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五十九章

小黑聽到了木青聲音,立刻停止了和母豹子親熱,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飛地朝木青跑了過來。

它身體大得像牛,所以當它撲了過來時候,木青一下被它兩隻前爪按壓了地上。它大概知道自己體重對女主人來說過於龐大,所以立刻鬆開了爪子,只是伸出柔軟濕熱舌頭,來回舔著木青臉。木青感覺又濕又癢,咯咯笑着閃避。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熱了。大概是分別了這麼多天,驟然再見,這才又出現了這樣久違了一幕。

木青剛才那陣子失落一下就消失了。

小黑還是原來小黑,並沒有因為找到女朋友而忘記她。

她正和小黑笑鬧得上氣不接下去,一邊驪芒彷彿有些不高興了,上前推開了小黑頭,把木青從它濕吻中解救了出來。

驪芒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見她和小黑太親熱話就會亂飛酸醋。

木青被驪芒從地上扶了起來,正笑着抬手擦去自己臉上剛才被小黑沾上口水,意外一幕發生了。

剛才一直木門外面徘徊沒有進來那隻母豹子此刻猛地躥了進來,呲著牙朝木青直直撲了過來,喉嚨里發出低沉帶了威脅般吼聲。

它速度極,幾乎就一眨眼間已經躥到了木青身前。

木青還擦口水,被突至母豹子驚得有些發懵,一時忘了躲閃,眼看着它利爪就要抓上她了,身後驪芒已經猛地將她抄了過來,帶着往邊上閃避,但是母豹子爪子還是擦著刮過了他胳膊和後背。

母豹子一擊未中,看着似乎有些不甘心,穩住身形又要撲過來,剛才被驪芒推開了小黑突然大吼了一聲。母豹子似乎吃了一驚,扭頭看向了小黑方向,彷彿猶豫了下,停了原地。

小黑這時已經撲了過來,把母豹子壓了身下,兩隻撕咬着翻滾了起來,發出了陣陣咆哮聲。

木青知道這是猛獸們通常交流方式,無論是嬉戲或者打架,它們通常都會相互翻滾撕咬。小黑現應當是教訓他這個來有些魯莽女朋友。但她現顧不得它們了,驪芒手臂和後背剛才被母豹子爪子划傷,雖然只是破了一層表皮,但長長傷口處還是滲出了血珠子。驪芒大概對這樣程度傷覺得無關緊要,但她還是急忙拉着他往屋子裏回去,要給他處理傷口。

他們家庭成員從此就又多了一位,那就是小黑女朋友,那隻年輕兇悍棗紅色豹子。木青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紅。這個名字實不怎麼樣,她自己也知道。但和小黑倒是十分相配,所以就這麼叫了。驪芒他們不知道這個名字後世普及程度,一致認為很好聽。木青笑而不語。

考慮到小紅野性,怕它會驚擾了裏面放養動物,而且老實說,木青自己也有些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它躥上來咬一口,所以讓驪芒大門邊搭了茅棚,把小黑龜殼搬了過去,讓它倆暫時先住那裏。而且上次那個初見面意外,木青猜測是因為自己和小黑親熱,落入小紅眼裏,它估計也和驪芒一樣,不滿自己所有物被別人分享,這才怒氣大發衝過來想教訓自己。所以和它沒有混熟之前,木青決定小心地離小黑遠遠,連平時習慣一些摸頭揉毛動作也取消了。

那天木青拉着驪芒離開后,小紅估計是被小黑教訓了一頓,所以接下來幾天裏一直都很老實,緊緊地跟小黑身邊。白天裏除了跟着小黑出去,叼咬些獵物回來,剩下時間就是懶洋洋地趴有太陽密草叢裏,偶爾幫着小黑舔舐腳掌或者後頸上那一排棘角,一雙美麗大眼睛裏透出都是柔順和親熱。

人多力量大,秋天結束時候,他們已經傍著原來屋子邊上又擴建出了幾間,連成了一片,娜朵他們幾家都搬了進去。因為過去幾年裏,以加部落里也蓋了不少這樣磚木竹混合居所,所以這樣房子他們現並沒有什麼不習慣。

依靠飼養起來動物和儲存糧食,應該也可以支撐他們這幾家人度過今年冬天。但是出於習慣,解決了住問題,田地又進入了停播期后,左他們就和驪芒一道出去狩獵,為接下來這個冬天儲備多皮毛和肉。

晴朗午後,男人們不家,小黑和小紅不遠處土坡上追打嬉鬧,木青帶着女人和孩子們去收羊毛。

木青羊已經從起先一頭母羊和兩隻小羊發展成了羊群,靠就是驪芒第二年春天時候又捉到一隻公羊,羊群這才慢慢地擴大了起來,現已經有幾十隻了。它們應該是盤羊祖先,彎曲角,每到秋天,身上毛長得很厚實時候,木青就會剪下羊毛紡成線織毛衣。

當年那把瑞士軍刀早已舊了,上面剪刀用來剪羊毛也嫌小了些,所以木青很早開始就用大河裏蚌殼來割。蚌殼敲成彎鈎形狀,鋒口磨石上磨得又光又銳,割時候,揪住羊身上蓄了一年長得又長又厚毛,把蚌刀輕輕一旋就下來了一把羊毛。

羊早就被趕着聚了一個木柵圍欄里。木青進去捉住了一隻羊,示範給娜朵她們看了下。部落里雖然也有飼養羊,但只是肉用,皮剝下來是連毛做成禦寒衣物。像這樣割下羊毛另用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都顯得很好奇。等看了一會,就拿了昨天叫男人們磨好蚌刀,學着木青樣子割了起來。因為手法不熟,一個女人估計是扯痛了羊,羊起了性子,蹦起了后蹄,一下把她踹得仰了草地上,惹得娜朵幾個笑得前仰後合,木青強忍着笑,上前扶起了她,耐心地又示範了一遍,教著使用蚌刀要點。慢慢地女人們有些上手起來,開始各自割起了羊毛,把割下來羊毛放進隨身帶着一個麻布袋子裏。割斷羊毛時會發出輕微又悅耳刷刷聲,木青非常喜歡聽這種聲音。

「青青,為什麼有羊屁股有不同記號?」

由由割完了一隻羊毛,突然問道。

木青笑了下。

她之所以要給羊做記號,是為了分開圈養易於辨認,防止母羊發情時和同系血親公羊□,這樣產下來小羊羔不太容易成活,即便養大了,個頭也都比較瘦弱。

她開始養羊當年秋天,有一天發現母羊開始狂躁不安起來,開始以為它是哪裏不舒服了,拖着驪芒去檢查下,等他笑嘻嘻地拉起母羊一隻後腿讓她看它腫脹充血下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母羊又到了發情期。它生下來兩隻小羊里有一隻是公,差不多也已經性成熟了,怕母羊急起來亂來,趕緊把公羊分開關了起來,又讓驪芒到外面晃了好幾天,終於捉回了一頭公羊,這才解決了母羊終身大事。

隨着羊數量慢慢增多,此後她就留意起來,發現從夏季中開始一直到初冬,沒有懷孕母羊大約每隔半個月就會發情一次,尤其是夏末秋初時候為集中。每當發情時候,下面就腫脹充血,不停搖尾,高聲咩鳴、甚至會爬跨到其他母羊身上,靠近公羊時候不停蹭磨,當時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近親繁殖問題。於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羊群就實行公母分開圈養。她經驗是一隻公羊大約可以應付二十隻母羊,所以公羊養數量不多。每當發現有母羊出現了發情徵兆,就把它和一隻沒有血親關係公羊關一起,直到□結束才放出來。生出來小羊羔就臀部打上不同記號辨認。正是因為避免了同系血親繁殖,加上谷地里水草豐美,所以她羊幾乎只只都是膘肥體壯,產奶產毛那都是頂好。

木青慢慢把道理講給了由由聽,她起先不是很懂,自己默默想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說:「我知道了!就像阿媽跟我說,我以後也會和一個男人一起,但那個男人肯定不能是我們家裏人!」

木青啞然失笑。

由由說完這話,慢慢就沉默了下來,低頭繼續割著羊毛。

木青看着她修長手握住一把羊毛靈巧地割了下來,稱讚她說道:「由由聰明又能幹,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好男人和你一起。」

由由笑了起來,笑容很是燦爛。

部落里像她這樣年齡女孩,只要來過月經,一般都已經有了自己男人,早甚至還有了孩子。由由腿疾隨着人慢慢長大,現只要不跑起來,平常走路也就是微微有些簸,不仔細看也看不大出來。之前部落里是有一個年輕男人看中了她。兩人只要下次部落祭祀時候接受過族長和巫女祝福就可以一起了。不想沒多久就來了些別部落里擄過來女人,那男人又看上了另個健碩少女,接着就發生了由由父親帶着全家離開部落事情。

這些事情木青都是前幾天聽娜朵提起,心中有些憐惜由由,所以剛才故意這樣稱讚她。見她也只是起先沉默了下,很就說說笑笑起來,想必那事情也沒給她帶來很大影響,這才放下了心。

割羊毛花了兩三天時間。收穫全部羊毛被裝進了一個個細麻布袋子,浸到溪水裏洗乾淨曬得燥幹了,木青就教娜朵她們紡線。先把成堆羊毛團搓成鬆鬆條狀,然後一手拿着杆子,另一手不斷捻搓松毛紗,繞一個陶制錠子上,錠子底用塊扁平石塊固定,把錠子像陀螺那樣旋轉起來,錠子便把松紗纏緊成了紗線,等紡到一定程度,把線纏捲起來就可以了。

這種簡單紡線方法,木青從前看過少數民族老阿媽遊客面前表演,沒什麼難度,所需器具也非常原始,她麻線也是這樣紡出來,經過這麼多年,手法已經非常熟練了。娜朵她們其實一個個都比她要能幹,不過看她演示了幾遍,很就學會了。

冬天來臨了。

今年雪沒有往年那麼大,這塊谷地里也前所未有地充滿了生氣。

十二月二十日,這是根據木青早幾年制定出來日曆上一天。

她剛到這裏時候曾經有計算日子習慣,後來就放棄了,等懷上第一個孩子閃電時候,她又恢復了計算日子。後來等閃電夏末時節出世之後,為了記住他生日,她就把那天定為立秋日八月八號,又仿古代紀年,把她初到這裏和驪芒相遇那年命名為驪木一年。

按照她日曆,現是驪木九年十二月二十日。

今天是她小兒子霹靂生日,非常湊巧,居然還趕上了另一件讓人高興事情。

小黑今天當了爸爸,而且一下是兩隻小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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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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