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八章、鏟屎哥的三十四條短訊

梁璽用沒受傷的手牽着球球,他的助理牽着愛麗絲,在小區旁邊的小公園裏轉來轉去。

夏天即使是傍晚也非常熱，公園裏現在幾乎沒有人,偶爾有一兩個護理草坪園林的工作人員,因為年歲大些，也不認識梁璽。

梁璽很心酸,倒不是因為他的知名度,而是因為這才是柏圖走的第一天，他就已經覺得生活灰暗，往後二十幾天的日子真是沒法想,簡直太慘。

助理也很苦逼,昨天陪梁璽打完點滴離開醫院時,梁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早點來報到，害他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臨時行程，結果竟然是來遛狗，不但早上遛了晚上還得遛，想他堂堂七尺男兒，活的還不如一條狗，簡直太慘。

兩個人安靜的遛狗，誰也不說話，臉上都是看破紅塵的倦怠。

球球一貫蠢傻白，也感覺不到什麼，吐著舌頭很高興；愛麗絲卻像感覺到牽着它的助理很不走心，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表情不太愉快。

兩隻狗狗在公園的小廣場玩耍，梁璽和助理各自坐在相鄰的石凳上顧影自憐。

沒一會兒，球球撅著腚拉了粑粑。

梁璽指揮助理：「小趙，去收拾收拾，我手不方便。」

助理活到二十幾歲，從沒養過狗，更沒想過有一天還得干這個事兒，苦逼值瞬間升到了最巔峰，拿着鏟子和袋子蹲在那泡粑粑面前，不知道該怎麼下手，險些哭起來。

梁璽摸出手機給柏圖發短訊，彙報球球拉過今天的粑粑了，說明腸胃健康讓他放心。

短訊發送成功，他盯着短訊界面看了半天，今天他已經給柏圖發了三十四條短訊，柏圖一條都沒回，上午卡著飛機落地的時間打過去，打了幾次才打通，可柏圖接起來都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掛了，薄情的一比，梁璽有點失落，可柏圖越這麼對他，他越是覺得心癢難耐。

他又打開娛樂新聞頁面輸入「柏圖」搜索，最上面的幾條還是中午更新的內容，柏圖抵港粉絲接機。他不滿足，又到微博再搜一遍「柏圖」關鍵字的實施微博，這回倒是刷出新東西，又有去接機的柏圖粉絲髮了機場照片。

柏圖今天穿了一身淺色的休閑套裝，米色薄外套內搭淺藍襯衣，香檳色九分褲，腳上穿了雙英倫風白色皮鞋，他本身膚色就偏白，這麼穿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至少要小三四歲，青春俊逸，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十分好看。

梁璽把鎖屏和屏保都換成了今天的機場照，越看越喜歡，恨不得舔舔手機屏。

他又翻了會兒，手指一頓，看見一張角度不太一樣的照片，看背景柏圖是剛從閘口出來，微側着頭，正和他身旁的人說話，雖然粉絲上傳照片稍微做了一點模糊處理，但梁璽還是一眼認出柏圖身邊那人就是他那個經紀人。

這麼一來，柏圖唇角上揚的漂亮弧度一下子變了味道。

梁璽如鯁在喉，心裏不住的往上泛酸水。

助理總算處理了球球的粑粑，哭喪著臉回來剛坐下，就見梁璽十分用力且飛快的戳着手機屏輸入文字，嘴裏還咬牙切齒的念叨：「便宜你個王八蛋，老子倒在家裏鏟屎……」

助理眼神放空了數秒，忍不住小聲道：「鏟屎的明明就是我啊。」

梁璽把輸入的短訊文字又全都刪了，沉着臉關掉手機屏幕，回頭瞥了助理一眼，說道：「這個月給你加薪。」

助理瞬間得到了極大的安慰，還非得裝作不在乎的對老闆表忠心道：「梁哥，不就是鏟鏟屎，別那麼客氣。」

話音剛落，愛麗絲跑到他腳邊，也撅著腚拉下一泡新鮮冒着熱氣的屎，拉屎的時候還抬頭看着他，那眼神彷彿在說「老娘就是故意的啊小婊砸」。

這一瞬間，他覺得加薪也安慰不了他受傷的心靈。

抵達香港的當天下午，柏圖和《密戰》劇組的主創團隊先見了面。

《密戰》有着典型的港產格調，雙男主，戲份不相伯仲，除了柏圖之外，另一位男主的扮演者是一位香港本土演員許家輝，他比柏圖年長幾歲，去年獲得了華語電影最高獎項之一金華獎影帝，而柏圖是五年前那屆金華獎的最佳男演員得主。

金華獎兩位影帝共同打造雙雄戲碼，戲份不多的兩位女主角亦分別由近年來頗具人氣、實力也得到影評人認可的兩位女演員來出演，導演林業又是香港中生代導演里的優秀代表，這部未拍先紅的電影最大的噱頭便是幾乎聚集了當今華語影壇最優秀的團隊。

這也是周念森以及媒體都認為柏圖能憑藉這部作品再次登上影帝寶座的重要原因之一。

柏圖和搭檔許家輝、導演林業還有兩位女演員從前在別的場合都遇到過，既不陌生，也都不是新人，見面氣氛融洽且專業，晚上劇組一起聚餐，多少也喝了一點，柏圖不勝酒力，回到房間連澡都洗不動就睡倒了。

第二天上午的開機發佈會也十分順利，只是香港媒體熱情非常，結束的比預期時間晚了半小時，臨近中午時分，記者才開始陸續離開。

天公不作美，偏在此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沒來得及離開的記者只得暫時逗留在發佈會現場，電影投資方索性便向酒店訂了自助午餐招待媒體，能在媒體這邊討個好，況且一餐飯也花不了多少錢。

既然是為了討好媒體，主要演員們自然也免不了適當露面。

范小雨幫柏圖倒了杯香檳，他端在手裏做樣子。

所幸上午發佈會上能說的都說過，娛記們也是人，該累會累該餓也會餓，並沒有來煩他。

反倒是昨天一整天都安安分分的經紀人，今天又開始作起來。

在宴會廳里待了會兒，范小雨跑過來告訴柏圖說能退場了，周念森在房間等他。

片方包下了這家酒店的一層，劇組成員都住在一起，主演們有各自的單獨房間。周念森不會全程陪同拍攝，他只在香港停留兩三天就會回去，和柏圖這次來港帶的助理團隊住在另一層。

但他說的「在房間等」，是在柏圖的房間。

經紀人對藝人而言，既像保姆又像管家，既有照顧的義務，又有管理的權利。

柏圖獨居房子的家門密碼，周念森得知道；酒店房間的門卡，周念森手裏也有一張。

一離開宴會廳，柏圖便對范小雨道：「把手機給我。」

范小雨一臉古怪的尷尬，從剛才起她就一直是這種有什麼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柏圖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不太愉快的問道：「在周念森那裏？」

范小雨忙解釋道：「不是我想給他的，上午有好多條短訊進來，一直在我包里震動，我就拿出來想調靜音，誰知道他一伸手就拿走了。」

「是搶走。」柏圖冷著臉糾正她的說法，又問道，「他看了那些短訊嗎？」

范小雨指天誓日道：「沒有，我沒告訴他鎖屏密碼！」她是知道密碼的，偶爾有些工作電話會在柏圖不方便接的時候打進來，助理的作用就是這麼瑣碎且必不可少。

柏圖的臉色稍稍看好了些，范小雨怯怯道：「可是他拿過去以後，還是有信息進來，狀態欄能看到內容的……」

柏圖皺起了眉，真有點動了氣。

昨天之前，除了10086和廣告以外，他手機的收件箱很少有私人號碼發來的短消息，可昨天飛機落地后一開機，短訊嗡嗡嗡把手機震的跟馬達一樣，一水兒全是梁璽發來的，他還沒來得及看，梁璽的來電又追了過來，柏圖一接起來他就在那邊委屈的問怎麼才開機，他明明查過航班信息早就該到了，然後巴拉巴拉一通沒有柏圖在身邊他有多度秒如年生無可戀，柏圖聽到一半被催著該出閘，直接就掛斷了。

來接機的影迷們拍到了高冷男神難得一見的高清微笑照片。

緊接着，就是他和劇組其他人見面、聚餐，到港的第一天完全沒有間歇的忙碌過去。

一直到今天一早醒來，距離開機發佈會還有一段時間，他才總算有空把昨天梁璽發來的幾十條短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梁璽幾乎把他一天裏的所有活動都事無巨細告訴了柏圖，幾點起床，遛狗遇見了什麼事兒，指頭有點發癢可能快長好了，沒吃早飯午飯吃了兩碗，阿姨做的番茄牛腩相當好吃，午睡夢到了柏圖不過內容不能講，醒來打了兩桿室內高爾夫，發現左手小拇指不能彎曲的樣子有點像翹著蘭花指的小娘炮，看到柏圖機場照了非常好看想舔屏，球球拉過今天份的粑粑了……

柏圖注意到最後這一條和下一條間隔的時間特別久，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梁璽才發來一張自拍照，背景是醫院牆上的請勿抽煙標識，梁璽沖着鏡頭誇張的假哭，還用美圖在臉上P了兩串淚珠，然後發了段語音消息：「柏圖，扎針這麼疼我都忍下來了，感覺自己乖乖噠，肯定沒人比我更聽你的話，你要多喜歡我一點兒啊。」

柏圖覺得哭笑不得，指頭斷掉那次也沒聽梁璽喊疼，現在打個點滴反倒說疼了。

他心情出奇的好，想回復點兒什麼，寫了幾句都覺得不好又刪掉了，他很想傳達給梁璽此刻的真實感受，可他顯然並不太習慣文字交流，寫出來的回復生硬到都無法令自己滿意，更別說梁璽看了會怎麼想。

寫寫刪刪就到了發佈會的開始時間，最後還是沒回復，他想着，等發佈會結束以後還是直接打電話給梁璽吧。

雖然梁璽的短訊內容和他的來電內容一樣話嘮無營養，可柏圖一點都不想給別人看，那是他的秘密，對他來說，甚至有些奇異的珍貴。

尤其這個偷窺者還是周念森，如果是范小雨看了，他絕不會像現在這麼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