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竹園籌謀

第兩百二十一章 竹園籌謀

凌遙一行人出了宮后,她和齊灤也沒有先回寧王府,而是先同齊灤一道,將許氏和向竑儒送回了承恩侯府去。

只是宮宴上發生的事情,許氏和向竑儒始終不能釋懷,兩個人也不像來時那樣輕鬆和高興了,臉上的神色雖不至於那般凝重,但也是笑不出來的,更不想說什麼話,所以這一路上,四個人基本是沒有什麼交流的。

便是凌遙幾次想開口勸幾句,卻又怕自己提起之前的事情,越發讓三人不快,所以,還是選擇閉口不言了。而且,她自己心中也有些疑問,便沒有打算貿然開口。

安全到了承恩侯府後,齊灤和凌遙一直將許氏和向竑儒送至正廳後方準備離去。

到了要走的時候,許氏還是忍不住開口囑咐齊灤:「灤兒,方才宮宴之上,興許皇上只是一時失態,你還是不要為此難過了。那個秦姑娘的容貌確實和你母后的容貌極為相似,別說是皇上,就連我與你的外祖父都嚇了一跳,也有失神的時候。你不要太過介懷,免得壞了你們父子之間的情分。知道么?」

許氏這話,也不知是安慰她自己的,還是安慰齊灤的。

倒是一旁的向竑儒,聽了許氏這話,心裏就又不舒服起來了,皺着眉頭就開口道:「他既然做下這等事情來,咱們為什麼不能惱他?就算他是皇上,灤兒是他的兒子,還有什麼君君臣臣的道理,那也不能這樣輕易就放過啊?難不成,日後看見一個眉眼相似的,他就要這樣勾勾搭搭的,連大家的體面都不顧了嗎?」

「素日裏總說什麼思念文淑,又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來,如今看見了個什麼秦姑娘,他就這樣了,這就是他的情深意重嗎?」

向竑儒此時生氣,口口聲聲也只把元熙帝稱作他,連皇上也不肯叫了。

許氏說那些話本就是為了寬齊灤的心,如今看向竑儒一開口,齊灤的臉色又陰了三分,她這心裏頭就怨向竑儒不會說話了,忙扯了自己夫君的衣袖,不讓他繼續說,然後也不繼續這個話題了,只望着齊灤夫妻二人笑道:「你們兩個一路送我們回來,想必也累了吧?這會兒夜深了,你兩個也回去歇著吧。好好休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有些事兒,過去了就算了。」

看不開又能怎麼樣?難道就為了皇上那個行為,一家子人就像剛才那樣一言不發氣氛沉重,愁眉苦臉的過以後的日子嗎?

許氏不願意那樣,也不願意自己的外孫那樣,她是想着,不能用別人的錯處來懲罰自己,所以,還是應該想開一些。過日子嘛,心情鬱悶是會生病的,因此既然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了,還是應該調節一下情緒和心情的。

向竑儒此時得許氏提醒才明白她的意思,一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倒是有些訕訕的,又怕齊灤當真越來越生氣,當真壞了他們父子之間的情分,最後甚至會對冊封他的太子之位有什麼影響,所以也就跟着許氏的話附和道:「對對,你們外祖母說得對,這會兒夜深了,你們回去吧。這些事兒也不必多想了,有時候發發牢騷也就罷了,不必放在心上的啊。」

齊灤聽了這些話,倒也沒有多說什麼,望向許氏和向竑儒的冰眸中多了幾分暖意,他微微扯唇,點點頭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累了一夜了,早些休息吧。我這就同阿遙回府去了,等過幾日事情辦完,不忙的時候,我會抽空來看你們的。」

辭別向氏夫婦,齊灤依舊同凌遙坐了馬車,趁夜回寧王府去了。

這一路齊灤依舊無話,垂着眼眸坐在凌遙身邊,凌遙也知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話來解勸他都是無用,畢竟宮宴上直接目睹那一幕,對於齊灤的衝擊和刺激還是很大的。

再加上相識以來,她一直都知道,齊灤極為推崇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間的感情,甚至把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間的感情作為標桿和楷模,希望自己也擁有那樣一份真摯的感情。所以,她自己心底一直以來就對元熙帝和文淑皇后之間的感情有些自己的想法,但還從未與齊灤細說過。

所以,今夜齊灤看見這個,只怕這心氣,一時就難平了。

因此,凌遙也沒打算說些什麼,只覺得,此時此刻最有用的,反而是在齊灤身邊默默陪伴,如果他要是想說話,她自然也是願意陪他說話的。

就這麼一路無話,二人就回了寧王府中。此時已經子時過半了,凌遙與齊灤回了良辰美景,也沒有再做旁的事情,各自洗漱之後,就上榻睡覺了。

齊灤有心事,一直枕着胳膊拿眼睛瞪着床頂,顯然是睡不着的樣子。

凌遙看他這樣睡不着又不說話實在是有些擔心,不願意讓他繼續沉默,但開口說了幾句話,齊灤也並不怎麼想開口的樣子,只是很簡短的回答了她幾句,最後甚至笑着說他沒事兒,就是困了不想說話,還說讓她不必擔心,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但凌遙心裏卻明白,他根本就沒睡着,不過是裝睡罷了。

她輕嘆一聲,也不管齊灤是裝睡還是怎樣,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自己口渴了,一邊從床榻上起來,藉著尋茶喝的功夫,悄悄的把她收在梳妝台裏頭的安息香片找了出來。

這種香片有助於安神寧心,味道也很清淡,有時候她沐浴的時候喜歡焚上一兩片用來靜心。

這會兒看齊灤有心事睡不着的樣子,凌遙就打算給齊灤用一用這個了。

凌遙悄悄尋了香爐,拿出四片安神香出來放在香爐中焚上,然後將香爐悄悄的擱在床榻頭間的條桌上,這才去外間尋了茶水,飲了幾盞溫茶,然後才輕手輕腳的回到床榻上。

等了將近兩刻鐘的時間,終於等到齊灤呼吸平穩起來,她又低聲在齊灤耳邊輕輕喚了幾聲,見齊灤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就知道,這安息香起作用了,此時,齊灤在安息香的作用下已經沉沉睡去了。這一番作用之下,只有明日香片焚盡,藥效散去之後,齊灤才會醒過來的。

確定了這一點,凌遙才慢慢起身,將自己穿戴整齊了,又將頭髮隨意挽起來,在腦後扎了個馬尾,而後又在衣架上取了一件天青色的披風,而後又看了看床帳之中安睡的齊灤,給屋內只留了一盞燈燭,這才悄悄出了屋子。

今夜外間值夜的是北影。

她這會兒正是睡眼惺忪的時候,正在那兒打盹呢,但聽見很明顯的腳步聲,還是一下子驚醒了。

再看時,竟發現寧王妃穿戴整齊的從屋中出來了,一下子就驚住了,忙迎上來低聲問道:「主子這是要出門嗎?」

凌遙搖了搖頭道:「不出門,我要去竹園。你把羅羅給我叫來,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頓了頓,凌遙又道,「你再親自去前頭尋羅總管,同他借兩個鐵衛過來良辰美景,讓他們守在屋子外頭,保護王爺的安全。你和尚希都不要留在這裏,這裏也不要留人,你們都隨我去竹園。哦,對了,羅總管也要過來,我也有事情要問他。」

其實叫鐵衛過來,也不是要保護齊灤的安全,不過是要讓安睡的齊灤身邊有人罷了。畢竟他用了安息香,就算是打雷也驚不醒他來,放兩個丫鬟在這裏她也不放心,乾脆讓鐵衛過來守護才是最好的。

北影聽罷,忙按照凌遙的吩咐去做了。凌遙也不要人跟着,自提了一盞宮燈就往竹園去了。

這府里的人都是羅羅調/教過的,一路上過去都有人伺候,凌遙也不用擔心什麼,就算這會兒三更半夜的,她一個人走去竹園,也沒什麼好怕的。

因竹園是她的地方,除了心腹之人,竹園向來也不許不相干的人進去,所以這一路上都是燈火通明的,但竹園卻是一片漆黑的。因為北影和尚希此時都未跟過來,這點燈之事,也就只有凌遙親自來做了。

凌遙也不害怕,就那麼慢慢悠悠的走到竹園裏頭,到中間的屋子裏把燈燭給點了,然後又把竹園外頭的燈燭給亮了,很快的,竹園裏頭就亮起來了。

就在凌遙忙完這一切,回到屋裏剛剛坐定的時候,北影、尚希和羅羅等人就到了。

眾人到了后,都望着凌遙,不知她這麼晚把眾人叫到這裏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羅羅看凌遙一臉凝重沉肅的樣子,心裏就有些擔心,今日寧王和王妃入宮赴宴,她並沒有跟着去,此時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讓凌遙這般凝重,便開口問道:「王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凌遙沒有回答羅羅的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才開口道:「你們皆是我和王爺的心腹之人,我也不瞞你們。王爺此時正在安睡,而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也不便當着他的面處理,怕他心裏不舒服,所以就決定到竹園來說。你們放心,王爺那裏,我自會安排好的,而你們今夜,只需聽我調派即可。」

羅羅等人聽了這話,都點頭道:「那是自然,不論出了何事,我等自然是聽王妃調派,替王妃將事情處理好的。」

羅成自做了寧王府前院總管后,若是無事,便不會到后宅來。此時過來也是因為凌遙難得的傳喚,他看今夜非比尋常,又看凌遙如此神色,聽凌遙的話也知是出事了,此刻便也跟着點頭道:「王妃若有事,只管吩咐屬下,府中鐵衛定聽王妃調遣!」

凌遙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顯然是對四人的回答很是滿意,唇角也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看了眾人一眼,抬手示意四個人坐下,等幾人都坐下后,她才慢慢開口道:「今夜宮宴上,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王爺和承恩侯看了心中頗不痛快。北影和尚希雖是跟着我們去赴宴的,但是並未入衍慶殿,所以這事,她二人是不知情的。」

「只不過,王爺的情緒因為這件事受到了一些影響,許多事情他身在局中,倒是沒有我這個旁觀者瞧得明白,我今夜瞧出了很多問題,都需要你們一一替我連夜去處理,這也是我為什麼不睡覺卻把你們都弄到竹園來的原因。這件事和有些話,我需要與你們說清楚。」

幾個人都沒說話,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凌遙頓了頓,才開口將今夜宮宴上發生的那件事與羅羅等人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沒加任何評論之語,只是靜靜的坐着,似乎是等著這幾個人發表他們的看法似的。

羅羅跟凌遙的時間長,倒是最為明白她的心思,再加上她比北影和尚希年長些,想的東西也多些,聽完之後,略一沉吟,就開口問凌遙道:「王妃是懷疑那個秦嫣兒有問題嗎?」

北影和尚希卻沒有開口,她兩個先前都是一起跟着凌遙入宮的,只是未曾入衍慶殿服侍罷了,她兩個這一路也是有不少疑惑的,比如說來時王爺和王妃都是好好的,怎麼宮宴未完就一臉不高興的出宮了呢?而且,承恩侯也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只是她兩個知道規矩,不該問的不問,所以這一路就是揣著疑惑回府的。

此時聽了王妃的話,才真正解了心中疑惑。只是她兩個跟在凌遙身邊的日子尚淺,年紀也小些,拿不出什麼主意來,就索性不說話了,只管聽着,左右王妃若有事情吩咐她們,她們只管去做就是了。

凌遙聽了羅羅的話,微微一笑,斬釘截鐵的道:「秦嫣兒當然有問題!」

不過,她倒也沒有急着同羅羅說秦嫣兒的問題,她說完這句后,便示意羅羅等一等再詳細說此事,而後轉眸看向羅成,問道:「羅總管跟着王爺這麼些年了,我就想問問,從前可曾有過像今夜這樣的情形嗎?」

羅成知道凌遙所指的是什麼,他仔細想了想,而後才搖搖頭道:「沒有,過去從沒有過像今夜這樣的情形。」

皇上與先皇后恩愛非常,皇上盛寵先皇后,對於宮中其餘的妃嬪都時比較冷淡的,怎麼可能會有像今夜這樣的事情發生呢?再說了,要不是凌遙今日說起這個,羅成還是真覺得難以置信,真是沒有想到一向對先皇后情深意重的皇上居然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這也難怪自家主子和承恩侯瞧見后傷心生氣了。

凌遙聞言,又問道:「那文淑皇後去后,皇上這些年裏,可曾主動去尋過眉眼與文淑皇后相似的女子納入宮中或者封為妃嬪嗎?如今的後宮之中,可有什麼與文淑皇后眉眼相似的妃嬪嗎?或者不僅僅只是眉眼,任何一處與文淑皇后相似的妃嬪,有嗎?」

羅成想了想,答道:「沒有。自先皇後去世,皇上沒有主動去尋過與先皇后眉眼相似的女子,後宮之中,更是沒有什麼與先皇后眉眼相似的妃嬪。就是與先皇後身形相似的都沒有。如果有的話,王爺肯定會知道的。這幾年,也不會這般平靜了。所以,今夜這樣的事情,還真是頭一回的。」

羅成頓了頓,又道,「說起來,屬下也沒有見過那位秦姑娘,不知道她與先皇后相似到了何種程度。但要說與先皇后最為相似的人,可能是王爺了。就連皇上都說,王爺與先皇后的相貌是九成九的相似,幾乎就是先皇后的翻版,只不過王爺性子偏冷些,不似先皇后那樣溫婉罷了。」

羅成抿了抿唇,又道,「屬下斗膽,想多說一句。有王爺珠玉在前,皇上就算想念先皇后,多看看王爺也就是了,實在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去尋眉眼相似的女子的,這樣做,也會影響皇上與王爺之間的感情的。這一點,皇上以前也同王爺說過的,皇上但凡想念先皇后,只要王爺未曾出征而待在京城的話,皇上都會宣召王爺入宮陪伴的。」

凌遙聽了這話,沉吟半晌,忽而心裏就有了一個大膽而荒誕的腦洞和想法。齊灤的模樣與文淑皇後有九成九的相似度,在元熙帝的眼裏,就跟文淑皇后的翻版似的,那這元熙帝該不會是把對文淑皇后的感情都寄托在了齊灤身上,從而對齊灤有了什麼不該有的禁忌心思吧?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如此的看重齊灤和寵愛齊灤啊。

而今夜這位秦嫣兒她也瞧見了,她比齊灤生得更像文淑皇后,然後元熙帝一眼就瞧中了,打算把這一腔無處安放的痴情轉移到秦嫣兒這個替身身上去嗎?想到衍慶殿上,元熙帝對這個秦嫣兒的關注程度,凌遙突然覺得,她的這個想法雖然荒誕,但並非不可理喻,貌似還是有些邏輯可言的。

她是個現代人,對這種禁忌的心思沒什麼感覺,不會排斥,但也不覺得應當提倡。只是沒想到元熙帝居然會有這種隱秘的心思罷了。這樣的心思,對齊灤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對於元熙帝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過,她細細的想了想,總覺得這種心思是很難說通的,難不成,特意送了秦嫣兒入宮的明王府,是已經知曉了元熙帝的這種隱秘心思嗎?可她看來看去,明王府送秦嫣兒入宮,讓她出現在元熙帝跟前的目的,不像是要針對元熙帝,反而是要針對齊灤的啊。

凌遙想了半日,決定先不想這個問題,此時還未深入調查,任何猜想都是毫無意義的。

於是,她望着羅成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羅成的意思,之後便轉頭看向羅羅道:「羅姐姐,你連夜去一趟隨風院。悄悄跟嬛兒說一聲,你告訴她,就說從今夜開始,我和齊氏的同盟關係正式解除了。從今往後,齊氏不再是我的同盟,也不再是互惠互利的朋友,她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我的敵人,我也不會再對齊氏提供幫助的。一旦我同齊氏的關係破裂,勢必會影響到同我親近的人。你要嬛兒小心些,日夜都要警醒門戶,讓劉婆子和宋婆子他們保護好她的安全。日後與明王府的人接觸一定要萬分小心,尤其是齊氏的人。」

「如果嬛兒要是問起你原因,你就說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會尋個好的時機,把她接出來同她解釋清楚的,」

凌遙想了片刻,又開口道,「和齊氏決裂后,我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明王府去了,可能以後都很難再進明王府的內宅了。日後我若是要去找她們,會去隨風院後頭的宅子等她們,但若非有事,我輕易不會過去的。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很忙,你讓嬛兒好好照顧自己。」

這個秦嫣兒是齊老太太的侍女,也是齊老太太送進宮來的,身為明王府的掌家女眷,凌遙不信齊氏事先不知道這些事,就算齊氏當真不知道,但今夜出了這樣的事,立場所限,凌遙也不可能再跟齊氏繼續維持他們的同盟關係了。何況,凌遙從心底里認定,秦嫣兒的這件事,齊氏不可能不知情。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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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醫風華,盛寵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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