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道別

301.道別

顏藝珠和霍濟舟的婚禮一天天近了。這幾天枝州報紙雞飛狗跳,似乎都是顏藝珠億萬陪嫁的新聞。

許涼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葉輕蘊只每天把這些當做笑話說給她聽。

盛霜的產期一天天近了,東西早就收拾好,就等她的肚子裏的孩子降生。

官邸裏面常常靜得厲害,大概是眾人太過緊張的緣故。

眼看着就要入秋,許涼也出門更少了。葉輕蘊怕她無聊,在家請來畫家辦畫展,或者把音樂會開到後院來。

只是人來人往,許涼有些不習慣,最後也就叫停了。

這天接到寧嘉謙的電話,許涼實在有些意外。他的消息大多是姜奕透露的,直說他十分好。都是寫些報喜不報憂的話。

她接起電話,寧嘉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緩,「阿涼?」。

「嗯,是我」,許涼說道,眼睛往遠處望,覺得吹拂在枝椏上的和風,同電話那頭的人很像。

寧嘉謙頓了頓,輕聲道:「我要出國了」

這事兒姜奕同她提過,許涼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不算驚訝。但心裏,總歸有一絲挂念,即使他們不是戀人關係,可寧嘉謙仍然是最重要的朋友,回憶里的那個人。

於是她嗓子有一點硬,有太多祝福的話想講給他聽。

許涼眼淚還沒有落下來,寧嘉謙就率先道:「你不要哭」

她眼淚伴着對方急切的語氣落下來,許涼抹了一把臉,「嗯,我不哭」,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寧嘉謙微微一嘆,並不戳穿她,只說:「我們能道個別嗎?」

許涼沒有考慮其他,直接答應下來。兩人定好了地方,時間就在下午。

吃過午飯,許涼就讓司機備車,又到前院跟老太太說了一聲,才離開官邸。

因為上次她沒聲招呼就外出的緣故,家裏人都嚇壞了。所以她之後就必須要守規矩了。

又收穫了微娘和老太太的一席叮囑,她才上了車。並且出門,還得有人跟着。

許涼和寧嘉謙約在大學門口的一家水吧里。讀大學的時候經常來這一家,但許涼知道,老闆其實已經換人了。

她推開水吧的門,裏面有一股清淡的香味。不像其他相似的店裏,有一股故作神秘的暗沉光線。看起來很清爽。

寧嘉謙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仔細看着手裏的書本。穿着一件淡色的格子襯衫,似乎時光從未流逝。

許涼沒有愣神多久,寧嘉謙就朝她揮了揮手。

她回應似的笑了一下,慢慢踱了過去。

走近之後,寧嘉謙主動起身,幫她把座椅往後拉,等她坐下,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在看什麼?」,許涼伸了脖子問他。

寧嘉謙揚了揚桌上的書:「《漢語言文學概論》,有人落在這兒的,估計一會兒要過來取」

他一向好耐性,如果她人沒到,估計會把這本書讀到打烊。

「孩子的預產期在什麼時候?」,他問道。

許涼答說:「在冬天,或許還是個下雪的日子」

寧嘉謙點點頭:「它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雪景」

說着他把一個檀木盒子推到許涼麵前,「給你和孩子的禮物,不要推辭」

聽出他語氣里的堅決,許涼想了想,拿了過來。

「裏面裝着什麼?」,她好奇地問。他送禮物一向務實。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寧嘉謙慢慢喝了一口果汁。

「以前你都把咖啡當飲料的,現在終於可以戒掉。也算因禍得福」,許涼不無調笑地說。

「以後到了英國,估計生活習慣變得更多」,寧嘉謙眼睛裏一片清漣,好像這幾年凝滯的時間,讓他修鍊出滿身佛性。

許涼眼神黯下來,「只是過去修養,旅遊,還是定居?」

寧嘉謙當然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舍,眉眼溫柔起來,「阿涼,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可是在國外,到底沒有家裏好啊」,英國有什麼?沒有合口的飯菜,沒有熟悉的鄉音。

「大概窩得太久,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別擔心,我習慣了三年的周公,自然也習慣得了英國對我的腐化」,寧嘉謙沖她渣渣眼睛。

許涼哈哈笑起來:「;你現在竟然還有這種概念」

寧嘉謙揉了揉額頭,「沒辦法,嘉柔最近迷英劇,天天都拉着陪她一起看」,說着他溫聲道,「不要為我擔心,我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八成。再說,還有曉風陪我一起」

「如果這是你們兩個人商量好的決定,這樣也好。不過很有可能,你走遍萬水千山,最後發現還是家鄉最好」,許涼一想起他的經歷來,便滿心唏噓。

寧嘉謙突然往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許涼扭頭,看見衛曉風推門而入。

她看來整個人柔和了不少,一看到寧嘉謙,嘴角忍不住上揚。

是那種熱戀中的女人專有的表情。

衛曉風走近后,坐到了寧嘉謙旁邊,抱歉地對兩人道:「有個電話會議,所以來遲了」

許涼說:「沒關係」

點飲料的時候,寧嘉謙直接幫她點了,讓服務生來一杯芒果汁。

看來他們之間磨合得不錯,許涼用餘光打量著。只是寧嘉謙眼裏沒有愛情,但有他這種離奇經歷的人,或許平淡才是一種圓滿。

「當媽媽的人了,以後過得仔細一些,神經不要那麼粗」

「也不要像以前那樣,老是那樣心軟,畢竟你嫁的不是普通的人家」

「如果可以的話,過得自私一點。有時候,你考慮別人比考慮自己多」

……

他像一位知心老友,對她有很多不放心,很多叮囑。恨不得一氣說給她聽,恨不得她一霎就能圓滿。

寧嘉謙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最後一句,「一旦過去拖累了你向前的腳步,那就放下」

他說完,其餘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涼知道,他的放下是什麼意思,那意味着,忘記他。

她緩緩點了點頭,「好,你也要這樣灑脫才行」

寧嘉謙抿唇一笑:「我都灑脫到英國去了」,說完他站起身,用眼神示意衛曉風,他對許涼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你不要回頭看我走好嗎?」

許涼說好。

她聽見遠離的叫腳步聲,聽見水吧裏面似乎很遠的說話聲,還有外面汽車的喇叭催促的聲音。

等了一會兒,等心裏那股悵然淡了一些,她撐著座椅的扶手,剛要站起身,就有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聽見寧嘉謙清曉的聲音,「別回頭,這一次是真的要再見了」

說完,他將自己的掌心放在她頭頂上。以前許涼要是有什麼不快,寧嘉謙就用這個動作安慰她。

可到底不一樣了,怕她躲開,於是十分小心翼翼。

「你一定,千萬,務必要幸福」,他輕聲說着,話音一落,寧嘉謙轉身就走。

等許涼兩眼模糊地扭頭,只看到他推開門時,風揚起了他淺色的襯衣衣擺。

就像好些年前,他行走如風,自己總怕追不上他的腳步。

許涼隔着落地窗玻璃,看他和衛曉風一前一後上了車。

她坐了好一會兒,才出了水吧的門。

外面是初秋的陽光,有一種濃墨重彩的燦爛。跟她一道來的小阿姨,看不說話,正要提說回官邸。不遠處便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一個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滿身臟污,披散著頭髮,像只野鬼一般,張牙舞爪地往前跑,躲著後面幾個警察的追趕。

她嘴裏碎碎念著:「我不跟你們回去,我的血髒了,我要去換血!我要去換血!」

但沒跑幾步,就被後面孔武有力的男人追上。手銬往她手腕上一套,不耐煩地說:「這年頭為了避開刑責裝瘋弄傻的人多了去了。你身體到底有沒有差錯,醫生說了算」

那乞丐一樣的女人,在地上扭成一團。像人踩上去都嫌污了鞋底的泥。

她滿臉是淚,頭髮遮住大半邊臉,嘴唇發抖地說:「我生病了,很重的病,會傳染的。愛滋你們知道嗎?是愛滋!」

聽她這樣說,圍觀群眾立馬往後退了三步,怕猛鬼上身似的。

可幾個警察交換神色,面上沒有一點懼意。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嗤笑一聲,「我又不是沒見過愛滋病人長什麼樣子,你少矇混過關。好好的舞蹈家不當,偏要去作惡,什麼愛滋病,我看是你自己心裏髒了!」

「舞蹈家」三個字,直戳女人最後的尊嚴。這是她曾經的輝煌,依靠,以及資本。現在卻有人不屑一顧。

她哀嚎了一聲,從地上跳起來,直撲剛才說話的那個警察。

可她到底力氣弱,對方一抬手就將她隔開了。她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

但沒人同情她,有的是旁人的側目和指指點點。

她能做的,就是把沾滿灰塵的頭髮撥到前面,不讓別人認出這個狼狽的女人,就是當初盛極一時的舞蹈家童湘。

即使人在地獄,也要把名聲留在天堂。

可很快眼睛雪亮的圍觀者就認出她來了,疑惑道:「我怎麼看着她長得這麼像童湘」,她越瞧越覺得可疑,揚聲道,「果然是她,我們老師放過很多次她的舞蹈視頻!」

警察朝旁邊咧了一下嘴,「嘿,您這眼睛還真夠利的!」,間接承認了女人的身份。

童湘捂住心口悲鳴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艾瑪,寢室都熄燈了,真怕自己今天會斷更。大家晚安(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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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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