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輪胎

第219章 輪胎

聲音不是很大,但在這空曠僻靜的公路之上,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些迴音循着山壁撞進了我所在的車廂之中。

「你咋了?」

這顯然不是問我的,也不是問我們中的其他人,司機應該是下車走到一邊,在問路邊某個人。真是奇了怪了,大半夜的,大馬路牙子上的,難不成還有人揮手攔車?不應該啊。

去的時候腳步聲是沉重的,踢踢踏踏,很顯然是司機發出來的。但折返回來的時候,聲音就凌亂了許多,踢踏聲中夾雜着另外一種聲音,好像還帶了另一個人走過來。

「哎喲,你慢點兒,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司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但旁邊那人卻沒有說話。

我很想探頭出去看個究竟,但是礙於腿腳不便,只能隔着貨車的板板豎起耳朵使勁兒的聽,就差把頭貼在鐵皮板上了。

聽腳步聲那人應該是個女的。想想也是,長途車司機也不是見誰大半夜搭車都會載的,萬一碰上個半路搶劫的,連救命都來不及喊。這地方荒郊野嶺,半個人影都看不到,突然見着有人半路攔車,肯定是有什麼原因,聽司機語氣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那女人聲音直喘,話都說不清,但聽起來卻嬌媚的很,弄得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司機扶着她一步一步朝我這邊走着,大概是想讓她坐在我們的後車廂里。但腳步聲只靠近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

「哎,坐前面去吧,後面味道重。」

這真是,欺負人呢!什麼叫味道重。我們倆還不是就這麼坐在後面嘛,況且前頭坐了騷包,怎麼還能塞得下一個女人!我們又不是沒給錢!

我的火蹭蹭地往頭頂上冒,拔起腿就想跑去跟司機理論。你載客是你的事,我們管不著,但是關係到別人的生命安全可不行啊!

「哎,拿去擦擦頭髮吧。」司機大概是丟了一塊毛巾給那女人。

怎麼了這是。還需要擦頭髮。我沒見着下雨啊。我狐疑地抬頭看了看天空,黑黝黝的,燈泡似的明月依舊盤旋在頂端。位置都沒有變過,邊上好些遠都不見一朵雲層,這天不可能下雨。

就在這會兒,司機給那女人開了門。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過後,接着是「砰」的一聲。司機一路小跑走回了駕駛室。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女人的身子骨可真輕。

車子再次發動,一陣細密的震動過後,腦袋因重力直往前跑,人晃了幾下險些沒坐穩。過了一會兒。車子終於又穩當了起來。

我心裏沒好氣,這司機見錢眼開是一回事,開車不穩又是一回事。虧得秦初一還另外給他塞了錢。

「美女去哪兒呢?」

我一下子把思緒收了回來,仔細聽着他倆的對話。

「省會。」女人終於開口了。果不其然是一口嬌媚的普通話,不過聽着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似乎喉嚨里老有一口痰,嗬嗬作響。

「這可真巧了,我正好也去,嘿嘿。」司機笑了笑,我立即腦補出他那滿口的大黃牙。「美女怎麼這個點兒一個人在這裏啊,是落水還是怎麼的,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我可跟你說啊,女人身上不能涼,快擦擦。」

又是一陣犀利索羅,聽聲音,這司機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似乎想去給女人擦身體。我頓覺一陣噁心,想着騷包還在前面,他一定是睡著了,要不就是裝睡,不然他准開口罵了。

這女人倒也不反感,接着他的話道:「跟路人搭伴去山上玩,出了點口角,人家就把我丟出去了。」

「這算什麼事!」司機義憤填膺,「口角就口角,不是什麼大事啊,哪能把一個大活人丟出去啊,這還真是沒王法了這!」

我聽着好笑,這個時候,他倒是講起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了,剛剛怎麼還使了勁兒的算計我們啊。

「哎,腰上還濕,我給你擦擦。」

後頭又響起了女人細聲細語的笑聲和司機不懷好意的語氣,我真想睡着算了。這女人也真是,看不出司機想占她便宜嗎,怎麼還使了勁兒地往上貼啊。

算了算了,我可沒這個心思聽牆角,還是睡覺好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新幹線上的特大交通事故?」女人問道。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一種說不清的力量,一下子又讓我精神起來。他們倆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我反而一點睡意都沒了。聽這對話也朝着正常的方向發展,應該是沒事了。

「交通事故?美女,我平時不走新幹線,那兒雖然路新,但是開起來就是不舒服。我開車開了五年,沒聽說過什麼特大交通事故啊?」

「那得有七八年了吧……」女人幽幽道。

她嘴裏說的新幹線應該是十年前建成的,就隔着一座小山丘。我記得湯凱也跟我說過,新幹線雖然路好,但走的不舒服,所以車子比這條路上還少,司機說的話不假。但是交通事故,我好想也沒怎麼聽說,畢竟七八年前我大概還在上高中吧。

駕駛室里有一陣沒說話,四周安靜的很,是那種屬於夜晚獨有的安靜。車廂的鐵皮之間輕微晃動着,發出有節律的吱呀聲,睡著了倒還好,醒著總覺得這聲音摧枯拉朽的,是在磨自己的神經,越聽越是煩躁,但耳邊駕駛室的聲音卻愈發清晰起來。

「美女,你以後還去縣城不?加個我的微信吧,下次我帶你去,不收錢。」司機打破了沉默,又把話題給轉了過去。

那女人沒有接,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司機尷尬,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孤男寡女月黑風高的,這麼好的機會沒有把握住,下次可就難碰上了。但話題說了很多,女人卻一個話茬子都沒接上,司機有些抓耳撓腮的難受。

這姑娘,準時有什麼親人在車禍中去世了吧,要不怎麼談起了交通事故,人都沒魂兒了。

「美女,要不你跟我講講那個什麼特大交通事故?」

不出所料,女人有了反應,尖細的聲音又一次落入耳中。

「你當真要聽?」

「聽啊,你說啥我挺啥,包容萬象,嘿嘿。」

駕駛室里發出一身座椅輕微搖晃的聲音,女人應該是換了個姿勢,開始細細講了起來。

「我呀,也是聽別人說的,就是那個把我從車子裏丟出來的人,他算是半個當事人吧。」

新幹線剛落成,很多人都躍躍欲試,那些自駕游啊、騎行之類的驢友,算是最新一批的嘗試者。比起風景來,新幹線比現在這條路上的景緻可好的多了,每個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都心情舒暢,直到發生了一件怪事。

第一個發現這事情的,是一個常年騎行的男子。他去過祖國許多大好河山,都沒出什麼事,卻在新幹線上,險些把命丟了。

好端端的路,剛剛建成,通常無比,騎着騎着,車子陡然一震,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開始胡亂偏頗起來。那人嚇了一跳,極力去控制自己的車子,卻感覺車柄像是被人拽住了,根本無法動彈。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車子一個踉蹌往邊上的山谷掉落,他也跟着一齊滾落了下去。好在意識清醒,躲過了滾落途中的一塊大石頭,後腦勺摔在了泥土地上,這才停了下來。

那時候新幹線人少,他呼救不得,只能忍着疼一點一點的挪動自己的身子。車子也不知道摔到哪裏去了,好在人沒事。

過了好幾個小時,大概得有半天吧,才看到有一輛車子經過,立馬把他送醫院了。身子沒什麼問題,休息幾天就好,汽車主人還幫他把自行車找了回來,據說就在不遠處的小水塘邊。

出這種事情,總是要找原因的。他想來想去,那天問題都不應該是自己,但修車人也說了,車子也沒啥一樣。

那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畢竟自己在路上走的時間長了,不可能出新手的問題。於是他把這個問題發在了網上,希望有人能替他解答。

回答他的人很多,大抵都是說問題在車或在人的,還有人提醒他,這種時候要去做個腦部ct,腦袋裏有血栓的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摔倒。他確定自己當時腦袋清醒,絕對不會有什麼毛病,但為了驗證事實,還是去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自然是沒問題的,就在他近乎絕望的再次找到自己當時的問題時,發現多了一個答案。

你仔細看看自己的輪胎試試。

輪胎會有什麼問題?他不解,但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打電話給修理車子的人,那人也好說話,換下來的車胎還留着呢,這就給他送過去。

回答問題的人補充道,必須是在夜晚,只有一個光源的時候看,不然找不到。

還有這個道理?

當晚拿到車胎后,他打開枱燈,對着幽黃的一寸一寸地檢查車胎,看得眼睛都要出血了,終於在黑乎乎的車胎之上,看到了一個深深嵌在車胎里的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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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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