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甜甜的雪糕

第68章 甜甜的雪糕

傅聽夏除了買書很捨得花錢,基本上是個生活簡樸的人,季景天就剛好相反,他是個講究到近乎奢靡的人。

每個季度,季景天都會從國外採購一堆的衣服回來,有了傅聽夏,他就多了一項消遣,沒事的時候就打扮打扮傅聽夏。

傅聽夏是那種氣質遠勝容貌的人,他發烏膚白,五官拆開來看,每一項都很一般,組合起來卻很耐看,被季景天一打扮更顯眉清目秀,讓人聯想起有匪君子,綠竹猗猗這樣的句子,隨意的一瞥會勾得人心癢。

院裏的老少婦女都對他保持着高度的興趣,剛開始傅聽夏也都溫和以待,季景天在醫院裏也不說什麼,回家就會多折騰他兩下,傅聽夏再看婦女同胞們就有點雙腿發軟。

他只好支吾著表示他結過婚了,對象在國外。

眾人恍然,傅聽夏學成回國報效國家來了,但他那位卻不捨得外面那麼好的條件。

老少娘們同情心泛濫,但也不好直接說,那就乾脆離了吧,嬸再給你介紹一個,可能大概還不想惹得傅聽夏想起那些糟心事,所以做媒的人就少了,傅聽夏總算清靜了。

每天季景天都會隔着幾條街在咖啡館門口將傅聽夏放下,然後傅聽夏進去給兩人各買一杯咖啡,季景天開車離開,他就散著步走向醫院。

「傅聽夏!」傅聽夏走了幾步突然聽見有人喊他,他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臉見是宋建民坐在一輛二手的桑塔那裏正看着他。

傅聽夏對宋建民的感覺談不上恨,那就像隔着馬路看見一隻蟑螂走過,哪怕它沒擋了他的道,他還是會有上去踩一腳的*。

宋建民出了獄就干起了包工頭,很快發了財,這一點傅聽夏還真有點佩服他。

傅聽夏走了兩步,彎腰隔着車子打量了一番宋建民笑了笑:「這條狗鏈買得不錯。」

宋建民渾身金器,尤其是脖子上那條金項鏈足有一指粗,宋建民看了他一眼:「總比你當個窮醫生強吧。」

傅聽夏這次是露齒笑了,他臉上的紅斑又做過幾次激光手術之後,就很少戴眼鏡了,但是由於要防晒,因此他要比一般的男孩子白很多,配上清澈的眼神,這一笑好像泛過漣漪的清水,乾淨剔透。

宋建民在工地上風裏來雨里去,臉上早積了厚厚的風霜,但時間就像完全在傅聽夏的身上停止了一般,他好像還是個在學堂里朗朗讀書的學子,這讓宋建民心裏莫名的憤慨。

「我就快當你的姐夫了,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

傅聽夏低頭失笑了兩聲,道:「宋建民,你想跟傅家怎麼折騰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你可別忘了,你還有一樁敲詐案沒判呢。」他伸出手轉了轉宋建民脖子上的金項鏈,微笑道:「我們的關係沒那麼好,所以別惹我!」

他的指尖觸及宋建民的時候,宋建民看着他眼角的淚痣呼吸突然就停滯了,他握緊了方向盤,傅聽夏已經轉身走了。

傅家的倒台,傅太太跟傅君浩都把怨氣發作到了傅君瑤的身上,傅君瑤一氣之下就搬離了傅宅,一是她氣憤傅太太的偏心,二是她心裏清楚原俊楠想要的是誰,沒準他就會拿傅家開刀來哄傅聽夏的開心,更何況原傅兩家已經撕破臉皮。

傅家的錢財極大部分都是靠傅清儀這個愛財如命的人打理的,她敗落之後,傅家在經濟上立刻就捉襟見肘了起來,宋智達雖然最後也被抓住了,可是他在外面東躲西藏的幾年,早被人半騙半搶,錢財消耗一空。

若是傅清石還在台上,那一切都可以東山再起,可傅清石也因為接連幾件事情牽涉而被迫提前退了休,事實上傅家這幾年都是靠着石老太太才勉強支撐,可石老太太已經老了,隨着大量的人事流動,她的影響力也大不如前。

傅君瑤不想隨着一條沉船一起沒落,她覺得憑着她的美貌,她怎麼也能從過去眾多的追隨者當中挑一個嫁入豪門,繼續過過去紙醉金迷的生活。

可是她想得太簡單,那些對等的豪門要娶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傅君瑤沒有傅家,至多也就是一個檔次高點的玩物罷了,得手之後也就沒那麼稀罕了。

傅君瑤被第一個人拋棄之後,第二個第三個行情就越來越低,她不是沒找過工作,可是她之前學得是服裝設計,現在的服裝廠都是做外包,哪裏需要什麼設計師,即便有需要設計師的廠子也不需要她這麼一個吃不起苦,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

傅君瑤一直覺得讓她落到這步田地的人就是傅聽夏,她不止一千次一萬次的想過要是她當初能置傅聽夏於死地,她現在應該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找傅聽夏的麻煩,可是傅聽夏的身邊總有季景天。

季景天很漂亮,但眼神很冷,被他看上一眼,好像整個人都脫得光光的,從裏到外都被他看得很清楚,因此傅君瑤雖然認識他,但從來不敢對他有曖昧之舉。

可是當她一再在傅聽夏的身邊看見季景天,她突然就領悟了,為什麼原俊楠拿傅聽夏沒有辦法,因為是季景天在保護著傅聽夏。

傅君瑤心裏的嫉恨難當,可偏偏又對此無能為力,傅聽夏已經不再是無依無靠,可以由她心意戲弄,更不是那個手無寸鐵,等着她去踩上最後一腳的鄉下小子。

他本人就很有名,提起來人人都知道他是京城最年輕的著名心臟學博士,心內醫師,他住着寬敞的房子,出入衣着奢華,處處受人尊敬,而她傅君瑤卻還要為了生活出賣*。

因此當宋建民出現的時候,傅君瑤也就不覺得有那麼扎眼了,宋建民長得不算難看,雖然坐過五年牢,可現在是地產承建商,按照地產這樣的熱度發展下去,誰也不知道他將來會有何等的成就。

傅君瑤自己本人也不是當年那個千金小姐,她也實在害怕再過個幾年,說不定連宋建民這樣的都找不着了,因此左右權衡了一番之後,也就勉強接受了宋建民。

傅聽夏懶得去理會傅家的事,可是隔了兩天他繼父來了,繼父是跟大伯大嬸還有奶奶一起進京的,大伯大嬸是為了來看將來要過門的新媳婦,繼父則是為了陪奶奶來看心臟的。

宋建民弄了一套房子,面積不算小,也有一百四十平方,本來有四間房,但傅君瑤愣是把其中一間改成了她的衣帽間,宋建民又給自己弄了個書房,因此就只剩下了兩個卧室。

宋建民跟傅君瑤住了一間,還剩下一間卧室,奶奶在家做慣了主,於是道:「那就讓小瑤回家住吧,建民跟他爸住大卧,我跟阿秀住次卧,慶軍委屈一下在沙發上躺幾天吧。」

傅君瑤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別說她早跟家裏鬧翻了,就是沒鬧翻她也不能讓公公睡她的床,於是一臉委屈地看着宋建民道:「這樣住多不舒服,不是還有聽夏的房子嗎?」

宋建民可沒有要嬌縱着傅君瑤的意思,但是聽到傅聽夏的房子就道:「也是,不如二伯就住聽夏那裏去吧,我送你過去。」

繼父略有些為難,傅聽夏雖然年年都寄很多東西回去,但這幾年都沒有功夫回過家,醫院裏實在太忙了,聽說連星期天都沒有,當個醫生能掙多少錢,傅聽夏雖然說房子買好了,一直催着他帶大力聽荷搬京城來,可繼父正是顧慮到這一點隨大力在家怎麼鬧,也始終沒鬆口。

「他一個窮醫生,搞不好房子都是租的,去了多不方便。」奶奶皺眉道。

傅君瑤溫和地笑道:「這您可想錯了,聽夏在京城裏住着很大的房子呢,是我們家幾倍大,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心裏想着最好是這些鄉下人看過傅聽夏的房子之後,就再也不回來。

奶奶挑了挑眉,涼涼地道:「他一個當醫生的,能比建民做房子的住得還大?要是真覺得家裏不方便,就出去開個招待所吧。」

宋建民瞪了一眼傅君瑤,笑道:「奶奶,咱們也應該過去看看,說起來他家我還沒去過,太忙了。」

大伯聽了連忙道:「不去就對了,萬一有事惹上了更麻煩。」

繼父說了一句:「聽夏有事也不會找建民麻煩的。」,說着他就拎起包先下樓了。

傅聽夏房子的裝修也是季景天包辦的,季景天把自己那邊裝得很西式,卻把傅聽夏那裏搞得極盡復古,甚至連磚瓦都用淘來的古董磚瓦替換了一遍。

因此當他們來到放着一對石鼓的銅環木門前就感到有些吃驚,宋建民推開虛掩的門,一行人繞過翠竹垂照的影壁,走進去看見的就是帶着垂花木雕的小樓,雕樑畫棟。

樓外游廊里種著海裳石榴,各式花草不一而足,影壁後放得是荷葉石雕魚盆,裏面睡蓮依依,魚尾搖曳,院角棗樹開花,灑了樹下石桌上一棋盤的落花。

傅聽夏穿着白色的襯衣正邊扣著袖扣邊從裏面出來,看見他們吃了一驚,隨即驚喜地道:「爸爸,我正要去接你呢。」

白衣黑褲,衣着簡潔,眉清目秀的傅聽夏站在院子裏,宛若一體,讓人好像恍悟這樣的地方也許久候的就是這樣的主人。

傅君瑤不著痕迹地咬了一下下唇,開口道:「聽夏,我把奶奶他們送過來了。」

「今天下午有一台手術時間長了一點,本來想回來就去接你們的,爸爸跟奶奶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傅聽夏笑道。

奶奶上下打量了一下房子,道:「這房子你買的?」

「我外公當年留下的。」傅聽夏可不想跟這老太太說實話,省得回頭她又想出什麼新招數。

大伯他們站在院子裏頗有一些不自在,傅聽夏側面的廚房看上去都比宋建民的主卧還大了,更何況再加上這上下樓,側房北屋,傅君瑤說得一點沒錯,的確有宋建民房子幾個那麼大了。

他們習慣了覺得宋建民就該事事比傅聽夏強,雖然這種想法這幾年也頗受了一些挫折,可是眼前的對比衝擊也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聽夏,今天我給奶奶,爸媽接風,你也一起來吧。」宋建民說道。

大伯笑道:「說得是,說得是,到底是親兄弟,就是要多走動走動。」

傅聽夏淡淡地道:「我們可沒什麼關係,接風宴就不必了,等接風宴完了,我會去爸爸跟奶奶的。」

大伯有點尷尬,奶奶則涼涼地道:「這話也對,本來就不真是一家人,不過慶軍從你出生把你帶到大,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僅着你,從沒虧待過你,這你不要忘了。」

傅聽夏看着繼父笑了笑,道:「我知道。」

奶奶道:「慶軍住你的房子天經地義,我就不必了,我還跟阿秀慶國住建民那裏就可以了。」

傅君瑤急了,這轉了一圈又回去算怎麼回事,她笑道:「奶奶,你何必這麼見外呢,聽夏也不是外人。」

奶奶瞪了她一眼,道:「怎麼,你還沒過門我就住不得我孫子的房子了?那你過了門我還能進你家門嗎?」

傅君瑤沒想到這鄉下老太太說翻臉就翻臉,倒是讓一向虛偽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宋建民掃了一眼傅聽夏過來攙扶奶奶笑道:「奶奶,這是說哪裏話,你無論在哪裏,都是咱們家朝南坐的人。」

奶奶這才滿意地拍了拍宋建民的手,大隊人馬原樣來又原樣回去了,直把傅君瑤氣得吐血,恨恨地看了一眼傅聽夏。

傅聽夏笑了笑,抱起雙臂朝她眨了眨眼,不要說勢利的大伯跟大嬸,光這老太太以後就夠傅君瑤受的了。

第二天奶奶到燕津檢查身體,傅聽夏看着胸透片對繼父道:「奶奶的心血管是有點狹窄,但是還不需要動手術,按我的囑咐按時服藥就可以了。」

繼父鬆了口氣,他們在縣城省城看了不知道多少家醫院,各個醫院都讓他們動手術裝支架,他們鄉下的人都知道,裝個支架能讓他們傾家蕩產,奶奶也是慌了才同意隨着繼父拉下臉來找傅聽夏。

進了醫院,奶奶看見穿着白大褂的傅聽夏都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着那些護士醫師人人都客氣地叫一聲傅醫師,又或者傅博士,這種尊敬在奶奶的想像里只有大人物才能擁有,因此讓她敬畏。

她盤著腿在家想了良久,等繼父進來給她送水的時候,她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包,裹得一層又一層,從裏面取出一張存摺遞給繼父。

繼父驚訝地道:「媽你給我錢幹什麼?」

「這就是你的錢。」奶奶揮了揮手,道:「我以前啊,總擔心你不如慶國機靈,把錢白白浪費在別人身上,所以能問你多要一點就多要一點,要了就給你存起來,好給你將來老了防身。」

「媽……」繼父感動地手都有點顫。

奶奶嘆氣道:「現在看起來……傅聽夏你養得還是不錯的,也不像是條白眼狼,這錢就早點還給你了。」

她看了一眼繼父,道:「建民雖然也不錯,可到底是個平頭老百姓,我看那些當官的在醫院裏見了傅聽夏都挺客氣,你讓他看在我們一家好歹把他拉扯到大的份上,讓他以後多照應一點他堂哥。」

繼父嘆了一聲氣,握著奶奶的手道:「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心了半輩子就不用再替我們想了,建民……跟聽夏不是一路人,他們最好相處的方式就是不要往來。」

奶奶有些不甘心,可是她到底跟傅聽夏隔着一層,而且很了解小兒子那種牛脾氣,因此只得嘆了口氣。

第二天傅聽夏辦接風宴,自從在醫院裏見了傅聽夏的另一面,其實奶奶是有些想讓家裏人多跟傅聽夏接觸的,尤其是同在京城謀生的宋建民,但無奈繼父很堅決,她也沒辦法,其他人只好訕訕地看着繼父一個人去跟傅聽夏吃飯。

繼父沒想到的是,傅聽夏也帶了人來吃飯,而且很慎重地介紹給他認識。

繼父這一輩子都在鄉下,所以壓根沒意識到傅聽夏跟季景天是情侶關係,只當作傅聽夏是介紹了一個份量很重的朋友給他,想想傅聽夏在京城遭遇了那麼多困難,若無人相幫哪裏有今天的好日子。

因此繼父對季景天非常客氣,言談當中傅聽夏又提起讓大力聽荷進京城的事情,繼父過去是不想給傅聽夏添麻煩,可是現在既然他有能力,繼父也就有些猶豫了。

他雖然仍舊不想讓大力進京,他總覺得大力過於浮躁,但是他卻有些心疼聽荷,聽荷是個女孩子,來京城對她將來的生活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只是他又不放心傅聽夏一個人照顧聽荷,當然若是他已經成家立業就另當別論了。

於是繼父開始婉轉地提起了他的個人問題,傅聽夏可以跟別人說自己在國外結過婚了,可是在繼父的面前卻不能這麼胡說,被當着季景天的面多問了幾句額頭上的汗都快出來了。

「我建議聽荷來了可以讀寄宿學校,我剛巧認識幾家不錯的學校。」季景天微笑搭了一下傅聽夏的肩道,「這樣聽夏可以認認真真地做事業,聽荷也能認認真真讀書。」

這事情就這麼被決定下來了。

隔了一天,繼父放心不下家裏的大力與聽荷就先回家了,傅聽夏送走了繼父,坐在車裏將手放在季景天的手背上磨蹭了幾下,道:「對不起。」

季景天轉過了頭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可能會帶來一些事讓你心煩。」

季景天輕笑了一聲,抬起手輕撫著傅聽夏的臉頰道:「傅聽夏不是住在照片里的,是活生生的人,當然就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有好的事,有壞的事,你只要學着都交給我就好。」

他說着身體微微前傾,傅聽夏笑了一聲,迎了上去將嘴唇蓋在了季景天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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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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