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明珠正玩得高興。

當何淑嫻掐着她的腋下將她抱起的時候,她兩隻胖嘟嘟的小手緊緊地環住周永祥的手腕,模樣正如一隻貪玩的貓兒,頑皮地吊在半空,實在是令人感到好笑!

周遭的人們都笑起來,就連周永祥也眯起了眼,可是何淑嫻卻有些為難——她根本不敢用力,別說是萬一傷到這小祖宗,就是待會兒惹得她哭起來,也是件傷腦筋的事情。

她一臉為難地抬頭看了歐韻致一眼。

歐韻致正在好笑,見狀立即就走上前去,低頭對周永祥笑道:「爸爸,把明珠給我吧……」一面說着話一面就將明珠抱了過來。

明珠一下子急了,小丫頭搖頭擺尾,兩隻小腿在半空中使勁兒亂蹬,歐韻致更加好笑,一面抱着她往樓上走一面板着臉假意地教訓:「你這個小傢伙,怎麼能這麼貪玩……」一番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耳朵邊明珠悶悶地蹦出了一句:「ba……」頓了一下,又再焦急地大叫:「ba……ba……baba……」急得面紅耳赤,連脖子都紅了。

歐韻致吃驚地停下了腳步,就連身邊的何淑嫻也呆住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群中的周世禮已一陣風樣地「刮」了過來,「呼啦」一下就將明珠「奪」了過去,高舉過頭頂:「哎呀,我們的明珠會叫爸爸了……」

歐韻致忍俊不禁。有那育兒經驗豐富的女眷甚而「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看着周世禮的目光分外的有趣。

還不足四個月的小baby怎麼可能就已會叫「爸爸」了呢?這不過是她情急之下下意識地反應而已,事實上她還根本不知「爸爸」「媽媽」這兩個詞是什麼含義。

但周世禮卻已經樂得忘乎所以了,他一面抱着自己的女兒一連串地猛親,一面開心地大叫:「哎呀我的寶貝女兒可真棒,這麼快就學會叫『爸爸』了……」那得意忘形、卻又傻裏傻氣的模樣實在是令周遭的人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周永祥搖頭失笑,指了這個得意忘形的長子對諸人說:「這個傻小子……」

大家都笑起來。

歐韻致也覺得分外的好笑,同時又覺得有一些「丟臉」——是誰說了人一旦為人父母在評價自己的孩子時就不容易客觀的?照目前的形勢看來,只怕他們家周世禮將來也不會例外。

她連忙上前碰了碰周世禮。

周世禮這才如夢初醒,卻絲毫也不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而感到尷尬,接下來的一整場應酬他都春風得意,抱着明珠如同炫寶一般地在親朋好友之間往來穿梭,整個人氣定神閑,彷彿剛才失態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何嬸幾次三番地上前想要將明珠從他的懷裏抱過來,可惜都沒能成功,周世禮拒不放人!

歐韻致看得好笑。

一場冗長的的豪門夜宴直到夜間九時才宣告結束,直至送走最後一位親朋好友,周世禮都還緊緊地抱着明珠,父女倆如同長在了一塊兒似的,一刻也不願分開的模樣。

細心的何嬸擔心明珠着涼,特地拿了一條毛絨絨的小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小小的嬰兒如同一隻貓兒一般乖巧地躺在父親胸前,只露出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好奇地陪着父親迎來送往。

周世禮於送客的間隙一低頭看見她的這副模樣,一顆心頓時軟得發燙。

他伸出手去溫和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歐家的幾兄妹是一同離去的。翟九重一直緊緊地跟隨在歐崢嶸身後,試圖找機會和她搭訕,事實他已努力了一整晚,然而歐崢嶸對他卻絲毫都不假辭色,根本連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的模樣。

翟九重的臉色訕訕,歐震東幾兄弟也臉色鐵青。不過歐震西的三子歐克寧卻一臉的興奮——實在今晚的賓客太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與歐韻致說上話,興奮地拉了歐韻致的衣袖問:「表姐,你要什麼時候再到紐約去?要知道我們的教授可一直念着你呢……」

歐韻致笑起來。

歐克寧是學醫藥的,他的教授正是歐韻致從前在jhu的導師對歐韻致在醫藥方面所表露出的天賦一直相當看重,對她的努力上進也欣賞有加,因此一直以來常在自己的學生面前對她頗多讚譽,當他聽說歐以寧就是歐韻致的表弟后,立即就對他另眼相看,並讓他帶訊給歐崢嶸,要她有空一定要經常回美國看一看。

在這樣的夜晚,歐韻致當然非常樂得能夠聽到故人的消息,她一時也高興起來,樂呵呵地問:「教授還好嗎?麻煩你告訴他,等我有空一定會回美國看他……」

「好!」歐以寧笑眯眯地答,旋即又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只是,他一直牽掛着你,聽說你結婚了,還一度很擔心呢!」

擔心?歐韻致有些吃驚,就連周世禮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問他:「擔心什麼?」

「你們可別聽這小子信口胡說!」一旁的歐震西笑起來,不等歐以寧答話,就威嚴地虎著臉說:「先生只不過是聽說你所嫁入的並非一般人家,所以擔心一旦嫁人生子,你就會徹底回歸家庭,相夫教子,那是太可惜了!他一直認為你是醫學方面難得一見的人才……」

「怎麼會呢?」歐韻致這才又笑起來,「麻煩你告訴教授,歐韻致可不是個會乖乖待在家裏相夫教子的人……」

在場的歐家人這才又笑了起來,與有榮焉地告辭離去。

一場冗長的豪門夜宴直累得全家老小上上下下人仰馬翻,待送客完畢回到客房,歐韻致只覺得連手指頭都不願意再動一下,偏偏周世禮還精神抖擻的,說什麼也要推着她去洗澡。

她渾身酸痛地進了浴房,溫熱的水流兜頭澆下,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只可惜一個熱水澡才衝到一半,耳朵邊卻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隔着「嘩啦啦」的水流和氤氳的水汽,歐韻致根本聽不清外頭陳嫂都在說些什麼,所以只得匆匆忙忙地擦乾身體、套上睡袍走了出去。

盥洗室外的陳嫂急得滿頭大汗,一隻眼看到歐韻致,立即就滿臉焦急地告狀說:「大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大少爺吧……」

歐韻致心頭一緊,匆匆忙忙地跟着她奔進睡房,卻見那偏廳外部開敞而未封閉的陽台上,周世禮雙手捧著已然熟睡的明珠,彷彿捧著個什麼稀世珍寶一般,一面在陽台上來來回回地走着,一面哼哼唧唧的,哼著支不知名不著調的歌,間或還要停下來,與自己雙掌中的女兒嚕嚕嗦嗦地說一會兒話。

歐韻致一時間哭笑不得。雖然周世禮的腳步還算穩,可是歐韻致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喝多了。她急急忙忙就走過去,一面試圖伸手接過女兒一面對他說道:「世禮你喝多了,快點兒把明珠放下,去洗澡睡覺吧……」

周世禮不聽。兩隻長長的手臂孩子樣地往高空中一抬,輕輕巧巧地就避過了歐韻致,嘴裏頭還嚷嚷:「我沒醉,誰說我喝醉了……」

歐韻致表情無奈。

是!沒醉!一般喝醉的人從來都不肯承認自己醉了。她實在沒忍住翻了他一記白眼,沒好氣地說:「對,你沒醉!你清醒得很!這下滿意了吧我的周大少爺……」又對他說,「可是明珠困了,她要睡覺啦!聽到了吧,你的寶貝女兒要睡覺了哦……」

周世禮這才肯聽話,卻還是把明珠緊緊地抱在懷裏頭,一面由歐韻致推搡著慢吞吞地往卧室里走一面說:「我真沒醉,我今天晚上要跟明珠一起睡……」

歐韻致深感頭疼,一臉痛楚地拍了拍腦袋。

好不容易才把明珠從他懷裏哄下來,歐韻致立即吩咐陳嫂:「快快快,抱走抱走,別叫他再瞧見……」陳嫂一聽果斷轉身,整個人如同重獲了新生一般,頭也不回地奔出了睡房!

留下歐韻致一個人好不容易才將周世禮「搬」到了床上,直累得滿頭大汗,卻又不忍心就這樣把他扔下了不管。

她端了熱水來幫他擦洗,他這會兒酒勁上來了,眼都不睜,孩子氣地躺在大床上發脾氣:「我不洗,我難受……」一張臉直熱得紅撲撲的,氣惱地胡亂扯著自己的領帶,又嘟囔:「我熱……」

歐韻致連忙幫他把領帶解了,又哄他:「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再擦一擦,一會兒就不熱了……」一面說着,一面伸手去脫他的衣服。

他還氣呼呼的,緊擰著眉頭,又嚷嚷:「韻致,我渴……」

歐韻致連忙就奔到門外吩咐傭人端水上樓,只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他就又發起脾氣來,「呼啦」一下從床上躍起,坐在枕上:「韻致韻致……,你跑到哪裏去了?」嘴裏頭大叫:「循循……」如同小孩子撒嬌一般,拖長了尾音。

歐韻致只得又奔回床邊,還沒來得及坐定,他「呼啦」一下就伸長了手臂將她攬進自己懷裏,還把頭埋在她胸口,說話的聲音如同嗚咽:「循循,你別走……」

歐韻致還怎麼捨得?

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下來,又給他擦了臉、手,伺候他洗了腳,還給他換了身衣服,又餵了半杯溫水,這才將他平放下來,讓他得以舒舒服服地睡着。

周世禮這才算安穩了,乖乖巧巧地躺在床上,閉着眼安然沉睡的樣子像個大孩子。

嘴角甚而還帶着一絲笑。

歐韻致只是這樣坐在床頭看着,心頭就已經無限的發軟發燙。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是一向至情至性的她呢?

她歐韻致並不算長的人生里,從來都不缺乏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共赴愛情和婚姻的勇氣,只是她仍然會害怕,怕自己的孤擲一注換來的不過是曇花一現式的愛情。

自古以來,權傾天下的帝王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傾心相愛的女人。別人不說,就說他的父親翟九重,難道他不愛她的母親嗎?不,他是真的愛她。否則的話,今時今日已然權傾天下的翟九重絕不需拿「愛情」兩個字去哄騙女人,因為他不需要。唯有真情實意,才會讓他心甘情願地說出這一個字。

只是,那又怎樣呢?他的愛情從來都是視自己的需要及內心而定,且從來不只獨一份,且不一定僅限於某一人,他今朝可以愛你,明朝也可以去愛她,於男人而言,愛情往往只不過是享受,於女人而言卻不同。

她歐韻致雖不至於視愛情為生命,但,仍需慎之又慎。

如果,在歐韻致躺在床上、抬手關上夜燈的剎那,她想,這樣的謹慎能讓他們在愛情之路上走得更穩一點兒、久一點兒,又有什麼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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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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