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三年之約

「呵呵，聖上在說笑吧？」彥少爺譏諷道，他不久前剛應承了明陽公主把嫣如許給秦豐，現在如此說，豈不可笑。

出爾反爾，小人行徑。更何況他現在可是貴為天子，一言九鼎的天子。

「說笑？你覺得呢？」新皇暼了眼彥少爺，面上有些不渝的正色道。因為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在這裏沒人希望自己和嫣如在一起。他一直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此刻對於嫣如他絕不放手，若說大位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那麼嫣如就是他堅定信念的動力，他不想失去。因為他發覺自己現在真的沒什麼好失去了，除了她。既然如此，何不順應本心。

雖然他知道，他想和嫣如在一起有多難。

「那麼聖上，打算如何安排嫣如？」衛將軍此刻惱火極了，在這整個局面還未穩定的時刻，新皇到底想怎樣？他是覺得他們朝堂之上，現在還不夠糟？大臣們都在忙着在百日內讓新皇完婚，好穩定朝綱。他也是同意的，可現在這般，他想幹什麼？

「給朕三年，朕不會委屈嫣如的。」新皇沉思了會兒后，抬首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兩人道。是的，他不會委屈那個不知何時闖進自己心房的女孩兒，他會給她最好的，她的心傷的夠深，他不忍讓她再受任何委屈，穩定朝綱，難道一定要犧牲自己的姻緣不成？

「嫣如不會願意的。」彥少爺面色有些難看，語氣不善的正色道。他了解自己的妹妹，若新皇還是那個八皇子，她可能飛蛾撲火也會隨他而去。可現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註定後宮佳麗無數的帝王，他的妹妹怎會願意？

「她……她會願意的。」新皇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因為剛剛他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確定嫣如如何想的。

「她不願意，註定不完美的以後，她怎會願意？」彥少爺輕扯嘴角，語氣倒是有些嘲弄的笑着道。這點他很了解妹妹，她被娘子教導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思想，對於妻妾成群后宅的那些骯髒事兒更是敏感的很。因為他和妹妹已經受夠了那樣的日子，所以彥少爺看着面前的新皇，心裏有說不出的暢快，他不爽新皇很久了，也不知他對嫣如下了什麼蠱，讓她變成如今這樣，嫣如本該是個天真爛漫的，然而新皇讓嫣如變成了如今憂思不安敏感膽小的人兒，他的寶貝妹妹如今這般都是因為眼前之人。

惱火，不對應該是怒火漲的彥少爺脖子耳朵紅的像著了火般。若不是，若不是眼前之人是新皇，說不定他真的會痛打一次讓他妹妹變成現在這般的罪魁禍首。

衛將軍覺得如此倒是最好，各有各的活法，嫣如不願意，他相信新皇也不會勉強。

「她只能嫁我。」說到這，新皇看着面前惱怒的兩人笑着道。那明亮的笑顏讓彥少爺捏緊了袖子裏的拳頭，隱忍快要爆發揮出去的拳頭，這讓新皇覺得登上大位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至少他有權利去掌控，扭轉。

……

「若聖上想看到嫣如的屍體，那大可如此做。」嫣如冷笑的走了進來，開口道。

接着又道：「我說了，我不會成為你後宮的眾多之一。」

「我也說了，沒有眾多女人。你不信我？！」這點新皇很受傷，以前只要他說的，她都信。可現在，傷人果真終傷己。

「世事難料，諸多不定的事情，誰清楚呢。」嫣如淡淡的笑道。她沒有力氣去再相信眼前之人，他有着她不知的複雜，她雖痛心心疼，但卻無力在和他糾纏下去。當她懦弱也好，當她愛的不深也罷，她現在只想靜靜的過完這一生，無他，平靜的一生。

「嫣如，只要你願意開口等我，真的不會有其他人，只有你我好不好。」其實他也受夠了宮裏的烏煙瘴氣，他也想有片寧靜的天空，可以休憩。

「三年，你確定？」嫣如嘲諷的開口道。

「恩。」從未有過的確定，若娶不到他，他寧願拉着她一起下黃泉。她不願也只能是他的，他不會放棄，他們有的時間慢慢磨。

「聖上，您現在政務繁多，該回了。」衛將軍突然恭敬的俯身行禮道。他只當沒聽到，畢竟新皇還年少，有些話當不得真，還有宮中等他處理的事情還真的挺多的。

是該回了，可是沒等到嫣如開口，他不想也不願走。新皇從未有過這樣的體會，害怕，擔心，忐忑的想對一個好，卻小心翼翼的甚怕被拒之門外。

「走吧，嫣如等得起。」是啊，三年她怎會等不起，反正這輩子沒打算嫁誰，也沒打算在這京都呆了，若這樣能讓他走，那答應又如何。

不知為何，嫣如的話讓新皇更加的不安起來，彷彿眼前的少女離自己很遠很遠。

送走新皇，嫣如『噗通』一聲跪下低聲抽泣，聲音細弱卻很堅定道：「義父，嫣如想回鳳城。」她知道京都再也不可能平靜的呆下去了，她不願傷了秦豐，也不知該如何周旋於新皇之間，她能想到的只有逃，逃的遠遠的，能逃多久就多久，或許時間長了彼此感情就淡了，忘了。

彥少爺聽到這，也跟着跪在衛將軍面前道：「之彥不孝，也有此想法。」定遠侯府那邊再也構不成對他們的威脅，他也想帶着妻兒回到那屬於他們的溫馨的小家，在那裏踏實安心，所謂抱負不一定要在京都施展，但家，也只有那裏才能稱之為他們的家。

衛將軍的眉頭不由的一挑，想起了眼前二人的生父，那個此刻正等待着死刑的階下囚。人生真是很奇妙，想當年自己落魄叮噹，那人雖為庶子，也風華一時。在想到今時今日，唉，遠離是非之地也好，至少能少些傷害。

回鳳城，最難過的莫過於梅姨娘，現在的將軍夫人。

因為她回不去，至少現在不能走。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她不舍的丈夫，這都牽絆住了腳。她除了嘆息，別的什麼也做不了。近日發生的事情，她知道遠離這裏是最好的選擇。當晚她默默流着淚，緊靠在衛將軍的懷裏，想減少些孤寂感，想當初自己是為了他們而來到京都，可現在她遇到了衛將軍，卻還是要和他們分離，可人生總得有所割捨......

人啊，心真的很貪，堅定不移的人生，甚難。以前她以為，她會陪他們就這樣的過一輩子，誰會想到還會迎來新的生命，一個她和衛將軍都萬分期待的一個小生命，想到腹中的小生命，她輕喃道：「彥兒，嫣如，請原諒娘親的自私，他更需要娘親。」

......

「不回，狗子你確定？」彥少爺看着面前捏著小拳頭，抬着高高搖晃不停的小頭顱，彷彿仍舊還在不停掙扎的小不點。他還這麼小，讓他獨自留在這真的很不放心，雖然他也深知在張家村獃著會讓狗子不開心，難過。可是他可以留在鳳城啊，不用非得留在京都這個他們逃避不及的地方。

「恩。」他小小的記憶里，很是害怕擔心近日發生的事情，他一個人看着府里的人慌亂無章，彷彿又回到了了娘親死時的那樣，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幸而他們沒事，狗子覺得如果自己強大了，會不會，會不會一一他們被擄走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他想保護她和她的家人，應該也是他的家人，他現在只有他們了。

彥少爺最近或許在他的記憶力都沒注意過這個小小的，有些倔強，很是堅持的孩子，他已在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另一幅樣子。在彥少爺的印象中，狗子還是當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被寵壞的熊孩子，可是....彥少爺複雜的看着面前的狗子，不知該不該答應，畢竟狗子年紀真的還太小，在這離他們太遠，若發生什麼事情，那該如何是好。

「他想留下就留下吧。」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的衛將軍出聲嘆道。

「可....」彥少爺有些猶豫，因為在他看來，雖然將軍府沒有豐城雲府的那些宅院風氣。但宅院畢竟是宅院，彎彎道道還是有的，狗子能適應？他也怕狗子在京都迷失了本心，他心裏是不願狗子留下的。

最終狗子還是留下了，因為他對一一說：「狗子不想成為一顆石頭，狗子想成為一顆樹，能被別人依靠的樹。」

一一不知這話為何從狗子一個幾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也許是狗子娘說的？或許是別人？張家村對他的傷害有多深一一不敢去想像，若他這樣能開心，遠離那裏的糟糕的人和事，那就留下吧，她不能強行去決定一個人的命運，雖然她心裏很是擔心這個小小的身軀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可是讓她強行去決定一個人的路，她狠不下心，開不了口倔強。

摸了摸狗子的腦袋，一一思緒飄到了另一邊，今日她去了宣王府。

「姨姨，炎兒要娘親？」小世子委屈的抱着一一，睜著紅腫的眼睛委屈道。

一一抱着小世子，心裏也無限的感傷起來，華姬兒來的突然，去的也很離奇，她不知該如何去安慰著懷裏的可憐孩子。她也想她娘親，那個即活的儻盪又傷感多思的人兒。

「姨姨，父王不信，不信娘親還活着，炎兒看到娘親了，炎兒明明見...見到娘親了.....」小世子扯著一一的衣袖，委屈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讓坐在一旁的宣王和彥少爺額頭不停冒着黑線。

不知如何告訴小世子，她能說他的娘親真的存在過，不過時間太短，她還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她又消失了嗎？這太過詭異的事情就算在原本的世界她都不敢說，更何況在這深信鬼神之說的異世呢。

「世子乖，乖乖的啊.....」說着說着，聲音哽咽的讓她說不下去，只是緊緊的抱着他一起哭了起來，沒來由的情緒，就是想哭，雖然丟臉但卻仍忍不住，她只是個懦弱的異世孤魂罷了。

良久，一一抱着吵鬧累的小世子走到宣王面前，道：「宣王爺，奴家能否見見府里的一個人？」

宣王看了眼身邊的小廝，小廝上前恭敬的給一一行了禮后道：「不知夫人想見的是哪位？」

「蘭姨娘。」一一輕聲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