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現代篇下(逗比慎買)

第118章 現代篇下(逗比慎買)

臭榴槤獎的事兒放到一邊,其實這部片子是相當成功的,在預算這麼少的情況下,居然能做到三個大洲取景,佈景道具材料雖然被人吐槽,但是其款式,佈局的嚴謹性少人質疑;演員雖然大多數只是影視學院的學生,卻難得的表演相當到位;劇情雖然亂七八糟,但是大脈絡基本正確,且符合了大部分人眼裏的跌宕起伏……在上映了三年之後,DVD碟片買了不知道多少張的情況下,電影院裏還會時不時的放映一下,就可見這片子是何等的成功了。

「所以你回去啊,告你你趙叔叔,托他的福,他爹媽從中產階級眨眼之間跳進土豪的行列了,還辦了個影視公司,專門拍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片子……」

是啊,就像李教授說的那樣,如果他能回去,如果他能回去,這個該死的拍的一塌糊塗的電影,跟趙叔叔講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吧!然後,無法抑制的悲慟襲上心頭,如果可能,如果他能回去,他更想把這個光怪陸離的故事講給阿爹阿娘啊,他們一定會哈哈大笑吧!可他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他或許有可能回到他從大宋離開的那一天,卻絕對不可能回到父母在世的時候——這是李國舅告訴他的,最基本的時空穿越定律,他不可能回到有另一個他存在的空間,如果這種事兒真的發生了,那麼後果只有一個,多出來的那個被抹殺掉。

盧慈嘆了口氣,算了,不要多想了,李教授雖然看起來很沒譜,可實際上他不管在九百年前還是九百年後都混的如此厲害,絕對不會是真的沒譜的人。管他以後是不是真的能回去,先照着李教授的話,把眼前的日子按部就班地過好了再說。

盧慈絕對不是那種目下無塵孤芳自賞的傢伙,他不會一面接受人的幫助一邊覺得被人幫助在心理上無法接受。對他來說,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自力更生——想要跳過前者做到後面那一項簡直是扯淡至極。所以他十分聽話地按照李想的安排每天看書看電影上網查資料,他查了很多很多東西,卻始終不願意完整地去查一下他身處的那段歷史——他不想知道每個人的結局,他還想回去,他不想回去之後,看着每一個人,都能想到日後他會在那一天陞官,那一天病倒,哪一天死去,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這一天早上,盧慈按照老習慣在翻看著書架上的《基礎物理學》,這是李想給自己兒子的科普讀物,那個永遠一臉牛掰相小傢伙今年大約十歲上下的樣子。好吧,二十幾歲的人跟人家十歲的小朋友看一樣的書,真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盧慈深以為這玩意對自己其實正好,按照李國舅說的那樣,不一定什麼時候他就穿回去了,學點兒實用知識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按照李教授說的,大宋的第一次工業化狂潮就在他那個時候,他要真回去的話說不準趕得上。好吧,什麼工業化狂潮盧慈不懂,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李國舅這麼篤定他會很快回去,但是既然李國舅一定要他讀這些書,那他就讀唄!

「阿郎,你怎麼就這麼確信他很快就會回去?」十一娘在卧室里,低聲問李想。

李想抬起頭看看妻子,輕聲說:「這是個很刻苦的孩子,而且腦子非常聰明。如果讓他在這裏呆上二十年,你以為他回去之後造不出發電機?可實際上他只是推廣了最原始的牛痘防疫法……由此可見,他在這裏呆的時間一定很短,短到他只能學一點最基礎的東西的地步。」

十一娘呆了一呆:「竟然是這樣,阿郎,歷史不是可以改變的么?為什麼你反而暗示他不讓他去讀關於他自己的歷史呢,那樣的話說不定可以讓他改變的更多呢!?」

李想搖搖頭:「不可能,一個世界只可能有一個軸,這個世界,我是軸,所以唯有我有可能扭轉歷史的軌跡,所以只要我還在這個世界,就不會產生新的軸。他處於我這個軸所在的空間里,就只可能有一條軌跡,任何試圖扭轉這個軌跡的辦法都會失效。比如我昨天想要讓他去看一下製造青霉素的方法,但是我把書翻出來,發現那幾頁正好不見了,仔細想想,應該是寶寶小時候喜歡亂撕東西那陣子撕掉的的。我沒有再試,不過你信不信,如果我去買這本書,一定會出現斷貨之類的問題,如果沒有斷貨,那就會出現更嚴重的事情,比如,我出了車禍——」

十一娘趕緊伸手捂著了李想的嘴:「好了,不要說這樣的話。」

李想哈哈一笑:「我只是打個比方,你別這麼緊張。作為『軸』我怎麼可能這麼隨便死去啊!正常情況下一定會壽終正寢的。」

李太太嘆了口氣:「你這個軸轉動起來,總是一不小心就把身邊的人卷進來……」

李想哈哈大笑:「是啊,所以即使是作為『軸』的我,也只能開一次門,一次性地更改一次歷史,再多了的話,時空一定會徹底崩潰的。你看,就僅僅這一次,就帶動了多少人跟着穿來穿去……所以我這個軸根本就是災星啊!」

*************

這天,盧慈正在看書,李想走了進來:「阿慈,《法蘭西玫瑰》已經公映了,別人送了我幾張票,你要不要?」

盧慈愣了一下,他乾巴巴地問李想:「就是您前幾天說的,拍……我媽媽的那個片子?」

李想點點頭:「是的,就是那個片子,明天公映。由奧黛麗塔圖主演登基后的艾瑪一世,少女時代的艾瑪一世則由艾瑪-沃特森主演,我非常懷疑,劇組是因為她也叫艾瑪,所以導演選了她個英國妞兒來演法國女王。好像還有個童星演兒童時期的艾瑪一世,我記不清名字了,反正也很出名。」

盧慈知道李想在努力地放鬆他的情緒,可他還是有一種忍不住想哭的感覺。他的母親,確實已經死去了,而且在八百多年前已經死去了,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他從沒想過,那樣偉大的母親會那麼早死去——她比父親整整小了十九歲啊!那些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該死的法蘭西人,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們的王——把他們從貧困與愚昧中解救出來的王。對於這個時空的人來說,艾瑪一世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人物了,而對他來說,他得到母親的死訊,卻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情……父親病危之際,傳來母親在□中身亡的的消息,然後,他的父親也死了。六十歲,稱得上壽終正寢,連跟父親感情最好的趙叔叔都說,一個武將,能夠這樣平靜的在家中死去,或許是最幸福的事兒了。可是他不可能因為父親死的平靜就覺得能夠開懷!這到底是為什麼?讓他的父母這樣接二連三地撒手人寰。

「你來的時候,你的母親應該是剛剛去世吧!」李想輕聲說:「你真的不想看看她,看看她在他的國民眼裏是什麼樣子的人?」

盧慈咬着牙不想說話,他憎恨那個國家,是的,憎恨,就是那些人,奪走了母親的愛,母親的生命,奪走了他完整的家庭,然後,父親也死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這些天,你甚至不肯去看任何關於法蘭西的資料書籍。可是阿慈,我問你,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一個人曾經存在過呢?是雄偉的陵墓,是莊嚴的墓碑……還是,人們心底的思念?」

盧慈愣住了。他才過來的那陣子,不肯接觸任何關於父親母親的消息,可是現在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又知道了自己很可能回去,再看看李國舅為了懷念過去而不停地拍了那麼多的電影,如果他真的能回去,如果他真的能回去……那麼,這很有可能是他僅有的,了解他的媽媽的機會了。而且……而且就像李想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裏,他的父母早已經逝去了八百多年,那麼,有什麼東西能夠證明他們存在過?

李想看到盧慈發愣,伸手便遞給他一個紙信封:「票在裏面,我想你應該更喜歡自己去看……」

盧慈打開信封,驚訝的發現裏頭有兩張電影票。一張印着一個王冠,上面寫着《法蘭西玫瑰》以及一些上映信息,座位之類的東西。而另一張……

「《親愛的女王大人》?這是什麼東西!」盧慈看着同樣大小的另一張電影票,十分糾結,電影票上印着高跟鞋,鐵鏈,貞操帶,馬鞭,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想的表情也有點尷尬:「咳咳,其實戴維德的那個小影視公司呢,前陣子也拍了一部關於你媽媽的片子,看你正傷心呢沒好意思跟你說,等你看完《法蘭西玫瑰》,可以順便再看看這個《親愛的女王大人》。這個片子是喜劇,跟《法蘭西玫瑰》幾乎是前後腳拍的,昨天開始在法國跟中國小範圍公映,小成本影片,沒怎麼做宣傳,只在網絡上擴散,咳咳,據說不少人都是同事買兩張票,這邊看完看那邊,戴維德送了我幾十張票呢,反正也不花錢我就給你也塞了一張。據說先看《法蘭西玫瑰》再去看《親愛的女王大人》的話,可以緩解前者帶來的悲痛;反過來先看《親愛的女王大人》,再去看《法蘭西玫瑰》,有可能會比看前面那個喜劇笑場的更厲害。你要是有興趣就去看看……」

「不我一點都沒興趣!」盧慈的傷感情緒全沒了,他已經被戴維德的奇思妙想給雷死了,這種人一定是導演公敵吧?

實際上,《法蘭西玫瑰》的劇照完全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親愛的女王大人》。因為把艾瑪一世搬上大小銀幕是這一二十年裏影視公司都在爭先恐後去做的事情,短短二十年裏,全世界關於艾瑪一世的電影就出現了三十五部,各類電視劇的總量加到一起長達兩千多集,所以兩部電影撞到一起實在再正常不過,再說一個是大製作的正劇,一個是一百萬成本的喜劇片,要說拉走觀眾那不可能——哪個想看歷史劇的觀眾會被爆笑局拉走?互相促進還差不多。

一九九八年,一位法蘭西紳士,退休了的牙醫弗萊德先生花了畢生積蓄買到了一個古老的莊園,他從莊園的至少一百年沒人打掃的地下室里發現了一個全是銹跡的大鐵箱,鐵箱被壓在堆積雜物的最底下,已經完全銹死了,弗萊德請人打開了這個由鐵皮包裹的箱子,然後驚訝的發現銹跡斑斑的鐵皮只是箱子的保護層,裏麵包着的是珍貴的用檀香木製成的大箱子,箱子的雕工十分的精美,所用鎖頭更是精緻的讓人不敢隨便去觸碰,弗萊德先生敏銳地意識到這個巷子裏的東西恐怕比箱子本身更珍貴,他不敢輕忽,讓人抬了箱子放到卡車上,連夜趕到了巴黎,然後請盧浮宮博物館館長幫他鑒定這個箱子的來歷。

這件事很快成了轟動歐洲的大事件,因為這個箱子被鑒定出是伯納德王朝時期的產物,而且紋樣是鐵血女王艾瑪一世的最愛——東方的龍鳳紋圖以及美少年的*,這個箱子的工藝歷史足以讓那個它成為國寶級文物,而更讓人們期待的是裏面的東西。

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下,這個箱子最終在數十位文物專家的共同主持下被打開的,就像弗萊德猜測的那樣,裏面的東西,要比這個堪稱國寶的箱子更珍貴一萬倍:整整十二本由艾瑪一世親筆手書的筆記。

很多年以來,橫空出世的艾瑪一世對於法國人來說都是一個謎,儘管她是一個騎士的女兒這一點從來沒人懷疑,而率領的的騎兵隊與女子救護團的成員也會偶爾提起他們是從東方遊歷歸來,他們會驕傲地向人們講述他們在東方的歷險,但是艾瑪一世在東方究竟經歷過什麼,這些人全都諱莫如深。而艾瑪一世親筆寫出的這十二本筆記則揭開了這個埋藏了七八百年的秘密,五本日記,七本回憶錄,全是在她登基以後再閑暇的時候寫出來的,而七本回憶錄中有整整五本講的都是艾瑪一世在當時的中國——大宋的經歷。

儘管全世界的人都必須承認,艾瑪一世是個傳奇女性,但在此之前,沒人能夠想像,她的人生居然可以傳奇到這個地步。從騎士家的小姐,到失去父親被權貴各種逼迫的寡母無法保護的孤女,再到因為壓迫而反抗的殺人犯,之後為了生存放棄自由賣身為奴成為一個卑賤的女奴,這個故事其實大可以成為一個受盡苦難追求愛情的女子的羅曼史,可實際上,故事的發展卻是這個女奴放棄了愛情選擇了自由,最終成為了法蘭西女皇。這個故事,只怕是最偉大的小說家寫出來都會被人諷刺為異想天開,可真卻是真實的歷史。

「我愛你,但我更愛自由與尊嚴!」沒人可以把艾瑪一世曾經的經歷當做她人生的污點,因為她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卑賤的永遠只會是人心,而不是身份。面對母親的慘死,她毫不猶豫地拔刀將仇人殺死;即使是身為女奴,她依然努力地追求愛情,而當她發現她得到愛情,卻不能得到愛人的平等相待的時候,她便毫不猶豫地放開了她曾苦苦追求的愛情。更讓人無法置信的是,她追求自由與尊嚴的方式居然是領着一群騎士與曾經的異教徒,准女巫,這些被教會,王室壓迫過,傷害過的人們去推翻教會與王室的統治。

艾瑪-伯納德,這個女人在過去的幾百年裏一直被稱為了不起的法國女人,也有不喜歡她的人叫她那個盪*婦,可是當她的回憶錄出現在人們的眼前的時候,即使是再不喜歡她的人,都必須承認,這個女人實在是無以倫比。

這十二本書被翻譯成幾十種文字,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裏賣到了世界的無數個角落,一次次地翻印,一次次的再版。而根據艾瑪一世的筆記拍成的影視劇像井噴一樣在二十年裏出現了數十部。當然,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講述她與嚴北侯的愛情故事。

當然,這部正在全球《法蘭西玫瑰》並非是只講愛情的故事,這是一部長達三個小時的片子,全景描述了艾瑪一世的一生,請來了數十位各個領域的大師作指導,中法兩國合資,試圖盡量真實地還原艾瑪一世所經歷的人生。而《親愛的女王大人》則是從艾瑪一世曾經的貼身騎士,著名的卡拉巴公爵的視角看她的一生。

影院裏的燈光暗了下來,大屏幕上出現了一串串的字幕與畫外音:

「這是卡佩王朝的統治時期,路易七世登基不久便開始了第二次十字軍東征,而這場猶如笑話的東征后,法蘭西失去的是一個擁有三分之一國土的皇后,以及短暫的和平。」

「這是一個平常的冬日,雪下得很大,天氣冷的嚇人。東城的伯納德騎士在忍受了妻子長達兩個小時的嘶吼之後,並沒有得到讓他滿意的答案。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兒,對這個極其想要一個兒子的男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失望,當然,同樣失望的還有他的妻子,她看到丈夫陰鶩的眼神,越發地覺得寒冷。幸而這個瘦弱的女人並未因為孩子的性別未能讓他滿意而遷怒於這個小小的生命,她緊緊地把女兒摟在懷裏『哦,我的寶貝兒,你這麼瘦,可怎麼熬過這寒冷而漫長的冬天。』」

「此時的伯納德夫婦,永遠不會想到,這個並不能讓他們滿意的女兒,有一天會擁有怎樣的榮光。」

盧慈靜靜地坐在影院裏,看着鏡頭裏破舊的房屋,一臉怒色的粗漢,以及蜷縮在床腳,緊緊抱着才降生的女兒的憔悴女人,他的眼角有些濕潤,這就是她的母親啊,在這樣貧賤的環境裏出生,在長大的母親。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他知道這些都是真的,她的母親沒必要在給自己看的日記上作假,其中在那個時代而言是不體面的,會讓人詬病的東西都被她寫出來了,這是她寫給自己文字。

鏡頭上的女嬰變成了女孩兒,然後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提着裙子奔跑在石板路上,畫外音是她腦海中那一個男聲殘酷的話語:「讓我看看,就是這個,朗克伯納德,四月三日陣亡……屍體已經就地掩埋。」

……

「你或者洗澡,或者滾出去!」白馬上的異國將軍英武非凡,可他的臉上卻半點笑容都沒有:「別把你身上的虱子跳蚤帶到我的營地!」

盧慈掩住眼睛:他知道他的父親曾把母親的尊嚴踩在腳下,但卻不知道居然這麼惡劣。

盧慈依然在靜靜地看着,鏡頭上的少女,鑽過牆洞,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鮮血濺了少女一臉,她死死地握著匕首的把柄,直到床上肥碩的男人徹底停止抽搐。

***

「我為什麼要收留你?一個殺人犯!」

「我的一切都將屬於您——」

「一個髒兮兮的,隨時會殺人的小瘋子?」

***

母親的一生在這大屏幕上被人演繹著,盧慈不得不承認,這幾個演員演得很好。他沒見過兒童時期的母親,但小女孩兒起碼演的很可愛,青年時期的母親應該沒有電影上這麼光彩奪目,母親似乎不止一次在回憶錄里提起自己小時候骨瘦如柴……哦,這個中年時期的母親倒是有點像,那瘦削的面龐,還有緊繃的嘴唇,只是笑起來沒有母親好看。

盧慈想起父親對母親的評價:「不算漂亮,即使以法蘭西的審美來看,都不算漂亮。眼睛很大,很有神……當然更顯眼的是那張大嘴巴,實在太大了,笑起來幾乎能咧到耳朵根。」盧慈忍不住笑了,父親說話雖然刻薄,但是其實蠻貼切的,母親的嘴巴確實很大,尤其在她大笑起來的時候。那麼的開朗,那麼的……美麗。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母親,母親看着他,咧開嘴笑了,就像一個普通的,見到兒子的母親那樣,豪不矜持地把他摟進懷裏:「我的小盧慈,都這麼高了!」,就好像,他們只是短短分別了半個月而不是十五年一樣。那一刻,他一下子理解為什麼像父親那麼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寧可在家裏與別人眼中出身低賤的來自番邦的女使混著過日子而不是去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這樣的艾瑪-巴納德,是那樣的特別,她似乎能用熱情燃燒一切。

盧慈靜靜地看着,看着母親與父親相愛,在一起,一次次為尊嚴而抗爭卻一次次失敗。

「我在這個男人面前親手丟下了尊嚴,於是我再也撿不回來了。在這裏我可以得到尊嚴以外的任何東西,而離開這裏,除了尊嚴,我一無所有。」

艾瑪最後偷偷離去,帶着那些冒險者,曾經的准女巫,異教徒們遠渡重洋,重新踏上了法蘭西的土地。他們學會了許多許多東西,比如在把播種之前把土地平整好,比如給莊家施肥,比如爬犁,比如水車……然後他們發現這些都沒有用,反而讓他們這些遠行歸來的人們被再次蓋上異教徒,女巫的戳,帶來騎士與教會的圍剿……

「道理永遠只是講給平等的人的——面對想要砍掉我們腦袋的傢伙,唯一要做的就是,先砍下他的腦袋!」艾瑪一世掄著斧頭,親手砍下來前來捉拿她的女巫獵手首領的腦袋,她提着那顆人頭站在高台上:「是拚死一搏,還是等著一個個被燒死,你們現在可以選擇了!」

艾瑪一世被稱為法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不止是因為她是女性,更因為她向全國推廣了東方先進的種植技術,讓無序的農業生產變得井井有條,法國的糧食產量在她在位期間增長了三倍,而衛生狀況更是極大的得到改善。然而這並不能讓她在光輝中謝幕,反而為她招來了災難。

教會力量極度膨脹的歐洲,並沒有被教會承認的艾瑪一世的毫不意外地引起了教皇的怒火,而法蘭西本國的貴族也因為他們的權力屢屢被新法限制而惱火萬分。艾瑪一世雖然強力,可這個幾百年來受教會統治的國度里,國民的思想並不是她能靠僅僅十年的時間改善的。更重要的是,她與東方的大宋關係緊密,每隔一兩年都能從與大宋的貿易中弄來大量的舶來品補貼國家財政————那些財富,讓教會與貴族們垂涎三尺。

一場意外的暴雨讓法蘭西西部很多地方遭受了水災,無數災民被煽動了起來,他們相信是教會關於女皇是女巫,她奉行巫術為他們招來災禍的說法,卻選擇性的忽略了在過去的十年裏因為女皇對新耕種方法的推廣讓他們得以填飽了肚子。

習慣了吃飽飯的日子,偏偏還不懂他們的糧食究竟為什麼而來,十年的時間只是讓艾瑪一世勉強推廣了農業技術並廢除了一些不公平的法律,但短短時間並不能讓她有能力讓所有的國民得到教育。於是民眾們輕而易舉地被教會煽動了起來,他們包圍了巴黎,包圍了皇宮,他們圍着女皇住的高塔,狂熱地喊著,燒死這個女巫,上帝就會寬恕我們,就再不會有災難了。

「愚蠢的凡人們!」熊熊的火光中,艾瑪一世並沒有像人們想像地那樣倉皇,她帶着王冠,矗立在高塔之上,她身後是她忠誠的丈夫與騎士:「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想要殺死的,想要推翻的是什麼!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所信仰的,會為你們帶來什麼!」

「貪心的傻瓜們,等着我送你們的禮物吧!」直到死,她哈哈地大笑着,轉身離開陽台,緊接着,熊熊的大火將她身處的艾瑪塔包圍。

瘋狂了一生的艾瑪一世用最瘋狂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站在高塔上,點燃了澆滿了油的艾瑪塔,帶着自己的丈夫,騎士,侍女們一起葬身火海。

讓貴族與教會頓足捶胸的是,他們本想從壟斷了與大宋人交易的艾瑪一世王宮裏弄到大筆財富,偏偏這位法蘭西女王的點燃的這座艾瑪塔實際上是建在艾瑪一世的寶庫上方的,無論是絲綢,茶葉,還是紙張,都是最怕火的,更讓他們崩潰的是,艾瑪一世竟然在她的金庫外面堆滿了鐵礦石與煤炭,然後澆上了油。整整三天的火過去,絲綢茶葉紙張一點不剩,不可能被火徹底消滅的金銀寶石被烈火中融化的鐵礦石緊緊包裹,最後變成一塊兒佔地十米見方,高達十二米的髒兮兮的大礦渣!

這塊大礦渣,到現在還在法國的博物館里擺着,人們給它起名「貪婪」。

為了貪慾,這些貴族與教會勾結,煽動民眾,逼宮,其實說穿了不過是為了艾瑪一世手中的財富。可他們最終得到的是一塊沒法分割的大礦渣!當然,他們得到的不止是這些&

由於艾瑪一世死亡,大宋商人立刻停止了對歐洲的貿易——在沒有國家軍隊的保護下,中世紀歐洲唯有艾瑪一世統治下的法國才是東方商人們可以安全貿易的場所,而失去了她的庇護,商人們們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的。

更糟糕的是,因為教會宣揚女王教他們的耕種方式是女巫的巫術,許多好不容易學會了優秀種植經驗,會漚肥,懂得種地時節的農民被教會抓起來燒死,理由是他們把靈魂賣給了魔鬼。

當然,這部電影並沒有演這麼多,這些,都是盧慈在宣傳冊子上看到的。電影的鏡頭在艾瑪塔燃起熊熊大火的時候戛然而止,而演職員文字浮現出來的背景,是一群騎士簇擁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上了海船。

公元一二一零年,艾瑪一世的小兒子,約瑟夫伯納德回到了法蘭西,次年,他帶領艾瑪軍團殺回了巴黎,成為伯納德王朝的第二個皇帝,約瑟夫一世,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焰之王約瑟夫。

文明在於野蠻的搏鬥中,並不是一定會大獲全勝的。可只要文明的火種還在,她終將熊熊燃燒。

盧慈已經淚流滿面。

他坐在椅子上,影院裏的人幾乎都散光了,他依然在呆坐着,眼淚已經把他的衣領都打濕透了,他卻毫無所覺。

直到電影院的工作人員前來打掃衛生,他才慢慢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他的腿依然在打晃,親眼目睹這一切,讓那段與他切身相關的歷史重現,對他來說太過殘酷了。

他幾乎是扶著牆壁走出的放映廳,然後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想回家,他還想再看一眼母親,哪怕那只是個演員。他扭過頭,下一場放映時間是在一個小時之後,抬起頭,眼前是另外一個放映廳。《親愛的女王大人》十分鐘后開始上映。

盧慈知道這很愚蠢,可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

這……這忒瑪滿地的粑粑該不會是真的大便吧?盧慈簡直要瘋了,就算巴黎確實曾經這樣子,也用不着這麼真實再現吧!啊,演艾瑪的姑娘的表情,她是真的被熏到了吧。等盧慈注意到銀屏下滾動的字幕的時候,他的本來就已經哭腫了臉頓時更僵了:這些糞便全都是從香榭麗大道上掃來的狗屎,一天就有這麼多!請大家保護環境,隨手掃屎。

「因為我長得黑,所以老爺們認為我或許被魔鬼附身了,把我弔死,我不想變成風乾肉,所以只能逃跑了!」穿着鐵皮罐頭衣服的農夫手舞足蹈地對來自大宋的嚴將軍解釋着他的身份:「嘿,不要小瞧我,我爸爸是一個真正的騎士!看,我穿的這身盔甲是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裏繼承下來的。」

盧慈真的噴了,這忒瑪不是那個演古叔叔的非洲人么?他怎麼又跑來演卡巴拉公爵了?我的神啊,卡巴拉公爵是白種人白種人白種人————就算他是因為長得黑所以差點被弔死,他也是個白種人啊我勒個去戴維德叔叔你就不能換個人么?(戴維德:演技這麼好,出場費又這麼低,我上哪裏再找一個肯塔卡啊!)

盧慈忽然意識到,他的悲傷情緒恐怕要被這個該死的片子給治癒了。

「嗨你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我!」嘴巴笑起來完全咧到耳根的艾瑪小姐對女人演(怎麼又是這個貨!你們影業公司就沒別的演員了么?)的盧瑟吼叫着。

女人扮演的盧瑟也吼開了:「你皮膚沒我白眼睛沒我大嘴巴大的能把我的腦袋吞下去我為什麼要喜歡你!」

盧慈:……媽蛋我果然不該來。

「好吧,你不能跟我結婚是吧,你還喜歡男人是吧?我決定了,我要回法蘭西,要去找一個浪漫的法蘭西男人,然後養十幾個小白臉,然後讓他們光着身子做遊戲,讓畫師畫下來給你看!」艾瑪小姐怒氣衝天地把懷裏的嬰兒(盧慈敏銳地發現那個襁褓里包着的是一直泰迪熊娃娃,混蛋你們不能認真一點么?)扔到盧瑟的手上,跺着腳跑到了窗戶邊,縱身跳了下去。

「啊……」窗外傳來女人的慘叫,盧瑟轉頭看向鏡頭「艾瑪一世(等等這個稱呼)年輕的時候很喜歡跳窗戶,上帝保佑大宋的房子不像歐洲的古堡那樣建在山上,所以艾瑪一世才沒有在當上女王之前就被摔死。順便說一句,我只喜歡黑髮的美少年,所以她送來的法蘭西裸男圖再多,我也不為所動。」

盧慈:……

盧慈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接連着看着兩部片子,這樣子真的會精神分裂啊!他滿心的悲傷被這個逗比片子弄得支離破碎,他看到一群從四十歲到五十歲不等,黑白人種具備的穿着草裙的一群老男人在跳舞:「喜愛美少年的艾瑪一世召集了十幾個花樣美男,每天在她的艾瑪塔里跳*鋼管舞!」畫外音:由於審查制度,所以大家可以想像這些草裙不存在……

盧慈:……

電影院裏已經笑翻了,大概拍攝者也知道這時候電影院一定很亂,所有沒有對白,鏡頭上只有一群胖大叔在瘋狂地甩動肥肉跳草裙舞,坐在他身邊的姑娘笑岔了氣:「我一點都不想想像草裙不在的樣子啊,這太噁心了!」

盧慈:……

未完,一會兒補上後頭的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沒弄完,全部推翻重寫啦,大概還有兩千字,今天補完

實在沒辦法,大家知道我的手速,這都一萬字了,早上開始重寫,我的手速不卡文的情況下,純打字的一小時還不到兩千字,我早上到現在坐在電腦前都沒動地方,囧

提前買的就當是享受了折扣價了吧,我實在是…………一寫番外就剎不住車。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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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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