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108.第 108 章

琮哥兒回府之後便一直等著宮裏的消息,甄貴太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便身亡,宮裏的太上皇寵了這位那麼多年,也不可能對其的死無動於衷,這倒不是說他們之間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感情,只是曾經身為帝王的尊嚴便不可能容人輕易去褻瀆。

所以雖然只是一個管事輕飄飄的幾句話,但其中的腥風血雨只憑想像也能想的出來,這種時候想馬上見到徒睻是不可能的,甚至連他的確切消息都得不到,可是只要能得到宮裏的消息,對他來說也是聊勝於無。

宮裏表面上看似和往常一樣,但是暗地裏卻早已經被皇帝圍成了鐵桶一樣,琮哥兒這裏派出了自己的那點人手自然是一無所獲,至於忠順王府的暗衛,他卻是無論如何不肯動用的,非常時期,如此明目張膽的行事,不過是徒惹皇帝猜疑罷了。

翻來複去的靜不下心思,索性便將府里現在主事的幾個大管家都給叫了進來,反覆詢問了一些府中的事情,確定家下人等這段時間都還算安分守己,這才放下心來,即便這樣還是又叮囑了幾句才將人放走。

這一夜翻來覆去幾乎就沒有合過眼,偶爾打個盹偏還能夢見徒睻渾身是血的樣子,驚醒之後只能披衣坐起,再也躺不住。

坐在書案邊上手裏握著畫筆,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了前世蘇大家的的那一首《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雖然現如今心情可以說是與詩中所表達的那種灑脫截然相反,現在也不是料峭春風的時節,但秋意漸濃,看着外面星光明滅,聽着風兒穿過竹葉的聲音,遙遠處的時而想起的犬吠聲,想着不遠處宮中也許正陷入危險中的徒睻,忽然之間便生出了遠離朝堂任意天下的想法......

深深嘆了口氣,這一夜也只能在書房裏獨坐到天明!

宮裏的皇帝和徒睻也是一夜沒睡,甄貴太妃是昨日白天死的,死因是自殺,其實也可以是說是弄巧成拙或者弄假成真。

起因還是在甄家身上,自從甄家被抄之後,甄貴太妃便再沒了往日的嫵媚多情,每日裏悲悲切切就差穿上一身孝服扮演小白花了。

一開始的時候上皇還感到新鮮,而且畢竟是自己寵愛了多年的妃子,雖然生了一個忤逆的兒子,但這個兒子畢竟也是自己心愛過的,可以說上皇對甄貴太妃的寵愛早已經不是一時的貪戀美色,而是被有意無意的養成了一種習慣。

這樣一直被嬌寵的貴妃突然之間幾乎是家破人亡,每日裏淚流不止,自然是讓他心疼不已。

這且不說,甄家怎麼說一直以來也是自己的心腹,便是現在其行事多偏向四六兩位皇子,上皇的心裏也認定了以甄家的忠心,如有事發生,也必然是會站在自己身後的。

這麼一位忠臣卻被老三和老五兩個聯手給坑了,他心裏如何能舒服?

皇帝那裏威嚴日重,不好打罵,老五卻只是他養的一個寵物,哪裏容得下他忤逆自己,所以五王爺前一段日子幾乎是只要見了上皇便必定挨罵。

趕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加上甄貴太妃在旁邊架橋撥火,到了後來上皇只是謾罵已經不解氣,有一次甚至直接動了板子,便是皇上的額頭上也被飛過來的茶盞砸出了淤青,幸好上朝的時候有帽子遮掩,這才沒被朝臣看了笑話。

不過,在甄家抄出來的千萬白銀以及無數的古董珠寶黃金運抵京城之後,上皇卻再開不了口出不了聲,非但如此,他還覺得自己被打臉了,被打的啪啪啪的響,被打的人盡皆知。

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更是在滴血,他自認為一輩子兢兢業業,坐在皇位上這麼多年處處以『仁德』為準,可以說上對的起列祖列宗,下對的起億萬黎庶,百年之後史書上再不濟也算的上是一代明君了吧?

卻沒想到,他還沒死呢,太子那裏竟然便起了逼宮奪位的心思,不但是他,便是其他幾個兒子也沒一個老實的,一場宮變下來,死了一個兒子圈了一個兒子,他也被氣的手腳不利索,連批閱奏摺都做不到,無奈之下只能匆忙禪位給自認為最孝順最容易掌控的三兒子。

卻沒想到,他真的是太天真了,這個他一直以為剛正不阿方正純孝的兒子,竟然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白眼狼,之前的不爭不搶,不慕名利權勢竟然全都是偽裝,現如今一旦得了權柄便露出了獠牙,再不肯將他這個皇父看在眼裏,逼着他只能用盡手段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作為上皇的威嚴。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到了後來他已經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輸了,萬里江山依舊,但卻已經實實在在的換了個主人!

臉上現出疲態,承認此事之後,一夕之間他便彷彿又老了十幾歲,即使如此,有着之前當帝王時候的功績,有着禪位的大義,這些也夠他在史書上留下足以比拼歷代有為君王的美名了。

但現在這又算是什麼呢?

他信任的大臣貪墨千萬之巨,他寵愛的妃子卻又是出自這個家族的,想想都知道後世之人會怎麼說他!

想到這裏上皇不但是對甄妃充滿了厭煩,看着皇帝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怨恨,他這個兒子就這麼見不得他好嗎?

甄家放在那裏什麼時候動不好,便是等到甄妃死了之後,或者等他駕崩之後又能如何?到時候已經蓋棺論定,便是洪水滔天,也再影響不到他!

上皇越想越覺得這個兒子不孝,但是現在朝中上下,實權位置早已經被他給一手把握,本指望老五那個不孝子是個可用的,卻沒想到這也是個不忠不孝目光短淺的畜生。

猶如困獸一般,上皇現在是越想越偏激,有時候甚至恨不得將幾個兒子不管不顧的都給宰了才好,反正孫子那麼多,他也不怕絕後。

在這種心理下,他這段時間對着幾個尚且年幼的孫子格外的和藹,甚至將大皇子給叫到了身邊去培養,皇上在朝堂上佔盡了上風,其他事情上自然也由着他,不但親自將大皇子給送了過去,便是剩下的幾個兒子以及其他幾個兄弟那裏只要滿六歲的侄子,一股腦的都叫到了上皇宮裏,美其名曰替其父親盡孝道。

不過,上皇顯然不領情,看着一屋子吵吵鬧鬧的小蘿蔔頭,只想着是不是這個皇帝兒子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將他給氣死了!

心情不爽,每日裏更是找茬不段,一點小事都能大發一頓脾氣,要琮哥兒的話說,就是更年期到了,內分泌嚴重失調,所以看什麼什麼不順眼,做什麼什麼不順心。

好在徒睻是個油滑的,明明甄家是他親自去江南抄的,上皇的那些個鐵桿也是他一個個給揪了錯處連威脅帶籠絡的給或是弄回了家,或是弄到了皇帝這邊的陣營,偏偏他跟琮哥兒兩個在路上晃蕩的時間太久,一開始便沒被上皇的怒火給波及到。

之後上皇到處找事,老五挨揍,皇帝和老四見天的挨罵,他這個罪魁禍首卻是連個面都見不到。

每天即使去個十遍八遍的皇宮,晚上甚至時常留宿,有時間陪着太后皇上閑磕牙,卻是沒時間去給上皇請安,即使被堵到了哪裏,也只由著性子抬手告辭,一點面子情都不給。

為此,上皇氣的差點又中風,只感覺退位之後已經保養的甚好的手腳又要不好使了,次數多了倒是他自己不敢再湊到這個兒子身邊找氣受。

上皇可以說是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正想再找點事情,被冷落多日的甄貴太妃便又鬧騰了起來,其目的是想讓六皇子就藩!

本朝自建國開始,引之前歷朝之鑒,皇子只封王,可以領差事但卻不能有封地,這也是怕諸位王爺擁兵自重,威脅皇權。

所以,歷來跟皇帝關係好的王爺無不是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但跟皇帝關係不好的卻只能困在京城裏領着干俸,每日裏只能鬥雞遛狗,幾代之後王爵遞減,成了庶民也未可知。

這樣子還算好的,多少被殺的被圈的,想過這樣閑適日子還沒有呢!

甄貴太妃心裏明白,上皇現在還在,皇帝那裏就敢無所顧忌的抄了甄家,全家老少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等到上皇一走,她跟剩下的兩個兒子絕對不死也再沒了自由,眼看着想奪位也再不可能,所以跟着兒子並那些幕僚商量過後,幾人便異想天開的提出了想要封地,出京就藩,本是無理取鬧的事情,偏偏上皇此時被皇帝給氣了之後,為了給他找不自在,不管不顧的竟然也心動了。

所以最近這一段時間非但宮外朝堂上風起雲湧驚心動魄,便是宮裏也熱鬧非常,甄貴太妃和六王爺每日裏在上皇面前哭訴,上皇那裏也毫無遮掩的聯繫朝臣宗親張羅此事。

眼看着外面形式越來越不好,甄家那裏甚至判決都下來了,主事之人被判秋後處斬,其餘人等十五歲以上男子流放,十五歲以下以及無罪女子俱都貶為平民,一個煊赫大族至此也算得上是風流雲散。

對此甄貴太妃自然是心痛,想着家裏這些老弱婦孺留在京城是不可能了,回到家鄉更是會受盡欺凌,如果兒子能有個封地,倒是盡可以安排,到時甄家也算是有了起步之資,算不得徹底敗落。

但是上皇那裏卻遲遲不肯正面跟皇帝開口,這讓他如何能不急?

進宮這麼多年,她自認為上皇心中還是有她的,沒看到甄家如此大過,也不過是冷落了她幾日,才稍一服軟,上皇那裏不是又對她寵愛依舊了嗎?

有此信心,自然而然的便起了拿自己的性命來逼迫上皇的心思,只不過陰差陽錯的,也不知是意外還是人為,本來假做上吊的甄貴太妃就這麼真的弔死了!

太后以下,後宮眾人佯作悲痛之餘,都是心裏痛快,多少年了,這根攪屎棍終於是死了!

皇上那裏面色平靜,對上皇的質問充耳不聞,真不明白他自己的妃子尋死,跟他這個做兒子的有什麼關係?實在被吼得急了,也只留下了一句,「后妃自盡乃是大罪,父親心軟,兒子倒是要問問六弟平日裏到底是如何盡孝的,怎麼就讓貴太妃心懷不滿,起了這樣的心思?」

「你,你......」上皇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但是這件事情他這裏又查不出疑點,唯一讓人懷疑的甄貴太妃貼身大宮女又已經在事發的時候撞柱自盡。

上皇那裏忙着查出事情真相竟然忘了發喪的事情,皇帝自然也不急,所以甄貴太妃屍體被從繩子上解下來之後,便放在了其寢宮的床上,一時間竟然無人理會。

直到第二天早上,等皇帝那裏完全控制了整個四王爺圈禁之地以及六王爺的王府,不但大軍圍了兩人豢養死士的幾個莊子,而且將兩人京城的心腹也一個個都送到了牢裏。

這過程自然滿是血雨腥風,其他不說,只上皇的宮殿裏便有七成的人沒再見到這日早上的太陽,四六兩位的府上更是幾乎全換了一遍。

至此上皇一系可以說徹底的退出了歷史的舞台,朝堂內外再也沒有他們蹦躂的餘地了!

皇帝心裏痛快,人便格外的『寬容』起來,在早朝之前明發了聖旨,聲稱因為貴太妃薨逝,上皇哀毀欲絕,所以罷朝一日,他要伺疾盡孝。

太妃薨逝乃是國喪,不但京中有誥命女眷都要送殯,便是有爵位人家婚喪嫁娶之事也要等上一年。

琮哥兒因為晚上一夜未眠,早早的便到了宮門處等著上朝,自然是最先看到這份聖旨的,心下當時便是一定,旨意既然已經出來了,昨夜除了犬吠的比較厲害之外,又算的上是風平浪靜,想來是事情已經過去,再沒什麼關礙了。

心裏雖然這麼想着,但到底因為沒見到徒睻,忍不住還是會有些擔心,只是今天早朝已停,陛下又沒有單獨召見,這時候想進皇宮卻是不可能了。

宮門口並不是久留之地,剛要命馬車轉向,繞路去忠順王府,那邊遠遠的便看到孫飛小跑了過來,滿面笑容的對着琮哥兒行過禮之後才告罪道,「還請三爺恕罪,王爺一早兒便吩咐了奴才到宮門口候着您,只小的笨拙,一時竟被事情絆住了,直到這時候才空出身子,恐是累得三爺久等了。」

琮哥兒知道他們這些平日裏跟在徒睻身邊的,這兩日恐怕尤其辛苦,哪裏會怪他,聽了這話連忙將他叫了起來,「你這幾日想必也辛苦,王爺那裏可還好?」

「回三爺的話,王爺那裏一切安好,只心裏時時惦記着三爺,卻無奈出不了宮。」說着恭敬的遞了一個匣子過來。

琮哥兒打開一看,卻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匣子裏滿滿的裝着東西,倒是沒什麼精貴的,一枚花紋別緻的落葉,一支已然有些枯萎的鮮花,一顆色彩尤其絢爛的琉璃珠......甚至一方帕子裏面還抱着幾塊點心......!

琳琅滿目一匣子東西,雖然沒一件值錢的物件,但卻看得琮哥兒心裏暖洋洋的,便彷彿在三九天終於喝到一杯熱茶一樣熨帖。

想了想,將昨夜抄下的那首《定風波》拿了出來交到孫飛手上,「你跟王爺說,讓他安心辦差便是,我這裏並不用他擔心。」

孫飛是貼身伺候徒睻的太監,對自家主子的心思再清楚不過,那是寧可他自己受點委屈,也捨不得虧了眼前這位三爺一丁點兒的,所以在他們看來,無論如何將眼前這位爺給伺候好了比什麼都強。

現在看到三爺這裏還有回禮,想着只要將東西送到了主子手裏,必然能哄得其開懷,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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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樓之舞神賈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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