措手不及要強。

「上官城主，若是我能等到阿城回來自是好的，若是等不到，我想把孩子們託付給你，直到阿城回來。」顧水墨滿臉淡然地說道，眼中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上官臨愚正欲點頭答應，卻見顧水墨緩緩地跪了下來，忙俯身去扶她。

「弟妹，你這是…」

「上官城主，小妹有一事相求，還請您答應。」

「快些起身說話，你身子弱，受不得涼的。」上官臨愚說道。

「小妹這有一封信，若是阿城回來之時我還在，你將它燒毀即可，若是阿城回來我已不在，就將它交給他，告訴他，我去了一個遙遠的國家辦事，信上有找到我的方法。」話落，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

上官臨愚只覺喉頭一緊，竟是有些想哭，這弟妹是怕楚老弟自盡追隨而去，才想到此種辦法吧。

「弟妹放心，為兄定會為你達成心愿。」

三日後，顧水墨邀請城主一家和秦婆婆到宅中，參加她舉辦的生辰晚宴，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引得大家直呼開眼界，幾個孩子更是玩得不亦樂乎。

「弟妹，我看孩子們如此聰慧，不如提前準備抓周宴吧，你也好放心。」上官臨愚一出聲，屋內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

「上官城主謝謝你。」顧水墨眼中浮上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