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房間在到達時就已分配完畢。顧惟野和岑曉一間已經不用說,剩下的兩個女孩子一間,陳西澤和宋謙則住在一樓的房間里。

他洗完澡出來,看到岑曉已經換上一件純棉的寬鬆圓領睡裙,領口下有用淺淺粉紅色印着兩個英文字母:EatMe!

她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往下一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準亂瞄。」頗為警惕地護住自己的胸口,並立刻鑽到被子裏,翻了個身,面朝里躺着。

即使沒有工作,顧惟野也一直保持着早晚剃鬚的習慣。所以他人一貼過來,岑曉就立刻聞到了從後面傳來的須后水淡淡的薄荷味道。

「對不起,」他到底沒有忍住開心地笑了,伏在她的耳朵,心滿意足地說:「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主動。」

倒不是,刻意要把前人比下去。但是男人呢,偶也地,多少也會有一點好勝的心思,不足為奇。

「……」她身子又往裏抽了些,委屈地辯解,「我真不是故意穿這件的!」來的時候,她就想着出門在外要穿舒服一點,才隨手拿了這件春眠的睡裙。

「親愛的,你想什麼呢?」他愣了幾秒,明白過來岑曉是為睡衣上的事難為情,瞬間笑翻了,「我指的是你剛才在那裏給我唱歌的事呀。」

他撐起身子來,下巴抵在她側立着的肩膀上,挑眉,「不過你既然往這方面想了,我也不能辜負你的好意對吧?」

「什麼意思?」她翻過身子,看着他的手一點點探進了被子裏,忍不住輕呼,「顧惟野,你……」

「我怎麼了?」

「你摸哪裏啊?!」

加重了一些力氣,故地重遊,給她重新感受了一遍他剛才的動作后,直接埋下頭去堵住她的嘴巴……

岑曉是好一會兒后才被他鬆開的,能夠正常地說話,則是在喘息了幾十秒之後,「嗚嗚,你這麼流氓,你影迷知道嗎?」

「你知道不就行了。」他笑着又啄了幾下她的嘴唇,沒有繼續反而放開了她。

剛才親密時,他感覺有風從上面的窗子漏下來,唯恐抵抗力差的她會生病,所以起來關窗。可剛一躺下,他發現還是關晚了,因為岑曉接連不斷打了好幾個噴嚏。

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高熱的狀況。略放下心來,仍舊不敢輕視,下床用熱水沖了感冒沖劑拿給她,哄著讓她喝,又提醒她小心燙。

躺着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坐起來,那種頭暈的體會不由深了。半隻雪白肩頭從寬鬆的領口冒出來,靠在他的肩上,岑曉雙手捧過杯子,聞見藥味,額心忍不住皺了皺,頭跟着往後撤。實在不想喝,卻因為見他坐在旁邊盯着,她也不敢耍賴,最後只能掐著鼻子咽了。

「好苦……你這是什麼葯?」藥店裏買的感冒沖劑明明都甜甜的啊。把杯子遞還他后,她砸吧著嘴裏的苦味問。

「副作用很小的特效藥。」

他放回杯子,再靠過來,竟直接叼住了她的上唇細噬,輾轉了片刻,闖入裏面,給了她一個深切的吻后,漸漸停下。

「是不是不苦了?」顧惟野笑着問。

如果心臟里有長骨頭的話,那剛才,一定也被他的動作逐節地軟化成齏粉了。她上臂和肩膀發燙得厲害,雙腿從床沿上懸下來,沒有觸及地面,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攬住他的肩膀,聲音很輕地說:「顧惟野,我愛你。」

「我也是。」他溫柔地捏了下她的鼻樑,等她完全鑽到被子裏,壓嚴了背角后躺下,最後,在屬於她的特殊馨香中緩緩闔上雙眼。

——

早晨四點多鐘左右,他們就收拾好起來了。

幸而昨晚葯吃得及時,所以今晨雖然起得這麼早,但岑曉精神卻很好。

昨天休息前,大家分明說好要去拍日出,可是他們敲了另外兩間房門,卻沒能成功地把其中任何一個人叫醒。

她站在樓下嘆氣望他,用眼神問:現在該怎麼辦?

他顧慮倒很少,牽起她的手就往外去,等到了門口位置,用下巴點了下茶几上印着度假村logo的便箋,說:「不等了,我們留字條給他們。」

這麼快就分頭行動,總感覺不大合適,可是等到幾個小時后,那幾隻才打電話和他們匯合時,岑曉又覺得顧惟野當時的決定真心好正確。

——

他們的車行駛半小時后,停在路邊。

她被他拉着攀到暗綠色的山丘最頂端。

天色冥冥,大地尚未蘇醒,放眼望去,看得到零星散步的房子,卻看不見人。

「來,拿着。」他把她的手機遞給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你就站在這兒,我去那邊拍你這邊。然後我們再用電話來溝通其他事。」

岑曉點頭表示明白,又說:「那你注意安全。」

「你也也主要安全。」相互擁抱后,他留意着腳下,開始往山下走。

他風衣的衣擺在暗夜的風中獵獵,背影徹底消失在岑曉的視野中后,再次出現在較遠的另一座山上已是十多分鐘以後的事。

從她的角度看去,那只是一抹不甚清晰的暗灰色。辨不清具體的影狀,只能依稀判斷出是在向山頂方向移動。

她設定的手機鈴聲是他唱的歌,接起來,聽到他的聲音偎著風聲遞到耳中。很熟悉,不由想起過年的時候,他從西北第一次打電話給她,好像也是這樣於話聲中含着風的響動。

「別面向我站着,」顧惟野不緊不慢地溫聲吩咐,「你背對東站,等下太陽出來時,我們來拍一組逆光的照片。」

可是哪裏是東呢……岑曉這個路痴立時有點懵了。這麼多年,她給人指路或者接受別人指路,一向只有左、右兩個概念。

他看她不動,立刻笑着換了個說法,「右側手臂對着我所在的位置。」看她終於反過味兒,調整了方向,他才繼續講解等下需要擺的姿勢。

全部溝通后,岑曉壓着裙子坐在山頂上,望着山那邊他的影子,她心裏感覺很是微妙,「那我們現在幹什麼?」日出應該還有好一會兒。

「聊天好了。」電話里他的聲線不是很平穩。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在動,她猜,他大約是在搭設三腳架,那麼現在該是用耳機在和她講話。

「比如呢?要聊什麼話題?」她笑了下,想如果沒有手機的話,她大概會有沖着對面山上的他喊話的衝動。以這種獨特方式談情說愛,恐怕是只有攝影師才能感受到的新鮮方式了。

……

徐徐說了一會兒話,天邊漸露出魚肚白。她拍手,站起來準備,有些興奮地說:「這張,回去要擴印成一張超大的,然後掛到家裏的客廳中。」

「好主意。」他笑着掛斷了電話,全情投入到拍攝中。

待紅色巨輪從青色的山影里升起,通過他的相機,她與背後壯麗情境融為一體,彷彿,她合該就是——嵌在這漫漫青紅中的一闕妙麗精緻的影。

**

四個月後。

這一天,是岑曉最後一次回宏白的母工作室交接事項。她已經正式跟宏白簽約,等這趟歇完年假+婚嫁再回來,便會作為一線攝影師,正式去北京的子工作室報道。

天氣很冷,一出門口,她便被凍得哆哆嗦嗦。把手中箱子暫時放到地上,她活動了下僵硬手指,繫緊了脖子上紅色的毛線圍脖。正要離開,卻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

「岑曉」邢睿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裏還抱着一個包裹,「還好你沒走,喏,有你的包裹。好像是從國外寄過來的。」

她唔了聲,笑着接過來說謝謝,又說:「這一年真是辛苦你了,邢睿師兄!」

「哪裏哪裏,能為漂亮的師妹服務,是鄙人榮幸。」

還是這麼開玩笑,一點都沒變。岑曉笑了,這和她第一天正式來這裏,所認識的邢睿一模一樣。等他人進去后,她再次抬頭仰望這座灰白色的小樓,一瞬間,這一年中在這裏學習和工作的經歷,像老膠片電影一樣在腦海里流淌而過。

再見了,2014年。

我的,從狼狽中開始,卻結束於精彩的一年。

——

「老公?」在她剛好把車停到家門口時,接聽到了顧惟野的電話。知道他肯定也是剛剛到家,她惡作劇的心思升起,忍不住想要給他個驚喜,於是故意說:「我?我還在宏白哪裏啊。對呀,你也知道我人緣很好的。大家都要我請吃飯呢,所以我應該會晚點回去……好了,當然是你更重要了……是、是,我們一個多月沒見面了,可我和這些工作室的同事們再見,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輕輕炫動鑰匙打開門,進來后,她捂著嘴在門前壞笑了一陣,正打算上樓嚇他一跳,卻在躡手躡地走出迴廊時,冷不防被一個力量圈到懷裏。

「居然敢騙我,嗯?」他手攫在她腰側,不准她亂動,唇貼她到耳朵上喘氣,「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小壞蛋。」

「知道、知道。」她綻出一個明燦燦的笑后,忽地往他身上撲。顧惟野沒辦法,只能無奈鬆開懲戒的鉗制,她反倒像只小魚一樣趁機從他手臂下面的空檔中逃掉了。

「小心點。」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提住她薄羽絨衣的后領,輕而易舉得就像人類提起幼犬後頸部的一層軟噠噠的皮肉。她仍舊可勁兒的掙扎,顧惟野無奈地笑了下,把手溫柔搭在她腹部上提醒她:「過了一個多月了,沒準你這裏已經有小baby。」

前幾個月他的主要工作都在北京,沒出去拍戲,所以她也一直在備孕。而想起上次他離開前,他們所進行的某項高頻度的活動。她心跳立時亂了次序。是的,好親戚的確延遲了一周了,可是這東西一向也沒準過啊。忙於工作,便一直沒有往這面多想,現在被他已提醒,她自然不敢再輕視,立即收斂了大開大合的誇張動作,一秒鐘變回淑女。

顧惟野眼睛掃到她拿回來的包裹,看到上面的英文地址,怔了下問:「這是什麼?」

「不知道呀,我還以為你是託人給我從國外帶的東西。」看他這表情,她已經否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一起詳細查看過上面的寄來地址后,她握著包裹的手居然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還是顧惟野一點點幫她拆開包裝,取出黑色的硬絨盒,再打開磁石固定的盒蓋。

他們一同看到了那封躺在盒子裏的寶藍色封面、燙金字的邀請函。明明是死物一件,可落在他們眼裏,卻好像一張無比生動美麗的S.M.I.L.E.YFACE.

——這是來自她心心念念嚮往了很久,世界上最具公信力的艾米爾攝影大獎評審會的邀請函。

**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充分論證了一個會拍照的男票的重要性。

——!汗,S/M/ILEY這個詞居然也會屏蔽,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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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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