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pisode

第95章 Episode

episode惡魔的證明

「你知道計算機專業的那個男生嗎?」

「你是說……?」

「好像是叫杜……杜測?杜沢?我想起來了,是叫杜澤。」

「啊,你說的是他啊,當然知道!聽說他耳朵不好,是個怪人,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做些奇怪的動作,他們班上的人也不怎麼接近他。」

「嘿嘿,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我有個死黨是他們專業的,偷偷告訴你,其實那個男生好像能看見『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你是說靈異體質?」

「賓果!所以那傢伙才總是在『自言自語』,其他接近他的人也總是莫名其妙地就避開他,因為有『那些東西』在他身邊。」

「這種傳言你也信?」

「才不是傳言啊!你知道嗎,上星期國貿那班人不是扔鐵餅打破了玻璃嗎,坐在窗邊的杜澤愣是一點都沒受傷。」

「是恰好走開了吧。」

「那時候杜澤絕對坐在窗邊,我死黨親眼見的!那些碎片就是完全避開了他!」

「這麼神奇!」

……

杜澤聽着走廊經過的兩個男生之間的交談,瞅了瞅身邊讓他變成校園靈異傳說的某人。

注意到杜澤的目光,修微笑地問:「怎麼了?」

杜澤搖搖頭,猛然意識到這就是剛剛的男生說的「奇怪動作」,搖到一半的頭頓時僵住了。自從他開學了,修就這樣一直隱去身形跟着他上學,其他人看不到修,卻會本能地避開修所在的地方,因此造就了眾多的詭異傳言。

某隻蠢萌想了想,在一眾認真上課的學生中毫無由來地搖頭做小動作,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這貨今天沒吃藥,整個人萌萌噠。

而且杜澤這一搖頭,馬上就壞事了。

「靠窗邊的那個男生。」高數老師敲了敲講台。「看你搖頭,是對我剛剛講的話有意見?」

在全班人的注視下,黑髮青年僵著一張臉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與高數老師對視。高數老師眉頭一皺剛準備訓人,卻沒來由得感到了危險——他像是被一隻野獸盯上了。高數老師腿一軟靠在講台上,乾巴巴地笑了幾聲:「坐、坐下吧。」

杜澤剛矮下一半身體,整個人就僵住了。

「修……!」杜澤無聲地喊出身後那隻獸族的名字,就在剛剛,原本坐在他旁邊座位的修擠到他身後了,如果他這一坐下去,剛好會坐在修的大腿上。

修伸出手將杜澤攬在壞里,為了防止自己鶴立雞群,杜澤只能貓著身體半趴在桌子上,由於他坐最後一排,座位的扶手也很高,所以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什麼異狀。

【放我下來。】

修瞥了一眼杜澤傳來的紙條,不但沒放,獸尾反而纏上了杜澤的手臂。

「聽他講多無聊。」修蹭了蹭杜澤的脖頸。「不如做一些有趣的事吧?」

【我在上課。】

「回去我教你。」修滿不在乎地說:「昨天我用人族形態看了看,不是很難學。」

——學霸不要來拉仇恨!少年你知不知道高樹(數)上曾經掛(科)過多少學生的屍體!

「或者考試的時候我在旁邊給你說答案。」

……不、不要這麼可恥地誘惑他墮落啊!更可恥的是他心動了啊!

杜澤只能眼睜睜看着修的尾巴啪的一下將他的高數書抽得合上,那人的手已經從襯衫下擺探了進來,沿着他的腰線來回撫摸。

「你不用動。」修舔了舔杜澤的耳朵。「只用感受我就可以了。」

「……!」

杜澤趴在桌上,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以免自己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或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所幸修還是非常有分寸,只是抱抱親親舔舔咬咬——不要弄出明顯的痕迹啊萌主大人!qaq

「杜澤,你昨晚沒睡嗎?看你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下課後,來收作業的班長問了一句。

杜澤看似冰冷實則哀怨的目光向旁邊平移。「……沒睡好。」這是實話。

「看得出來。」班長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昨天被蚊子騷擾了一夜吧?脖子後面全是紅疙瘩。」

杜澤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脖子,聽到趴在他身上的侏儒發出吃吃的笑聲,耳朵背全紅透了。

經過慎重的思考,杜澤還是決定向修提出一個小小的,恩,建議。

「現出形體?」修反問道。

杜澤鄭重地點頭,這是他思考了一宿想出的對策,其間還被不滿他走神的萌主狠狠「懲戒」了一番。只要修出現在其他人面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修自然沒法直接對他做出這樣那樣的事了。此外還有一個好處是,修絕大部分的種族形態是不能直接出現在其他人面前的,無論是獸族、侏儒、精靈還是龍族都要經過一些喬裝改扮,天族和魔族基本不可能讓人看見了,這樣一來,只有人族和亡靈形態可以使用了。

人族形態的修非常好說話,杜澤的如意小算盤打得啪啪響,亡靈形態的修也不熱衷於欺負他,這一箭雙鵰的計劃堪稱完美——

……個鬼!

蠢萌讀者徹底忘記他家的萌主大人外貌的殺傷力有多大了,一頁知邱設定的修完全就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當杜澤和便裝的金髮青年前往教學樓上課時,某隻蠢萌發現他簡直寸步難行。

「同學,你是哪個專業的?」

「可以做個朋友嗎?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

「啊!我曾經在夢中見過你!」

杜澤無言地盯着眼前一臉激動的少年——沒錯,是少年,眼前宣稱修是他夢中情人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一個漢子。原來萌主的魅力已經到達了男女通殺的地步了嗎嗎嗎……

修沒有說話,拉着杜澤走開了,在修的氣場下,沒有人敢阻攔金髮青年的腳步。

即使走開了,杜澤仍然可以聽到那個少年遠遠地在喊:「我真的見過你——那時候你不是在找一個叫『du.ze』的人嗎——」

……?!

杜澤猛地看向修,修對杜澤笑了笑,坦然道:「恩,他見過我——因為我曾經召喚過他。」

召……喚?

「就像是創.世神將你召喚至那個世界一樣,我想見你,所以曾經召喚過這個世界的人。但『條件』好像弄錯了,我沒有召喚到你。」

……、……哎!?

杜澤醍醐灌頂,當初打擊太大,他只顧著自怨自艾,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件事——既然創.世神都可以把他召喚到《混血》中,沒理由成為至高神的修做不到啊!

——不對!杜澤皺起眉,他想起最重要的一點:不是他不相信修的能力比不過創.世神,而是他們兩個具有本質的差距——

「你知道了……」杜澤微微開啟了口,再也沒有神秘力量堵塞他的聲音:「世界的真相……?」

井裏的青蛙如果想要將池邊的青蛙叫進來,首先它必須意識到井外還有青蛙,知道它從井底望的那片天並不是整個世界。這條真相看似薄薄的一層紙,但沒有外力的幫助,鼓裏的人終其一生也難以看透,所以規則在最後才會不顧一切地阻止杜澤說話,因為世界的真相一旦被得知了,它就會被思考,被觀測,甚至□□涉。

「恩。」修伸手將飄到杜澤頭上的葉子拂去,話語也像是那落下的葉子輕飄飄的沒有絲毫力道。「我毀滅了世界,所以我得知了世界的真相。」

短短的一句話,其中所蘊含的信息讓杜澤感到喉間發澀。自從修來到他身邊后,兩人都沒有提起《混血》世界的事,他們分離的那段時間彷彿是一個禁忌,說不出,碰不得。杜澤想問修在他離開后的事,想問修是否真的毀滅了那個世界,想問修是如何來到這裏的,他想問的有很多很多,然而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太過幸福,所以不願去揭開幸福底下堆砌的白骨屍堆。

杜澤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很是奇怪,像是老舊的收音機,意義不明地復讀著:「毀滅世界……」

修站在那裏,微風輕輕吹着他的金髮,細碎的發尾被陽光鍍了一層絨絨的邊,英俊的面容完美得不像是人——他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知道『無之證明』嗎?」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祗凝視着這個世界的人,溫柔的笑容依舊好看得讓人感覺不真切。「在這個世界中,它被稱為『惡魔的證明』。」

杜澤本能地搖頭,獃獃愣愣地聽着修的解釋:「惡魔在這個世界是想像中的生物,如果要證明它存在很簡單,只要找到惡魔便是完美無缺的論證;但是要證明『沒有惡魔』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縱使找遍了全世界都沒有找到惡魔,但無法證明惡魔只不過是躲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認為『有』的人都可以說,惡魔存在這個世界中,只不過你現在還沒找到而已——我相信你存在那個世界裏,只不過是我還沒找到而已。」

「所以我不停地找。」修輕描淡寫地說:「直到我想起一條關於你的線索:在你離開之前,曾經有個人對我說我會後悔——我確實後悔了,所以我拼出了他的碎片,想要找到。那個碎片告訴我,整個世界只有它知道你在哪裏,只要我毀滅世界,它就把你還給我。」

一絲殘酷劃過金髮青年的嘴角,卻將那名完美得有些虛幻的人描繪得更為真實。

「我找不到你。我毀滅了世界。」

一句一段,簡簡單單地陳述了兩件事,其間的邏輯關係帶着無人能承受的沉重。杜澤的呼吸被壓得微不可聞,他想起當初在夢中和時間迴廊中見到的畫面。即使已經成為了晦暗的過去,但那時候只能只能旁觀不能介入的無力和悲哀讓杜澤忍不住說出遲來的提醒:「它在騙你……」

「我知道。」宛若天空飄過了一片烏雲,隱約的暗色在修蔚藍的眼睛中流轉,他伸出手,不輕不重撫摸杜澤的後頸,似掌控似安撫。「除了你,我無法相信任何人——但我需要毀滅世界,因為我要論證你的『無』,就像證明惡魔的存在一樣。我開始一點點摧毀世界,將你有可能『躲』的地方一步步縮小,讓你再沒有了『躲』的餘地。」

杜澤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那人的話像是織成金籠的欄桿,一根接一根螺旋地插在他身邊,封死了所有活動的空間。他其實是知道的,現在待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看起來非常正常,但這恰恰說明了他的不正常,宛若一顆即將爆炸的星球,無盡的力量極致地壓縮在某一點,只缺一個小小的原子或者說引爆點,就會釋放出毀滅性的能量。然而即使那股力量再怎麼恐怖地收縮膨脹,只要沒有引爆點就會始終處於一個扭曲的平衡。杜澤就是那個引爆點,所以他老老實實、心甘情願地守着那個已經瘋狂的人。

「我毀滅了世界,證明了它的謊,也驗證了你的『無』——既然這個世界沒有你,再回憶起你的特殊,我意識到你很有可能來自世界之外。」修輕聲道:「於是我發現了『世界的真相』。」

創.世神是因為找不到自己的起源而發現了「世界的真相」,而修則是憑藉絕對的力量和與他的記憶找到了「世界的真相」。

杜澤的嘴巴開合了數次,卻始終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修的手指從杜澤的後頸繞到前方,輕輕捧住了杜澤的臉頰。

「我在世界裏找不到你,所以我要去世界外找你。得知世界的真相后,我開始能看到世界之外的規則。」修的眼睛微微閉合,似是回憶。「很多很多的規則,感知這個世界的規則、召喚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有前往這個世界的規則。」

一陣風吹過,似乎想要將修的聲音吹散,藉此抹去那叛逆的話語。

「我知道世界的真相,我是大氣運者,我等到了世界創始人的准許,所以我來到了這個世界。」

短短一句話講述了修來到這個世界的三個條件,杜澤震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薇薇安他們無法過來,因為他們不知道世界之上還有個世界;創.世神無法過來,因為他不是大氣運者,沒有規則的庇護,所以他註定要死;只有修,他是《混血》的主角,能在那個世界活至永恆,在得知世界的真相后,修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條件未達成——等待世界創始人的准許。

杜澤想起之前看到的幻覺,只覺得寒意從心底蔓延。

在那片四處封閉、什麼都沒有的黑暗中,修就這樣一直等待那或許完全不可能出現的「資格」?當初修在時間之輪外邊等了四年就失去了理智,從兩個世界的時間對換比例來看,這個人究竟是如何度過那將近無限的漫長時光?

杜澤不敢想,因為那實在是太沉重了。單是想着那種世界毀滅后的虛無和黑暗,他就已經要窒息了。

「為什麼……」杜澤的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滾出來的,乾澀並且沙啞。「一定要……准許?」

他只是在喃喃自語,沒有疑問,更多的是悲傷和不平,然而修卻給出了答案:「因為規則。」

風越來越大,然而即使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修並不大的聲音依舊清晰無比。

「那個世界有規則,這個世界也有規則;那個世界規定了每天晚上升起兩個月亮,這個世界規定了夜空裏只能有一個月亮;那個世界規定了混沌大陸懸浮於虛空,這個世界規定了地球存在於宇宙;那個世界規定了生靈滿足條件可以成為神靈,這個世界規定了必須滿足三個條件才能穿越世界屏障。」修輕笑着說:「每個世界的規則都是由『上面』決定的,無論多不合理,哪怕是即時的毀滅與重生,只要創始人寫下,那便是規則。」

杜澤聽得直發愣,他獃獃地仰望天空,仿若窺見了某種禁忌的真實般感到不寒而慄。

修安撫地按著杜澤的脖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得很開心。

「閉上眼睛。」

杜澤下意識地聽從了修的指令,即使閉着眼睛,他也能感覺照在眼皮的光先是一暗,然後猛地變得極亮。

「可以了。」

杜澤睜開眼睛,望着眼前巴洛克風格的奢華城市失卻了所有的語言。

這裏是……天空之城?!

杜澤的瞳孔猛地緊縮,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對面,在那裏,一群人似乎在百般無聊地等候着什麼。當其中的短髮盜賊注意到這邊時,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嘿!怎麼這麼慢才回來?賊爺等得都快發霉了。」

「小主人,杜澤少爺,好久不見。」

「修大人/陛下,您回來了。」

「杜澤,好想你^^」

「鏘鏘~」

一隻紅金色的鳥飛過明亮的天空,輕柔地落在杜澤的肩膀上,火鳳凰歪頭瞅著自家母啾,用小腦袋蹭了蹭杜澤的臉頰。杜澤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切,他近乎機械地轉頭,傻乎乎地看向身邊的金髮青年,思緒亂成了一團。

「出去的時候,我遇見這個世界的創始人。」修微微低頭,極近地凝視杜澤的黑眸,被倒影沉澱成墨藍的雙眼中儘是滿足和叛逆。「我向他拿來了這個世界的創造權。」

這個世界的至高神親吻著黑髮青年的眉心,迎回了他唯一的愛人。

「歡迎回來,杜澤。」

***

錦衣終於在某次作者招待會上逮住了某隻呵呵獸,面對跑過來找他算賬的自家編輯,一頁知邱只是非常和藹地說:「我把《混血》給別人了。」

「給誰?!」

「《混血》的主角。」

「……」錦衣無語了一陣。「你還在堅持你那個『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的奇思妙想?如果你打算開一本關於這個題材的新小說,我雙腳支持你。」

一頁知邱呵呵了一下,然後問了一句。「你聽過『缸中的大腦嗎』?」

「那是什麼?」

「假設你的大腦被邪惡的科學家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大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大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你的大腦傳送信息,以使你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你來說,人、物體、天空——整個世界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你的大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加入一段美妙的初戀或者難以忘懷醜事。」

一頁知邱看向已經完全被繞暈的錦衣。

「那麼,你如何確定你自己不是在這種困境之中?」

「如何確定……你不在一本小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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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和主角絕逼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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