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懷着如此悲壯的心情，秦晚拖着自己的行李，坐上了的士。

視死如歸地給師傅報了個地址，秦晚一臉悲愴，坐在車後排一動不動。

的士師傅不住地從後視鏡上偷看秦晚。

的士開出了機場，開上了高速，師傅忍不住用潮汕話同對講機里的另外一個人聊起了八卦——

「我和你講，我今天搭的這個女仔臉好黑，你說是不是和我一樣，也炒股？」

「誰知道呢，搞不好只是情路不順……」

「嗯，看她印堂發黑，是有這麼點樣子……」

秦晚低着頭在後頭刷手機，心情十分複雜。

半個多小時后，目的地抵達了。

師傅看了一眼裏程表，回頭對秦晚說：「一百二。」

秦晚掏出錢包付了錢，又要了□□，這才下車。

的士師傅很善良地下車來給她拿行李。

秦晚道了謝，想了想，說：「師傅，我不炒股，而且單身。」

在的士師傅精彩紛呈的臉色中，秦晚默默地拉出行李箱的拖桿，往小區大門走去。

的士師傅就站在車邊目送秦晚遠去，僵直的身影有些蕭索……

拖着箱子進了小區，秦晚心想——

哎，又沒錢炒股又沒對象情路坎坷一把的，的士師傅會不會鄙視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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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乘坐電梯上了22樓。

來到2203房，秦晚按下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敷著面膜的張婧過來開了門。

「一下飛機就過來，有這麼想我嗎？」

張婧說着，將秦晚迎進門來。

把行李留在門邊，秦晚自覺地換了脫鞋，輕車熟路地到廚房去倒水喝：「是的，四天不見面，想死你了！」

「得了吧！你什麼德行我還能不知道？！別說這種讓人噴面膜的客套話了！」

張婧僵著一張臉吐槽。

秦晚先灌了自己兩大杯水，這才回頭過來看向張婧。

「婧婧，我們的新總監上任了。」

秦晚說。

張婧嗯了一聲：「我知道，你說過的。」

秦晚嘆了一口氣：「他就是祁東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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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張婧的表情裂了，然後又手忙腳亂地扶正自己臉上的面膜，埋怨秦晚到：「這種重磅消息就不能等我敷完了面膜再說嗎？！」

秦晚嘴角抽了抽，上前來一把將張婧臉上的面膜扯下來：「得了得了，你這麼美，別瞎捯飭了！」

「沒聽說過那句話嗎？天天保養老樣子，三天不保養樣子老！我們都是奔三的人了，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感？！」

張婧一邊抱怨著一邊輕輕地按摩自己的面部。

秦晚朝張婧翻了個白眼。

張婧又是洗臉又是擦水擦精華乳液地捯飭了好半天，這才消停下來。

捧了一杯水在秦晚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張婧一本正經地開口：「你說那個祁東成了你上上司？」

秦晚重重地點頭：「嗯！」

張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湊到秦晚耳邊神神秘秘地問：「祁東……是那個祁東嗎？」

秦晚再次點頭：「是！」

張婧咬咬下唇，第三次確認：「……就是那個，被你酒後亂性，給吃光抹凈了的祁東？！」

秦晚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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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大學生活，大概都是自由而愉快的。

而秦晚的呢？

每每提起在國內讀的那兩年大學的生活，秦晚都有一種往事不堪回首風雨中的感慨。

當時怎麼就能那麼中二那麼臭不要臉呢？！

秦晚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追祁東學長追得滿學校都是的女生居然是自己！

女追男追不上也就算了。

她秦晚居然在祁東的畢業臨走的前一晚，領着一干好兄弟把祁東灌了個爛醉，然後乘着夜色和酒興，把祁東給辦了！

噢，光是回想一下都覺得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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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友默默地抬手捂住了臉，張婧十分體貼地伸手過來在秦晚的肩膀上拍了拍：「吶，事情做都做完了，咱們就不糾結了哈~」

「我不糾結以前的事啊！我糾結的是……以後怎麼辦啊！」

秦晚有點想哭。

早知道今天祁東要變成自己的頂頭上上司，她秦晚當年就應該按捺住騷動的魔爪，別動他的清白！

張婧噎了噎，然後提議：「要不……咱們換個工作？」

「這個我也想過……但是總覺得丟了現在這份工作有些可惜……」

聽到秦晚這樣說，張婧點了點頭：「也是，像你現在這樣的，每天九點上班六點下班，不用加班還拿高薪的工作，的確是不太好找。」

錢和尊嚴二選一，那當然是選錢啊！

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的閨蜜二人，面面相覷，一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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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時間過去后，張婧打破了沉默：「吶，也許是你想太多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人家祁東可能不記得你了？」

秦晚有些認同地點點頭：「也是……這一轉眼也六年過去了……」

「再說了，他大學畢業之後不是出國讀研去了么？美帝是不是？像他這樣放之四海皆男神的人，美帝的大美妞們能饒過他？」張婧殷殷善誘，「想來他在美帝睏覺過的妞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能還記得你？！你這還是酒後，搞不好他自己都不知道發生過這麼一回事！」

秦晚幾乎要被張婧說服了：「一定是這樣！」

張婧攬住秦晚，給她吃了最後一記定心丸：「你先去上班！要是覺得不對咱們就辭職！我養你！」

秦晚被張婧這博大的友愛給感動到了：「婧婧，你對我真好！」

張婧扭頭瞟了秦晚一眼：「不過我養你是有條件的。盒飯不能吃十五塊以上的，衣服不能買兩百以上的。嗯，其他條件回頭再慢慢商量。」

秦晚：「……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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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晚驚魂未定的模樣，作為最要好的朋友，張婧留她在自己家住了一晚。

次日，秦晚梳洗完畢，打起精神上班去也。

秦晚打完卡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給電腦開機，坐在秦晚隔間的周卓麗就湊了過來：「大理好玩嗎？！有沒有艷遇？！」

秦晚囧囧有神地回答：「那個……在客棧睡了四天。」

「切！」周卓麗向秦晚拋了倆衛生球，然後朝她身後努努嘴，「喏，咱們boss就坐在辦公室里，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帥帥噠？」

聽到周卓麗這句話，秦晚覺得自己背後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正好這時候電腦開好了，郵箱彈出來刷出一大排的未讀郵件，秦晚趕緊指著電腦屏幕對周卓麗說：「我先把郵件處理完，再和你說話。」

「哦……」

周卓麗應了一聲，目光越過秦晚頭頂，深情款款地看了總監好幾眼，感嘆一聲「好帥好帥呀」，也坐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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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的神經也就緊繃了那麼一下子，不一會兒就鬆懈下來，整個人投入到積累多日的工作上去。

不知不覺之間，中午休息時間到了。

扶著后脖頸扭扭脖子，秦晚扶著桌子站起來。

周卓麗的目光仍落在總監辦公室那邊：「呀，咱們的boss工作起來的樣子好帥好迷人呀~」

這時候，秦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隔着玻璃的總監室里，旁邊部門的主管正面對着秦晚坐着，而新來的總監大人就背對着她，只在椅子上方露出個後腦勺。

頓時，秦晚精神上的緊繃一瀉千里。

秦晚無語地轉過頭來，吐槽周卓麗：「就一個後腦勺，你也能看出帥氣和迷人？」

周卓麗繞過來勾了秦晚的手：「你懂什麼？！咱們boss帥的是氣場！走，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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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上班的地方正好是在深圳南山區市中心，吃的玩的多，上班的人也多。

秦晚和周卓麗來到以往吃午飯的茶餐廳，看着爆滿的人，正想着要不要換地方，就聽到旁邊有人招呼：「秦晚卓麗這邊坐！」

秦晚周卓麗二人回頭一看，看到了隔壁部門的兩個男同事。

同他二人拼桌坐下，周卓麗一開口就問：「你剛剛在聊什麼呢？」

「聊咱們boss呀~」

男同事a一臉崇拜地回答。

周卓麗一聽來勁了：「啊啊啊咱們boss好帥！臉好身材好聲音好！」

「可不是！還平易近人！」

同事b連聲附和。

「不光長得帥，代碼更是寫得十分漂亮！我看過他大學時期寫過的開源代碼，唉呀媽呀，老優雅了！！」

同事a不甘落後讚揚。

秦晚默默地喝着檸檬水，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有汗水滑落……

這才幾天啊，整個公司的同事就都被他圈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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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個同事對boss的讚美聲中吃完了午飯，秦晚回到辦公室，在桌上趴着睡了一會兒，兩點鐘起來繼續早上的工作。

又是忙碌的一個下午過去，在處理好最後一封緊急郵件之後，秦晚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5:55，還有五分鐘就可以下班了。

秦晚開始思考，到底是加班一下下處理一下剩下的不那麼緊急的郵件呢，還是按時下班？

可沒等她想好，她的主管就群發了一封郵件，要求三分鐘后全體組員三分鐘後到小會議室開個短會。

面對這封郵件，秦晚……沒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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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在郵件里說是短會，可是一不小心，這個短會開了快兩個小時。

八點鐘，飢腸轆轆的壯丁組員們終於被主管放了出來。

秦晚從小會議室里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boss的辦公室里還亮着燈，他仍是背對着自己坐着，同又一個部門的主管談事情。

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收拾東西，秦晚打道回府。

按理說這個點的電梯應該很好等才對，可是秦晚等人還是等了快五分鐘才等來一輛。

小組數十個人先後進了電梯，秦晚是最後一個。

在她按下關門鍵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飄了過來：「等等。」

想也未想，秦晚按住了開門鍵。

本將合上的電梯門又打開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出現在電梯門口，然後大步邁進來。

電梯一瞬間滿了，站在最外面的秦晚不由得成了離他最近的人。

嚇得她趕緊低下了頭。

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過鼻尖，秦晚還未來得及想明白是古龍水的味道還是洗浴用品的味道，電梯的超載鈴聲響起來了。

電梯里的氣氛登時尷尬了。

大家集體僵硬了一小會兒，有人剛剛要自告奮勇出去，秦晚就感覺到眼前一亮，是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出了電梯。

減了一個人，但是電梯的超載鈴聲還在響。

最大的那個人不在了，電梯里的員工人人平等，那麼……就該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人出去。

被大家集體行注目禮的秦晚十分自覺地退出了電梯。

警告鈴聲戛然而止。

秦晚正想着要不要再進電梯去，卻有人眼疾手快地按下了關門鍵。

電梯門關上了。

電梯下去了。

秦晚窘迫了。

就在她猶豫着該不該同boss搭訕的時候，boss開口了——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