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總結

75番外總結

那一年,那一個夏天,驕陽如火。

阿水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卻儼然是一個孩子王了。她喜歡穿着阿媽做的鹿皮小裙,頭上戴着媽媽親手編的小發圈,光着腳丫子到處瘋跑。

族中的小娃們都喜歡她,跟在她後面一起玩,她玩什麼大家也都玩什麼。阿水總是有許多鬼點子,層出不窮,每每讓同齡的小娃們驚喜不斷,也讓大人們感到頭疼。

於是在那麼一個黃昏,阿水拉着幾乎和她從不分開的石蛋兒,捏了捏他俊秀的小臉,綻開燦爛的笑來:「石蛋兒,你見過神廟嗎?」

石蛋兒依然不愛說話,可是從外表看他和正常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兩樣了。比起大部分山裏的娃兒,他甚至更為俊秀精緻。

他看着阿水,搖頭。

他當然沒有見過神廟了。

那個神廟,據說在他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被掩蓋在倒塌的巨石下了。

阿水卻俯首在他耳邊,神秘兮兮地道:「可是我昨天在那邊的亂石中玩的時候,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洞呢!」

她說起這話時,眸子裏散發着前所未有的嚮往神采。

她拉着石蛋兒的手,軟聲求道:「石蛋兒啊石蛋兒,你對我最好了,你陪着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啊!」

阿水也不是莽撞之輩,她覺得裏面太黑了,一個人去總是不安全的。

石蛋兒垂下修長的眼睫,沉默了一會兒,卻開口問:「你怎麼不找阿諾一起去呢?」

阿諾如今已經是半大小夥子了,打獵種地都是一把好手,平時對阿水簡直是言聽計從寵溺有加。

阿水嘿嘿笑了下,搖擺着肥嘟嘟的小身子,拉着石蛋兒的手說:「他是大人,這是咱們小孩子自己的事,不告訴他!」

石蛋兒望着阿水因為每天暴晒在陽光下而呈現出蜜糖色的臉頰,終於笑了下,點頭說:「好,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阿水聽到這個,很是高興,差點蹦起來,拉着石蛋兒的手就要走。

當時阿諾恰好騎着馬遛馬回來,見到兩個小娃往亂石那邊跑去,只以為他們又要去捉小蟲子餵雞了,便只喊了句:「阿水早些回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阿諾回到家后,只見半夏正抱着阿水的弟弟石虎在院子裏餵雞,便忙上去幫忙。

忙完了,半夏便叫過阿諾,說是有話對他說。

阿諾當時覺得半夏嬸嬸的語氣比起平時鄭重了許多,便有點預感了。

果然,半夏打量了一番阿諾,笑着道:「阿諾,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無末叔叔想着總是把你拘在族裏也不是個事兒,正好你齊伯伯前幾天過來,我們商量著把你送到外面去學些本事。」

阿諾聽到這個,直接就跪在那裏了:「嬸嬸,我不想走。」

望族就是他的族,上古山腳下就是他的家。離開?他要去哪裏?

半夏笑吟吟地抬頭,憐惜地摸了摸這個半大小夥子的發,柔聲道:「嬸嬸不是要你走,只是讓你暫時出去,學些本領,以後再回來,才能更好地保護咱們的家、咱們的村啊!」

這話說得阿諾一下子想起了幾年前,幾年前那個血腥的場面。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弱小和無能,只能眼睜睜地站在那裏看着一切慘劇的發生,卻沒有辦法去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再次抬頭的阿諾,眸子裏閃過決心,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嬸嬸,我明白了,我聽你的。」

半夏笑着點頭:「齊先生為你找了一位師父,我聽說那個師父是頂厲害的一個,品行德行都是讓人敬仰的。你跟着他要好好學,將來等你回來……」半夏說到這裏,卻停頓了下來,輕笑了下道:「這話說起來倒是也早了,罷了,以後等你回來再說吧。」

阿諾握了握拳頭,點頭。

談完這事,阿諾便幫着半夏一起下廚做飯,等飯做個大半了,阿諾便出去找阿水回家吃飯。

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阿水了,家附近沒有,亂石堆附近也沒有,繞着小小的村子打聽了一圈,依然沒有。

阿諾的心直直地往下沉,這一切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阿水丟失的那一次。

村裏的人也發現了,安慰他說:「也許只是調皮,躲在哪裏了呢。」

這時候,忍冬和二愣子跑過來了,拉着阿諾問:「阿諾,石蛋兒呢,見過嗎?他和阿水在一起?」

阿諾腦子嗡的一聲,心越發沉到谷底。

石蛋兒和阿水,他們都不見了,他們手拉着手,走到亂石堆那裏去……

半夏久等阿諾不回,很快也跑來了,然後村裏的人通知了無末,無末正在和村裏幾個老人商量事,於是大家都一起過來了。

很快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起尋找失蹤的這兩個小娃。

大家根據阿諾提供的線索,在那片亂石堆中尋找。

自從幾年前小山崩塌后,這裏少有人來,石縫裏已經長滿了雜草荊棘,有蟲鳥棲息在此,再加上實在是人蹤罕至,已經瀰漫着陰森的氣氛。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大家提着燈籠舉着火把繼續找。

最後,終於有一個族人大聲喊道:「這裏,在這裏!」

大家忙聚攏過去,只見一棵小樹下的巨石旁,石蛋兒一個人暈倒在那裏,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忍冬忙上前心疼地抱起他,半夏趕緊檢查他的情況。

「別擔心,他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麼事。」半夏皺眉道。

忍冬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阿水呢?

兩個孩子是一起走到這塊的,既然石蛋兒在,那麼阿水應該也在這附近啊,於是大家開始找阿水。可是無末帶領人幾乎把這周圍都翻遍了,他們見不到阿水的任何蹤跡,連一絲頭髮也沒有。

大家面上都焦急起來,無末沉着臉望着這片靜謐的亂石堆,不說話。

半夏緊握著的手幾乎在顫抖。

就在這時,石蛋兒幽幽醒轉,他睜開雙眸,眸中開始是一片迷茫。忍冬使勁地搖晃着他,着急地問:「石蛋兒,阿水呢?阿水在哪裏?」

石蛋兒眼中的迷茫緩緩散去,他望了望自己的阿媽,嘶啞模糊地說:「阿媽,我和阿水要一起去洞裏,可是進去后,我就記不得了。」

他看了看四周,皺眉說:「阿水呢?這是哪裏?」

半夏心中的一絲希望破滅了,不過石蛋兒的話卻讓大家疑惑起來:「什麼山洞?這裏哪裏有山洞啊?」

剛才大家為了找阿水,已經將這附近全都翻遍,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山洞的影子啊!

眾人都看向無末,可是無末卻凝眉沉思。

他沉思良久后,抬頭看了看這片籠罩着望族村的巨大上古山。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上古山黑色的剪影就如同一座巨人般矗立在村子一旁,彷彿要將眾人吞沒。

這一晚,無末讓大家都回去,自己卻騎着追風上了上古山。

半夏一夜沒合眼,抱着小兒子,怔怔地望着窗外。

阿諾和忍冬在一旁陪着。

當家裏的公雞開始第二波打鳴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馬蹄聲。

大家激動地起身,滿懷希望卻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去看。

只見馬背上,威武雄壯的男人懷中有個小女娃。

阿水咯咯笑着,手裏還扯著追風的馬鬃。

見到阿媽打開門來迎接自己,她笑得眉眼彎彎,歪著小腦袋說:「阿媽,我餓了!你快給我做好吃的吧!」

半夏木然地上前接過女兒,緊緊將失而復得女兒摟住。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在翻騰,無法平息

她知道,此時自己抱住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那個小女兒,而是望族未來的新一任族長。

而在這之後的許多年來,她親眼看着她是如何長大,如何交接了那麼多的朋友,如何成親生子,又是如何成為望族千百年來唯一的女族長。

比起她的父親,她更為膽大妄為,更為不拘世俗,她做了許多她的父親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學成歸來的阿諾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是她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寵溺了她一輩子的夫君。

這一切,在望族的歷史上都成為了一個傳奇,關於無末的,關於阿水的,這父女兩代族長的時期,幾乎是望族史上最傳奇的一百年。

而在這一百年的記載里,有這麼一段,在八百年後被一位族長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細細地揣摩。

記載是這樣的,據說無末族長活到百歲時,終於要壽終正寢了。

那一晚,他的妻子半夏陪在他的炕前,而他的兒女孫輩則陪侍在下面。

這時候的無末族長時而醒來,時而睡去,在清醒時他的意識彷彿回到了過去,會說一些夢話。有一次醒來的時候,他握著自己的妻子半夏的手這麼說:「小黑呢,小黑回來了。」

已是半頭白髮的半夏垂淚,上古山再也沒有了狼的蹤跡,小黑又怎麼會回來呢?

無末迷茫地搖了搖頭,繼續昏睡過去。

就在這天夜裏,無末再次睜開雙眼,兩眼竟然炯炯有神。

他緊抓着半夏的手大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小黑的叫聲,它回來了!」

半夏搖頭,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幻覺罷了,都是幻覺。

炕下的子女孫輩,包括也已白髮的阿水和阿諾,都低着頭嘆息。

可是就在這時,遙遠的上古山,忽然傳來帶着悲聲的狼嚎之聲。

那是絕跡了七十多年的狼嚎,透著哀傷和孤絕,就這麼響徹上古山,響徹望族村。

兒女子孫們都瞪大了雙眼,半夏也驚呆了,忍不住開窗望過去。

無末抓着半夏的手鬆了下,他費力地扯出最後一個微笑,喃喃地說:半夏,小黑回來看我樂兒。

說完這個,他便徹底沉睡了,再也沒有醒來。

八百年後的那位族長,將記載這一頁的羊皮紙卷再次看了一遍后,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幅畫。

那是一匹巨大桀驁的黑狼嗥嘯於圓月之下的畫。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一個作者,這樣才能知道這個作者以後開了什麼新文,不要大意地來吧,新文就在這裏:

阿北背了竹筐,低着頭爬山。

這時候南邊的天空陰暗起來,滾滾雷聲響起了。

別人都說阿北這孩子傻,可是阿北不覺得自己傻,她知道天上要下大雨了。

下大雨,這時候上山實在不好,可是阿北沒辦法。阿媽說弟弟想吃猴兒果,家裏沒有新鮮的了,山中是有的,於是讓阿北上山去采。

阿北摸了摸肚子,其實她還沒吃晚飯呢,她對阿媽說想吃飯,阿媽卻還是把她趕了出來。

阿北咽了口唾沫,她暗暗地想,在山上找到猴兒果,她一定要自己先吃一個,剩下的再給阿弟帶回去。

阿北一邊想着山上的猴兒果,一邊吭哧吭哧繼續爬山。

上古山是座老山,聽說他們的族人已經在山下住了一千多年,也許甚至有快兩千年了吧。這時候雷聲滾滾,天邊黑烏烏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怕。

阿北縮了縮肩,她是有些怕的。

她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她還怕水。

她卸下竹筐,將竹筐放在腦袋上頂着,希望能遮雨。

就在這時,她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像是小動物受傷后的嗚咽聲。

阿北腦袋不靈光,耳朵倒是靈得很,她支起耳朵細聽,最後終於找准了方向:路旁的野草叢中。

頂着竹筐,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走一步看幾眼,她是怕草叢裏有蛇的。

順着聲音的方向往前走,扒開半人高的野草,穿過交錯的枝葉,最後她終於看到了發出聲響的那物。

這個……難道是傳說中的狼?

阿北沒見過狼,但是她聽說過。

很多年前,上古山是有狼的,還有很多隻。可是後來發生了一場大火,狼群就不見了,從那后誰也沒見過任何一隻狼。

阿北只是在族長爺爺的家裏,看過羊皮紙上畫的畫兒,那上面有一隻狼,是黑色的,很高大雄壯的樣子。

阿北歪著腦袋打量這隻狼半響,她發現這隻和那隻太像了。

看來狼們都長得差不多啊!

黑狼卧在那裏,原本是低伏着頭舔舐著前爪的,看到阿北的出現,頓時提防地望着阿北。

一人一狼,就這麼對看了半響。

最後阿北先開口了,她睜著尚嫌稚氣的眸子問大狼:「你,你怎麼在這裏?」

黑狼幽深銳利的盯了眼前來人半響,最後見不過是個小姑娘,也便放鬆了警惕,此時聽這小姑娘問出的這傻問題,不禁鄙夷地掃了她一眼。

看着挺秀氣白凈的小姑娘,怎麼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若不是它受傷了,怎麼會可憐兮兮地趴伏在這裏?

阿北問了后,見這狼並不搭理自己,也便縮縮肩膀不再問了。她又低頭瞧著那狼,見那狼爪上的血跡,不禁同情地道:「你疼嗎?」

黑狼越發嫌棄地望了阿北一眼,鋒利的眸子如刀。

這是哪裏冒出的這麼不懂事的小姑娘,怎麼還不回家去呢?沒得在這裏討人嫌。

阿北看出大狼是很不高興的,歪頭想了好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滿臉同情地說:「你的腿很疼吧,疼得心情都不好了。」

黑狼再次鄙夷地掃了眼阿北,對於這個說起話來牛唇不對馬嘴的小姑娘,它已經懶得搭理她了,只希望她趕緊滾開,愛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在這裏惹它心煩。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怎麼想的,她兀自對着這黑狼說話:「你受傷了,我給你找葯吧。」

說着她站起來,想找藍艾草,藍艾草是上古山特有的一種草,這種草敷在傷口上很快就能好的。

黑狼不搭理阿北了,它閉目養神。

可是藍艾草也不是隨處就有啊,就在阿北東瞧西看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噼里啪啦地落下來了。

阿北趕緊拾起地上的竹筐重新扣在腦袋上,可是很快她就想起地上的野狼。

「大狼,你受傷了,你更怕水,是吧?」阿北是很好心的。

好心的她為難地摸著自己的竹筐:「我只有一個筐,怎麼辦呢?」她是捨不得把自己的竹筐給大狼用的。

不過她多麼聰明啊,她很快想了一個很好的主意:「我幫你遮雨!」

說着這話,她義不容辭地走過去,彎腰俯身在大狼上方,用自己的身子擋在大狼的腦袋上方。

雷雨劈天蓋地而下,竹筐是編織品,根本遮不住幾滴雨,雨水順着竹筐的縫隙流下,落在阿北腦袋上,順着阿北的臉下,又從阿北的下巴稀里嘩啦流到野狼腦袋上。

野狼睜開雙眸,只覺得雨水衝擊着眼睛。

它抬眸掃了眼阿北,只見這小姑娘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彎著腰,把她的身體擋在自己上方。而這個小姑娘頭山上扣著一個竹筐。

它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人類了,記得上一次見到望族的女人,還是八百年前,那時候還小。

它記得那些人類女人雖然並不聰明,但也沒蠢到如此地步啊?

難道這個小姑娘沒有看到,一旁的樹下不是有偌大的蒲葉正好摘下來可以擋雨嗎?她怎麼會以為就憑那隻滿是窟窿的竹筐就可以遮住她的腦袋?又怎麼會以為就憑她那一口能吃下的小身板就能幫自己遮雨?

它真想問問這小姑娘:笨蛋,你這樣累不累啊?

阿北其實已經很累了,不過她想到這隻可憐的大狼,她覺得自己應該繼續堅持啊!

這時候,她見大狼睜開眼睛,狼眸望着一旁的樹。

她在雨水中努力地睜大雙眼望過去,只見那樹上有幾個乾癟的小果子,此時在風雨雷電中正飄搖著,搖搖欲墜。

她又咽了口唾沫:「你,你是不是餓了啊?我也餓了呢……」

說起餓,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起來:「我去把那幾個小果子摘下來吃吧!」

她已經忘記了幫大狼遮雨的使命,挪動腳步開始往小果子樹走過去。誰知道她彎腰站得太久,腿腳都酸了,再加上下雨山上濕滑,剛邁出一步,便來了一個狗啃地,結結實實趴在了地上。

黑狼無奈地閉上了眸子,人類女人,怎麼可以如此之蠢。它努力回憶,以前見過的女人也是這樣嗎?還是說這八百年它不聞世事,人類已經退化了?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所想,她費勁地重新爬起來,不顧沾在臉上手上的泥濘,重新奮鬥到那棵樹下,然後墊着腳尖開始夠那幾顆風雨飄雨的乾癟小果子。

她好餓,好想把它們吃下。

看到可入口的東西,她的肚子又打起了大鼓。

可是無論她如何墊高腳尖,卻總是夠不到,那幾顆在她眼中嬌艷欲滴到恨不得一口吞下的果子,總是在她指尖飄蕩,滑跑,調皮得很。

她的竹筐已經掉在了地上,雨水順着她的頭髮往下澆,沖洗着她身上的泥濘。她的衣服因為濕漉已經緊貼著身子,露出她玲瓏的小身段。

大狼從後面看着,忽然發現其實這小姑娘並不如它想像中的小,也許應該有十四五歲了吧。

大狼張開嘴巴,嘴中射出一點白光,那幾個飄蕩的果子頓時噼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阿北驚喜得笑開了花,她拾起竹筐繼續扣在頭上為自己擋雨,然後一手扶著竹筐,一手開始撿幾顆果子。

上古山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便停了下來。

雨過天晴,阿北捧著那幾顆沾了泥巴的皺巴果子來到蹲在大狼面前,笑得比上古山的湖水還要清澈。

「這裏有四顆,你吃兩顆,我吃兩顆。」說完她把兩顆果子遞到大狼面前。

大狼閉上眸子,對送到嘴邊的食物不屑一顧。

阿北納悶地望着大狼:「你不餓嗎?」

大狼繼續閉目養神。

阿北越發不解:「那你剛才怎麼盯着這個?」

人家盯得是樹下的蒲葉好不好……

阿北納悶了好一陣,最後她終於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狼總是和人不同的,也許它剛才餓現在又不想吃了。

她盯着手中的果子舔了舔唇:「你不吃,我可要吃了。」

「我吃兩顆,給你剩下兩顆,也許等下你就想吃了。」

「我給你放在這裏了噢?」

這一切都是阿北的自言自語,不過她只當大狼聽到了。

她用早已淋濕了的衣袖擦了擦那沾了泥巴的乾癟果子,有滋有味地吃起來。

她的阿爹很早就去世了,只剩下阿媽和弟弟。阿北雖然傻,卻也知道自己的親阿媽早就不在了,眼前這個阿媽不是生自己的那個。

阿媽對自己不好,總是餓著自己,不過阿北倒也不怪她。

隔壁的牛家大嬸說,后媽也不是好做的,后媽也不容易,她把你這個傻子養到這麼大已經不錯了。

阿北明白牛家大嬸的意思,所以她不怪誰。

有一口飯吃,她就很知足了。

沒有飯吃,她還可以跑到山裏來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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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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