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找到他

299.找到他

許涼催著司機開快一點。下雨的天氣,後面又坐着舉足輕重的人物,司機哪裏敢那樣隨意?

於是他一邊應着,一邊稍微把車速提上去一點點。

許涼看着窗外的景色發獃,雨水一小股一小股地順着車窗流下來,淚流滿面一樣。

她整顆心是被人吊起來的,恐怕要等到確認他安然無恙的那一刻才能鬆綁。

雨天有些堵車,於是開了一個多小時,許涼才看見只向入雲山的路標。

她手心開始冒汗。再開一截,就看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烏泱泱的汽車彼此設了障礙,使自己和對方都動彈不得。

交警出動,在前面疏導交通。可這條岔道上,只有能入另一條的通道,進去入雲山的那條卻被封死了。

許涼讓交警過去問問,回來報給她說,泥石流把路給阻斷了,為避免二次塌方,正在搶修,讓堵在路上的車能夠通行。

這種情況下,她更是心裏揪成一團。滿眼的車都被陰天襯成同一種顏色,有一種鋪天蓋地的靜止。

司機從後視鏡里瞧了她一眼,勸說道:「少夫人,在這裏堵著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不如我們先回去吧?家裏的老人知道你這麼長時間奔波,肯定會心疼的」

許涼經他這樣一提醒,忽地想起給家裏去個電話。自己一句話都沒留下,官邸里肯定會亂。

於是她手往後座上一摸,這才發現出來得太急,手機忘了帶。

她只好跟司機借:「你能不能把你手機給我用用?」

司機聽了她的吩咐,趕緊從衣兜里拿出一個老舊得磚頭似的手機遞過來。他不好意思地憨厚一笑,似乎為自己這麼個落後的手機難為情。

許涼向他道了謝,撥了官邸的號碼。接通電話的時間有些長,因為陌生號碼打進去,會先過濾一遍。

這是規矩。

大概是剛才一路過來,已經把心裏的焦躁給用盡了。等人接電話這會兒,許涼倒平靜了大半。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微娘泛緊的聲音,「喂?」

許涼知道她和奶奶在擔心,於是趕緊出聲:「微娘,我是阿涼」

微娘鬆了口氣,剩下的全是急切了,「你這孩子,到底跑哪兒去了?後院找不到你,都快亂成一團了。輕蘊那邊有消息了,是方譽打來的,說他正在興州市的醫院……」

對方話還沒說完,許涼心裏重重一跳,力氣全失,手機從掌心滑落,重重摔了下去。

她被那道悶響驚得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趕忙將天池跳出來的手機撿起,再裝好,卻開不了機了。

許涼拚命按捺住心慌,眼睛紅著,倔強著不肯落淚。她將手蓋在肚子上,默默對寶寶說: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擦了一把眼睛,重拾冷靜,將手機遞還給司機,跟他說:「開車,去興州」

司機趕緊將成功退役的手機放在一旁,看少夫人的樣子,似乎有些着急。

於是趕緊發動引擎,往另一條路開去。

離興州越近,許涼心裏就越緊三分。

他為什麼會在醫院?是因為泥石流的受災人群也有他的一份么?

許涼雙手捂住臉,覺得自己有些伶仃。現在只有他溫暖的懷抱對於自己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車開到興州,天色越來越暗,可因為時間其實尚早,街燈沒打開。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許涼還以為自己穿行在方向模糊的暗涌當中。

司機看了一眼許涼有些蒼白的臉色,聲音不自禁地放輕,「少夫人,現在我們到哪兒?」

許涼雖然整個人被恐懼佔領了一半,但大腦還能正常運轉,她想了想說:「去興州最好的醫院」

如果他真受了傷,他手底下的人絕不會委屈他,一定去的是最好的醫院。

許涼雖然覺得這個方向大致靠譜,但心裏還是有些遲疑。到底他會不會在自己猜想的醫院呢?

於是這種忐忑不安一直在她心間拉鋸,無比難熬。

許涼兩隻手攥得死緊,咬着牙,防止上下兩排牙齒咯咯作響。

在無聲等待中,安華醫院終於到了。許涼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司機連給她打傘都來不及,她便衝進了醫院大堂。

到了傍晚,醫院人比白天少了很多。她按捺住自己的心跳,看見裏面中規中矩的裝修,腦子裏有微微的眩暈。

安華即使是興州最大的醫院,設了好幾個前台,可值班的只有一個女孩子。許涼兩隻手扣著前台邊緣,指骨微微凸出來,既有力,又脆弱。

「請問,這裏有沒有一位叫葉輕蘊的病人?」,這句話在心裏演練過很多遍,說出來才不至於顫抖。

前台愣了一下,被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嚇了一跳。她想了想,說:「你找的人竟然和華聞總裁同名」

許涼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只問:「他在不在這兒?」

前台說:「你等等,我幫你查一查」

許涼:「謝謝,麻煩你快一點!」

前台坐下,查找信息,過了一會兒對許涼說:「的確有一位葉輕蘊先生,在今天下午入住vip病房……」,

許涼對她再次道謝,便往前台所說的方向趕去。

她現在恨不得渾身都是翅膀,趕緊飛到住院部去。

出了大堂,司機打着傘,緊追不捨。但許涼根本顧不上身上被打濕,頭髮黏在側臉上,終於上了住院部四樓。

她正要順着走廊去找,就有人上前來詢問:「你找哪一位?」

許涼急得嗓子冒煙,一句話說不出來,四處觀望。

白衣護士急得攔下她,「抱歉,這裏是vip病房區,所有探病來訪都要例行詢問」

許涼停下腳步,慘白的臉色襯得她眼睛又大又黑,裏面盛滿了擔憂:「我找我先生」

「您的先生是哪位?」

她嘴唇抖了抖,剛要說話,方譽便發現許涼竟然站在護士站旁邊。

他趕緊上前,驚訝地看着許涼,「葉太,您怎麼來了?」

許涼像抓住了稻草,撲上去抓住方譽:「他人呢?」

方譽被她激動的行為震得瞪大眼睛,看她用眼神催促自己,他反應過來,說:「在病房裏呢」

許涼鬆開他,平復了一下情緒,「你帶我過去」

方譽看她急得不得了,趕緊帶着她去了葉輕蘊的病房。

她一看見躺在床上的人,就站在門口不動了,眼淚成串地往下落。

葉輕蘊像有感應似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起初他以為自己在做夢,看見許涼大著肚子,就那麼又安心又擔心地看着自己落淚。

他眨了一下眼睛,發現夢裏的場景沒有如意料中地消失。

葉輕蘊猛地直起了身體,卻牽動了扎在手背上的針頭,他靜靜地不動了,像怕把門口的人嚇跑一樣,低聲說:「過來」

許涼看見他穿着乾淨的白襯衫,沒有一點受外傷的痕迹,心落下一半。這時候終於想起自己是一名孕婦,腳步比起剛才慢了幾分。

不過在葉輕蘊看來,她仍然像飛奔到自己面前的。

於是皺眉道:「跑那麼快乾嘛,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走路要學蝸牛」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按亮了病房裏的燈。

這時候才發現她全身都是濕的。

葉輕蘊瞬間臉色鐵青,「你到底幹嘛來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許涼被他一吼,真實感有了,他安然無恙地在自己面前。

她沒一句辯解,更湊近了一些,抱着他,將下巴擱在他的寬肩上。

葉輕蘊火氣一下子啞了下去,不過還是沒完全消,「別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我在家的時候是怎麼交代你的?外面下着雨呢,你就敢亂跑,許涼,你還真能耐了!」

許涼一副任打任罵的乖順樣子,只是中途抽噎了一聲。

葉輕蘊發現自己肩膀濕了,罵不下去,色厲內荏地問了一句:「還敢不敢了?」

許涼還是不說話,側臉貼到他臉上去,一動不動,十分依戀他。

葉輕蘊伸出沒扎針的那隻手,攬住她的背,發現她背上的衣服也是濕的。他語氣和緩下來,「好啦,不要哭,我在這裏」

許涼抱住他的脖子,拚命點頭。

他心疼得吻了吻她的臉頰,「傻瓜,你跑這麼遠,就是讓我看你哭得么?」

她這才收斂情緒,坐到床邊上,正要說話,卻發現自己裙子上的水漬在純白的被單上暈開,被單顏色立馬比別處深了一些。

許涼趕緊站起來。

葉輕蘊拉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來。揚聲叫方譽。

方譽推開門,聽他吩咐。

葉輕蘊:「去給太太買件歡喜衣服……」,說到這兒,他頓住了,不想把她的身材尺寸報給其他人聽,話鋒一轉,「算了,叫一位護士,讓她進來給我拔針」

方譽看了一眼吊瓶,猶豫地說:「您馬上藥就輸完了」

本來看見許涼這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他就心情糟糕,於是幽幽看方譽一眼,冷聲道:「你少啰嗦」

葉輕蘊是那種一眼要人命的性格,方譽頂着高壓連聲應了,正要轉身,就被許涼一句話攔下,「等等,方譽說得有道理,你正生病呢,還想到哪兒去?」

他收回目光瞪她,「你也少啰嗦」

方譽在門口當木頭人:明明一樣的訓話,但語氣程度怎麼就差那麼多呢?

下輩子自己還是還是投胎當女人吧,嗯,葉太這種的。

正晃神間,葉輕蘊不咸不淡的聲音傳來,「還愣著幹嘛?」

這就是發火的前兆了,方譽后脖子吹過一陣冷風,趕緊轉身離開。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許涼清凌凌的眼眸望着他,就像一枚期待蒸發的露水看着太陽,「你身體哪裏不舒服?」

這時候才想起來問,是因為看他發起火來中氣十足,不像大病的樣子。

葉輕蘊躲開她的眼睛,「唔,應酬著喝了杯酒,胃有一點不舒服」

這下輪到許涼火大,「你走之前,我說過不讓喝酒的」

他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的胃太脆弱了些,「只潦草飲了一杯,可能昨天在外面胃口不好,空胃喝酒,所以胃有些疼。不過沒有大礙」

許涼咬着嘴唇,真想打他一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入雲山泥石流,我真怕你有個好歹,在家裏一刻也待不住……」,她想起一路上的擔心,鼻酸起來。

葉輕蘊歉疚地握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說起來也多虧我胃疼,陳修他們的車在前面。方譽則讓司機掉頭,把我送到醫院。下雨再加上泥石流,信號不通,後來才跟家裏聯繫上的」

他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柜子裏拿出一條幹凈的毛巾,單手給她擦頭髮。嘆道:「你啊,怎麼不知道在家好好等我呢,都當媽媽的人了。要是你半路上和寶寶有什麼不妥,豈不是要了我的命?」

連「要命」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看來他也餘悸滿懷。許涼想想自己的確衝動了些,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扒了扒頭髮。

揉得她頭髮微微凌亂,在燈下有一重毛茸茸的光。

葉輕蘊看着她,眼睛裏有千載春風,從昨天出門開始就生髮出來的想念,這時候如山洪泄閘,他捧著許涼的臉就吻了下去。

許涼努力仰著脖子去迎合他,主動把小舌探進他的齒關,羞澀地去碰他的舌尖,正要躲開,卻被他一下子拖住了,一卷一卷地勾纏。

正準備推門的方譽從門縫裏看見交頸纏綿的兩人,趕緊重新把門合上。

他身後的兩名護士推著推車,不解地看過去,「方總助,怎麼了?」

方譽努力使自己臉上的表情正常一些,「現在葉先生不方便,等等吧」

於是估摸著葉輕蘊「方便」,三人才推門進去。

方譽瞥見葉太濕亮紅潤的嘴唇,趕緊把目光移開。再看自家總裁,一臉淡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任護士幫自己取了針。

等其他人離開,葉輕蘊穿上穿鞋起身,先是找來吹風,幫她把頭髮吹乾,然後叮囑她說:「待在病房裏,我出去一趟就回來。你要乖乖地」,說完摸摸她的腦袋。

許涼果真乖乖地,坐在床邊點了頭。

葉輕蘊這才出了病房。

等他回來,看見許涼跟個乖娃娃一樣,抱着他剛剛睡過的枕頭,維持一個坐姿不變。

嗯,表現不錯,就是懷孕懷成了一根筋。

他走過去,手順着許涼的脊樑往下移,有一點癢,也有一點曖昧,「坐得像小學生一樣,不累么?」

許涼身體扭了一下,「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腿比你長多了」,他拿着買來的衣物,牽着她的手,到了病房配套的浴室里。

許涼看他絲毫沒有出去的架勢,便提醒道:「我自己換吧」

葉輕蘊不肯:「裏外的衣服都要換,你不能躬身,還是我來」,想了想他又說,「你顛簸這麼長一段時間,今天我們現在這兒住下,明天檢查一次身體再走」

許涼「啊」了一聲,「我哪有這麼嬌弱,躬身換衣服什麼的還是可行的」

葉輕蘊不跟她啰嗦,直接上手去剝她的裙子。

許涼臉上燒起來,左避又閃。葉輕蘊終於妥協:「我閉上眼睛,你來指揮總行了吧」

既然對方讓步,許涼也不好再執拗下去,於是答應了。

葉輕蘊閉上眼睛,將她的裙子和內衣脫了,許涼見他摸索著將新買來的內衣拿起來,趕緊和他搶奪:「這個我可以自己換,不會窩著肚子」

他不肯,力氣比她大多了,手一抽內衣就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許涼:「哎,你這人——」

「幫人幫到底是我一向的原則」,他看似大義凜然。

許涼只想把內衣奪回來,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靜候時機,「你的內衣買錯了,型號不對」

葉輕蘊閉着眼睛,摸索一陣:「真的剛剛好」

哈哈哈,這個題目讓我一路從圖書館笑回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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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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