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夫人之名

第75章 夫人之名

拓跋王如今本以為大封皇帝會重禮相迎,卻不想到了宮門口,只看到禮部同鴻臚寺的官員在那裏等候。

「敢問大封皇帝為何不開宮門迎接?」拓跋王本就是個魯莽大漢,在蠻北向來尊崇武力說話,一下馬車見到迎接自己的只是幾個文弱小官,心下有些瞧不起。

見拓跋王開口便是無禮,再次迎接的幾人相看一眼,才有為首的孟大人上前一步高聲道:「請拓跋氏側門入宮,皇上和諸位大臣已在金鑾殿等候。」

之後又派了人將拓跋公主送到容貴妃宮裏暫歇,至於二人所乘馬車和拓跋氏為其女特製的香薰攆車自然被阻在了宮外。拓跋王愣了一下,可看到宮門前勁裝的侍衛,又想到自己此番的真正目的,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惱怒,與孟大人一同入宮。

倒是燕戎公主一路上多了許多感慨,都道是大封繁榮富庶,本來她也以為那不過是傳言,卻不想入眼便是滿宮的富貴。待到入了容貴妃的扶搖宮,她更是為院中的假山亭廊和殿內名貴擺設嗔目結舌,再難掩心中的渴望。

手中是上好的官窯白瓷茶盞,通透白皙絕無雜色,杯中亦是上好的雀舌茶水。燕戎公主手指劃過杯壁,感受這茶水的溫熱和心中翻騰的嫉妒,笑道:「大封當真是富貴之地,娘娘想必是大封陛下最寵愛的女人吧。」

這話問的失了規矩,但早就得了消息的容貴妃卻並未生氣。這蠻北民風奔放,女子不習禮儀卻崇尚武力,燕戎這般問也定然是收斂了許多。

「大封注重禮儀教誨,本宮之上還有皇貴妃,怎能稱是皇上最寵愛的人?」說着端莊的拿起茶盞輕抿一口,掩口笑道,「公主此話切莫再說。」

怔了一下,環視四周,這都不算是最寵愛的人?那皇貴妃那裏得有多奢華!這般想着,眼神一暗,父王說過大封天子極為有謀略,是不可多得之對手,此次和親他定會將自己收入後宮。之後她便要想辦法得了皇帝寵愛,想辦法套取有用的消息,以幫助蠻北皇庭重新歸來。如今未見天子,她已嚮往這大封無上的繁華。

斂了眼底的不甘,燕戎公主抬頭,朗笑道:「是燕戎失言了。」端的是直來直去,配上艷麗的五官和塗了胭脂的紅唇,當真容易讓人認為這是一個烈火般的爽朗女子,難生厭惡和反感。

容貴妃端起茶杯以手絹兒擋住嘴角的嘲諷,不再說話。早就有傳聞說拓跋氏的女子善妒且虛榮,且看這次皇上如何打眼前這個滿是野心女子的臉面吧。想到昨日皇上特意安排自己去羲和宮與沈夕瑤通氣兒,容貴妃就心中暗笑,這是怕惹了沈夕瑤多心呢。

待到早朝結束,謹宣帝直接派人將拓跋王父女送到了宮外的驛站。絲毫沒有重視的意思,更沒有見一見燕戎公主的想法,哪怕她父王幾次驕傲的說其女絕色之姿。

崇德殿,鴻臚寺和禮部再次稟報了一遍接待的流程,謹宣帝覺得並無可改的地方,才讓幾人退下。后又宣了安王和衛城入宮,暗中叮囑其嚴查今日出入京城的人員和拓跋氏的隨從。這次雖說是和親,但拓跋王定然會安插些心腹潛伏在京城,而這些人決不可久留。

謹宣帝到羲和宮的時候,沈夕瑤正翻着手裏的關於蠻北燕戎公主的畫像和傳言,見畫上的人五官雖然艷麗卻少了精緻和女子當有的嬌美。嗤笑一聲,若放在一般人眼中,定然稱一聲尤物。可偏偏是要獻給謹宣帝的,這眼中與當年廢長公主無二的野心,不知會不會勾起謹宣帝的小心眼。眯眼一笑,想到謹宣帝對這位公主的算計,不由切了一聲。暗道謹宣帝這隻狐狸,拒了人家公主還得讓人稱道,又要給自己博一個好名聲。不過想到歸根也是為了自己和自己肚裏的孩子,心中又不由泛起一些漣漪。大概懷孕的女子,都希望被人護著,寵著吧。

「怎麼看着這般高興?」因為擔心驚嚇到沈夕瑤,近日裏謹宣帝前來都不許人喝唱,這倒是便於他偷襲了。說着一手攬住沈夕瑤的腰部,將下巴靠在她肩頭,另一隻手自將她剛剛翻動的東西拿了起來。見是自己來羲和宮時候帶來的資料,也沒了興趣。語中都帶了許多輕視,「看這嘮子東西幹什麼,沒得費心受累。」

挑挑眉,沈夕瑤揚了揚腦袋,「不是說這燕戎公主是蠻北最美的女子么,怎得皇上看了就不動心?」

「怎麼朕嗅出了一股子醋味?」謹宣帝將人抱在懷裏,捏捏沈夕瑤的手心,笑道,「朕可對那些無關人等毫無興趣,再者說珠玉在前,那容得下別的不知所謂的東西。」

這話是實話,佳人在懷,總有些意動,可偏偏這人自己夠得着卻碰不得。想到這裏,謹宣帝不由將目光自沈夕瑤身上微微移開了些,心中暗自念了兩遍清心咒。

沈夕瑤並不知謹宣帝心中的煎熬,只是最近自己時不時覺得虛弱,讓她心裏有些着急。後來得了御醫診脈說是肝火有些旺,心中又有憂心,才導致那些癥狀。想到自那日診脈后,謹宣帝日日來勸導,又暗中讓容貴妃等人來陪着自己,心中也是動容的。

長出口氣,將額頭抵在謹宣帝的胸前,少於的主動和溫順讓謹宣帝一怔。片刻后,嘴角才掛起了一個笑。

「妾知道皇上今日是極忙的。」與蠻北的征戰剛剛結束,加上之前謀反之事遺留下的問題,還有將至的科舉考試,這些事定會讓謹宣帝忙碌到顧不得休息。可他還是日日都要來一趟羲和宮,且每次來都表現出他極為空閑,只怕惹了自己堵心。

低眸對上沈夕瑤的目光,謹宣帝緩緩道:「見卿卿自是不累。」

卻不知這句話引得沈夕瑤憶起去年在行宮之時,他為設計長公主幾日不睡,待到一切安頓好了才紅着眼極為疲乏的到了自己跟前。想來當時,自己便存了許多心疼的吧。在這個地方,只有這麼一個人與自己一般孤獨、戒備着。

抿唇一笑,拉了謹宣帝的手放在自己腹上,四個月的孩子已然有了胎動。

「皇上只管去給我們的孩子創造一個繁華盛世,妾自會照顧好自己和這個小傢伙。」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感情,也是第一次應了謹宣帝的承諾。一個皇帝為自己做了這般多,她自是不會無動於衷。再者說,孩子也有了,位份也得了,她這一生除了在宮裏陪着他,還能如何?既然那樣,不如痛痛快快的過活,好過像最初那般理智的算著計較著。

「卿卿!」

「妾懶得計較那麼多,只想做好皇上的寵妃,如此可好?」

沉吟許久,謹宣帝才肅然開口:「卿卿可是決定了?」

「做皇後有什麼好的?再如何都不是元后,再者妾也沒那麼大的志向,當不得母儀天下的擔子,不若只做皇上身後的人。」大封規矩,元后即使被廢也當入宗祠享受香火祭拜,而沈夕瑤恰恰不願祭拜李皇后。

思量片刻,覺得這也並無大礙,左右百年之後的身後事他已有安排。遂噙了笑道:「便依了卿卿,只是皇貴妃之位,卿卿不可推脫。」

雖說皇貴妃歷來只有一位,但若皇帝執意再立一位,也不是什麼大事。

「妾知民間有丈夫稱妻子為夫人,不知皇上可聽聞?」

她敬敏雲皇貴妃,也不欲讓人以此事說道,索性求了皇帝再想法子。

謹宣帝眉梢挑起,「夫人」用在她身上,倒是極為合適。當下也應下了。待到離開時,眼光瞟向沈夕瑤的手腕,見上面帶着的正是上巳節時自己送她的手鏈,所謂定情之物「於歸」。

看着謹宣帝的聲音消失在視線里,沈夕瑤淡笑一聲,隱隱有了心安的感覺。想到他時常掛在嘴邊的一輩子,心中恍惚而感慨,誰能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動了與他過一輩子的想法。

「主子,可要歇一會兒?」聽竹端了安胎藥入內,見沈夕瑤面上帶了疲倦,於是輕聲問道。

接過湯藥,仰頭喝下,又漱了口將水吐在瓷盆中。沈夕瑤才慢慢靠在榻上,道:「我便在這裏小憩一會兒。」

一旁候着的雲溪趕忙上前給主子拉了拉薄毯,等到主子閉眼,才退回到一旁。

迷迷糊糊,沈夕瑤只覺得似夢似醒之時,聽得耳邊有一男子輕聲呢喃道:「朕以為今生大概會是除了二皇子再無子嗣,卻不料卿卿給了朕這般大的驚喜。」

那是帶了常人不可懂的欣喜和滿足,此時沈夕瑤才記起,那是被診出有孕當夜他在自己耳邊柔聲說的。如今想來,他若真為自己做到那般田地,哪怕再無子嗣也絕不寵幸她人,倒當得自己的一句信任。

帶了期待,安然而睡。一晌無夢,只覺靜好。

就這樣一輩子,似乎她也並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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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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