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超級奇怪的男校

轉角之處是一個寬敞的更衣室，裏面沒有人，浴簾隔出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淋浴間。

幸運的，被凌幼靈找到了帶鎖的廁所，她急急忙忙衝進去，把門反鎖了起來。

沒有腳步聲跟上來。

仔細聽了一陣確認后，凌幼靈精疲力竭地靠在門上，把「木乃伊同款超緊裹屍布」解除了裝備狀態。

心跳快得好像要從胸腔里飛出來了，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燙。把手按在心口卻發現手也是抖的。

剛才，那是季眠。

她被看光了嗎！！

凌幼靈用雙手埋住自己的臉，羞憤欲死。

廁所並不簡陋，馬桶、洗手台、鏡子、浴巾、吹風機、一應俱全。鏡子右下角寫着「崇雲高中」這四個字，用了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紅色。

「啪嗒。」

淋浴間的水珠滴落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把凌幼靈嚇得一抖。

唉，還是先穿上衣服再說！

舉起手腕，腕上系統顯示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十二分。凌幼靈想到自己被設定的身份是高一轉學生，所以還是趁早去報道比較好。

按住系統右上角第一個按鈕。

「搜索關鍵字：校服。」

系統檢測中……

「叮。」普通男生夏天校服x3，

為什麼有三件校服？凌幼靈觀察了一下，原來是它們的領子顏色不一樣。一件白色，一件紅色，一件藍色。

選紅的吧，作為女生，凌幼靈還是比較喜歡紅色的。

「裝備。」

下一秒凌幼靈就穿上了紅色領子的校服，衣服褲子的面料都挺舒服的，讓她對這個學校多了幾分好感。

「外觀更改。」

外貌面板載入中……

凌幼靈趁著這個時間打量了一番鏡子裏的自己。

她的體質很容易臉紅，跑步完所以雙頰泛著粉。大眼睛，翹睫毛、挺鼻子，小嘴巴；頭髮黑黑長長，膚色卻病態的白，她的長相遺傳媽媽，臉上有一對酒窩，笑起來很甜。

一個徹頭徹尾的女生。

「面部調整！」

眼睛大小：－50；鼻子大小：＋20；嘴巴大小：＋20；頭髮長度：－90；

「身材調整！」

肩寬：＋20；身高：＋15cm；鞋碼：＋5號；乳量：－90。

她原先的樣貌數值全是初始值0，系統只能調整面部和身材部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項可以選了，不能改變性別。

「確認更改。」

看着鏡子裏全然陌生的自己，凌幼靈慶幸系統終於厲害了一回，現在的她看起來是一個徹頭徹尾平凡男生了，甚至是比平凡還要糟糕一點的中下水平。

嗯……眼睛好像太亮了，需要眼鏡遮擋一下。

凌幼靈從系統里搜索出一個平光眼鏡戴了上去，鏡子裏的人氣質頓時改變了，有些萎靡懦弱，很像讀書讀傻了的呆瓜。

這下季眠就不會把她和那個裸女聯想到一起了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凌幼靈安心地長噓一口氣。

出廁所后，她悄悄往游泳池看了一下，季眠已經不在那裏了。

「大冷天的跳下水，可別感冒了啊。」粉絲憂心忡忡地想。

**

崇雲高中很大，空氣清新，風景也很好。

凌幼靈找了一圈才找到教務處。等她被老師領去教室的時候已經八點。學生似乎在上課，走廊上空蕩蕩的，只有老師的高跟鞋在前方「咔噠咔噠」地響。

古樸的教學樓散發着一種神秘的氣場，這個學校的樹有點過多了，樹蔭密密麻麻地覆蓋着地面，鮮少見到陽光透進來。

這一樓層沒有看到其他的班級，只有孤零零的一個班牌立着。

「噠。」

果然，老師停在了那個紅白（1）的班牌下面，一把拉開了班級的門。

「就是這裏了。」

凌幼靈邁開步子走進去，看到班級成員的那一刻，她準備好的熱情笑容僵在了臉上。

班上只有六個人。

沒有老師，只有六個人。

在腦子裏寫好的自我介紹現在一點用也沒有了，她的到來沒有讓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抬起頭。

寬敞的教室里，同學們坐在不同的角落，彷彿把彼此隔離開一樣，互不干擾的做着自己的事。

包括偶像。

幸好他也在這裏。

他坐在班級的最後面，安安靜靜地埋着頭做功課。不必眼神交匯，凌幼靈看着他的腦袋都能認出他。

氣氛很尷尬，她有些無助地看向老師。

「班長負責一下，給新同學介紹學校，安排他的住宿。」

那老師只乾巴巴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就……轉身了。

凌幼靈驚慌地挽留老師：「老師，這？」

所以真的不用自我介紹啦？這個班級是怎麼回事，看桌椅還是有二十幾張的樣子啊，其他人是去上體育課之類的嗎？剩下的人冷淡得也太怪的吧。

「砰。」

老師像是沒聽到一樣地帶上門，留下她徑直轉身走了，從頭到尾一點表情都沒有給凌幼靈。

什麼啊……

凌幼靈手足無措地站在講台上，和六個黑不溜秋的頭頂面面相覷。明明是大冬天卻出了一頭薄汗，接下來她要做些什麼？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

班上清一色的都是白領子的同學，就她一個人穿着紅領子，是因為這個在排擠她嗎？

凌幼靈猶豫着，往第一排走了一小步。坐在第一排的那個同學仍舊沒有抬頭，但是凌幼靈看到他微微地瑟縮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害怕的反應。

為什麼怕她？

凌幼靈滿腦子的問號。

「吱啦——」

椅子移動了一聲，凌幼靈看到最後一排的偶像站了起來。她咽了口口水，有點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背起自己的書包，對凌幼靈展開了一個笑臉。

那是一個淡到快要沒有痕迹的笑容，大約只是輕輕地勾了勾唇角而已。

「走吧，我帶你參觀學校還有安排宿舍。」他說。

聲音如之前聽到的一樣，清亮的少年音，尾音勾著一點笑意。

我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

凌幼靈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洗腦循環一樣地在回蕩在腦子裏。

原來偶像就是班長嗎？從學生時代起他就這麼厲害啦！不愧是我喜歡的大大！

壓抑的氣氛霎時煙消雲散，凌幼靈在心裏怒吼：「大大我是你的腦殘粉啊，我喜歡你已經好多年好多年好多年。」

「你想先參觀哪裏？」少年拉開了班級的大門，問身後的凌幼靈。

「參觀你的房間。」她嗡嗡地說。

「嗯？」少年挑起眉，露出了有點疑惑的表情。

阿呀，糟糟糟糕！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啊！這種腦補的事情怎麼能說出來呢！這下一定會被認為是奇怪的人了啊！凌幼靈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也行啊。」他鬆了眉頭，又露出了那種小小的微笑，好像一朵花苞慢慢地開放。

這笑彷彿是給凌幼靈吃的一劑*葯，瞬間她什麼憂慮也不記得，只管低下頭跟着少年走了。

不同於教室，校園裏學生還是很多的，雖然已經知道這裏是男校，但是被那麼多男生打量的感覺還是怪的很。凌幼靈跟緊了少年，整個人都快要縮到他的脊背之下。

「到了。」少年忽然停下來，凌幼靈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後背。

身體接觸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凌幼靈的臉，百分之一千是紅了。

「哦哦，好。」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樓房，那是一棟五層的紅磚樓，半面牆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相比它前面那棟閃閃發光的銀色高層建築，它顯得矮小許多。

偶像就住在這裏嗎？

凌幼靈繼續沉默地跟着他走上樓，樓道很暗，大多數的光都被前面那棟樓和蒼天大樹吸收了。白色的牆上似乎寫着什麼字，細細小小的反覆重疊在一起，很難分辨。

樓道不寬，所以沒法並排走。前方的白色校服被染成了一點昏暗的顏色，少年再沒有講話了，還刻意地把腳步放得很輕。

這個場景忽然讓凌幼靈心裏忽然湧起一種奇異的情緒，她想起小時候自己用單隻眼睛對準古老的萬花筒，看見裏面變換著說不出名字的斑駁花紋，那時的情緒就和現在的很像。

似是下一秒就會有猛獸突然出沒又似下一秒就會望見天堂開放無數花朵，有一種不確定的期待和害怕交織在一起。

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很不正常。

就在她以為他們會走到頂的時候，少年停在了四樓。他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樓道最里的那一間房，然後摸出鑰匙打開了。

凌幼靈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從耳膜傳出，探了半個腦袋去看，她看到了……

一個更加昏暗的空間。

狹小、整潔、空。

映入眼帘的是兩張隔開的大床，還有兩張什麼也沒放的桌子。柜子是固定在牆上的，很大的一長排。除了這些基本的東西外，房間就什麼也放不下了。在這麼小的空間里還硬是擠上了一個窄窄的廚房和窄窄的陽台，非常勉強的樣子。

跟崇雲高中其他地方的畫風都不一樣，這個房間就像是廉價的快捷酒店裏，最小的那間房間。

「這裏能住兩個人嗎？」凌幼靈有點心酸地問身旁的人。

「嗯，但現在就住我。」少年答得倒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本來同情的神色瞬間被驚喜所代替！那就是說，偶像還缺一個室友嗎？雖然這地方很小，但是跟偶像住在一起，距離什麼的！

這麼小最合適了，有沒有。

凌幼靈掩下內心的激動，羞澀地問了一句：「那我，可以跟你住一起嗎？」啊啊啊，問出口了，第一次見面就要求同居什麼的，果然只有做夢才會發生這麼好的事情！她不要醒。

「為什麼……」少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凌幼靈心裏馬上咯噔了，難道偶像不開心了？

「像你看到的，我住的是白區面積最小的一間房。你是紅區的，可以選擇更好的宿舍。」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雖然不理解你的選擇，不過你許可權比我高，如果你想和我住一起，我也沒有資格拒絕就是了。」

偶像說的很慢，但凌幼靈全沒有聽懂，什麼叫紅色白色又許可權的？

她就只想跟季眠住在一起。金窩銀窩都比不上季眠的麻雀窩！

「那我就選，和你住在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定下來再說。

凌幼靈的勇氣今天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這下他要再露出不開心的表情，她肯定不敢再駁一句話了。

住在一起不僅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也是為了更好的了解和保護偶像。她要找到機會了解，他自傳里提到的，不想公諸於世的這段記憶，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少年沉默了一陣，似乎是在黑暗中靜靜地打量了一下她。

良久后，他才開口說：「好，我等會兒帶你去教務處領鑰匙。」

凌幼靈鬆了一口氣，笑從心裏傳到了臉上。

她真的高興的時候會把兩個酒窩都笑出來，外貌修改沒有可以去掉這個的功能。

「有這麼開心嗎？」少年回以她一個微笑，把自己修長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

「那，未來的室友，我們來互相自我介紹一下吧。」

凌幼靈誠惶誠恐地用雙手握了上去，像在碰著珍貴的易碎物品一樣，屏住了呼吸。

砰砰、砰砰，心跳如鼓。

她握著少年的手，看着地板，聲音輕輕。

「你好，認識你很開心，我叫凌宥。很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互相幫助，互相進步。」

——大大你好，我是來自未來的凌幼靈。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什麼自殺，但我會儘力救你的。我希望你能一直身心健康活到很老很老，這樣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你發光發熱，一直喜歡你。

少年的手像一塊捂不化的冰，他的聲音也一樣冷冷清清。

「嗯，凌宥。你好，我叫……」

他的名字她當然知道，他叫季眠，本名藝名都是季眠，他的粉絲叫棉被，凌幼靈就是季眠的棉被之一呀。

季眠季眠季眠，季節的季，眠思夢想的眠。

「顧九歌。」